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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叫我师傅!”

戴岳怒声道:“我当初看你格机灵,于寻龙风水一道也颇有天赋,这才例收你为徒,让你进天玑派,没成想却是引狼室!你险些拖累我整个天玑派的名声!”

天玑派从来吃的是百家饭,若出了门监守自盗的丑事,以后,谁还敢找天玑派的替自己设计机关暗器?

“我、我……”唐醋鱼为难又没辙,只道:“师傅,我错了。шщш.LтxSdz.соm”

他故作可怜模样,往这招对付陶然,最是奏效,却不知戴岳吃不吃这套。

戴岳白他一眼,扇子敲他脑门一下,“你有什么错,等回淮山再认吧。”

说着,他伸手要去拿唐醋鱼怀中的树舌丹芝,忽然,一记闷棍敲上他后脑勺,“哐啷”一声,戴岳眼冒金星,脑壳子嗡嗡响,身子软倒,昏迷在地,露出站在他后、手持烧火棍的麻花辫孩。

唐醋鱼吃惊:“你是谁!?”

回应他的,是孩毫不留的一棍子。

“唔……小姑娘家家手劲好大。”

唐醋鱼小声抱怨,不甘不愿地晕倒过去。

靡靡舒气:“还好有你,阿桔。”

阿桔淡淡“嗯”一声。

靡靡弯腰去扒拉唐醋鱼藏着的树舌丹芝,还在他身上搜刮来搜刮去,最后终于摸出一支如意玉簪,正是花袭送她的那支,她心满意足地重新簪上。

阿桔催促道:“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走。”

靡靡:“好。”

并肩从后门溜走,临走前,靡靡还回狠狠踹唐醋鱼一脚,这才解气。

第61章 苏醒挑拨

夜的郊林,乌漆

嘛黑,树叶遮天蔽,密到连月光都照不进来,偶有衣摆擦过丛的“沙沙”声,一道黝黑身影在林间狼狈奔涉,比脚步声更重的,是他渐变急促的呼吸声。

终于,在确保距离足够远之后,他才停下脚步,背靠一颗粗壮的香樟树暂做休息。

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心犹如刀割般疼痛,陈谓右手摘下面具,失力地随手扔在地上,他扫了眼左手抱着的树舌丹芝,手臂紧了紧它,这才仰着,放松地呼出一长气。

耳边风声“呜呜”呼啸,似鬼哭,他却觉得安心。

忽然,他耳尖微动,面色一肃,站直身体,捡起面具想重新戴上,一道男声轻笑出声:“别戴了,我早知你是陈谓。”

陈谓动作一顿,眼睛微眯,凝眸瞧着长相妖异的暗金玄衣男子,语气不悦:“又是你,血阎罗。”

早有集,当年,苏醒用毒蛤蟆伤了彭晴,陈谓借机盗走九转还魂,苏醒意外在暗中窥得真相,却没有向彭虎揭穿他,为此,陈谓总觉得他憋着坏,因此心怀忌惮。

“怎么着,我们两个也算不打不相识的老朋友吧?陈谓,你怎么一瞧见我就拉着一张脸?再说了,刚才在彭家堡,如果不是我帮你,恐怕你就真的要被陆翊鸿给擒住了,你怎幺半点都不感激我?”

陈谓冷笑:“对我没安好心之辈,我为何要感谢?”

苏醒不爽地“啧”一声,挖苦道:“也对,彭大小姐可是为了救你,才以身作盾挡下毒蛤蟆,结果你这个狼心狗肺之徒都能狠心置她于死地,何况我这不值一提的小小搭救之恩?”

陈谓想了想,巡视自身,在披风里捏出一只小虫子,想来,这就是苏醒为何跟得上来的缘故,他将虫子丢在沙土地,抬脚碾死它。

“你既知不值一提,那又何必挂在嘴边邀功?”

追踪蛊虫被踩死,苏醒脸上倒无恼怒或者心疼之色,反倒欣赏:“陈谓,要论狠毒,连我苏醒也比不过你。”

至少,他是没办法推一个全心全意自己的去死的。

“废话少说,”陈谓不耐烦跟他周旋:“你究竟要如何?”

苏醒邪气地笑了起来,诚恳道:“我真心觉得,你这天生坏种,又手段高明,待在明玉山庄当个普通副使,实在是太屈才,不若你随我拜紫衣神教,等将来我父一统江湖,你自然也有个好前程。”

“天生坏种?”

陈谓品味这个词,不由嗤笑:“苏醒,你这算是在夸我,还

是在贬我?”

“我当然是在夸你,莫非你看不出我的诚意?”

陈谓毫不犹豫:“谢邀,我不去。”

苏醒面色一沉:“事关你小师妹,你难道也不肯么?”

陈谓脸色一变,语气不善:“你拿鸾鸾威胁我?”

苏醒抬起双掌,直呼冤枉,笑得恣肆:“我诚心拉你做盟友,怎会危及你的心上?”

陈谓冷哼一声,全然不信:“最好是这样。”

他手拿面具点了点苏醒,眼神充满弑杀意,警告道:“你若敢伤害我小师妹,我绝不会放过你。”

见他如此紧张鸾鸾,苏醒只觉荒诞,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突兀又张狂,惊飞森林一群乌鸦,“嘎嘎”声此起彼伏,夜风寒凉,此景渗

陈谓眼神渐冷,心中已起杀意,奈何一运内功,心生疼,只好暂且按耐下来。

笑够了,苏醒才停下来,他摇感叹:“啧啧啧,陈谓,我真不知该可怜你还是嘲讽你。”

“此话何意?你有话不妨直说,我不打哑谜。”

自己的,你不珍惜,害她去死,自己,却是水杨花的子,表面上跟你好,实际上,早和其他男暗通款曲。”

陈谓登时大怒,诘声喝:“苏醒,你敢侮辱我小师妹名节!”

话音落,他已然气到不顾自己伤势,提气朝苏醒杀去。

苏醒左躲右闪,继续拱火。

“我没必要扯这种无聊的谎吧?现在江湖都知道,赵鸾鸾和陆云锦不仅有婚约在身,而且早就有了肌肤之亲,也只有你这个傻子,还被你最的小师妹蒙在鼓里,耍的团团转!”

“胡说八道!你休想挑拨离间,我不信我小师妹会背叛我。”

“哟,你老家究竟是眼拙还是心盲?陆云锦眉心的朱砂痣都消失了,这代表什么?”

陈谓语气越发不耐,下手更狠,记记杀招:“陆云锦一个大男点不点朱砂痣?关我小师妹事?”

苏醒嘴角笑意更欢:“你在明玉山庄待了那么久,难道不知道陆云锦眉心的朱砂痣是特地用七瓣朱柏点的么?除了他命定的未婚妻,谁也不了他的朱砂痣。”

说到此处,他面色古怪一瞬,隐有嫉色,心道陆云锦此向来好运,他明明是要他身子,坏他功法,谁料想差阳错居然让他找回了自己的未婚妻,老天爷可真够偏心的。

陈谓脸色难看

,压根不信。

运功越久,加上气急攻心,他心脏生疼,嘴角不停溢出污黑血,他不得不停下攻势,捂住心,咬牙切齿道:“可笑至极!”

见他执迷不悟,苏醒只好另起话题。

“我说,你这一穷二白、门第落的街小子,怎么和陆云锦那个高高在上的豪门公子比?赵英和温禹泽怎么样都不可能选你吧,难道要凭你和赵鸾鸾昔年的几分旧谊吗?”

他摆摆手,一副敦敦善诱的好样:“陈兄,你听我一句劝,谊不值钱的。?╒地★址╗发布ωωω.lTxsfb.C⊙㎡”

陈谓不吱声,心底想砍死他。

苏醒以为说中他心思,又蛊惑道:“只有把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你的才不会跑,加紫衣神教,你我齐心协力,灭掉明玉山庄,陆云锦自然不足为惧。”

陈谓只恨自己现在没有能力,不能第一时间杀掉污蔑小师妹的,但这个仇他记下了,早晚有一要找苏醒算账。

陈谓继续保持沉默,苏醒还以为他动摇了,继续叽里呱啦地许了一大堆好处,就差没把他自己给忽悠瘸了。

老半天了,连乌鸦都叫累了,苏醒说的舌燥,只得停下。

雾色浓厚,绿树成影,子夜郊林,一派寂静。

苏醒站到脚都酸了:“……”

“不是,陈兄,你是哑了吗?我这都说了老半天了,你不表个态意思一下?”

陈谓笑出声:“喂,以前有没有说过?”

“说过什么?”

“说你像一个傻瓜啊,一个在那自说自话地唱独角戏,临到还要怪观众不给你捧场,这不笑话呢吗?”

苏醒皱眉,就要发怒。

陈谓可不惯着他:“我杀不了你,我还躲不起你吗?拜拜了您嘞,爷爷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一个在这喂蚊子吧。”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他径直施展轻功飞走了。

苏醒连忙追上,奈何对方速度奇快,又擅隐藏,不消片刻,他就瞧不见陈谓背影了。

他凝神观察,某处树叶摇动,苏醒立时朝那丢出一只追踪蛊虫,岂料,一件黑色披风反而朝他兜甩过来,一块不知名的球状物体裹在其中砸到他脑袋。

继而,一群蜜蜂嗡嗡叫的声音在他脸周边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走开!不准蛰我脸蛋!该死!!!”

苏醒的惨叫声响彻森林,可怜的乌鸦又被吵醒,发出有气无力的嘎嘎声。

葱葱茏茏的树影中,陈谓背靠树,轻巧地支腿坐在香樟树枝上,恶作剧得逞,他心反倒舒畅许多,总算替小师妹出了恶气。

看足好戏,他悄无声息地遁身离开,这一次,连树叶都没有颤动半分。

p:男主是故意发出声响的,就是为了引苏醒上当。哈哈哈,他这家伙可比陆云锦坏多了。坏水咕噜咕噜冒。

第62章 醋鱼瞎编

战火方息,彭家堡的祠堂一派狼藉,余了了命梵门弟子搀起失力的彭家护卫,陆翊鸿亲自扶起彭虎。

彭虎面色灰败,陆翊鸿叹气,拍了拍他肩膀,劝说:“别想太多,来方长。”

彭虎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

冷香雪上前唤了声:“陆盟主。”

陆翊鸿知道她的意思,白天双方早已谈妥,今夜是他们对彭虎最后的配合,利用假的树舌丹芝引盗鬼上钩,现在,盗鬼没抓住,彭虎也不该再霸着树舌丹芝不放。

陆翊鸿朝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冷姑娘尽可放心,有我在,彭虎不敢食言。”

如果彭虎这回还执迷不悟,他会强制出树舌丹芝,毕竟,同盟早已对彭家堡仁至义尽。

彭虎低迷道:“这也许是老天爷对我不侠不义的惩罚,龙音师太,冷姑娘,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们峨眉派,今后,我一定会想办法补偿。”

冷香雪抿抿唇,没说话。

龙音师太淡淡道:“彭帮主客气了。”

方圆喊:“药炉火候正好,该拿树舌丹芝来药了。”

彭虎颔首,吩咐:“彭二,去找戴岳拿东西。”

彭二浑身软绵绵,刚才被揍得鼻青脸肿,龇牙咧嘴:“是。”

他正要去,两名彭家护卫慌张跑过来:“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彭虎火气直冒,斥责:“叫什么叫?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

两名护卫对视一眼,吞吞吐吐:“小的们在后门发现戴长老和唐公子两昏迷不醒……”

冷香雪顿感不妙:“那树舌丹芝呢?”

护卫道:“不清楚,小的们也不知戴长老藏在哪儿了。”

彭虎道:“冷姑娘别急,我亲自和你一道去取。”

冷香雪面色算不上好看。

*

场景一转,密室。

彭虎打开机关,宝盒已空,树舌丹芝果真不见踪影,他心中叫糟,讪讪地看着陆翊鸿,眼神,一副闯祸求老大收拾烂

摊子的小弟模样。

陆翊鸿只觉疼,抬袖道:“先把戴岳叫起来问话。”

彭虎现在倒知道听陆翊鸿的了,立马蹲下身去抓着戴岳肩膀使劲摇晃:“老小子,你快醒醒,别在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

戴岳晚饭差点没给他颠吐出来,讨饶:“彭老虎,你这厮轻点,想晃死我么?”

彭虎才松开他。

戴岳视野渐变清明,环顾一圈,气氛僵窒,他当即抬脚踹唐醋鱼,没好气:“臭小子,给我起来。”

唐醋鱼没动静,戴岳加大脚劲,连踹几脚,“少装死。”

唐醋鱼不想被他活活踹死,只好睁开眼睛,他摸摸后脑勺:“我是谁?我在哪?你们是谁?”

:“……”

陆翊鸿面带微笑,气度和善,“小兄弟,我问你,树舌丹芝呢?”气势却隐有压迫,毕竟做惯了武林盟主,上位者的姿态不显自表。

唐醋鱼支支吾吾:“这……”

他余光瞟戴岳。

戴岳瞪他,“你这丢现眼的家伙,你还有脸看为师!?”

冷香雪没了耐心,素练飞出,绕住唐醋鱼脖子,逐渐收紧,喝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

“哇!”

唐醋鱼双手扒拉素练,惊叫:“胧月仙子,你要活活勒死我不成?还有没有天理啊?这算是酷刑供么?”

余了了温声劝:“冷姑娘,切莫冲动。”

龙音师太沉下声,不悦:“香雪,你何时变得这般浮躁?”

发话,冷香雪只好将素练收回,只是对唐醋鱼的态度依旧是不客气的。

“你最好把事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否则,我峨眉派绝对要上淮山向你们天玑派掌门讨个说法。”

唐醋鱼暗地里瞅了瞅戴岳,戴岳朝他眨了眨眼,唐醋鱼想了想,张就来。

“还不是紫衣神教的太过狡猾,居然混进彭家堡当丫鬟,还在我和戴师傅的饭菜里下毒,拿刀架在我们脖子上,我们就范。”

“呐,将心比心,谁都不想死对吧?没办法,我和戴师傅只好帮她们机关,把树舌丹芝拿出来了。”

“如此贪生畏死!毫无职业神!”

冷香雪简直要被唐醋鱼这种理所当然的厚脸皮姿态气炸了。

“什么职业神要牺牲我和戴师傅的命去围护?胧月仙子,难道你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该死么?”

他巧言善

辩,秉直的冷香雪压根说不过他:“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受所托……”

龙音师太目光沉静悠远,语气淡然:“罢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树舌丹芝找回来。”

陆翊鸿赞道:“师太所言有理。”

“戴长老,那两名婢叫什么名字?是何模样?”

戴岳心知此事勉强算揭过,心中松气,整理一番仪容。

“一个丫鬟叫靡靡,容貌妖艳,她一直假意追求我,没想到是为了图谋树舌丹芝,这件事,彭一彭三都是知道的。”

看彭一彭三,二:“确有其事。”

至于另一个同伙,戴岳没瞧见,只好冲唐醋鱼使眼色。

唐醋鱼忙接茬:“另一个扎着麻花辫,长相平平无奇,算不上好看,但也不丑,皮肤微黑,脸颊有三两道灶堂黑灰,想来是在厨房当差,叫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

彭虎当即道:“彭二,去查厨房少了哪个丫鬟。”

彭二:“是,属下这就去办。”

陆翊鸿道:“彭老虎,现在速速派严守城门,别放这两个卧底和盗鬼跑了,盗鬼受了伤,定需药,你让在各大药铺盯着,若有异常,即刻来报。”

彭虎颔首:“好。”

余了了道:“梵门子弟可挨家挨户上门,搜罗紫衣教徒及盗鬼踪迹。”

彭虎其实正苦恼自家护卫中了化功散,一听这话,只觉雪中送炭,“余师傅不愧佛门中,心肠果真慈悲。”

余了了缓声道:“彭帮主过誉了。”

冷香雪到底理智占上风,道:“我领师妹们亲自守在城门关,排查那两个紫衣教徒。”

她对师妹们道:“现在就走。”

陆翊鸿目光欣赏,道:“辛苦冷姑娘。”

冷香雪只是苦笑,不置一词,也怪她一介小辈势弱,行走江湖的经验又浅薄,才会硬生生将树舌丹芝弄丢,思及此,不仅觉得辜负鸾鸾一番心意,也对不起自家,心悔恨翻涌。

龙音师太轻轻拍她手背,无声安慰,冷香雪朝她微笑一下,心霾这才略微散去。

她叮嘱:“方圆神医,有劳你照顾我。”

方圆拱手:“冷姑娘放心去做事,龙音师太我会看顾。”

第63章 云锦偷听

月色阑珊,风吹云动。

夜已,宾客散去,鸳鸯门重新恢复安静。

鸾鸾领着裘溜溜回了闺房,两

关上房门,裘溜溜神秘兮兮道:“我有好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东西?”

鸾鸾被她勾起几分好奇心。

“走,我们去床上看。”

裘溜溜毫不见外地脱鞋蹦上鸾鸾床,天气转秋,她顺手拉了锦被围住自己,招呼鸾鸾:“快来,顺道把烛火熄灭了。”

鸾鸾越发不解:“灭了烛火,我怎么瞧得见你的好东西?”

裘溜溜笑得贼兮兮的:“就是要灭了灯才好。”

鸾鸾无奈摇:“好吧。”

她把灯盏尽数灭了,屋内顿时一片漆黑,她正想摸黑上榻,一抹莹润华光蓦然亮起,鸾鸾看去,原是一颗会发光的圆珠子。

她打趣:“原来你要给我看的就是夜明珠?”语气并不如何惊喜。

这对鸾鸾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前段时间,陆云锦为哄她欢心,送了她满满一盒子明月珠,黄绿、浅蓝、橙红……华美璀璨,绚丽夺目,只可惜鸾鸾不承他的脆拒收了。

裘溜溜不服气:“这可不是一般的夜明珠,我爹说了,这个是当年玉无瑕送给小红杏的定信物,他高价买来专门哄我消气的。”

鸾鸾了然:“原是如此。”

这颗夜明珠再价值连城,也是死物,可一旦冠上博陵真君的名,那就变得意义非凡。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我要给你看的好东西是这个。铛铛铛铛~”

裘溜溜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笑的有点坏。

鸾鸾上床去瞧,书本封面画了一副画,一树红杏从矮墙探出来,花开正俏,引得一位过路公子忍不住伸手去摘,却有一只燕子气势昂然地俯冲飞来,那阵仗,像是要啄瞎男眼睛。

细瞧之下,公子却是嘴角勾笑,姿态洒然。

怪哉,明明是偷花贼,怎一派君子气度?

鸾鸾不懂,一看书名——《雨打春杏》,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偏偏裘溜溜还兴致勃勃地介绍:“这是我和白羽在一家书肆淘来的绝密画册,店家说,玉无瑕年轻的时候最画他自己和小红杏的闺房春事,这不,死后一个运气不好,秘画不就流传于市了么?”

鸾鸾觉得裘溜溜可能被店家忽悠了:“玉无瑕画的?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画纸肯定被虫子咬烂了。”

“这并非玉无瑕亲笔所画,而是仿画刊印。”

裘溜溜一边解释,一边打开本子。

画的都是男

的姿势,还有一二男叁行,简直突鸾鸾认知。

她吓得惊叫出声,急忙捂住眼睛:“娘呀,我要长针眼了。”

走廊,陆云锦手提一盏灯笼,正往鸾鸾方向走来,蓦然听见鸾鸾叫声,他第一时间奔过去,屋内黑黝黝,唯有夜明珠散发光晕。

毕竟是大半夜,又是鸾鸾闺房,他不好硬闯,只好顿住脚步,侧耳细听里动静,犹豫自己该不该敲门。

前阵子,他送鸾鸾明月珠,鸾鸾不肯收,陆云锦猜鸾鸾估计是嫌弃他不够用心,只收购采珠的东西糊弄她,因此,他这回特地去找工匠请教,亲手做了这盏灯笼,打算送给鸾鸾当中秋礼物。

反正,无论如何,他也绝对不肯承认,鸾鸾是因为不够喜欢他才拒绝他的心意。

“哎呀,你怕什么?你和陆云锦又不是没做过。”

裘溜溜拉下她双手。

陆云锦眼睛一眨,裘溜溜的声音?她半夜待在鸾鸾房间作甚?

明明此刻已经确认鸾鸾的安全,他应当秉承君子风度离开,但听裘溜溜提及他,他手握袖,犹豫几番,到底没舍得挪脚。

“你怎么这样子讲?”

鸾鸾面红耳赤,小模样瞧着还有几分小委屈。

裘溜溜嘿嘿笑,勾起鸾鸾下,“你别和我说,你没看过陆云锦的宝贝!”

偷听墙角的陆云锦:???他什么宝贝?

“不许你再说。”

鸾鸾羞恼地捂住裘溜溜嘴

“好,我不说,我们来看。”

裘溜溜掀起被子盖住两,两躲在被窝里,借着夜明珠的光亮,一道看小黄书。

“这个老汉推车的姿势,你和陆云锦试过吗?”裘溜溜直白问。

鸾鸾嘴唇嗫嚅,裘溜溜看她脸色,手指点她脸颊,取笑:“你脸红了,哦~我知道了,陆云锦肯定这样子弄过你。”

“你!你还说!我、我挠你痒痒。”

鸾鸾扑上去,专攻裘溜溜咯吱窝,裘溜溜怕痒,一个劲地躲,两在床上打闹玩耍。

最后,裘溜溜不得不认输求饶,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错了,鸾鸾仙,你放过我吧。”

鸾鸾压着她,转移话题:“你和白少侠究竟怎么回事?还不快点老实代。”

裘溜溜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嘴角梨涡甜甜的。

“嗨,我和白羽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他陪我回江南的途中,遇到百姓求助,

说山里土匪横行,白羽自然要为民除害。”

“他孤身闯黄风寨,打算将那帮土匪一网打尽,谁知道一不小心中了寨主的春药,白羽誓死不从,我也不忍心看他被那个四十多岁的老糟蹋,只好舍身救他咯。”

“原来是这样。”

鸾鸾好奇道:“那你喜欢白羽吗?”

裘溜溜不假思索:“当然喜欢,白羽长得俊,武功也好,还一心一意喜欢我这个胖妞,甚至愿意牺牲他最的自由,答应嫁进我裘家当赘婿,这种优质的好男,我怎么可能不动心?”

鸾鸾这才放心,感当然是要两相悦才会和美。

“那你呢?”裘溜溜反问:“你喜欢陈副使还是公子锦?”

“我……”

鸾鸾迟疑。

陆云锦一颗心暗暗提起来,心中期待鸾鸾答案,又恐惧到生出拔足逃走的念

半响,鸾鸾都没下文。

裘溜溜坐起身:“不是吧,鸾鸾,你难道连自己喜欢谁都不知道?”

鸾鸾眼神迷茫:“大师兄从来待我很好,我早就认定了他,这次从百堂出来,我就是为了寻大师兄成亲,谁知道,我会遇见云锦,而且,他才是我名正言顺定下的未婚夫……”

她一时间做不出选择:“这可叫我如何是好?”

裘溜溜替她出招:“你就脆两个都收了吧。”

“不行的。”

鸾鸾不同意,“我了解大师兄的子,他眼里容不得沙子,绝不会让我和云锦也在一起。”

“那,陆云锦呢?他肯不肯和陈谓一起分享你?”

陆云锦眼神晦暗,心中滋味复杂,道不尽,说不明。

“心怎可分享?将心比心,我不能这般委屈云锦。”

裘溜溜听得疼,“那可就糟糕了,接下来你们叁个的关系注定理不清。”

鸾鸾叹气:“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裘溜溜继续翻页:“来,我们继续看好东西。”

鸾鸾只好陪她。

裘溜溜盯着书中画:“这个拿扇子打小红杏的估计就是江过雁,他长相比玉无瑕秀气,估计床事能力很差劲,所以恼羞成怒,拿扇子打出气。”

“啊?”

鸾鸾不懂:“这和外貌有关系的吗?”

她不由回想起之前和陆云锦做过的那两次,他明明很厉害,尽管他生得致端丽,好比瑶林琼树。

“当然有。”

裘溜溜虽然只和白羽做过,但她平里杂书看多了,自以为学识渊博,此刻竟大言不惭和鸾鸾解释起来,说得还有鼻子有眼的。

“老都说,男鼻子挺的,那方面指定很。”

她竖起大拇指,一副推崇模样,又好奇:“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大师兄呢,他比起陆云锦如何?俊不俊?厉不厉害?”

鸾鸾打了个哈欠,脑子犯困,没想太多,直接表达了对陈谓的崇拜。

她语气自豪:“我大师兄当然俊,当然厉害。而且觉得我大师兄可能比云锦还要厉害一点,因为他鼻梁比较挺,也生得高壮结实。”

裘溜溜一听兴奋至极,抓着鸾鸾胳膊直晃悠:“哇哇哇,鸾鸾,那你以后可就幸福了。”

鸾鸾眼睛都快睁不开,敷衍地“嗯嗯”两声做回应。

秋风吹过陆云锦,站得久了,他手脸冰凉,却远远压不住心火。

自己意中居然瞧不起他,还觉得他在那方面比不过敌,这对一个男来说,简直算得上毕生耻辱。

他恼到提灯笼的手都是颤抖的,咬牙切齿半响,实在气不过,径直甩袖走了。

临走前,他还故意将灯笼挂在鸾鸾闺房的门环上。

待他走远,躺在鸾鸾屋顶惬意吹风的许棠才飞下来,他嘴角噙笑,随意转了转陆云锦的灯笼,打量片刻,啧啧嫌弃:“手艺这般差劲,也敢拿出来送鸾鸾?”

他眸子一转,计上心,跑去拿沾墨水的毛笔,在灯笼上写字,不消片刻,完事,看着自己的杰作,他这才满意地回去睡觉。

第64章 云锦闹别扭

筐山的城门戒备森严,冷香雪亲自带着师妹们在门排查,无论是进还是出,她都要仔细盘问一番才肯放,因此关隘大排长龙。

的太阳还是有几分晒的,银杏手持一把油纸伞,替张婵遮阳,她探探脑地瞧,好奇:“小姐,你说,陈公子这回能不能从彭帮主手中抢到树舌丹芝?”

彭虎想利用树舌丹芝抓盗鬼,这件事,她们主仆二沿途早就听说了,因此,张婵紧赶慢赶,终于在中秋次抵达筐山。

张婵淡淡睨她一眼,食指抬起抵住她唇,略带训斥:“小声点,仔细给听见。”

银杏瞪圆眼睛,后知后觉地“哦”一声,眼珠子转来转去,见大家都被骄阳晒得心烦意,只想赶紧进城,压根无暇顾及她们对话,她才松气。

渐渐

的,队伍到二

冷香雪扫一眼伞面,语气隐约压着焦躁:“劳烦把伞举高。”

银杏扇子一抬,露出张婵的脸来,冷香雪不由多看她一眼,眼前子一身淡青素衣,不过中之姿,气质却很出众,似山间松柏,不屈坚韧。

张婵嘴角微微一勾,眼底却是没有半分笑意的:“姑娘可愿放我们城了?”

冷香雪对比唐醋鱼画的两张画像,与眼前二并无相似点,她叹气,摆摆手:“进去吧。”

峨眉派弟子让开道,张婵这便领着银杏进了城。

远道而来,张婵却不急着投宿,而是带银杏在城内繁华的商贸街道逛了一圈,见各大药铺门都守着,心中渐生忧虑。

“小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张婵面色毫无异常,“找个地方喝水吃饭。”

她随意在街边的馄饨摊子坐下,“掌柜的,来两碗云吞面。”

店家热地应:“好咧,这就来。”

银杏提起桌上茶壶帮张婵倒水,不一会,掌柜的麻溜端上两碗面汤,张婵状似不经意地问:“老板,我今初来筐山,怎此地形看着不大对劲?”

老板小心看左右,见巡逻的彭家护卫队走远,这才压低声音:“小姐有所不知,昨夜彭帮主在祠堂摆了树舌丹芝,扬言等盗鬼来抢……”

银杏追问:“那盗鬼有没有来?”

老板抱怨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昨儿个夜里,整个城内都糟糟的,还有一帮出家跑来我家里,搜查盗鬼和两个魔教卧底的下落,真是莫名其妙,平白无故来扰我安眠,也不知这帮秃驴平里念的什么经,竟搅合这些事。”

张婵暗暗思量,对银杏道:“赶快吃面吧,待会坨了。”

老板憨厚地笑:“小姐说的对,待会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银杏听话地埋吃面。

老板又去招呼别桌客

*

平江城,鸳鸯门。

天朗气清,麻雀在枝叽叽喳喳叫。

鸾鸾从睡梦中苏醒,她昨夜睡得香,此刻气色红润,通体舒畅。

裘溜溜还在安眠,鸾鸾小心翼翼地下榻穿鞋,替她掖好被角,又去拿裙子穿好梳发,这才打开门,准备去打洗脸水。

“吱呀”一声,鸾鸾察觉异样,低去瞧,一盏灯笼挂在门环上。

她心中不解,将灯笼取下来看,灯笼整体框架质朴,瞧着

像是生手做的,只不过,上的画画得还不错。

嫦娥怀抱月兔,眉眼柔和,廓秀润,瞧着似乎是照着她模样画的。

会是谁送给她的呢?这个似乎并不难猜。

陆云锦?

鸾鸾不由回想起昨夜和裘溜溜的大胆言论,不禁慌张起来,如此一来,陆云锦岂不是都听见了?

娘欸,她要社死了。

此时,絮絮的脚步声传来,还有两个婢的谈声由远及近。

“公子锦真不愧少年英才,连中秋那样的大子,他也丝毫不懈怠自己,独自一在客院耍了整整一夜的剑法,当真勤奋刻苦。”

“可不是嘛,就是苦了那满院的桂花树,被他剑气所伤,一夜之间掉得光秃秃的,难看至极。”

鸾鸾听得莫名,依照她对陆云锦的了解,他那还算怜香惜玉,怎会这般辣手摧花?莫不是昨夜气着他了?

鸾鸾兀自思索,两名婢走近来,手中端着洗脸盆、毛巾等物,朝鸾鸾行礼:“婢见过小姐。”

鸾鸾循声看去,两名婢五官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原是对双生姐妹花。

她们是温禹泽特地叫来专门负责伺候她的,一叫蒹葭,一叫白露。

“嗯,你们来了。”

蒹葭眼尖地瞧见鸾鸾手中提着的灯笼,问:“咦,小姐,你怎么大白天提着一盏灯笼?”

“这……”

白露跟着看热闹,道:“灯笼上还提了一首诗。”

她照着念:

“鸾鸾我梦魂间,恰似星娥降九天。

浅笑嫣然花失色,我思慕意永绵绵。”

“哎哟。”蒹葭摸摸手臂,“我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怎么这样麻?”

鸾鸾刚才都没发现上有题诗,一看字迹,连绵飞动,遒美狂狷,不太像陆云锦的手笔,此举倒像许棠的作风。

她这下子犯糊涂了,想不通,索不想了,“溜溜还在睡觉,走,我们去耳房洗漱。”

二婢道:“是。”

洗漱完,鸾鸾去叫裘溜溜起床,奈何她要睡懒觉,无可奈何,她只好自己一去找父母吃饭。

饭桌上,陆云锦不见踪影。

鸾鸾不禁生出几分异样,问:“爹爹,陆公子呢?他莫不是回明玉山庄了?”

温禹泽喝了一稀饭,也觉奇怪:“不知那臭小子是犯什么毛病,我派去请他来,他竟推脱不饿。”

那还真是古怪。

往常,但凡能接近鸾鸾的活动,陆云锦都积极参与,借机献好。

赵英可不惯着,直接道:“等他饿了,他自然会出来吃饭,不管他,雄儿,你自己多吃点。”

她给鸾鸾夹了一油腻腻的回锅

“是,阿娘。”

鸾鸾心中流下宽面条,夹起回锅慢慢啃着。

饭食毕,鸾鸾回了碧落苑,这是父母一早就为她修建好的住所,如今她回来,丫鬟仆收拾一番,她便住其中。

她吩咐蒹葭去照顾裘溜溜吃食,又让白露去耳房将那盏灯笼拿过来,而后,她独自一去了书房。

她刚坐下没一会,冉崇礼照例抱着一迭账本来寻她,这是赵英吩咐的,说是先让她学习怎么打理内务,以后才能由里到外管理好鸳鸯门。

对此,鸾鸾乐见其成,她本来也上进,只希望自己能够越来越优秀。

冉崇礼在一旁的案牍坐下,做自己的事,鸾鸾翻开账本,开始拨弄算盘珠子,偶有不懂的,便去请教冉崇礼。

一上午的时间就此度过。

午间,鸾鸾吩咐白露将午膳摆在书房小桌上,与冉崇礼一道吃。

到了下午,她就在后花园的凉地跟着冯娑罗习武,说是这样说,其实就是做点强身健体的运动罢了,毕竟鸾鸾的身体条件摆在那儿,太过剧烈的运动她也做不到。

时近黄昏,鸾鸾身上出了一身汗,蒹葭来请,说爹妈和裘溜溜在饭厅等她吃饭。

“好,我去洗个澡就来。”

怕让他们久等,鸾鸾脚步匆匆,在拐弯险些和迎面而来的陆云锦撞上,她吓得后退半步,没站稳,陆云锦眼明手快握住她双臂。

眼神对上,彼此呆住半刻。

冯娑罗道:“小姐没摔着吧?”

陆云锦蓦然回神,扶稳鸾鸾,继而松开她。

鸾鸾呐呐道:“多谢。”

陆云锦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到底没开,还默默后退半步。

鸾鸾不明所以:???

陆云锦转身就走,鸾鸾被他的骚作唬住,却也没开挽留他。

最后在拐弯处,陆云锦回看了鸾鸾一眼,那一眼,十分哀怨,那姿态像是被她始终弃了一样。

鸾鸾:“……”

冯娑罗一雾水:“啥呀?这陆公子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搞不清昨夜话是不是真

给陆云锦听去了,鸾鸾也觉有点心烦意,摇道:“算了,先不管他了,我们走吧。”

第65章 许棠挨

吃完云吞面,张婵询问几番店家城中何处有风景宜的郊林,而后领着银杏在城内转悠起来。

银杏随她爬山路,不解问:“小姐,我们不去彭家堡找唐公子吗?鸾鸾姑娘明明在信中拜托你去给唐公子解毒的啊。”

张婵左右环顾,不以为然:“唐醋鱼早吃过我炼制的避毒丹,哪会有事?”

“那我们来山里做甚?采药吗?”

银杏当真一雾水。

张婵只是默默拿开遮挡枝的树叶,答非所问:“注意看树上有没有为雕刻六芒星的图案。”

银杏道:“好。”

*

吃晚膳的时候,陆云锦一样没出现,鸾鸾问:“这次他又找了什么理由?”

温禹泽道:“他说没胃。”

鸾鸾觉得他再这么饿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得吩咐蒹葭去请陆云锦。

不一会,蒹葭回来,面有难色:“小姐,陆公子一句话也没说,只让我回来。”

鸾鸾还没怎么着,赵英先生气了,她“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怒声道:“这还没拜堂成亲呢,那死小子就敢这样下你这个未婚妻的面子,实在可恶,依我看,雄儿,你脆借此发难,将婚事退了了事。”

鸾鸾给赵英舀了碗玉米排骨汤,温声柔语:“娘亲你消消气,陆公子可能只是心不好而已,不是有意如此。”

温禹泽替赵英夹菜,跟着劝:“阿英,你也别动不动就说退婚,云锦毕竟是陆盟主的儿子,婚事哪里是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解的?”

赵英“哼”一声,依旧不太服气,恶声恶气道:“你们两个就惯着他吧,小心给自己惯出个恶婿刁夫来!将来有你们好果子吃!”

鸾鸾与温禹泽对视一眼,皆是无可奈何的苦笑,赵英这嘴确实毒了点。

裘溜溜也在饭桌上,手肘捅了捅白羽,好奇问:“你家好兄弟究竟咋回事?怎么突然耍起欲拒还迎这一套把戏?”

白羽任劳任怨地替她剪花蟹,不满地抱怨道:“谁知道陆兄无缘无故犯什么毛病,今天一大早突然跑来吵醒我,那火急火燎的架势,我还以为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结果,这厮居然是来找我要避火图的,好家伙,一大摞都给他搬走了。”

裘溜溜听了怪怪的,心里莫名虚虚的,不说话了。

吃完饭,鸾鸾领着蒹葭、白露一道散步回碧落苑,飘云遮月,天朗气清,秋风带来一抹芬芳的桂子香,细嗅之后,实在惬意。

“秋天就属桂花最香了。”鸾鸾笑着和二婢说话。

忽然,许棠声音从她顶后上空传来:“小姐喜欢的话,在下即刻就为小姐摘来。”

鸾鸾循声看去,一道飘逸身姿轻盈略过树梢,转瞬飞落她跟前,一弯缀满金黄桂花的树枝凑近她眼前,风吹过,满香扑鼻。

绿叶成框,桂枝遮挡,公子面容看不真切,只余一双灼灼艳艳的桃花眸,顾盼生辉,里盛满对鸾鸾数不尽的欢喜之,似明湖秋波,飘飘,引沉溺。

这双眼,当真害

鸾鸾移不开眼,眸底倒映的都是许棠姣好面容,哪有半分桂花身影?

许棠嘴角勾笑,道:“小姐可知,桂花又名广寒仙,花语是,”他一顿,凑近鸾鸾耳边,压低声音,暧昧道:“永伴佳。”

热流吹进鸾鸾耳朵,她耳廓发痒,不由躲闪,清醒过来。

许棠在她表露出抗拒前先站直身体,与她拉开距离,含笑道:“如此说,小姐可明了我心意?”

鸾鸾耳尖赤红一片,蒹葭与白露对视一眼,彼此掩袖偷偷吃笑。

“许公子,你当真轻浮!”鸾鸾到底是被他惹恼了。

许棠笑意更欢,随问:“昨夜我提的那首诗,小姐可喜欢?”

“原来那盏灯笼是你挂在我门环上的?”

鸾鸾顿时松气,可转一想,许棠不也将她和裘溜溜的闺中密语给听去了,又感慌,她余光暗暗瞥二婢,见她们目光暧昧地盯着她和许棠看,实在不自在,只好扯着许棠袖子将他拉到桂花树后。

许棠乖顺地跟着她走,鸾鸾放开他,他还自个儿配合地仰倒在桂花树上,一副甘愿献身的模样,眉飞眼笑,色相糜丽:“小姐想对我做什么,棠都不会反抗的哦。”

鸾鸾没心跟他胡言语,压低声音:“我问你,你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话?”

“何为不该听见的话?”

许棠一挑眉,眸意狡黠,明知故问:“小姐是指你瞧不上陆云锦的榻上功夫,还是你心底暗暗期待与你大师兄共赴鱼水之欢?”

鸾鸾脸顿时一黑。

许棠还不知收敛:“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在下敢保证,在那方面,我比陆云锦和陈谓两个加起来都厉害,小姐是否愿意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鸾鸾脸颊一片红,不知是给他气的,还是羞的,或许两者兼有,她一个绪失控,直接抬手扇了许棠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悦耳。

许棠脸偏过去,隐隐发红。

鸾鸾胸膛起伏,并无悔意,只是担忧许棠会反手打她。

蒹葭与白露瞧见这一幕,正犹豫该不该去搬救兵来,免得小姐给许棠欺负。

气氛一时僵住,晚风吹过,桂花簌簌飞坠,落在树下二身上。

片刻,许棠抬手背抚脸,眉梢并无怒色,语调带着一点冤枉与委屈:“我又没说错话,小姐何必着恼?”

鸾鸾凛然道:“你无遮拦,言语冒犯于我。”

“还有,我虽不抗拒与我大师兄亲近,但也谈不上期待。”

“至于你?”

许棠盯着鸾鸾看,眸底浮现期待,像等待主宠幸的哈狗。

鸾鸾俏脸绷紧,冷冷道:“我毫无兴趣。”

说完,她要走,擦肩而过的时候,许棠想去牵她手,鸾鸾反手又是一掌,这下子,两边脸的掌印都对称了,小小的,纤细的。

许棠双手捧脸颊,可怜兮兮瘪着嘴道:“小姐好凶,竟会家。”

鸾鸾冷哼一声,模仿赵英,板着一张脸放狠话:“你再敢来纠缠,下次就不止挨掌这么简单。”

“鸳鸯门不欢迎你,你走吧,不要每次都不请自来。”

她抬步离开。

许棠看着她远走的背影,当真有点急了,顾不得许多,扬声道:“赵小姐,我是真心的!还有,昨晚不止我一偷听你和裘小姐谈话,陆云锦也全部听去了,真的,那盏灯笼就是他送的,我只是提了首诗,同样是做梁上君子,没道理你只对我一生气吧?”

这真是最糟糕的结果,鸾鸾地闭了下眼睛,长长呼出气,顿住脚步,回道:“许棠,别亲手做的礼物,你怎可随意糟践?!这就是你对我的所谓真心?实在可笑。”

这次,她说完,径直走了。

许棠兀自站在原地许久,他捡起地上桂花枝,眸底浮现更浓厚的兴趣,轻笑出声,感慨:“原来蝴蝶也会咬,真有意思。”

第66章 张婵救

此地多山,银杏陪着张婵从白天找到黑夜,张婵提着一盏灯笼,幽微火光照亮前路。

四下黑压压的,银杏害怕:“小姐,不然我们还是等天亮再找吧,眼下乌漆嘛黑的不说,万一遇

到了野狼可怎么着?”

伶仃星火映亮张婵侧脸,她面有倦色,神依旧沉静,“你先下山吧,我一慢慢找就行。”

银杏不肯:“这怎么可以?我要和小姐待在一起,如果真的遇到野狼,我也好挡在小姐面前,给小姐争取逃跑的时间。”

张婵被她逗笑:“傻瓜,若真遇到野狼,你我都要成为它的腹中餐。”

*

回了碧落苑,鸾鸾一个坐在书房里生闷气,她盯着那盏灯笼发呆,越想越疼。

好倒霉,怎么她随和裘溜溜说的胡话,偏偏给陆云锦和许棠听去了,许棠还不算要紧,毕竟鸾鸾不在意他,可陆云锦不一样……

枯坐半天,她到底还是选择面对,无论如何,事总要解决。

她想了想,开门叫白露取来丝线钩针等物。

白露不解:“小姐是要刺绣?夜了,仔细伤了眼睛,如果小姐想要绣帕子,婢给你绣,什么花样都可以的。”

鸾鸾摇,“道歉礼物总归要亲手做才算尽心。”

白露以为她要为两掌跟许棠道歉,劝说道:“如意郎不过是个纸糊的混,空有美貌,毫无风骨,他言语不敬,小姐一时生气,打他也就打了,不必感到愧疚,再者,他若敢如何,还有门主为小姐撑腰呢。”

鸾鸾噗嗤一笑,“我还觉得自己两掌打轻了,怎么可能为此跟许棠道歉?”

白露还想问,鸾鸾道:“白露,你别胡思想了,去厨房帮我煮碗汤挂面来。”

白露稀奇道:“小姐饿了?婢这就去。”

鸾鸾倒也没解释,低挑出金黄色的丝线,并一把钩针,开始编制剑穗。

早在博陵真君庙的时候,她就觉得陆云锦的却邪剑空的,缺一条剑穗,此次正好,她亲手帮他做一条。

她心灵手巧,等白露端来面汤的时候,她手中剑穗也像模像样的了。

白露笑:“小姐可真厉害,这条剑穗华丽又好看。”

鸾鸾也觉满意,打量手中剑穗一会,站起身道:“白露,你下去休息吧,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你记得给我留门。”

白露看剑穗颜色,这回猜出鸾鸾要去找谁了,她没有多嘴,只颔首道好,还贴心地取来披风给鸾鸾穿上:“夜晚寒凉,小姐仔细冻着。”

*

功夫不负有心,沿着一路留下的六芒星记号,张婵终于寻到一处偏僻山,银杏惊叫:“小姐,地上有血。”

张婵拿灯笼凑近地面照,白兔、野狐死状可怖,尸体僵直,血迹涸,她眉皱起:“小心点,也许里有野兽。”

银杏“嗯嗯”点,环住张婵手臂,紧挨着她。

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临到拐弯,忽有两道风声传来,张婵迅速拉着银杏往旁边矮身躲闪,灯笼掉落在地,所幸没灭。

银杏往边上一看,两枚梅花镖钉进土壁,可想而知,若她们没躲过,只怕正中眉心,当场毙命,她后怕的要死。

张婵抬朝发镖的方向看去,正对上盛满警惕的一双丹凤眸,杀意腾腾,却在看清她面容的刹那,瞬间软化下来。

声音同时响起。

张婵声音带着喜意:“陈谓?!”

陈谓舒气,整个放松下来:“张婵。”

话音落,他放心地昏迷过去。

张婵立马跑过去,搀扶陈谓,银杏追过去,看见陈谓唇边血渍,了然道:“陈公子又受伤了?”

反正她早就见惯陈谓伤重模样,之前每一次陈谓取药回来,身上多多少少都会带着伤,端看严不严重,会不会殃及命罢了。

张婵与银杏一道扶陈谓靠墙边坐好,张婵熟练地解开陈谓腰封,动作小心地拉下他衣襟,这一次,他身上没有刀剑划出的伤,张婵松气,下一瞬,视线却凝在他浮起青乌掌印的心

此等功力厚的掌法,武林之中,能者寥寥。

若不是陈谓里穿戴了金丝软甲,只怕挨不到她来寻他。

“银杏,去将灯笼拿过来。”

银杏连忙去。

灯笼一照,张婵这才看清陈谓面容,额一片盗汗,脸色苍白,毫无半点血色。

她抬手掌贴上陈谓额,冰凉透彻,又隐约发热。

这是中掌之后,先天罡气体,心脏承受不住剧烈压力导致的阳结脉。

张婵一搭他手腕,脉弦微,阳脉浮动。不足而阳气乘之,故表发热,阳不足而气乘之,所以恶寒。

银杏看不懂陈谓病,问:“小姐,这回陈公子的伤好治吗?”

张婵说不清是什么意味,似埋怨,又似心疼,道:“他的伤,哪回好治过?”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银杏想了想,道:“要不我背陈公子下山吧?”

张婵扫一眼她纤瘦身板,“你背不动他的,再者,若我们大张旗鼓带他下山,只怕不消半刻,彭虎就会领来一探究竟,

到时候,局面可就不由你我掌控了。”

“那……”银杏环顾四周:“此地荒郊野岭,什么东西都没有,我怎么给陈公子抓药熬药?”

张婵想起白彭家护卫虎视眈眈盯着药铺的形,叹气,道:“就算我们下了山,我们一样没办法进药铺买药。”

银杏病急投医,眼睛扫到地上的圆盒,惊喜地指着它:“小姐,你瞧,陈公子这回指定是又抢到绝世宝药了!你说,这药能不能先弄一半给陈公子治伤?好让他苏醒过来,撑到跟我们一块回越州。”

张婵顺她手指,视线瞄到漆木圆盒,她拿起盒子,心中滋味复杂,就是为了鸾鸾的身体,陈谓才会这般辛苦奔波,搏命夺药……

她打开盒盖,看清里树舌丹芝的瞬间,顿觉不对劲,她表肃然,所有纷飞绪都跑走,只余医者的严谨。

她手做扇挥了挥,鼻尖细嗅,下一瞬,她将里灵芝拿出来递给银杏:“你的提议很好,就这么办。”

银杏闻言错愕,“啊?”

她瞅一眼昏迷的陈谓,手做刃“咔嚓”比划自己脖子,害怕道:“如果我真的这样做,陈公子醒来后会不会气到杀了我?”

毕竟连她也知道陈谓心里只有鸾鸾,为了她,他可以连命都不要。就算树舌丹芝是用在他身上,只怕他也是不肯的。

张婵无奈摇,食指戳银杏脑袋:“傻丫,你以为我不知道陈谓是什么子?我难道还能推你向阎王殿走?”

银杏揉揉脑壳,纳闷:“那……”

“你仔细看这只灵芝的成色,纹理平平,色泽不亮,依我看,至多百年,绝不会是传说中的树舌丹芝。”

银杏难以置信,“那陈公子岂不是抢了个寂寞?”

张婵神色平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没了树舌丹芝,陈谓也就不必再寻其他灵药,反倒算好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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