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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城东

第二天上午,曾婳一提前到了云端筑梦楼下。『&;发布页邮箱: )ltxsbǎ@gmail.cOm最新地址 _Ltxsdz.€ǒm_

她没有进去,而是选择站在公司大楼侧门旁一株茂盛的绿植后面,目光低垂,盯着地面瓷砖的缝隙。

她不敢待在大厅,和其他即将出发的调研同事呆在一起——万一等会儿池衡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走向她……光是想象那个场景,就让她脚趾抠地,就算有无数张嘴都解释不清他们的关系。

一辆熟悉的车缓缓滑到路边停下,车窗降下,池衡的目光越过副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试图用绿植隐藏自己的脑袋。

他按了下喇叭。

曾婳一吓了一跳,抬起,正对上他望过来的视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到他唇角那抹惬意的弧度。

吸一气,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才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等久了?”

他问道,目光在她身上不着痕迹地扫过,从她心打理过的卷发,滑到那身略显刻板的西装套裙和细高跟上,笑意加了几分,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今天穿得很正式嘛。”

曾婳一低看了眼自己的装束,脸上有点发烫。

昨晚特意翻出这一身,就是想和他保持距离——毕竟是“同事”,还是分组调研的同事,总得有个职场样。

“少废话,开车。”

她刻意维持着疏离的职场仪态,池衡还是挂着那副笑容,缓缓启动了车子。

看着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曾婳一强迫自己将那些翻涌的回忆死死压下去。

车子在城东老城区外的主道停下,曾婳一透过车窗往里望,连片的瓦屋顶挤在一块儿,巷挂着褪色的红灯笼,几个老太太坐在小马扎上择菜,看见他们的车,眼神里带着点好奇的打量。

“停在这儿?”

她解开安全带,指尖顿了顿——这地方离她想象中的调研集合点差得远,连个像样的停车场都没有,只有坑洼的土路镶着圈杂,风一吹就往车底下钻。

“里面路窄,车开不进去。”池衡绕到副驾这边替她开门。

她没接话,拎着包下车,刚踩上路边的石板路,脚踝就晃了一下。

“小心。”池衡伸手扶了她一把。

曾婳一像是被烫到般赶紧挣开,硬邦邦地说:“其他呢,不是说分组吗,集合点在哪儿?”

池衡关上车门,把车钥匙揣进兜里:“分区调研,各走各的,我们负责西边这

片胡同,他们在东边,碰不着面。”

“你……”曾婳一愣住了,“你没说要分区。”

他看着她,装得一本正经:“忘了说。”

这副明知故犯还得寸进尺的模样,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合着她特意穿成这样,全是白费功夫?她就说他怎么突然提议一组调研,原来是早就打好算盘了,让他们独处得名正言顺。

“你又耍我……”

“没耍你,”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巷等她,“工作内容没骗你,只是没说全。”

他朝她伸出手,笑意盈盈:“进来吧,里面路不好走。”

曾婳一没动,双脚却像被钉在原地,她盯着脚下的路——青石板坑坑洼洼,缝里还嵌着泥土,有些地方甚至长了青苔,滑溜溜的,她这双细高跟踩上去,别说调研,能站稳就不错。

“要不我背你?”

“谁要你背!”她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却还是不不愿地伸出手,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就……就牵一下,到平坦的地方就松开。”

“好。”他应得脆,却手腕一转,握住了她的整只手,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走进胡同里,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两侧的墙很高,墙上探出几枝石榴花,红得晃眼,她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路滑。”他目视前方,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出于绅士风度。

脚下的路确实难走,石板高低不平,偶尔还会踩到松动的砖块,曾婳一几乎是被池衡半扶半牵着往前走,高跟鞋敲在石上,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恍惚间竟想起以前,他们也这样牵着手走过很多路,那时候他总突然停下,偷吻她的唇角,看她害羞却又不躲开时笑出声。

就是这一晃神的功夫,脚下忽然踩空——一块石板微微翘起,高跟鞋的细跟咔的一声卡进了石缝里,她身体一歪,惊呼出声:“啊!”

池衡的反应比她快,几乎是瞬间收紧了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腰:“怎么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低看她时,眼底的担忧都溢了出来。

曾婳一倒吸着凉气,脚踝传来一阵刺痛,她试着动了动脚,鞋跟却像长在了石缝里,纹丝不动。

“鞋……卡住了,”她咬着唇,所有的挣扎和伪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击碎,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靠,借力撑住自己,“脚踝好像扭到了。”

“别

动,”池衡扶着她站稳,“我看看。”

池衡扶着她往身后退了半步,让她的后背贴着自己的胸,这才缓缓蹲下身。

他的手臂从两侧穿过,指尖先勾住她的腰,稳住身形,再慢慢下滑,掠过线时稍作停顿,最后环住她的膝弯。

曾婳一的重心往后倒,部刚好落在他的肩,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清晰感受到他肌的弧度。

“有点紧,”他单膝跪在青石板上,低研究着卡住的鞋跟,呼吸拂过她的脚踝,带着点温热的气,“可能要用力。”

她浑身发紧,几乎是半坐在他的肩才能稳住,为了不摔倒,只能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的脑袋。

指尖穿过他柔软的发丝,触到他温热的耳廓,两都顿了一下。

曾婳一的脸瞬间红透了,想往后退,脚踝却传来一阵疼,只能更紧地扶住他的,带了点小脾气:“你……你快点行不行?”

的风卷着石榴花香飘进来,混着泥土的腥气,格外清冽。

她穿着短裙,裙摆因为这个姿势往上缩了缩,露出大半截裹着丝袜的腿,而池衡的手臂环在她的腿弯处,指腹在鞋跟处发力时,肌会微微绷紧,隔着丝袜和裙料,能感觉到他的温度正一点点渗进来,烫得她腿根发麻。

池衡像是没听见,手指在鞋跟处摸索了半天,忽然抬看她,眼底带着点无奈的笑:“卡得太死了,硬拔可能会伤着你,只能把鞋跟崴掉了,可以吗?”

曾婳一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这个仰视的角度让她想起某些夜晚,他湿漉漉的睫毛也这样扫过她腿根,眼神里的认真和刚才的担忧一样,让她没法拒绝。

她咬了咬唇,点了点:“……行。”

“哟,这是卡着了?”巷路过个拎着菜篮的老太太,探着脖子看了两眼,“小伙子力气大,给姑娘弄出来呀。”

曾婳一的脸瞬间烧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把埋得更低,池衡却坦然得很,还朝老太太笑了笑:“正弄呢。”

说话间,他手腕猛地一用力,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鞋跟应声而断,正歪斜地挂在鞋底。

“好了,”池衡松开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脚踝上,眉又皱起来,“能走吗?”

曾婳一试着踩了踩地,钻心的疼让她倒吸凉气:“不行……”

“我抱你。”他弯腰就要来抱,手臂已经圈到了她的膝弯。

“别!”曾婳一赶紧按

住他的肩膀,脸颊通红,“背我就行!”

池衡挑了挑眉,眼底闪过点得逞的笑意,却没拆穿:“行,听你的。”

他转过身蹲下,宽阔的后背就在眼前,曾婳一犹豫了一下,还是扶住他的肩膀趴了上去,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脖子。

他的手穿过她的膝弯,稳稳站起身往前走:“抱紧我。”

巷子里的路依旧难走,池衡却走得很稳,偶尔碰到不平的石板,会下意识地把她往上托一托。

曾婳一趴在他背上,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后颈,能清晰闻到他衣领上的熟悉的香味。

“您好,请问附近有看跌打损伤的地方吗?”路过一个摇着蒲扇纳凉的老,池衡停下脚步。

“往前拐个弯,张嬷家!”老处指了指,“她家的药酒治崴脚最灵,祖传的方子!以前厂里工摔了碰了,都找她男治!”

池衡道了谢,背着她往里走,拐过弯果然看见个小院,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搓麻将的声音,他抬手敲了敲门。

“谁呀?”一个发花白的老太太掀帘出来,看见池衡背上的曾婳一,“这是崴着了?快进来!”

院子里摆着张石桌,还有其他几个老太太正围着打牌,见他们进来都停了动作,好奇地打量着。

张嬷把他们往里屋带,指着竹椅:“坐下坐下,我去拿药酒。”

曾婳一刚坐稳,目光就被墙上的老照片吸住了——泛黄的相纸上,年轻的张嬷穿着蓝色工装,站在一群工中间,身后是连片的红砖厂房,烟囱里还冒着淡淡的烟。

“这是……?”

“哦,那是以前在纺织厂上班的时候!”张嬷拿着个色陶罐出来,罐塞着红布,笑着说,“这院子以前是厂医务室,我男是厂医,就靠这药酒给工治跌打损伤,灵着呢,你看这墙上的奖状,都是厂里发的。”

曾婳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有几张褪色的奖状。

她和池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城东旧厂区改造正愁缺个工业记忆的鲜活载体,这不就是现成的灵感?那些冷冰冰的厂房数据背后,藏着的正是这样具体的、具体的故事。

“这药酒是用什么泡的?”池衡顺势问,“闻着挺特别。”

“都是老方子!”张嬷打开药酒瓶盖,一浓烈的药味散开,“得用三十年的酒,加上当归、红花……还有我们厂门那棵老槐树的根,泡足一百天才行!”

她边说边握住曾婳一的

脚踝,瞥了眼她紧绷的丝袜,摇摇:“咦,姑娘,你这袜子得脱掉啊,不然药酒渗不进去。”

曾婳一耳根发烫,低看了眼自己的脚——丝袜裹着红肿的脚踝,已经微微绷紧,再往上,裙摆下的腿线若隐若现,她下意识看向池衡。

池衡站在一旁,唇角微勾,眼神里带着点玩味,像是在等她开求他。

张嬷见两僵持,笑呵呵地指了指里屋:“要不去里面处理一下,你男朋友扶着你去嘞?”

“他不是……”

曾婳一刚要反驳,池衡已经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他低下,气息擦过她耳廓:“走吧,一一,再磨蹭脚肿得更厉害了。”

15、娇气

房间不大,一张老式木床,旁边摆着张矮凳,凳腿还缺了个角,用布条缠着。

曾婳一被扶着坐下,池衡站在她面前,目光从她泛红的脸颊滑到她迭的腿,最后落在她的脚踝上。

“……你转过去。”她终于忍不住命令道。

池衡挑眉:“又不是没看过。”

“池衡……!”她恼羞成怒,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门外的张嬷听见,后半句“你混蛋”哽在喉咙里,终究是化作了带着娇嗔的气音。

他低笑一声,但还是配合地转过身,背对着她,肩膀宽阔,衬衫下的脊线绷直,能看到腰侧收紧的弧度。

曾婳一吸一气,手指搭上自己的裙摆。

丝袜缓缓褪下,滑到大腿根时,露出的一截皮肤勒得发亮,束缚感让她动作有些滞涩。

她咬唇,指尖勾住袜边一点点往下卷,这个角度能看到池衡垂在身侧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裤缝线,像是在想象另一种触感。

这算什么?和池衡独处一室,还在脱丝袜……怎么好像接下来真要做点什么似的?

房间里安静得过分,只有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她的心跳声大得像是要撞,尤其是当丝袜褪到膝盖时,不得不微微抬腿,脚踝的疼痛让她轻嘶了一声,池衡几乎是立刻回了

“怎么了?”

他转得太急,恰好撞见她半抬着腿,丝袜褪在小腿中间,白皙的皮肤从布料边缘露出来,像雪地里探出的春芽。

曾婳一还维持着抬手脱袜的姿势,手指卡在丝袜边缘,指尖泛白。

“……我不是说不准回吗?!”她羞恼地抬脚要踢,完全忘了自己还伤着。

池衡轻松捉住她的小腿,掌心

温度烫得惊:“我帮你。”

他的拇指正好按在丝袜接缝处,轻轻一勾,布料便顺从地往下滑,动作娴熟得像是演练过百遍,指尖却若有似无地蹭过她腿侧柔软的皮肤。

“别动,弄疼了不好。”

他的指腹顺着袜边往下滑,布料被一点点褪开,露出红肿的脚踝,也露出更多细腻的皮肤。

曾婳一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他的指尖像带着电流,一路窜到心,直到丝袜完全褪下来,他捏着那团轻薄的黑色织物,在指尖转了转,忽然抬看她。

“没地方放?”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把丝袜迭得整整齐齐,像块手帕似的,塞进了自己的西裤袋里。

“池衡!你……”曾婳一气结,“你拿这个什么?”

他却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热气拂过她的唇:“替你收着,总不能扔这儿吧?”

门外传来张嬷的声音:“姑娘,好了没?药酒都倒好啦!”

张嬷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曾婳一还未来得及反应,池衡已经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后背,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曾婳一猝不及防,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掌心贴着他温热的皮肤,能感受到他有力的脉搏在底下跳动。

她脸颊瞬间涨红,却没有推拒,只是把脸往他颈窝处藏了藏,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池衡抱着她走出里屋,脚步平稳,院子里的张嬷瞧见了,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用蒲扇拍了拍石桌:“嚯,小年轻感真好。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池衡把曾婳一轻轻放在竹椅上,她刚坐稳,张嬷就凑了过来,伸手想去捧她的脚:“姑娘,我先给你推拿一下,再上药酒。”

手刚触碰到脚踝,曾婳一就条件反地叫了一声。

娇气的声音几乎是脱而出,她自己都愣住了,随即有些懊恼。

张嬷停下动作,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旁边的池衡,打趣道:“小姑娘这么娇气,男朋友宠坏了吧?”

这句话虽然无意,但还是轻轻刺痛了曾婳一。

她渴望独立,渴望成长,不仅是事业,也包括感,她不想永远是那个在池衡面前娇纵任、需要依赖的小孩。

可骨子里的娇气,还是在这样的时刻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她有些失落。

就在她暗自神伤时,池衡开了:“她很勇敢的,只是喜欢在我面前撒娇而已。”

曾婳一抬眼看向他,撞进他温柔的眼眸里。

那一刻,心里的绪复杂得像一团麻,她以为两年时间能让自己改变,能让自己在他面前不那么……没出息,可现在看来,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轻易就被他的温柔击中。

那些关于生规划的分歧,那些想要变得更独立的决心,在他的注视下,仿佛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可又确实是横亘在两之间的沟壑。

她吸了吸鼻子,对张嬷说:“嬷嬷,您继续吧。”

张嬷点点,手上动作轻柔了些,开始给她推拿。

曾婳一咬着唇,额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却硬是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推拿完,张嬷拿起药酒,倒了一点在掌心搓热,对曾婳一说:“这药酒涂上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话音刚落,池衡就伸出手臂,掌心朝上递到她面前,语气带着惯有的纵容:“咬我吧。”

他还是这样。

明明她曾经那么任,明明她曾经那么决绝地离开,可他依旧记得她所有的习惯,依旧能一眼看穿她的逞强。

可她呢,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和他的感,不知道这两年的时间,到底有没有抚平过往的一切,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裂痕,还能不能修复。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

她不想承认,可脚踝的疼痛却让她无法再思考。

药酒沾上皮肤的瞬间,灼烧般的痛感袭来,她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臂,低狠狠咬了下去——

像是要咬死那个不肯承认自己依旧依赖他的自己。

池衡没躲,甚至没皱眉,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说:“一一,我在。”

药酒的灼热感渐渐褪去,留下脚踝处闷闷的疼。

曾婳一松,看着池衡手背上那圈清晰的牙印,红痕中间还泛着点湿意,心里又慌又涩。

张嬷收拾着药酒罐,嘴里念叨着:“这伤啊,得养两天,别急着走动,小伙子,我那有小瓶的药酒,你拿一支走。”

池衡站在一旁点,低看了眼她那只断了跟的高跟鞋,又瞥了眼她绷紧的脚背,忽然开:“得换双鞋。”

16、开房

从张嬷家出来,池衡扶着曾婳一慢慢走。

经过祖传的推拿和药酒的沁润,脚踝的肿痛确实缓解了不少,曾婳一穿着池衡临时买来的平底布鞋,踩在青石板路上,虽然踏实,心里却七上八下。

“好多了,我自己能

走。”

曾婳一轻声说,试图抽回还被池衡握着的手臂,她不想再像来时那样,几乎整个挂在他身上。

池衡看了她一眼,没坚持,松开了手,但依旧保持着一臂的距离,虚扶着她的肘部,以防她再次不稳。

“我们调研的那些老宅子,还有好几个没看呢,”她忍不住开,语气里带着点焦虑,“接下来怎么安排?”

池衡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她,又看向远处错综复杂的巷弄,无奈道:“你现在这样,怎么看?还是说你想一整天都躺在我怀里?”

曾婳一被噎了一下,脸颊更红了:“那……那也不能因为我耽误工作啊。”

“没耽误,”池衡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我刚才在张嬷家,跟几个老太太聊了不少纺织厂的旧事,还有这附近胡同几十年变迁,都记下来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你到时候负责资料整理,我回跟你同步。”

曾婳一看着他,心里那点焦虑被一种复杂的绪取代。

他总是这样,看似随意,却总能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让她安心,却也让她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依赖。

池衡没等她反驳,拿出手机划了几下:“这附近有家民宿,条件不错,离旧厂区也近。”

“啊?”

“我们去开房吧。”

“……?”

“你现在受着伤,不适宜走访运动,”池衡解释道,语气平静,“这里离公司和市区都远,来回折腾,不如在这边找个条件不错的民宿住几天,方便养伤,也方便我照顾你。”

“那调研工作怎么办?!”

曾婳一立刻追问,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影响工作,更不想做那个因为和他有私关系就吃白饭的娇气鬼。

她明明是有能力的,不是只能依附他的菟丝花。

“你休息,我去调研。”池衡说得理所当然。

“不行!”曾婳一反驳得很快,声音都提高了些,“这是两个一起的工作内容,我不能……”

“不能什么?”池衡打断她,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不能依赖我?”

曾婳一被他看穿了心思,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却还是硬着皮说:“我只是……不想因为私原因,影响工作,我也有能力完成自己的部分。”

池衡沉默了几秒,轻轻叹了气,:“一一,依赖不是什么坏事。”

曾婳一抬起,看着他。

本来就是互相依赖的,”池衡的声音很温和,“我依赖你给我的感觉,你也可以依赖我对你的照顾,这和你是否独立、是否有能力,并不冲突。”

曾婳一愣住了,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动。

“在国外这两年,你不是做得很好吗?一个远离家乡,搞定vrv的项目,赢得行业奖项……这些都证明了你足够强大,而现在,只是接受一点合理的照顾,并不抹杀你的任何价值。”

她似乎一直以为,依赖是软弱的表现,是她想要成长就必须摆脱的东西。

可池衡的话,让她有些迷茫,又有些……松动?

“我知道你想要成长,想要变得更独立,我也希望你能做到。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要把我推开,拒绝我对你的好。”

他的目光很真诚,带着她熟悉的温柔:“如果今天受伤的是我,你会扔下我不管吗?”

曾婳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当然不会。

她承认,自己对他有着下意识的依赖,这种依赖骨髓,是两年的分离也没能彻底斩断的。

可她也真的想要成长,想要在事业上、在生活中,都能更自主一些。

“我……”曾婳一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地说,“我知道了。”

池衡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民宿?”

曾婳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

池衡带着曾婳一拐进一条更僻静的巷子,尽藏着家民宿,推门进去,木质的清香混着淡淡的青味扑面而来。

前台姑娘核对过信息后,笑盈盈地递过房卡:“池先生,您订的两室两卫两厅套间。”

曾婳一跟着他往里走,踩在吱呀作响的木地板上,目光扫过宽敞的客厅和心布置的角落——粗陶花瓶里着风的芦苇,墙上挂着老厂房的油画,处处透着巧思。

“那个……房费,我们吧。”她停下脚步,认真地说。

池衡正弯腰帮她把包放在沙发扶手上,闻言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曾小姐,现在是工作时间,算公费。”

他没直接拒绝,也没答应她的提议,只是非常自然地从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亮着微信二维码:“加个微信,方便传调研素材和行程安排。”

理由充分、正当、无法拒绝。

曾婳一拿出手机扫码,看着通讯录里新出现的那个无

比熟悉的像,那点因被驳回的不自在,被更复杂的绪顶了上来——两年了,他们终于又有了除电话外的联系方式,聊天框里却只有冰冷的好友已添加提示。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安静和微妙,曾婳一坐在沙发上,受伤的脚靠在软垫上,目光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池衡看了眼腕表,开道:“你休息一下,我出去买点吃的和必需品,很快回来,调研的事不急,等你舒服点再说。”

他语气自然,没有刻意殷勤,却安排得周到。

曾婳一轻轻点,低声道:“好,谢谢。”

门轻声合上,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

她不自觉地环顾这个临时落脚点,目光最后停留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台面整洁,厨具齐全。

记忆冷不丁地闪回过去。

她那个时候还在迭境兼职,和池衡也没有在一起,但他总借新品试吃的名义溜进后厨,端出来的却总是她偏味——烤得边缘焦脆的玛德琳,淋着厚厚莓酱的松饼,或者一杯特意减了糖分的热可可……

后来真的在一起了,她的饮食起居便仿佛自然而然地全权给了池衡,无论是在他家,还是在她江城名邸的小公寓。

有一次,她吃着吃着,忍不住抬起眼睛看他,半是真心半是调笑地夸赞:“池老板,你怎么这么会做饭啊?”

“家里出事,很早就开始照顾自己了,没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总得学会把这些事做好。”

他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却让曾婳一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想起他常常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几乎是下意识扑到他面前,靠在他胸:“对不起…我不该问的,那个……以后我也给你做饭吃!”

池衡垂眸看着她那双盛满了心疼和讨好的眼睛,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语气又回到之前常见的调侃:“你啊?还是安心吃吧,比较有天赋。”

“……你瞧不起谁呢!”

……

分手后,她只身去了纽约,也开始自己学着下厨,照着菜谱,一次次尝试,却总觉得做出来的东西,少了那么一点味道。

不是火候不对,也不是调料偏差,而是那种无论怎么烹调,都复刻不出的、独属于他手下的温暖和安心。

窗外的鸟鸣声清脆,终于将她的思绪从沉的回忆泥沼中拽回。

曾婳一怔怔地看着眼前冷清而陌生的民宿厨房岛台,方才那十几分钟里

,她竟完全沉浸在过去,连池衡何时开门回来的都未曾察觉。

直到他将几个购物袋放在茶几上发出声响,她才意识到他已然站在面前。

17、吃饭

“又在发呆?”池衡整理着袋子里的东西,也不抬地问道。

“……我没有。”她下意识地否认,声音有些发虚,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那些食物,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嘴馋又好奇的孩,下意识地想知道他买了什么好吃的,今晚又能尝到什么菜。

池衡察觉到她的视线,轻笑一声,拿出一盒饼递给她:“先垫垫肚子,离吃饭还有一会儿。这边外卖不好叫,你还得养伤,简单做点。”

曾婳一接过饼,没有问他具体要做什么菜,只是沉默地拆开包装,小吃着,目光不自觉地被他牵引,看他带着食材走向岛台,看他拧开水龙熟练地清洗蔬菜,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刀,利落地将食材切分成均匀的形状。

门铃响了。

池衡擦了擦手,走去开门。

是李姚,他提着两大袋东西,利落地放在门:“池总,东西都齐了,按您吩咐买的换洗衣物、电脑、还有调研要用的工具都在这里。”

他的目光极快地扫过屋内,掠过厨房台面上刚采购回来的新鲜食材、老板身上那条格格不的围裙,以及沙发上安静咬着饼发愣的曾婳一……

李姚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又很快垂下视线,恢复专业态度。

“辛苦了。”

“应该的,池总,曾小姐,有需要再联系我。”他识趣地没有多问,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

池衡关上门,先将那个装着衣物的袋子递给曾婳一:“回房间试试尺寸合不合适,都是按你以前的码数准备的,合适的话就放沙发上,等会我一起洗烘。”

他的语气极其自然,仿佛记得她的尺码、理所当然地包揽下杂事,是早已刻习惯的本能。

曾婳一接过袋子,低翻找,最上面正好是一件柔软的棉质睡衣。

她捏着肩线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尺寸似乎……正合适。

一种微妙的惊讶和难以言喻的绪在她心底悄然蔓延——他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其他的贴身衣物她没好意思再拿出来细看,只是用手指悄悄摸了摸面料,便迅速将衣物迭好塞回袋中,试图藏起那一瞬间的慌

她继续抱着饼啃咬,目光追随着池衡忙碌的身影。

他率先打沉默:“

下午我先不出门了,有些资料要整理,你脚不方便走动,就在旁边帮着做初步的归类和筛选吧。”

他没有把她完全排除在工作之外,而是用一种极其平常的姿态,为她预留了一个并肩的位置。

曾婳一没接话,却忽然捕捉到了另一个重点,她抬眼,语气里带着一丝恍然和嗔怪:“李姚他现在到底是设计总监,还是你的私助理?怎么连买衣服这种事都归他管?”

她顿了几秒,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怪不得当初他那么及时地出现帮你打掩护,骗我去二楼那个房间,原来他一直都是你的帮凶。<s>发获取地址ltxsbǎ@GMAIL.com?com</s>”

“记仇倒是记得清楚,”池衡转过身,靠在台前望着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李姚现在确实是设计总监,不过有些私事代他办更顺手。”

他语气坦然,仿佛这并没有什么不妥:“至于骗你来招商会那件事,主谋是我。”

话题不经意滑向了那个并不算愉快的重逢。

曾婳一被他坦的承认噎了一下,倏地低下,指尖飞快地划开手机屏幕,漫无目的地在各个应用间切换,试图掩盖刚才的失言。

房间里忽然又安静下来,空气中只剩下渐渐弥漫开的食物香气,一种混合着疏离与亲昵的复杂氛围在两之间无声地流淌,沉默反而成了最震耳欲聋的语言。

时间悄然流逝,不久,池衡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清蒸鲈鱼身下垫着姜片,上面撒着细切的葱丝和红椒丝,热油刚刚淋过,散发出诱的鲜香,红烧小排骨色泽油润,浓稠的酱汁包裹着每一块,清炒西兰花还保持着翠绿和清甜,旁边配了两碟切得大小刚好、方便的橙子块和西瓜块。

“吃饭了。”

池衡解下围裙,语气寻常得像过去的每一天。

在餐桌旁坐下。

曾婳一夹起一块小排送中,那熟悉的、甜咸织的浓郁滋味瞬间包裹住味蕾,质酥烂,几乎即化,是她记忆中吃了无数次的味道。

她又尝了一,鲜润滑,带着恰到好处的姜葱香气,没有一丝腥味。

最后夹起一朵西兰花,清爽的感恰好中和了之前的浓郁。

这过于熟悉的味道,像水般汹涌地冲刷着她的感官和记忆。

曾婳一埋着,专注地吃着碗里的饭,不敢抬看池衡。

此刻的安静并不尴尬,反而充满了一种令心慌的亲昵与自然,仿佛中间那两年的分离从未存在,他们只是经历了

一个短暂的昨天。

这种要命的错觉让曾婳一愈发不知所措。

理智在提醒她保持距离,身体和味蕾却早已习惯了这份温暖,她只能更用力地握紧筷子,将所有的混绪和着饭菜,一起默默咽下。

饭后,池衡整理完洗烘好的衣服,分配了房间,又利落地收拾了碗筷,曾婳一坐在原地,听着这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有些恍惚。

之间那点微妙的氛围很快被工作取代。池衡坐在单沙发上处理文件,偶尔低声和她确认细节,曾婳一则负责筛选分类,在电脑上做好备注。

时间在专注的工作中流逝得很快,这顿午餐本就吃得晚,没多久窗外的天就染上了橘色。

最后一张照片归类完毕,曾婳一保存好文档,合上电脑,其实工作本身并不累,只是和池衡单独相处的那种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下来。

积累了一天的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她向后一倒,整个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闭上了眼睛。

18、吻

过了好一会儿,曾婳一才撑着坐起身,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我有点累了,先去洗个澡。”

“嗯,”池衡应了一声,他从单沙发上站起身,也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水温别调太凉,放松一下,洗完叫我,药酒得再揉一次。”

“知道了。”曾婳一低声应了,扶着沙发站起来,翻出净的换洗衣物,慢慢走向浴室。

温热的水流缓解了不少疲惫,氤氲的蒸汽迷糊了镜面,也模糊了那些不合时宜涌上心的亲密回忆。

等她吹发,换上那套柔软的棉质睡衣回到卧室躺下,感觉整个都松散了下来。

还没得及叫池衡,床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路翊。

她接起电话,那边立刻传来路翊压低却难掩急切的声音:“江湖救急!我妈和我爷爷突然袭击,就在我旁边盯着呢,演得像一点啊!”

还没等她回应,路翊的声音立刻切换成一种夸张的亲昵:“宝宝,最近忙不忙呀,有没有想我?”

曾婳一叹了气,认命地打着配合,她也刻意放软了声音,带上一点撒娇的语调:“刚洗完澡,躺下了,我好想你……”

她的话音未落,虚掩着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池衡在另一间浴室冲洗过,发梢还微微滴水,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色的家居服,领微微敞开着,露出小片锁骨。龙腾小说.com

他手里拿着张嬷给

的那支药酒,正准备进来,却恰好将她那句刻意放软的“好想你”听了个一清二楚。

曾婳一完全没察觉到门,还在艰难地应付电话那:“啊?哦,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你,拜拜。”

池衡的脚步顿在原地,听她亲昵地和路翊通话,脸上的温和以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曾婳一如释重负地挂断电话,长长吁了气,一抬,却撞进池衡不见底的目光里。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门,脸色沉静,却无端让她感到一强烈的压迫感。

“他倒是会挑时间。”

池衡反手关上了房门,一步步走近。

刚刚沐浴后的清新气息混合着药酒的味道,在寂静的房间里弥漫开来,让心慌。

曾婳一下意识地坐直身体想解释:“不是,你误会了,刚才是因为……”

话说到一半,她停住了。

她为什么要向他解释?他们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更何况,路翊的事一时半会也不能够说出

“因为什么?”

池衡在床边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沉沉地锁住她,仿佛要将她看穿:“因为需要他,还是想他了?”

他这没有名分的质问很平静,却让曾婳一控制不住地发慌。

池衡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彻底困在柔软的床铺和他灼热的气息之间。

药酒被随意丢在床边,他整个笼罩下来,两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曾婳一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眼底不加掩饰的醋意。

“曾婳一,”他连名带姓地叫她,“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呢?”

池衡的目光紧紧锁着她,不容她闪躲,他的滚烫的呼吸灼烧着她的神经。

曾婳一想推开他,身体却像被定住般动弹不得,所有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

池衡凝视了她几秒,眼底翻涌的绪转化为一种更危险的欲望,几乎要将她吞噬。

“池衡,你冷静点……”曾婳一心跳狂跳,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很冷静,”他打断她,目光直白地落在她唇上,“我现在想吻你。”

曾婳一呼吸停滞了几秒,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的渴望太过浓烈,让她无法思考,也……无法拒绝。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他,只是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池衡看着她的反应,意料之中地笑了笑,给出了最后的通牒:

“我数五秒,你不推开的话,我就当你同意。”

“五……”

他的声音缓慢而清晰,敲在她的心上。

“四……”

她的心跳声在房间里震耳欲聋,理智在尖叫着危险,可身体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三……”

曾婳一最终闭上了眼睛,像是认命,又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许。

池衡没有数到最后。

下一秒,温热的唇已经准地覆了上来,他揽住她的腰,两一起陷柔软的床垫之中。

这个吻起初带着一种试探的温柔,但很快就变得而急切,仿佛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宣泄或者惩罚。

他撬开她的牙关,其中,纠缠吮吸,唇舌厮磨,吻出些许粘腻的水声。

曾婳一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念都在池衡熟悉的气息和温柔的强势下化为乌有,所有的理智和挣扎在此刻土崩瓦解,只能生涩地、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迷间,他的手掌本能地探进她睡衣的下摆,抚上她腰侧细腻的皮肤,缓缓往上游移。

睡衣是带着胸垫的款式,曾婳一没有穿内衣,此刻却方便了池衡的得寸进尺。

他掌心拢住她的,拇指准擦过顶端,感受着她的尖在他的抚弄中迅速苏醒。

“嗯……”

她不受控制的呻吟被他更地吻住,化作模糊的呜咽,池衡的趁机加重力道,握满了柔软的,指缝夹住那逐渐硬挺的顶端,时而轻柔地捻动,时而用轻轻刮擦。

就在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软,几乎要完全沉溺于这久违的快感时——

池衡毫无预兆地放开了她。

他撑起身,胸膛微微起伏,呼吸有些重,目光在她泛着水光的唇瓣上停留了片刻,收回了停留在她胸的手。

曾婳一迷蒙地睁开眼,对上他复杂难辨的眼神。

那个带着绝望和告别意味的夜晚,仿佛隔着时光再次隐约浮现。他此刻的停顿,像是一种本能的条件反,仿佛不确定这即将更近一步的亲密是新的开始,还是另一场心照不宣的、短暂放纵的前奏。

池衡像是要挥开那些回忆一般,僵硬地拿过一旁被遗忘的药酒,倒了一些在掌心搓热,仿佛刚才那个险些失控的不是他。

“脚。”

他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已经恢复了平的沉稳。

曾婳一还沉浸在刚才突如其来

的亲密和更突如其来的中止,她机械地把受伤的脚踝伸过去。

他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皮肤,力道适中地揉按着,药酒辛辣温热的气息弥漫开来,试图驱散空气中那份未尽的暧昧。

谁都没有再说话,池衡专注地涂药,曾婳一则偏过看着窗外彻底暗下来的天色。

只有耳根那抹无法消退的红晕和胸腔里依旧失序的心跳,证明着刚才的擦枪走火真实地真实地发生过,又戛然而止。

终于,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掌心的温度撤离,脚踝处只留下药酒挥发带来的凉意和肌理的温热感。

池衡沉默地站起身,低声说了一句:“好好休息,晚上如果饿了,随时可以来喊我。”

说完,他拿起药酒,转身离开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

咔哒。

门锁合上的轻响,像是一个开关,瞬间将所有的暧昧、紧张、以及他带来的强大存在感彻底隔绝在外。

房间里只剩下满室令心慌的寂静。

曾婳一往后倒进柔软的枕里,手指抬起,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方才近乎失控的力度和温度。

——“最后做一次,好不好?”

两年前的记忆像决堤的洪水,伴随着窗外相似的夜色,汹涌地将她吞没。

19、回忆-2

两年前。

“vrv的回复来了,说愿意等你到下周末。他们看中你的灵气,但也说了,你的视野太局限,需要狠狠打磨。”

曾婳一盯着文件上的字,想起父母的话,想起池衡沉默的脸。

她一直以为抗拒出国是反抗父母,此刻才惊觉,或许只是在逃避——逃避对专业的野心,逃避离开池衡后的独自面对。

“我做自媒体,不就是想证明不用走你们铺的路,也能活好吗?”

她嘴硬,声音却发虚。

“证明独立,不是把自己圈在小圈子里,”周琳笑了,“是有能力站在任何地方,都能活得漂亮。你现在的问题是,既想靠自媒体证明独立,又怕离开你的男朋友没了感依靠,既想在设计圈出,又怕承认自己的野心。”

“还有,虽然是你父母的安排,但你其实是喜欢建筑设计的,对吗?”

曾婳一没反驳,周琳的话准地刺了她一直以来用以自我欺骗的泡沫。

她打开手机,点开池衡的对话框,输了几个字后又删除。

她瞒

着她出国的事,瞒着他吃药,现在还在冷战。

她知道自己该跟他说清楚,却怕听到他的声音,怕自己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又软下去。

“谢谢周老师,我会认真考虑的。”

江城名邸。

曾婳一蜷在沙发里,手里虚虚地握着那张邀请函。

她看着父母收拾茶几上的玻璃杯,突然开:“爸爸,妈妈,谢谢你们。”

曾辉和姜知棠对视一眼。

“谢谢你们把我宠得这么……娇纵。”

姜知棠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娇纵这个词,但曾婳一没给她机会。

“你们给予我的教育、资源,我都知道有多珍贵。只是……我不喜欢被安排,从小到大,选专业、考证书,连周末报什么兴趣班,都是你们替我决定。”

“我叛逆,跑去搞自媒体,但其实你们也没真的拦我。”

姜知棠又想说什么,被曾辉按住手。

“但这次出国,不是妥协。”

姜知棠表微微松动,曾辉则沉默地看着她,像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曾婳一的声音稳了些:“我想抓住这个机会,不是因为你们觉得好,是我自己想站得高一点。发布页地址(ww*W.4v4*v4v.us)等我从vrv回来,做什么、在哪里,都让我自己选,好不好?这是我生中最后一次听你们的规划。”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淅淅沥沥打在玻璃上,像无数根细针,轻轻扎着寂静的夜。

姜知棠叹了气,伸手抚她的发:“婳婳,我们不是要安排你,是怕你走弯路。”

她顿了顿,和曾辉对视了一眼,犹豫着开了:“前几天……我们去找过池衡了。”

曾婳一有些错愕地抬

“是我们不对,没提前告诉你,那孩子……对你倒是有几分真心。”

曾辉没说约谈的细节,只继续道:“我调查过了,他的店刚有起色,正是拼事业的时候……你既然决定要出国,就别耽误他。”

“异国恋太磨了,”姜知棠补充道,声音里带着过来的怅然,“真正的不是捆在一起,是各自往前走,还能在高处遇见。你得让他好好发展,也得让自己好好飞,知道吗?”

父母走后,他们的话在耳边回响,像最后的推力,将她推向那个早已做好的、却迟迟不忍心执行的决定。手机在掌心被握得发烫,纠结再三后,曾婳一还是选择了拨通号码。

“一一?”池衡的声音混着雨声,带

着点模糊的沙哑。

“池衡,我……想跟你谈谈,”曾婳一的心跳得飞快,“我去找你。”

“不用,”池衡的声音陡然清晰,坚定得不容置疑,“我过去,你等我。”

曾婳一挂了电话,望着窗外的雨幕发怔。

印象里,好像永远都是这样——她闹脾气摔门而出,他会默默跟在身后;她随说想吃城南的馄饨,他会绕远路去买;连这次闹冷战,也是他先递来的台阶。

他总在向她走,九十九步,他走得义无反顾,她却连最后一步,都要踌躇。

门铃响时,雨势正大,曾婳一拉开门的瞬间,呼吸顿住。

池衡站在雨幕里,黑色恤湿透了,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肩背线条,发梢滴着水,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狼狈至极。

眼神却亮得惊,直直落在她脸上。

这场景太熟悉——他们初遇那天,他也是这样淋得湿透,浑身是伤,却固执地不肯进门。

“你……”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侧身让开,“进来吧。”

池衡没动,只是看着她,眼神复杂。

“去洗澡,”她皱眉,“你这样会感冒。”

浴室的水声哗哗响着,曾婳一翻出他留在家里的备用衣物。

恍惚看见过去无数个清晨,他穿着这套衣服,在厨房给她煮面,围裙歪歪扭扭系着,却笑得温柔。

池衡出来时,发梢还在滴水,浴袍的领松垮垮垮,露出半截锁骨。

他在客厅沙发坐下,离她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却盖不住那层若有若无的疏离。

“池衡,”曾婳一先开,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没了小作的张牙舞爪,只剩难得的严肃,“我要去美国,vrv工作室,两年。”

池衡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

他早知道了,从她父母嘴里,从她这些天的冷淡里。

可亲耳听到,还是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钝痛从胸蔓延开来。

“好,”他顿了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支持你。”

曾婳一胸一闷,眼里的失望藏不住:“你连一句挽留都没有吗?”

她其实想听见他说挽留,哪怕只是带着点霸道的虚无缥缈的“不准”,也好过这轻飘飘的支持。

“挽留你,让你留下来,然后呢?看着你因为错失机会后悔吗,我不想成为你的枷锁。”

池衡转过

,眼底蒙着层水汽,看不清绪。

曾婳一被他说得哑无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

池衡打断她,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带着种釜沉舟的坚定:“一一,你去,我陪你去。”

曾婳一愣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去纽约,我陪你。”

池衡上前一步:“迭境这边可以给合伙,我去美国那边找机会,做个工作室也好,哪是从零开始……”

“我陪着你,不用异国恋。”

曾婳一看着他,心脏突然抽痛,这个沉稳内敛又可靠的,此刻像个赌徒,愿意押上自己的一切,赌一个根本不确定的未来。

茶几上的手机亮了,池衡的屏幕朝上,弹出条微信消息,预览文字刺眼:

【池总,融资款到账了!扩张方案我整理好了,明天给您过目?】

曾婳一的目光落在那行字上,突然清醒。

——那是他一步一个脚印的心血,凭什么要为了她,说放下就放下?

父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你疯了?”她的声音发颤,“你的事业在这里,融资刚到账,正是扩张的好时候……”

“事业可以再拼,可你只有一个。”池衡伸手想碰她的脸,被她偏躲开。

“池衡,我们分手吧。”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一点点暗下去,像被掐灭的烛火。

雨声似乎都停了,客厅里只剩下挂钟滴答的响。

“……什么?”

曾婳一自己迎上他的目光,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下来:“我们都应该往前走,我们的生规划本就不同,等到两年后……”

她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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