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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一节课,太阳最毒的时候,这体育课倪亦南是一点不想上。

原本是可以挪去体育馆的,但体育老师不允许,说班上孩个个细皮,就得在太阳底下晒,晒足两个月,黢黑健康才好看。

体育老师是个中年男戴鸭舌帽,胸前挂个哨,嗓门大声音粗,一身腱子,全身晒得黑黢黢的。

底下骂骂咧咧一阵哀嚎。

盼了一上午下雨却火伞高张,倪亦南连哀嚎的力气都没了,热得快要中暑昏过去。

终于意识到自己体力真的很差。

温希说她从小就不运动,在电视机前一坐就是一天,都不带挪的。

虽然这段话与她的童年记忆有出,但温希在亲戚朋友面前忆起往昔时,倪亦南没有反驳过。

......后来,她似乎真的渐渐对运动失去了兴趣。

好长时间没运动,猛扎两圈,倪亦南整个累虚脱,拖着两条没知觉的腿,倒在边上铺满灰的塑料椅上。

实在累得顾不得净,感觉要死了。

她大喘着气,碎发黏在额前,校服湿了大片,全部吸附在身上。

胸前印出一圈好明显的内衣痕迹,倪亦南扯了扯衣服,又看了眼别,貌似只有她如此夸张。

坐了会儿,同班生都蜂拥而至隔壁的篮球场,嚷着要看沈迦宴打篮球。

闻言,瘫倒的单羽潇瞬间满血复活,要去扎堆凑热闹。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看帅哥,可倪亦南有点说不上来的不想去。

“那你陪我去打羽毛球吧。”

倪亦南好热,出了好多汗,只想歇着。

“南,你真是我祖宗。”单羽潇退而求其次,指向篮球场隔壁的空地,“咱搁那,你在旁边看我打总行了吧?”

挪去树荫下的长椅上,倪亦南边乘凉边观赛,莫名浑身不自在起来,总感觉背后有在盯自己。

太阳晒得她有些浮躁,那道视线却令她感到赤,被冒犯。她四处留神。

身后的篮球场,沈迦宴一个利落的胯下上篮,篮球准进框,场外欢呼雷动,群鼎沸。

沈迦宴扯着唇,边倒退边冲对面竖中指。狂得没边。

那视线貌似来自球场的休息区,中间不断有影闪过,她不太确认。

直到她垂下眼,整理了一下衣服。

抬眸的那一刹,一个锡纸烫发型的男

生用撑在膝盖上的手,不经意地指了指她的方向。

锡纸烫在跟朋友聊天,没有看她,却准地指向她,然后点了点他自己的胸

他朋友顺势看过来,不料迎上倪亦南,连忙瞥开,倪亦南看见他嘴蠕动,接着锡纸烫笑着看向她。

不对,看向她的胸。

盯着她被汗水浸湿的胸部聊起天,还附带猥琐的手部动作,眼里无所忌惮的下流令倪亦南感到一阵恶寒,心理上的反胃竟蔓延至生理。

她蹙眉,压下胃里的翻腾感,眼神掠过猥琐男旁边,恰好与她对视的沈迦宴。

四目相对。

好烦。

她忿忿转过身。

他肯定也看到了吧,离他们那么近,肯定也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吧。

的左右脑堪比睾丸,在毛都没长齐的年龄试图模仿岛国片,把牙签长短的塞进玩芭比娃娃的同学下体,大喊爸爸要死你幻想神高

不用猜都知道,能从他们嘴里蹦出来的词汇,肯定净不了。

好烦。

身后继续响起篮球弹地的声音,一伙又热血起来,单羽潇放了拍子跑过来:“咋了我的祖宗,我去打球留你一在这你不开心啦?”

“没有......”倪亦南大致描述了一下,然后撑着脸,闷闷不乐道,“就觉得有点尴尬,好烦男的,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单羽潇怔住。

“你说的那个,不会穿着黑色短袖,还是个锡纸烫吧?”

穿什么颜色衣服没注意,但的确是锡纸烫,她刚刚好像没有透露这点吧,倪亦南抬:“你怎么知道?”

蓦地,欢呼呐喊转为尖叫怒吼。

场地中央,两伙厮打成一团。确切来说,是沈迦宴一挑二。

霎时间,眼底的戾与鸷迸涌而出,他拎起男生衣领,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男生脸上挥拳。反应过来的时候,男生嘴里已经溢满血水往外冒。

而他脚边还倒了一个,蜷缩着捂着腹部,痛得面目扭曲。

从没见过沈迦宴这副戾的面目,旁既害怕,又壮着胆去劝架。

“算了算了宴哥。”

“宴哥别打了,一会儿老师来了。”

“迦宴,揍两下意思意思得了,别闹大了,沈叔叔那边很麻烦。”

到此,沈迦宴才找回理智。

松手,冷眼睥睨着对方四肢无力地瘫倒下去,

血溅开在地面。

这不是那个锡纸烫吗?

倪亦南这才看清,而倒在地上的,正是锡纸烫的朋友。

沈迦宴一放手,像是怕他气上心再补几下,盛停泊立马把带走。

“不会出事吧?”

“不会是为了你吧?”

很快,地上的两个被抬起,不知道是去医务室还是老师办公室。

群散开,单羽潇跑上前,隔着铁网捉住一个穿球服的男生:“发生什么了,沈迦宴为什么打他们啊?”

“好像是沈迦宴传球不小心砸到他们,他们就骂了一句,沈迦宴突然就了。”想起沈迦宴刚才的神,男生还有些发怵,却又话锋一转,“但感觉迦宴不像那种玩不起的,虽然平时蛮拽蛮高冷,但真没见过他这么大火。”

单羽潇追问:“怎么说?”

“就说前段时间吧,一哥们儿拖地不小心甩了他一裤管拖把水,那水挺脏的,他鞋都黑了,那鞋联名的巨几把贵,我们都以为那哥们完了,结果迦宴只让他下次注意,回去换了身净的,事后也没找算账。?╒地★址╗发#布页w{ww.ltxsdz.COM”

单羽潇侧,意味长地冲倪亦南挑了挑眉,说:“谢谢你啦,我也觉得沈迦宴不是晴不定的,肯定是那俩男的做了别的过分的事,彻底把沈迦宴点了,不想忍了呗。”

“有点道理,但平常也没见他们有啥往来啊......”

倪亦南心里有了数。

正犹豫要不要“多管闲事”,手机在兜里一震。

盛停泊:【急!!亦南你快来器材室啊!!!】

盛停泊:【迦宴发疯了,又打又摔的,我根本拦不住他!】

盛停泊:【被老师发现就完了!】

8、他硬了

翻涌,盛暑难捱。

倪亦南一只手挡在额前,衣服看上去比一开始了不少,仔细看还是有痕迹在。

她擦拭着颈间的汗,耳朵往器材室的门上贴了贴,里面没有任何“又打又摔”的动静。

轻轻推开门。

墙边的旧课桌上,沈迦宴低颈而坐,脚翘在椅子上,在很专注地玩手机。

听到门传来动静,从屏幕上抬起,他皱眉:“你怎么来了?”

看到他手机上的游戏界面,与四周完好规整的器材,倪亦南恍然大悟,果断把盛停泊卖掉。

谁让他骗她。

“盛停泊说你在这里发疯,又打又摔,让我过来。

器材室冷气很足,有轻微空调运作的声音,应该很少有学校会大方到给器材吹空调。

肯定是沈迦宴擅自开的,倪亦南揣想。

“但你好像,比较平静......”她掩上门,不让冷气流失。

“发,疯。”

似是觉得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新鲜,沈迦宴垂眼轻笑了声。

“你刚刚为什么打架啊?”

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一下,退出游戏,手机揣进裤兜里。

他懒懒道:“他骂我。”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散漫地岔着双腿,胳膊肘撑在膝盖上,神依旧倦冷,姿态却吊儿郎当的很不走心。

听上去就没有半点信服力。

倪亦南不想自作多,但也不想欠

那俩估摸着伤得不轻,万一这事闹大了,沈迦宴一定会被通报批评请家长。这在从小循规蹈矩的三好学生倪亦南眼中,是天大的事

如果真与她有关,她会很愧疚的。

思及此,她鬼使神差地脱而出:“不会是为了我吧......?”

“什么?”

沈迦宴眯起眼,耳朵侧了侧,“声音太小,听不清。”

现在是上课时间,器材室就他们两个,隔得又不远,怎么会听不见。

倪亦南还是走近了些,复问一遍:“和我有关吗?”

“给你发的微信看到了吗。”沈迦宴不答反问。

倪亦南点

长腿落地,沈迦宴慢悠悠地朝她走来:“为什么不回。”

“......”

——放学等我。

怎么回。

回:我不想等......?

不太礼貌吧。

倪亦南面露难色,攥紧手里湿了一半的卫生纸。

“我——”

“你脸又红了。”

“......”

“和我待在一起,你很紧张吗。”

沈迦宴近一步,倪亦南便退一步。

退无可退,被围困于墙壁与他的胸膛之间,熟悉的味道再度涌鼻息。

倪亦南低下脑袋,避开他的视线,学着他那样反问:“你找我有事吗?”

“你最近在躲我。”

“躲什么?”

沈迦宴抬手,戏弄地捏了捏她发烫的耳垂,摩挲。

“因为那天

亲了我,不想负责,所以躲着我?”

受不了他离得这么近。

所有感官都被控的滋味,让大脑和身体变得好奇怪,倪亦南推掉他的手,却反被捉住。

一个力道过来,猛地撞进他怀里,额抵上他硬邦邦的胸肌。腕上的桎梏依然存在,灼热的掌心熨烫着她的肌肤,腰后攀上来同样的温度,她惊呼着躲开。

“别碰我,我跑步出了很多汗。”

“我打球也出了很多汗。”

倪亦南更抗拒:“你摸了球,手很脏......”

“......”

“我洗过了,净的。”想起什么,沈迦宴低下,去寻她的眼睛,“你有洁癖?”

她摇,又轻点,“一点点。”

倪亦南的声音很好听,细而不尖,习惯软绵绵地拖着尾音,很容易给她在撒娇的错觉。

小小一只,耳朵也小小的,额饱满净,长长的发束在脑后,发丝扫着修长的脖颈,沿着洁白的衣领消失,探他触摸不到的处。

大概因为天热,领两颗扣子是解开的,露出形状致的锁骨。

沈迦宴比她高出不少,稍稍一低眼,就能瞥清里面半隐半现的纯白棉料。

似乎闻到了香气。

从下面攀上来的,浅淡而温馨的洗衣香气,薰衣味。

他垂眸不言,喉结却不自觉滚了又滚。

顶的忽然没了动静,只禁锢她腰肢的手臂愈发用力,几次挣脱都无济于事,一分一秒磨得倪亦南好难捱。

终于,她无法忍受地抬起,想问他这么紧的抱着她是什么意思,却撞进他满是侵略的瞳孔中。

心脏忽然跳腾。

“还在紧张。”

“......我没有。”

“那为什么不看我?”

沈迦宴懒着声:“听说接吻能有效缓解紧张,拉近彼此的距离,我还欠你一个吻。”

“这还能欠的啊。”倪亦南回听闻,慷慨道,“不用还了,就当......抵了吧。”

“用什么抵的?”

“用唔——”

吻没有预兆地压下来。

冷俊的眉宇骤然放大,唇被一个热热的软体覆盖,倪亦南惊愕地睁着眸,使劲推他,用了百分百的力度,可身前的纹丝不动,甚至抱得更加紧密。

衣料轻薄,轻松传递体温。

湿濡的软体越发滚烫,徐徐描绘着她的唇形,和他冷冰冰的外表截然相反。

这样温柔的吻,几乎负距离的接触,不禁让倪亦南想起那晚的梦。

梦中,她仰着脑袋被亲得目眩神迷,双手失去力气,放任他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

忽地一阵滞空感,倪亦南惊醒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闭上了眼,还抱着他的脖子,她被稳放在桌子上,大喘息着,唇瓣覆上一层亮晶晶的水光,眼眸氤氲着薄雾般的水汽,迷离地望向他。

从她的高度,正好平视沈迦宴的喉结,看见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她将推开些,不自觉也跟着咽了咽喉咙,眨眨眼想继续往上看。

沈迦宴却强势地挤进她两腿之间,两指掐住她的脸颊,迫她维持张嘴的姿势,然后低颈压下去,舌冲开牙关,搅起她的舌尖勾舔,吮吸。

抱得越来越无间,倪亦南动地耸起肩,忍不住夹腿摩擦,却夹住了他的腰。

不知道他兜里装了什么,好硌

她移了移,不小心又蹭了一下。

“嗯——”

听见沈迦宴压抑的声音,紧接着,裤兜里的东西膨胀地顶上来,将她腿根软戳进去一个凹陷。

几乎快要碰到那里。

倪亦南瞬间僵住,血凝固。

9、小三

啪!

的器材室,清脆的响声回着,沈迦宴的下颌一片血红。

耳鸣覆盖掉她的声音,舌是麻的,脸是麻的,舌尖顶了顶火辣辣的腮帮子。

也有点麻。

可以。

6。

......

沈迦宴偏过,眼底的湿又汹涌:“倪亦南,你现在摸我一下,我就不生气。”

“......是你有错在先。”

亲就亲,嘛起反应蹭她啊。

倪亦南眉紧皱,手往后撑远离他。

而在沈迦宴看来,则是她一脸厌弃地撇开脑袋,双手藏在身后,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不摸。

沈迦宴凝了她片刻。

抓着她的手强制放到自己脸上,上下滑了两下,然后他垂下眼睫,一副很脆弱的模样。

“我很疼,你疼不疼。”

火辣辣的疼,掌心都麻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扇,他应该也第一次被扇吧。

倪亦南手都举

酸了,视线跟去他的脸,白皙脸颊赫然多出五个红色指印。

她嘴唇轻蠕,又欲言又止。

......

沉默之际,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以为是单羽潇通风报信要集合归队,她连忙抽回手。

还好,是温希。

【下课给我回个电话。】

“那个,我妈妈找我,你能让一下吗?”

沈迦宴让了,手臂却依然撑在身侧。

意思是,就在这打。

倪亦南抿了抿唇,往后挪,离他远了点,拨通电话。

“喂?倪亦南,你外婆生病了,我下班过去看看,晚上不回来,晚饭你自己解决啊。”

倪亦南担心道:“外婆怎么了,严重吗?妈妈,要不我放学直接去外婆家吧,反正明天休息。”

“你外婆家跨了两个区,一来一回三四个小时没了,这时间够你做两套试卷,你是想看外婆还是想偷懒?”

“为了你能转去一中,家里又是搬家又是负担两三千的房租,你凌叔叔的腿就是因为你才断的,你有愧疚心吗......”

“......”

一些耳朵起茧的话,倪亦南记不清听过多少遍,以为能做到心如止水,为什么胸还是会抖颤。

眼瞧沈迦宴又要凑过来。

倪亦南一把推开了他,力道积迭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愠恼与难堪。

她躲得远远的,捂着传声筒,低眉顺眼地安抚:“妈妈你别生气,我知道您和叔叔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会好好学习的。”

“知道就好,你晚上自己煮面,省着点用,就这样。”

“......”

倪亦南放下手机,在心里长缓一气。

“倪亦南,你缺男朋友吗。”

啊?

绪这会儿跟过山车似的,刚坠回谷底,又因他一句话冲去半空。

心脏震颤得更加厉害,转过身却能面色镇定地说:“不缺。”

沈迦宴倚着墙,眼睛在审视她。

听了她的答案,思熟虑两秒,“那你介意再多一个吗。”

??

再?多?一?个?

那不就是小三吗,她可没这意思。

“介意。”

沈迦宴也不在意,点了点,神没什么转变。

“晚上去我家吃饭。”

“放学

,我在你班门等你。”

大片的光铺进来,他站在门,背光而立。

“倪亦南,别想躲。”

......

光线斜进课堂,将黑板切割成两个三角,讲台上老师第三次维持纪律,也作罢。

由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倪亦南视线飘向不远处,枫树下的小石凳上,撑着脸有些漫不经心的少年。

“他怎么戴罩了,他不上课坐这啥,不会是在等你吧?”

“大概——是。”

“为你打架,等你放学,他到底什么意思啊?”单羽潇问,“他在器材室跟你说了啥,表白了?”

倪亦南摇摇:“好复杂,我也说不清......”

......

倪亦南缘不错,打铃后,不断有同学跟她打招呼再见,她坐在原地不动,来来回回倒腾手里几本书。

放学高峰期,校内校外全是,现在出去必然会被看到她和沈迦宴走在一起。

出名的,她不想沾边,更何况她压根就不想去他家。

然而沈迦宴没了耐心,一个语音通话弹过来,在她磨蹭着接通后,只说了一句。

“两分钟之内出来,不然我直接进去。”

她瞅了眼门气质疏冷,眸光凌厉的少年,快速清好书包。

隔着不近也不远,却明显一致的距离,出校门再过条马路,走不了几步就到家了。

并没有熟到这种程度啊,说的话加起来,十根手指应该都数得清吧。

莫名其妙亲了她,莫名其妙接了吻,现在还要莫名其妙去他家吃饭?

有点超过。

倪亦南争分夺秒地开始思考,如何委婉道出难听的实话。

步伐慢下来,她整理好措辞:“那个,晚饭我自己解决就好,学校门有很多好吃的小店,不麻烦你了。”

“我家的更好吃。”

“我怕狗。”

“关笼子。”

“......”倪亦南顿时有些为难,忽然灵机一动,“太突然了,这样冒然打扰到叔叔阿姨不礼貌,下次吧还是。”

“我一个住。”沈迦宴断掉她所有念想,然后欠揍地补充,“独,居。”

“......”

“沈迦宴。”

倪亦南终于叫住他。

“我们才认识一个星期不到,话也没说过几句,貌似没熟到可以去对

方家里的程度吧?”

步伐不一致了,沈迦宴偏,瞥了眼她书包肩带上泛白的指节,和因暑热微微泛红的小脸。

“不熟吗。”他不疾不徐地开

“我们三个小时前才舌吻过,我不是你的小三吗。”

10、苦涩

小狗听见主的脚步声总是很积极,率先跳出来,被沈迦宴拎着后脖颈关进客厅角落的笼子里。

沈迦宴从鞋柜拿出一双白色拖鞋,轻置她脚边。

倪亦南没有动作。

沈迦宴睨她一眼:“新的。”

随后兀自走进厨房。

厨房里有炒菜声,大约是专门照顾他生活起居的阿姨。

再出来时,他手里多了杯鲜榨橙汁,递到倪亦南手里,让她随便坐、随便参观,就当自己家。

倪亦南点点,抿了橙汁,味道有点发涩发苦,像坏了。

她咽了咽水,又尝一大,正要喝第三验证,眸光倏然一亮,被什么白得闪瞎眼的东西晃了一脸。

......啊,是沈迦宴的体。

修长指骨提起领,利落脱掉短袖扔进脏衣篓,拎起套净的藏青色真丝睡衣,赤着上半身往浴室走。

这时想起屋里还站着个了,特意走到面前,停下。

淡淡道:“洗个澡,不介意吧。”

听不出半分询问的意味。

肤白貌美,宽肩窄腰,肌青筋,完美的体就怼在脸上,这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有冲击力得多。

......倪亦南拘谨地撇开眼:“你不能等我走了再洗吗?”

“......”

卫生间门关上。

倪亦南盯着自己的脚尖怔了几秒,随后环视起这个和她家户型一般无二的小房子。

墙像是重新刷过,很白很平整,家具很少,黑白灰偏多,视觉上显得屋子宽敞不少。

看上去真是独居,东西都是一份的,客厅连电视也没有,只有一个投影,边上立了台黑色落地音响,倪亦南在手机上刷到过,好像是限量款,六位数。

真如大家八卦的,他家挺有钱的,这么有钱为什么要来卷92?

在倪亦南的认知里,高考是他们这些普通家庭的孩子需要博的路。

没苦硬吃?

在父母面前证明自己?

......学习?

可据他上学不背包,上课早退迟到,抽烟打架不计后果的种种现象看来,这家伙纯纯散漫惯了的富二代啊。

想着想着,沈迦宴就带着一身凉丝丝的水汽出来,恰好饭也熟了。

他家阿姨手艺真挺好的,倪亦南吃了一整碗米饭。

大概是闻到了饭菜香,沈渺渺也叫了一整场晚饭,尤其是沈迦宴一说话,它就汪汪汪地试图提醒主给它放粮。

饭后沈迦宴从厨房端出一大盆超级豪华狗粮,叫住正琢磨怎么说拜拜的孩。

“刚刚不是一直吵着要我喂它,过来。”

倪亦南:“......”

她明明只是浅当了下沈渺渺的嘴替,哪里有“一直吵着”啊。

笼子里的小狗转圈翻腾,撞得铁笼哐哐响,好急的样子,倪亦南心软软道:“让它出来吃吧,感觉它在里面好局促,施展不开。”

“不怕了?”

“你在就还好。”倪亦南盯着狗。

“?”沈迦宴眉梢一挑,侧着身,浅勾了下唇。

沈渺渺出笼后乖乖坐下,等主发号施令,沈迦宴数了三个数,数到“三,吃”,沈渺渺登时埋狼吞虎咽起来。

碗里五花八门的“菜品”令倪亦南惊叹不已,有钱家连狗都吃得这么致,又是水果,又是片,又是冻,又是营养......

看得倪亦南有些舌燥眼发昏,她喝完玻璃杯里剩下的橙汁。今晚她喝了他不少,还吃了他不少,他这么有钱,应该不介意吧。

尽管他不介意,倪亦南心里依旧有些过意不去,要怎么还他呢......

身体慢慢变得有些沉。

她蹲下来,神思忽也变得顿缓,望着眼前一大盆,竟冒出想尝尝狗粮和冻是什么味道的想法。

“好喝吗?”

夜色正浓,沈迦宴坐在沙发上,眼尾微敛,垂眸看向她时眼瞳中的绪很模糊。

倪亦南点:“菜也很好吃,今天谢谢你。”

把杯子还原到茶几上,动作很轻,几乎没有磕出什么声响。

很快,一整碗狗粮见底,沈渺渺喝了几水,瞟了瞟主的脸色,夹着尾蜷回狗笼。

“它在你面前好乖啊,你要遛它吗?”

如果他要遛狗,她正好可以回家。

倪亦南撑着膝盖站起来,兴许是起猛了,眼前一黑,她闭上眼踉跄地抓了把空气。

沈迦宴扶住她。

“遛。”

“但不是现在。”

在视线恢复清明之前,她听见他这样说,压在耳畔。

低沉又压抑的。

现在有别的事要做。

11、幻想

绚丽落霞退去天际,被沉重的暮色盖压,屋子里的瓷砖归于暗淡,阳台外不时有微光闪过,照亮沙发一角。

怎么就坐到他腿上去了?

倪亦南动弹不得,沈迦宴身上沐浴露的香气混着欲望的热气,凝滞成一片影影绰绰的雾,蒙住她的视线。

她理应产生抵触的绪,肢体却软绵绵地开始发麻发软,似乎在渴求什么。

“倪亦南。”

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

雾气迅速弥散。

双眼恢复清明,骤停的心跳慢半拍地恢复跃动,指尖紧紧抠住他肩后的沙发。

“身上怎么这么烫?”沈迦宴一只手臂横在她腰后,按住她的尾椎压向自己,手背蹭了蹭她的脸。

“我好晕......”倪亦南晃了晃脑袋,一晃更晕了,只好先从他腿上支起来,“你先放开我。”

“别动。”他手指一动,倪亦南又坐回去。

这个姿势......

“不太好吧。”

这下更逾距了。

倪亦南感到疼,各种意义上的,她有些进退失措地说:“你家沙发挺大的,旁边还有位置......”

她没有看沈迦宴的眼睛,捕捉不到他此刻的神。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以他的智商应该能懂吧。

然而压制感并未解除。

沈迦宴轻笑一声。

“有什么不好。”

“舌吻都舌吻过了,坐个腿怎么了。”

他喊她的名字,他说倪亦南,你应该学着给小三尝点甜,不然小三独守空房很孤独。

他意有所指,还反复提舌吻的事,倪亦南傻眼:“你要做什么?”

四目相对一刹,而后沈迦宴视线往下,停在她饱满的胸部,最后落回她眼中。

“不可能!”

倪亦南护住胸,“......你赶紧放开我。”

“咱俩现在,还真挺像偷的。”沈迦宴臂弯用力,拇指摩挲起她的腰肢,“倪亦南,你有没有幻想过我?”

黑夜里,他漆瞳半掩,神色莫测,坐在那宛然一泓沉静百年的古潭,却轻而易举掀起倪亦南心中的

涛,叫她面色凝固。

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轻声呢喃:“......幻想什么?”

幻想。”

?!

倪亦南眼眶微润,泛起清浅的光泽,瞳孔中满是对这三个字的惊惧与对他的质疑。

以及,一丝一闪而过的慌张。

“变态!”

“你以为谁都和你们男的一样猥琐,整天想那些事啊。”

倪亦南一拳揍上去,像只被惹怒的猫咪。

就算她有又怎样,那他也不能就这样赤地说出来。

沈迦宴吃痛,却不躲,挑衅迎上她的眸:“有没有?”

“没有。”她想也不想,答得迅速而果决。

对面的居民楼渐次亮起一个又一个小方格,光映进来,沈迦宴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轻佻的眼睑泛起一层浅淡的,映衬着墨瞳愈发幽邃而凌

“要说有。”

他掐住她的腮帮子,强势地压下来,“有没有。”

“没唔——”

在她吐出第一个带有否定意义的字眼的那一刹,他的吻砸了下来,异常汹涌地,将她的呼吸全部占据。

唇瓣传来尖锐的痛,是沈迦宴这个混蛋在咬她,空气中满是暧昧刺耳的吮啧声,倪亦南仰着脑袋,几近窒息地拍打他的肩膀,他侧放开一瞬。

鼻尖相抵,缱绻蹭过,舔了舔她晶莹的唇瓣,她像一颗软软甜甜的棉花糖,沈迦宴有点上,手不自禁地在她身上游走。

冰凉的指骨从衣摆钻进去,指尖徐徐往上摩挲过一寸又一寸细腻的肌肤,掀起一层层敏感的小颗粒。

好痒,倪亦南推了下他的胸,仿佛是下意识的,没带什么力道,因为沈迦宴未有一丝挪动。

她一边拒绝着,一边意志不坚定地哼出声,像小猫咪被顺毛撸一般手脚发软,浑身发热,心尖泛起一阵酥痒。

好不对劲......

此时此刻的沈迦宴,似乎比平时更难拒绝了。

他伸长舌腔,卷起她的小舌吮吸,他的唇瓣很凉,舌很软。倪亦南似乎在他舌尖上品尝到了酒的味道,苦苦的,涩涩的。

迟钝地意识到什么,她缓缓睁开眼。

视线渐渐清晰,眼前陡然放大的是少年紧闭的双眸,与从未在他脸上见到过的,红晕的颧骨。

而那只手染上她的体温,在薄薄的校服内渐

渐回暖,停留在肋骨上方。

唇瓣分开,银丝拉扯,崩断在其中一片柔软上。

缠绵的氧气中,额相抵,沈迦宴轻喘着气,瞳孔稍有失焦,凝视她同样迷离的双眼。

倪亦南低了眼。

沈迦宴就按住她的,抵上来,倪亦南又羞愤抬起眼,沈迦宴就去亲她轻颤的眼睫,挺翘的鼻尖,可的樱唇,一路向下。

校服推上去,唇瓣碾磨脖颈来到锁骨,暗扣一松,含住绵软,舔舐吮咬。

......

12、威士忌

洗碗机的提示音打黑夜里的沉寂,沈迦宴垂眸,有些眷念地抚了抚裤子上的皱褶,起身去厨房。

琉璃台面上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酒杯搁在一旁,里的冰块已经全部化成水,杯壁起了层薄薄的雾气。

沈迦宴将里的水倒掉,重新放一颗剔透的冰球,冰球绕杯壁磕出清脆声响,他续上威士忌,指腹在酒瓶上划了两下,一饮而尽,转身走向卫生间。

与此同时,楼下同样的位置。

倪亦南站在镜子前,望着里神魂未定的自己,又望了眼手里脏掉的内裤,中间两层布料被浸透,颜色上不少,上面还残留着许多透明的体。

她想起刚刚自己落荒而逃时,隐约瞥到他胯中间凸起的那处,颜色很

他的睡裤是藏青色,色差分外明显。

那是她留下的。

......湿透了。

温凉的水流倾洒而出,倪亦南抹了把脸,水流冲净腿根的黏腻,她缓缓闭上眼。

-

晚上赶在外婆休息前,倪亦南打电话关心问候了一番,老家被哄得很开心。温希在那边说她这周末不回了,发了个红包让她省着点花,有空多写几份数学试卷。

楼下的鸣笛声渐行渐远,通话结束后,倪亦南瘫躺在床上。

空落落的家中,她竟感到久违的自在。

这份自在一直蔓延到困意来袭,温希不在,难得睡个懒觉,睁开眼已是十点多。

正浓,从窗帘边缝溜进来,倪亦南遮着眼赖了会儿床。

昨晚温希给她转了三十块,微信余额刚一百出。犹豫了好一会儿,倪亦南实在不想开火,在手机上团了一张新疆炒米的优惠券,才收拾着出门。

店面就在学校门,她打算早午饭一起吃,拎着打包盒悠悠哉哉回家时,迎面遇上遛狗的沈迦宴。

他嘴里叼着根烟,从小花园溜达出来,显然是也看到了她,灭掉烟走过来。

一时之间有些尴尬,濡湿的画面不由自主地填充满她的脑海,身体的某些部位仿似有了感应,燥热起来。

腿也有点软。

倪亦南将炒米往身后藏了藏,佯装没看见地转弯。

再见到她沈渺渺收敛不少,不知是因为脖子上栓了绳,还是真的被主打了一顿,先冲上去,然后稳稳停在她腿边嗅她手里的米

“藏的什么?”沈迦宴拽了下绳,狗回到他身边。

“没什么。”倪亦南换了只手拿,有些尴尬地没话找话,“你遛狗啊。”

“......”

“阿姨还没回来?”

倪亦南瞧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没有多说,径直往楼栋走。

沈迦宴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经过单元楼门时,他微微俯身,指尖划过她柔软的掌心。

咚!

垃圾桶震颤,周边的苍蝇霎时惊飞。

“?”倪亦南错愕地转身,“......你嘛?”

只见沈迦宴嫌弃地拧起眉,牵着狗往边上退,离垃圾桶远远的。

“去我家吃。”

“......”

倪亦南长了个记,摇拒绝,有些幽怨地伸着脖子往散发腐臭味的垃圾桶里瞄。

她的饭啊,完全不能吃了。

温希就给转了三十,他的行为直接让三分之一打了水漂,说不心疼是假的。

让他还钱?会不会显得她很小气,很斤斤计较,连十块都让他还。

毕竟去他家蹭饭,他也没让她还什么。

可,她手挺紧的,十块...他应该不放在眼里吧?

“沈迦宴......”倪亦南抿了抿唇,慢吞吞地说,“我的炒米,十块九毛九。”

沈迦宴挑眉,唇角扯出一丝极浅的弧度,掏出手机爽快道:“记得收。”

倪亦南说好,加快了爬楼梯的步伐,想着先假装回家避开他,一会儿再出来买饭。

听见他似乎在跟打电话,有“现在”,“快点”这样的字眼蹦进耳朵,她从裤兜掏出钥匙,钥匙刚锁芯,那道低醇的嗓音停在身后。

“真不去?”

13、上楼

“真不去?”

耳尖一颤,倪亦南猛地想起昨晚他咬她耳朵,低声诱哄要她自己磨的场景。

连忙扭动钥匙。

“不了。”

“行。阿姨马上过来,饭做好了给你送下来。”

倪亦南侧看他,语气无奈:“真的不用,你别麻烦别了,我吃什么都可以。”

倪亦南对吃没有太多讲究和欲望,从小到大,吃饭对她来说就是果腹,不过沈迦宴家阿姨的厨艺的确是一等一的,做的一手地道的江城菜,只是......

这样好麻烦阿姨,她又没付家工资,还增添家的工作量,真的不好意思。

然而沈迦宴并没有在听她说什么,转身上楼,只扔下一句。

“三十分钟。”

“......”

回家后,倪亦南打开和沈迦宴的聊天框,最新一条是他的转账,以为自己眼花了,她定睛一看。

个十百千,还备注:自动赠与。

“......”

什么意思。

知道她差钱吗,她穷得这么明显吗??

倪亦南打开电扇,往沙发上一躺,盯着那条转账出神片刻,叹了气。

是她小肚肠了,不仅没觉着她斤斤计较,还挺大方的,大手一挥直接翻了快两百倍。

这钱,倪亦南终是没收,也没问他什么意思,就当什么也没看见,略过了。

没过多久,又收到一条短信,银行卡进账两千块。

她算了下期,今天凌恪发工资。短信往上滑,每个月雷打不动的转账,少的时候一千,多的时候五千。

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凌恪在兼职什么工作,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

三十分钟后,阿姨拎着保温袋敲响302的门,倪亦南趿着拖鞋小跑着打开门。

“诶?你不是昨天来家里吃饭的孩吗?原来就住在楼下啊。”

“阿姨好。”

阿姨看上去四十来岁,眼角布满笑纹,和蔼地将手里的保温袋递过来。

“今天时间紧,只来得及做几道家常菜,你尝尝合不合你味,晚上阿姨给你们煲汤喝。”

一听阿姨已经计划好晚上的菜式,倪亦南生怕自己说晚了一秒:“谢谢阿姨,但是真的不麻烦您了,您也跟沈迦宴说说吧,您做他一份就好。”

“多一双筷子而已,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况且阿姨拿工资做事,小丫别有负担哦。”

阿姨拍拍她的肩膀,继续说:“你吃什么菜,有什么

都可以告诉迦宴,迦宴说你很瘦要补补营养,嗯阿姨也觉得得好好补补呢。”

......

揭开盖子香味就溢了出来,三道菜,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大约是昨天在饭桌上,沈迦宴注意到她一直在挑葱姜蒜,所以今天的菜没怎么放,或者切得很大段方便挑出来。

倪亦南拿起筷子正要开动,想起一事,又放下筷子,把饭菜并齐摆好,拍了张照片发给沈迦宴。

【谢谢你。】

【不过我一个吃不了这么多的,一个菜就够了。】

直到吃完饭,沈迦宴才回消息,就仨字。

【钱领了。】

真惜字如金啊。

倪亦南没收,点了退还。

晚上,阿姨拎着新的保温袋下来,三菜一汤,倪亦南把中午的碗洗净还回去,阿姨说先放在她这,明天一起拿。

然而到了第二天,阿姨送完饭立刻要走,说有急事要处理,麻烦她一会儿送一趟。

“......”

天色沉,有下雨的征兆。

已经麻烦阿姨两天,倪亦南没再耽误,想着也就几步路的事,于是出门之前给沈迦宴弹了条微信:【你在家吗?我来还碗。】

沈迦宴回得很及时,打了六个数学。

沈迦宴:【密码。】

14、画

门开,眼一片漆黑,悄寂无声,阳台的窗帘拉得很紧,透不进一丝光。

家里没,但——

倪亦南望向空的客厅,总感觉哪里不对,像缺失了什么。

她没关门,也没开灯,借着楼道里的声控灯去厨房放东西,忽地一声巨响。

砰!

倪亦南吓得一抖。

门被风关上,周身陷黑暗。

细闻,有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很远很轻,从厨房外面——像是客厅的方向传来。

这片旧区近期出了几起盗窃案,无一不发生在这种安保设施不完善的老小区,一撬一个准......

紧张而紧迫的氛围中,倪亦南总算想起哪里不对——沈渺渺呢?怎么既没冲出来迎接,也没叫。

不会这么巧,沈迦宴遛狗去了吧?

这么想着,那蹑手蹑脚的声音就奔放起来,“汪汪汪,汪汪汪——”

玄关处亮起一小盏灯,在天花板晕出一圈晦暗的暖光,一条大狗冲进厨房,在跟前急刹。

沈渺渺在她脚边蹭了蹭,咬拽着她的裤脚往外。

这狗突然变得很有分寸,倪亦南弯腰试着戳它耳朵:“你主呢?”

回应她的是一声呜呜。

倪亦南被带到次卧,沈渺渺圆溜溜的黑眼珠望着她汪汪汪,然后跳起来去拱门把手。

“你想进去吗?”

门紧关着,从门缝看,里面是黑的,她贴上门听了听,里面很安静。

擅闯别房间这种事,倪亦南转身想走,但那狗又是刨门又是拽,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在地板上翻腾的哒哒响,才一会儿就给她裤子咬出好几个

好不容易卸下的恐惧瞬间重聚上心,倪亦南还是怕。

开门放狗。

之后就打算走,却被房里木拖划地板的声音拖住。

“汪汪呜——”沈渺渺拖着什么东西过来,还用脑袋顶了顶她的腿,示意她看。

倪亦南往里瞟了一眼。

八平米不到的卧室改成小书房,房间很空,桌椅靠窗摆,中间摆了三支画板,边上散着一地颜料。

第四支画板在面前。

画中,一一男纠缠不分。

躺在地毯上,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肩,她的部被牢牢抱着,腿间夹着一颗颅,正动地拱着腰肢。

颅的主匍匐着,下半张脸消失在私处,只露出一双沉溺的眉眼,颧骨泛着几滴水光。

画中着重勾勒了两颗红痣,分别在的腰侧与左胸,在铺满灰黑的暗调色彩中格外显目。

急于确认什么。

倪亦南将画架推进去,推到灯光正下方,目光集中于狰狞又享受的面部。

双眼迷离,檀微启,痛苦又似欢愉地扬着唇,看向画外的另一个她。

倪亦南瞳孔一震,难以置信地摇

急风掀起窗帘,吹落书桌上单薄的纸张,撩动她颈后的碎发,她鬼使神差走向另一支画架。

画纸右下角写着一行极小的编号,应该是期。

内容便如那晚,她坐在他腿上,双露翘立,同样点了两颗红痣,甚至完善了尖的纹理细节。

那痣仿若两个长满利刺的棰,一下一下用力敲击着她的心脏,大脑一片空白,她能清楚听见自己胸的声音,慌而急促的。

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身体......

摸向她的衣裤,此刻是否完整地遮盖

在自己的皮肤上。

脚边落下一张同等大小的画纸,反盖着,她下意识就要去捡,指尖却在半空中迟疑了。

要落不落的雨终于撕碎天际倒灌下来,倪亦南一步一步退出房间关上门,心升起的不可思议全部被恍惚与羞愤取代。

她惝恍地走在狭窄的楼道里,闻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土腥气,记忆瞬间将她拉回到那场失序的雨。

衣衫不整地逃出那间缺氧的卧室,诉说自己被侵犯的过程令徘徊在崩溃边缘。她在亲的沉默中撕心裂肺,在炸开般恶毒的责骂中变沉默。

那时,倪亦南终于认识到,自己从未被坚定地抱紧过。

......

当年足以压垮她的绝望,再回想起已成麻木。

可那些真实存在过的,黏腻的,刺痛的,充满汗渍的无数个夜晚,仍然令她控制不住的心慌心颤。

好恶心。

真的好恶心。

倪亦南快速跑回家,重重摔上门,卸了力般倒在门板上。

“要死啊你,动作不能轻点?”

倪亦南腿软,回

不等她开,温希就一副见了仇的气势走过来,戳她脑袋问:“你去哪了?空调也不关,电费不用你出是吧,知不知道你妈挣的几个辛苦钱全砸你身上了?”

太阳一时阵痛。

可能是想起了过去的缘故,倪亦南没什么心卖乖讨好,淡淡道:“知道了。”

便弯下去换鞋。

大概瞧出她绪不对,温希收回手双手抱臂,用余光扫她:“你这两天吃的什么,花了多少钱?”

倪亦南吸气,闭眼。

倪亦南从小被灌输家里穷,欠一债的观念,她从来不吵着要玩具、大餐、游乐园,一直很节俭。

直到凌恪上大学回家,她偷看到温希往他行李箱二十张三十张的塞。

每一次。

“花光了?我不在家你就天天点外卖,你不会自己煮面炒饭吗?”

“三十够我天天点外卖吗?”倪亦南平静地问,“还剩两块钱,需要我还给你吗。”

温希罕见地一噎,倪亦南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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