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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传来吉他试音的低频共鸣和谈。江小梨跟着陆砚走进去,像一滴水融进另一个陌生温度的空间。

屋里4个年纪都不大,气质却明显比同龄沉稳些,穿搭也各有风格,是那种一眼能看出“搞音乐”的

原本正围着键盘和音箱调音,听见动静,齐刷刷抬,看到门站着的陆砚——以及他牵着的漂亮孩。

其中一个坐在架子鼓前的男生眨了下眼,率先出声:“呦,阿砚带的谁啊?”

陆砚牵着江小梨在沙发上坐下,语气认真地介绍:“江小梨,我朋友。地址LTX?SDZ.COm”

练功房的空气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几个你看我我看你,“卧槽,你什么时候有的朋友?”贝斯手脱而出。

陆砚淡淡道:“昨晚。”

“……你这是跨年特辑吗?”鼓手啧了一声,“主打一个快节奏。”

主唱是一寸男生,耳朵上戴着黑色耳钉,坐在音箱边喝水,听了这话笑起来,似有点意外:“不会是你昨晚演出完突然消失那会?”

陆砚没说话,只是嗯了一声,默认。

第十章 排练室的涟漪

江小梨坐在排练室的角落,看着乐队成员们开始调试设备。

陆砚坐在一旁,一把色电吉他斜斜搁在腿上,低拨弄着琴弦。他不是主唱,但一开始排练,存在感极强。指尖跳跃之间,随手弹出一串r,像不经意间勾住心弦的旋律,其他也渐渐进状态。

主唱嗓音带着点轻微的沙哑,他站在麦前调整话筒的高度,和贝斯手说了两句玩笑话,又顺手给吉他了线。

江小梨最初还有些拘谨,但很快就被节奏和旋律吸引进去。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陆砚身上,聚光灯没开,排练室的灯是顶上黄白色的冷光管,陆砚坐在那一角,光线落在他微微垂下的睫毛上。他安静的时候,眉眼线条有种极致的冷淡感,可一弹琴,指尖却透着某种让着迷的热烈和专注。

江小梨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个出现在她生活里不久的男生,竟然就这么坐在她眼前,那是她的男朋友了。

排练持续到五点多,看了眼表

,对着陆砚说:“行吧,今天先这样,晚饭要不一起去?”

陆砚淡声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换眼神,眼里带着打趣,“谈恋就是不一样呀。”几笑着挥手离开,排练室门关上后,整个空间一下子静了下来。

陆砚取下琴,坐到她旁边,“累了吗?”

江小梨摇摇:“没有,我觉得很好听。”

“那你有喜欢的歌吗?”

“《流年》,王菲的。”

“可以啊。”陆砚点点,伸手去拿吉他,“我给你伴奏,你来唱?”

江小梨却轻轻拦住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这首我会弹。”

“嗯?”

“初中音乐课我选的是钢琴。”她说完站起身,走到角落那台电钢琴前坐下,指尖在琴键上轻轻试了几个音,“有点生……不过应该还记得。”

她吸了气,抬冲他笑笑,然后指尖落下——

熟悉的旋律慢慢流淌出来,起初稍显迟疑,但很快,她的声音也跟着旋律出现:

“过去让它过去 来不及 从喜欢你……”

她的声音不像王菲那样空灵飘逸,反而带着一点少未脱的柔软轻灵,有几分初生的青涩,却意外地打动

陆砚静静地看着她。

江小梨垂着睫毛唱,指尖轻敲琴键,唇角的弧度像春水轻,每一个音符落在空气中都像是小心翼翼递给他的书。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江小梨迎上他的目光:“怎么样?”

“……挺好听的。”他靠在沙发上,目光懒散,嗓音却低了点,“先前怎么没有听你说?”

江小梨微微有点不好意思,垂下眼:“小时候想学唱歌来着……但没那个条件,就只上过学校的音乐课。”

“所以你其实喜欢唱歌?”

“嗯。”

陆砚没说话,目光落在她刚刚弹琴的手指上,指节白皙修长。他顿了几秒,忽然问:“想学吉他吗?”

江小梨抬,眼睛亮了一下:“你要教我?”

“可以啊。”他嘴角慢慢弯起来,“不过要收学费。”

“啊?”江小梨有些局促,“我没多少钱……”

陆砚看着她,眼神像被夜色拉长的月光,“我说的学费不是钱。”

“那……是什么?”

江小梨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起身走来。

江小梨仰

,目光有些呆。

“学费,”他弯下腰,呼吸错,语气却一点不轻浮,“那你想不想用别的方式来付?”

江小梨脸微微红了,嘴唇刚动了一下,却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吻住了。

陆砚一只手撑在琴盖上,微微俯下身,另一只手托着她后脑勺,江小梨被迫仰起,两唇柔软相贴,像是本能地回应。

陆砚一开始还只是低轻轻啄她的唇,反复地试探,像在确认她的反应。而江小梨,眼睫轻颤,唇瓣微启,轻轻回应他的靠近。

那一下回应像是引燃了什么。

陆砚俯身压得更近,唇舌缠绕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又有力。他一手扶在琴边,另一只手却悄悄绕到她背后,托住她腰侧。

他的动作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江小梨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秒整个被他从琴凳上抱了起来。

她一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攥住了他的毛衣。

电钢琴被她身体落下时轻轻压响,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在安静的琴房里开一圈涟漪。

她坐在琴键上,双腿悬空,腰身被他托着往前靠。他站在她面前,双臂环在她身体两侧,呼吸洒在她脸颊上,带着些许混的热度。

“琴响了……”她轻声说。

陆砚低吻住她,含糊地在她唇上哑声回应:“让它响。”

她像是被这句话撩得一下发软,手臂环上他脖子,鼻尖贴着他下颌,呼吸急促又轻浅。

这次的吻比刚才更,他舌尖滑进她中,仔细地舔过她上颚,缠住她,反复磨蹭,像是找到了什么瘾,非要一尝再尝。

第十一章 排练室的涟漪2

江小梨原本只是坐着,很快因为他的亲吻整个身体都往后仰,手撑在琴盖边缘。地址发<布邮箱LīxSBǎ@GMAIL.cOM

电钢琴不时发出轻微碰撞的音响,在两唇齿缠间,成了最暧昧的伴奏。

他用指腹摩挲着她后脑发根那一处,细腻又黏,让她几乎要融化在他怀里。

她轻轻喘息着,睁开眼看他,那一瞬间四目相对,他的眼神低沉又认真,像落水的光,被她一眼望穿。

江小梨唇角弯了一点,眼睛湿湿亮亮的,像一只刚被亲懵的猫,懵懂又迷

他似乎被她这眼神看得呼吸一紧,没忍住,又低咬了一下她下唇。很轻,却带点恼羞的惩罚意味。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他的声音哑得不

行,“不然我真的会失控。”

江小梨眨眨眼,小声反问他:“刚才不是已经失控了吗?”

陆砚低笑了一声,声音像划寂静的低音提琴,贴着她耳边沉下去:“这才是开始。”

耳边安静极了,只有两的呼吸渐渐织,唇齿相抵间有水声微响,像偷偷升温的乐章,节奏慢而缠绵。

江小梨指尖不安地蜷了蜷,随即顺着陆砚的衣领探进去,指腹贴上他耳侧那一小片温热的皮肤。

陆砚低低喘了一声,那声几乎是被她触到的反。他身体微微一颤,整个不自觉地更近,像是想把她完全包裹住。

他的手指滑进她发间,掌心贴着后脑勺,轻轻揉着,像在安抚,又像在一点点沉沦。

他们都舍不得结束这个吻,却也怕太用力把这温柔弄碎。

像刚刚学会怎样去喜欢一个,只能用最温柔又最贪婪的方式,小心地靠近,再靠近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陆砚终于退开一点,额抵着她的,气息还不稳,嗓音也更哑了:“会怕吗?”

江小梨轻轻摇了摇,声音软到几乎听不见:“不怕。”

她像是怕他不信,反而主动贴过去,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你的亲吻......我觉得很舒服。”那一下软软的,像一滴水落在火焰上。

陆砚低笑出声,喉结滚了下去,心里被她那一句“觉得很舒服”勾了一下。

“你真的……”他声音很轻,却压得极低,“怎么会这么直白。”

江小梨仰看他,眼神却很真诚:“我是说真的。”

那一刻,她像只软软的小兽,眼里亮晶晶的,像是心都了出去,还不怕他不接。

陆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忍住低,又轻轻亲了亲她的嘴角,那一下没有欲望,只是很轻、很温柔,像是在回应她的坦率,又像是在安抚自己的心跳。

“你知道吗……”他声音低哑,像是带着一点小小的克制,“下午你坐在那里看我的眼神,很多次让我想亲你。”

江小梨靠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胸,耳朵悄悄红了。

她咬了咬下唇,声音软软的:“那你……以后是不是会亲很多次?”

“会。”陆砚没犹豫,轻轻应着,掌心在她后背缓慢地抚了两下,“只要你愿意。”

她抬起,又看了他一眼,“我愿意。”

这三个字落下时,她的眼神里没有羞涩,反而有种带着清醒的勇敢

,那种属于她的、倔强又温柔的锋芒。

陆砚低下,额抵着她,嗓音像是被她轻轻勒住了:“江小梨……你别这样。”

“嗯?”

“你......”陆砚终是什么都没说,把她抱得更紧,手臂收拢,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琴房外寒风轻响,门缝里透进的光很微弱,而这一方空间,却像被她点燃,温热又安静,叫舍不得醒来。

第十二章 得逞

江小梨坐在琴凳上,唇色被亲得有些红,发有些,眼睛却亮晶晶的,像刚刚被月光照过。

陆砚伸手,将她额前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又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动作熟稔得不像是第一次谈恋。“我要回去了,”他说。

江小梨怔了一下,“什么?”

“明天上午的飞机,”陆砚低抿了抿唇,“我妈让我回去过年。”

江小梨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家……不在海市?”

“嗯,我家在北京,现在是暂住在姑姑家。”

“所以你不是一直住在这里……”她轻声呢喃,嗓音有点飘。那一瞬间,她像突然掉进了什么空旷的地方。

陆砚沉默了两秒,在她面前缓缓蹲下,仰看着她,逾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小梨,我的学籍还在北京。明年高三结束后,我会去美国。”

江小梨怔了下,仿佛没听清:“你是说……你不会在国内上大学?”

陆砚点点:“我读的p课程,有信息学竞赛奖项加持,托福成绩也出来了……现在主申斯坦福。”

江小梨睫毛轻轻颤了下,像被谁不小心捅了一下心

“那……那我们以后……”

“我没想瞒你。”陆砚望着她,声音低下来,认真得近乎温柔,“你成绩好,又聪明,你有没有想过出去上大学?我可以帮你联系托福老师,准备材料都行。出国的费用你不用担心,”他说得平静,“对我来说,那点钱不算什么。”

他说得轻松又自然,像是在给她开一扇门——不是招手,也不是劝诱,而是坦坦地说:“你可以来。”

江小梨怔了一会儿,脑子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如果是以前的她,大概会觉得这太遥远了,遥远得像是别的生活。可现在,她坐在琴凳上,身上还留着陆砚怀抱的温度,那些话就像是热气腾腾的,不再虚幻。

如果不是初中那件事,她本来的

轨道也是国际中学、出国留学——她甚至都做过语言学校的攻略,只是后来一切都被打,她也不敢再碰那条路。太贵,对没有成年的她太不现实,哪怕她一直在拿奖学金、打工攒钱。。

她原以为,至少要和陆砚恋很久,让他觉得她乖、努力、值得,才可能慢慢获得他的肯定和付出。没想到才刚在一起不久,就听到这句话。

不是感动,而是一种秘而不宣的得逞——像是她早就想要这颗糖,现在终于有递给她。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轻吸了气,装作有点不知所措地问:“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陆砚看着她,声音低下来,带着他一贯的冷静:“江小梨,我对自己的所有物占有欲很强,尤其是你。两个在一起,长期异地不太现实。”

“……太突然了,我要想想。”

“嗯,你慢慢想。”陆砚轻轻拍了拍她的膝盖,没有她,也没有退让。

晚饭是在商场附近吃的。粤菜,不多,味道清淡。两坐在靠窗的位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咸不淡,却始终有点软绵绵的亲密。

陆砚没再提出国的事,江小梨也装作没多想。可她时不时盯着窗外的眼神,总像是心里藏着什么,不敢说太快,也不舍得不想。

饭后陆砚送她回家,楼下的路灯刚亮,风吹过时她缩了缩肩。

“明天几点的飞机呀?”她问。

“十点半,”陆砚顿了下,“你别送我。”

“我才不送。”江小梨脸一红,转身往楼里走。

她快走进单元门时,听见他在身后喊她。

“小梨。”

她回

“好好想想,”他看着她,声音低下来,“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江小梨“嗯”了一声,转身进楼,背影轻轻松松地晃了晃手指,好像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可上楼进门,她一扎进枕里,笑得止都止不住。

第二天中午,江小梨正吃着饭,微信叮的一声,是陆砚发的一张首都机场的图,跑道边薄雪未化,灰蓝天幕下飞机起飞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等我回来。

江小梨看着那几个字,好一会才回了一个好字过去。那一刻,她心里像开出一朵小小的、藏不住的花。

第十三章 过年啦

大年三十一早,江小梨就被妈妈从被窝里叫起来。她迷迷糊糊睁眼,看到四岁的弟弟正扒在床边,兴奋地喊:

“姐姐快起来啦!要回家啦!”小孩的声音清亮甜软,像是拂过冬天窗棂的一阵阳光。

屋外飘着细雪,车窗上结着一层薄雾。江小梨坐在后座,抱着弟弟,小家伙握着她从文具盒里翻出的彩色笔,嘴一张一合地跟着她唱儿歌。车厢里温暖而喧闹,父母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从今年谁家养的猪长得快,到隔壁三叔家的儿子又换了新车。

“姐姐唱得真好听!”弟弟一边拍小手一边笑,像个刚采到糖果的小松鼠。江小梨揉了揉他的顶,把他搂紧了一些,心里像是被轻轻捧了一下,软绵绵的。

两个小时后,他们刚好赶在饭点到家。

几个叔婶已经忙活了一上午,起来厨房里热气腾腾,油香四溢。端着刚起锅的红烧肘子从灶台出来,农村自建的两层小楼挂着大红灯笼,亲戚家的孩子正兴奋地放鞭炮。

江小梨换上棉拖鞋,刚进门就被塞了一把瓜子花生,又被按在椅子上喝下一碗热腾腾的土汤。

那一瞬间,热气扑在脸上,香味在舌尖绽开,她的心被一层柔软裹住了——是年味,是间烟火。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闲适而安稳。

清晨陪下地摘菜,午后喂、扫院子。院角的柴火灶里烤红薯,烤焦了边、裂了皮,她第一时间拍照发给陆砚:“我说我烤糊了,其实是焦香懂不懂~”

她和陆砚一天要发好几消息,有时语音,有时视频。她发他弟弟涂鸦的“小恐龙”、自己写崩了的作文,或者是夜写题时崩溃自拍加一道数学题:“老师都放假了,现在全靠你‘私补课老师’撑场面。”

陆砚大多时候都是秒回,似乎专门在等她的消息,不但耐心讲解,有时还会调侃她一句:“你是不是故意不动脑子?”

她发个委屈猫表包,笑嘻嘻地回:“你发现啦。”

她看似玩笑,其实心里也藏着很多小心思。

江小梨搜过海市一中的校长名字,也就是陆砚姑父。那条百科词条简单得像是故意省略,物关系栏净净一片空白。她一路点进相关词条,一层层地翻,全是冰冷肃穆的履历,没有一点生活痕迹。

有时候视频时,她也会有意无意地观察陆砚背后的环境。他的房间很大,光线通透,背景永远安静,装潢简单又大气,看不出他的生活具体是什么样子,只看得出“贵”。

有一回,视频刚接通,她就察觉到那边的声音有点吵,是不常有的热闹。屏幕那边的陆砚站在户外,背后

是冬灰蓝的天空、亭台假山,爬满绿意的院墙。

“你在外面吗?”她有些惊讶,陆砚回北京后很少出门。

“来姥姥家吃饭,晚点还有亲戚要过来。”陆砚手上抓着一把鱼饵往水里丢。

他见她好奇,抬手转了下镜,镜掠过的是一座保存极好的四合院:雕花木窗、挂着书法字画的长廊,假山上流水潺潺,绿植枝桠层层迭迭,看不出一丝灰败,反倒像哪部古风电影里才有的布景。

这不像是“住”的地方,更像是某种“传承”下来的存在。

江小梨一边看,一边忍不住问:“这是你姥姥家?”

“嗯。”

江小梨没再追问,嘴上“哦”了一声,手指却默默截了张图。

她上网搜索北京四合院的样式,看了许多短视频和介绍页面,却都找不到像陆砚姥姥家那样--又大、又安静雅致、还透着一不动声色的讲究。

江小梨看着视频里那些标题好几个小目标的房子,有些恍惚,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曾经“抓救命稻”的一个举动,是怎么把她引向一条完全不同的生路。

不是轻松的,也绝不会是公平的,但她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了

一个出身寒微的小镇孩,一个背后隐隐透着权势与财富的少年,本该是两条平行线的生,却在冥冥之中,被生生拉扯着汇在一起。

像是天生住在城墙之内的,光站在那儿,就能让外感觉到门槛的高度。

江小梨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低估了陆砚的世界。

第十四章 滑雪

春节最热闹的几天过去了,街巷尾的鞭炮声也安静了些。

晚上,江小梨窝在家小火炉边,剥着橘子,接通陆砚打来的语音,耳朵里是他一如既往低沉清晰的嗓音:“今晚跟几个朋友来西山滑雪,一年一次的局,得露个面。”

她咬着橘瓣,笑着回:“听起来好高级哦,我还没滑过雪呢。”

“那明年带你来。”

她愣了一下,手上动作一停,心跳好像也顿了顿,才慢半拍地回:“你说的啊,别随。”

那边静了一秒,像是笑了一下,声音低了点:“我说的话,你可以相信。”

江小梨把橘子一瓣一瓣掰开,还是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会来海市呢?”

那边沉默了两秒,像是在斟酌怎么说。

“换个地方待待,顺便

躲个清静。”他语气懒懒的,“姑姑在海市,正好换个环境。”

“北京不够清静?”江小梨忍不住笑,“你家不是挺大挺安静的吗?”

“那段时间因为选择学校的事。”他语气轻描淡写,“家里长辈总是着来找我沟通,家里哪天没都不正常。”

她听出来他话里的无奈,她故作轻松打趣,“就这样?”

“嗯。你听起来像是不信。”

“听起来像是放逐。”她咬了橘子,小声笑,“贵公子被流放到南方小城,住在姑姑家,靠演出挣生活费。”

“海市可不小,那也得是遇上一个会把红薯烤糊,解数学题会崩溃自拍的朋友。”他说得漫不经心,但声音里带着一点藏不住的笑意。

江小梨没接话,嘴角止不住上扬。炉火噼啪响着,橘子的清甜味在唇齿间化开,像是被这句话轻轻撞了一下心,甜得不真实。

“阿砚——该上车了!”那边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带着点吊儿郎当的京腔。

紧接着一阵雪地摩擦的声音,像是有拎着雪板踩着雪地走近。

“知道了。”陆砚没收音,嗓音还是低低的,“甄甄来催我了,我先挂了。”

“好呢。”江小梨应得轻快,刚准备挂断,那边却又多出一个声音,语调懒洋洋的,带着少年的揶揄:“和谁打电话呢?笑得这么?”

紧接着是一声闷响,“砰”的关门声盖住了后半句,然后,语音通话戛然而止。

晚上睡前,江小梨收到陆砚发来的一段视频。

画面是雪场外的准备区,一群男生戴着护目镜从车上跳下来,打闹着往雪地跑。有扛着滑雪板,有朝对方砸雪球,还有在自拍镜里比剪刀手。

一个个神又潇洒,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跑出来的少年,净、自在,还有点不自知的张扬。

一晃,跟拍的角度被接手了。一个生走进画面,她穿着色滑雪服,发高高束起,五官立体,笑起来很张扬,冲镜挥了下手,“阿砚、甄甄你两搞快点,再晚雪都要被踩平了!”

她转身跑进雪地里,身影被其他追着打闹着追了上去。

背景是大片雪白,雪场背后的山脊线像刀切的一样清晰,天高云淡,阳光落在雪地上刺眼地反光。

最后镜晃回陆砚身上,他站在阳光下,拉下护目镜,挡了下刺眼的光,看向镜,低声笑了一句:“明天拍点你没见过的北京。”

江小梨盯着屏幕,指尖悬在“保存”上停顿了一秒,还是点了下去。

她小声对自己说:“你已经让我见过好多没见过的了。”

她关了手机,发现自己的脸烫得厉害,耳朵也热乎乎的。但在这个冬天里,她居然,一点也不冷。

第十五章 等他出现

春节过完,江小梨和父母又在家多呆了几天。

冬天天亮得晚,炊烟和鸣是乡下每天的起点,妈妈每天早起煮红薯稀饭,配上自己腌制的酸萝卜,她每次都可以吃上很大一碗。

回城那天,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白菜、萝卜、土猪、咸鸭蛋,还有杀好的鸭全都装了进去,妈妈还顺了几包辣椒和小米辣,说海市买不到这么纯的。

城市的高楼影子又重新罩住她时,子仿佛才开始恢复往常节奏。

离开学还有两天,江小梨坐在书桌前,台灯打在她的右侧,光线温柔,却也割裂了夜的沉静。手机震了一下,她没立刻去看,只是抬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低继续写公式。过了一会儿,才顺手点开了屏幕。

【孟学长】:明天有空吗?你之前提的那道统计题我找了个模型,你可以看看。

她看着这句话,屏息了几秒,台灯打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细一圈影。

指尖在屏幕上滑了一下,她没立刻回。只是合上笔,起身接了杯水。

水烧开时壶盖晃了两下,又归于平静,像极了她此刻的心——短暂躁动后,又迅速收敛成沉默。

江小梨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动。厨房的白炽灯太亮,像是把整个露在一个审视的灯框里。她缓慢地转身,回到书桌前,坐下时,坐下时目光落在台灯照不到的角落,那一片影有种轻微的压迫感。

江小梨拿起手机,指尖缓慢却利落地打下一行字:

【江小梨】:谢谢学长,这几天比较忙,明天可能不行呢~

发出去的一刻,她竟有点轻松。

这场持续了两年的默契——她攒题,他解题;她偶尔顺从,他适度施以“关照”。说白了,是一场彼此心知肚明的把戏。

江小梨从没真的相信过孟胡栎。但她一直需要这种存在——一种让自己在废墟中不至于完全被遗弃的“假象”。

第二天下午,海市难得放晴。

阳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斜斜地铺在书桌上,把一张张摊开的试卷晕染出温暖的颜色。

江小梨坐在桌前,

身子微微前倾,长发垂在肩侧,专注地解着一道数学压轴题,她眉心轻蹙,唇角紧抿,笔尖沙沙地在稿纸上勾勒公式与图形,神色专注而坚定。

她已经坐了三个多小时,几乎没怎么活动过,除了中途倒了一杯热水,一直沉在题海里。桌边的小暖风机呼呼地吹着,把她周围的空气烘得软绵绵的。

窗外胡同静谧,只有偶尔几声远处叫卖的声音穿透阳光和风,轻轻浮在冬背景上。整个屋子安静又温暖,像是时间暂时停顿在她专注的世界里。

其实从早上起她就等着这场见面。

陆砚微信说他提前回了海市,约她下午碰面。

她没表现出什么绪,但起床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

她洗了,把发吹又慢慢理顺,发尾吹出轻柔的弧度。那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身后,在阳光下泛出浅浅的棕色。

她选了一件浅驼色的羊毛针织开衫,内搭白,下摆束进蓝色高腰直筒牛仔裤,腰线净利落,整套穿搭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却因她本就出挑的身形与气质,显得格外耐看。那张素净致的脸,在阳光映照下更显清透,安静站着的模样,就让挪不开眼。

像是冬末初春乍暖还寒的风,清透、不造作,却又携着一点属于少的惊艳。

换好衣服后,江小梨没有刷手机,也没有发呆,只是安静地回到桌前继续做题。像是约见陆砚,不是她今天唯一的目标,只是她做完该做的事后,额外得到的心动时刻。

她笔尖刚落下最后一个数字,手机就在桌面上轻轻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微信弹出一行字:

【陆砚】:我到了,胡同等你。

江小梨快速把桌上的卷子收好,书本归位,又顺手把桌面擦了擦。窗台上的水仙正含苞,叶子被阳光照得发亮,空气中有一若有若无的清香。

她拉开门,从那栋老旧楼梯房里快步下了楼。

胡同有些窄,两侧是贴满小广告的砖墙和晾衣绳,光从缝隙里倾下来,映出斑驳的影子。

陆砚就站在那道光里。

他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外搭了件灰蓝色的休闲大衣,站在一辆代驾的黑车旁,手袋,低看着手机。听见脚步声,他抬起,朝她看过来,嘴角轻轻一勾:“出来挺快。”

江小梨下意识放慢了脚步,有些不好意思——好像真的等得太急,显得迫不及待了。

陆砚拉开车门,侧身让开:“带你去

个地方。”

“去哪儿?”她顺问,语气轻快中透着点不自觉的期待。

“到了就知道。”他伸手替她将鬓边一缕被风吹的发丝轻轻拨到耳后。动作轻缓自然,指尖一触即离,却像落在心,泛出一圈圈涟漪。

“走吧。”他偏看她,语气不紧不慢,却莫名温柔。

第十六章 比阳光还暖

车一路穿过城区主道,拐进一片静谧街区,最终稳稳停在一处她从未注意过的高档小区门——万庭西苑。

这里距离学校不过一站地,闹中取静,小区门前种着整排银杏树,叶子已经落尽,只剩下瘦高的枝丫,在阳光下安静地摇晃。

江小梨仰看那栋玻璃幕墙闪着光的住宅楼,微微愣了一下。

“上去看看。”陆砚已经牵起她的手,动作自然得像常生活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细节。

电梯在六层稳稳停下,门一开,是幽静的长廊。陆砚带着她走到6-3的门前。

他松开她的手,低翻着聊天记录。几秒后,他找到门锁密码,熟练地输。门锁“滴”一声,轻响中应声而开。

他抬眼看她,声音低缓又平静:“进来吧。”

门推开的瞬间,眼前是一套极其简约清爽的两居室。客厅净敞亮,白墙配着原木家具,落地窗外阳光柔和洒进来,光影斑驳,像慢慢铺开的诗句。书架上整齐码着一排排资料和英文原版书,靠窗的位置则是一套完整的多媒体学习设备——电子黑板、升降书桌、可调光阅读灯,还有一组带子的活动投影幕布,像个小型而专业的私教教室。

“这是学习区。”陆砚从鞋柜拿出新的拖鞋递给她,一边换上自己的,“这里离学校也近,以后周末上课也方便。”

她还没从惊讶中回神,就被他轻轻牵着,看了另一间卧室。

那是一个温暖的原木风空间。床铺是低饱和的油色,角落站着一盏暖光落地灯,窗台上垫着浅灰色坐垫,还搭着一条看起来很软的手织毛毯。安静又松弛,像某种理想生活的样板间。

“以后学累了,这个房间可以休息。”他站在她身后,声音温缓,像一道风穿过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江小梨怔怔地看着房间,又慢慢回看他,眼神里有一瞬的晃神与不真实。

他没她说话,只默默推开最后一扇门。

门后,是完全不同风格的一间乐房。

墙面做了专业隔音处理,四周挂着吸音棉,灯光偏

暖。地上铺着厚实的灰蓝色毛绒地毯,靠墙是一整排设备架:电吉他、钢琴、监听耳机、音响、调音台,一应俱全。蓝色的遮光窗帘拉了一半,落地灯像舞台聚光灯般打在钢琴上,空气中仿佛仍残留着某个音符未落的余温。

“这是你的乐房?”她轻声问。

“我们的。”他看着她,语气平淡,眼神却透着认真得不可辩驳。

江小梨没再出声,脚步像被什么轻轻牵引着,缓慢踏进那间屋子。她站在钢琴前,手指轻落在黑白琴键上,没有按下,只是触碰,像是在确认一个遥远而梦幻的场景是不是真的存在。

一时间,她竟有些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屋子太安静了,安静到她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那种心跳,不是悸动,而是潜水底后看到一束光穿透海——沉静而炽热,直直击在心上。

学习区、卧室、乐房,每一间都像为她量身定制。每一个细节都藏着陆砚的心思,藏着他替她铺展的路——净、有序,还有某种不动声色的温柔。

她不是不懂他的用意。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她回过,声音比平时轻得多,像怕一开,这一切就碎了。

“你答应出去读书那天。”他顿了一下,“就那天下午开始找房子,联系老师,所有的布置,一起定下来的。”

她脑海里浮现起那晚的视频通话,他窝在卧室的沙发上,发有点,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在p上写写画画——原来他不是在做作业。

江小梨眼眶轻微发热,鼻子有些酸。

她迎着他的目光,眼神一点点亮起来。像雪原上终于落下一束光,淡,却熨帖。

她微微踮起脚,靠得更近一些,鼻尖几乎碰到他。

他喉结动了动,睫毛轻颤,却没退。

她抬手,轻轻勾住他的脖子,然后,低吻了上去。

是个很轻的吻,像是试探,也像是落笔前的一次呼吸。

陆砚没动,眼睛却睁开了一点点,眼神里藏着细小却无法掩饰的欢喜。

她刚想退开,他却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唇上的温柔更了一层。

他吻她的方式一如他这个,克制、安静,却不带一点敷衍。

她有点慌,下意识想退,手却被他牵住了。

靠在那间还残留着些许新装修气味的房子里,窗帘没拉,黄昏的光落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他们缠的影子。

等吻结束时,两都有些喘。

江小梨靠在他怀里,耳朵红得像冬里一颗熟透了的果子。

“这就感动了?”他低声笑了下,声音带点沙哑,“你的阈值有点低啊。”

她没说话,只是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

沉默里,她忽然轻声说:“陆砚。”

“嗯?”

“以后……你要一直在。”

他没立刻回应,而是低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伸手,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我已经在了。”他说。

第十七章 教室里的审判

开学刚进清北班那会儿,江小梨就引起了一些隐秘的注意。

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而恰恰是因为她什么都没做。

她太安静、太漂亮,又太聪明。

在这间被称作“一中天花板”的教室里,没大声说话,也没真正笑出来。空气里永远漂浮着公式、稿纸的摩擦声,还有疲惫却警觉的眼神。

可她总能在最安静的时候,从容站起,走到讲台前。

被老师点名讲解压轴题时,她握着白板笔的手稳得像练过,一连串逻辑清晰的板书像印出来一样漂亮。

数学王老师是一中的特级教师,少见地点评了一句:“思路清晰,方法易懂。”

这句话像一块无声的印章,将她的能力盖得鲜明又扎眼。

起初,也有几个同学凑过来,问她笔记怎么记、公式从哪整理。她每次都会放下手中的笔,认真讲解,话不多,但尽力配合。

可不管她如何温和、礼貌,她身上总有一层若有若无的壳——不像故意疏远,却天生带着点冷意,像是一汪安静的水,看不清底,也不易靠近。

久而久之,便没再主动了。

开学不久便迎来了第一次月考,很多学生似乎还没从假期状态中缓过来,整个年级的成绩一塌糊涂,清北班也不例外。

但还是有几个出类拔萃的,分数高得离谱,其中就包括江小梨。

大家围在告示栏前,指着成绩单七嘴八舌。江小梨站在外围,没挤进去——她早就在班级群里看过了排名,年级第二,比第一名只差了三分。

她站在阳光里,摘了眼镜,露出清清爽爽的额。校服依旧宽大,可那张脸却越发显眼——眉骨挺翘,睫毛纤长,唇色带着天然的红,肤色冷白,小小的脸上全是五官,漂亮得近乎扎眼。

旁边的都忍不住多看

了几眼,低声和同伴嘀咕:“是清北班的江小梨吧?以前就挺好看,现在感觉……不一样了。”

“啧,还听说她这次是年级第二,差第一名三分。”

“这么厉害?这成绩起来也太快了……”

江小梨懒得理会这些窃窃私语,她拉了拉书包带,拐进楼道,准备回教室。

脚步刚落在走廊上,后颈突然一凉——

“啪——”

一整瓶未拧紧的矿泉水猛地从背后泼来,冰水顺着脖颈一路浇下,浸透了后背,冷得她微微一颤。

“哎呀,真不好意思,手滑了。”

陈安语从楼梯慢悠悠地走出来,唇角噙着笑。她校服袖挽起,另一只手还转着剩下半瓶水,晃晃悠悠。

笑意里没一丝歉意。

她身后跟着两个生,一个戴着耳机,一个嚼着香糖,像是她的影子,不说话,却带着压迫感。

“我说小梨花啊,”陈安语走近一步,歪着笑,“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出风了?”

江小梨沉默地站了一秒,抬脚就要走。

“去哪啊?”

陈安语一步挡在江小梨面前,侧身靠近,“是不是想回教室?这边多,我们正好也想找你聊聊天~”

她尾音拖得长,带着一不容拒绝的意味。话音刚落,她下微扬,朝走廊最近那间空教室点了点

教室门正有几个学生靠墙闲聊,听见她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短暂的沉默像一根绷紧的弦,在空气中拉得死死的。

他们看了看陈安语,再看看江小梨——有犹豫着想开,被身边的拉一把,最终快步离开。

“走吧,”陈安语嗓音甜得过,“去我们班坐一坐。”

江小梨后退半步,冷声道:“你又想嘛。”

陈安语笑起来,声音甜得腻,“当然是和你好好聊聊”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两个孩突然动作,一个拉住江小梨的胳膊,另一个钳住她肩膀,在她反应过来前,整个被生生架了起来。

“放开我。”江小梨挣扎着想甩开,可对方早有准备,反倒狠狠用力一推,将她直接拽进教室。

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走廊的喧闹,仿佛空气一下子变得凝固。

江小梨刚站定,手腕忽然被一把拉住。

“你别紧张嘛。”陈安语语气轻快,指尖却像钳子,力道毫不掩饰。

“这么聪明,要不你给我补补课?我这次物理又挂了。”

她的声音像糖浆一样黏腻,但语气里藏着锋利的尖刺。

江小梨想抽开手,却被她猛地一拽,失去重心,身子直接撞上讲台边缘,手肘重重磕在木角上,发出一声闷响。

“嘶——”她下意识倒吸了一气。

角落里几个男生一言不发,仿佛默认自己是局外。目光在江小梨的脸上停留,又迅速移开——像是有点兴奋,又有点心虚。

“别装了,这楚楚可怜的表,看不出来,她就喜欢这套。”

故意咔哒一声,假装按下手机快门,“来,小梨花笑一个~”

陈安语笑着靠近一步,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声音低了几度:“你是不是以为,以前那点事,没记得了?”

江小梨的眉动了动,但还是没出声。

下一刻,陈安语从校服兜里掏出手机,她划了两下,点开一段视频,屏幕亮起。

“来,看看我们这些老朋友。”

视频里光线昏暗,画面晃动得厉害。几个孩按着一个身穿校服的生,抓着她的发,在撕扯她的衣服。那孩嘴被塞着东西,眼神惊恐,身体剧烈挣扎。

江小梨的瞳孔猛地一缩,指尖紧攥成拳。

陈安语像是专门等这一刻,把手机举得更近,“啧,初中的事,你看我还留着纪念,真感。”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好像每看一次那视频,她就能重新感受到那晚碾压一个的快感。

江小梨的呼吸慢慢沉下去,像是被谁扼住了咽喉,指节因为用力攥紧而泛白,整个被怒意和耻辱推向崩溃边缘。可下一秒,她却硬生生地将那绪咽了下去,像是吞下一把碎玻璃。

她没有哭,也没有求饶。

只是缓缓抬起,视线越过手机的光,落在陈安语脸上,“你想怎么样?”她开,字字清晰。

陈安语愣了一瞬,大概没料到她还能保持冷静。她唇角一勾,笑得肆意,“你不是很喜欢被瞩目吗?”她晃了晃手机,“我倒想看看,别看到你另一副样子,还会不会觉得你清高。”

她顿了顿,意味长,“你也不想这东西传出去吧?”

江小梨盯着她看,片刻后,缓缓吐出一句,“所以你留着,是想勒索我,还是想威胁我?”

教室里忽然静了一拍,空气像是骤然凝固。

陈安语眯了眯眼,

笑容渐渐淡下去,“你说什么?”

“我说,”江小梨一步步向前,像是要靠近那部手机,“你把欺凌未成年少的视频留着,就不怕我报警吗,还是你很自信,觉得你背后那几个可以一直护着你?”

她不急不缓地说着,眼里没有慌,甚至透着一种极致的冷静。

“你觉得谁会怕一段视频?是你,还是我?你留着它,就等着哪天被一锤定音。”她眼神极静,“你一直把我当猎物,但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才是笼子里那只。”

她嗓音压得极低,却像一根尖针,准扎进对方的神经。

陈安语的脸终于变了。

“你威胁我?”她低声,咬牙。

江小梨淡淡地说,“我只是提醒你,别太自信。”

讲台旁一片沉寂,只有墙角还传来两个男生轻微的吸气声,像是看出了什么苗

江小梨没有再看陈安语,而是转过身,面无表地朝门走去。

她的手还在微微发颤,冷意顺着湿透的衣服浸里,但她没有回

手刚搭上门把,身后忽然传来一句:“江小梨,你就是下水道的老鼠,装的越清高就越像个笑话。”

江小梨没有回,只是侧了侧,声音轻得像羽毛,却清楚落地。

“那你就笑吧。”

门被她“咔哒”一声推开,阳光从门缝漏进来,像一条割裂黑暗的光线,将这间教室切成了两半。

她走出去,阳光落在湿透的校服上,闪着冷光。她没加快脚步,也没有擦水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第十八章 滤镜之下

周六一早,天色未亮。

窗外薄雾弥漫,像有在城市边缘泼了层牛,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车鸣,雾气中格外清晰。

江小梨醒来,喉咙发紧,脑袋昏昏沉沉,连呼吸都带着微热。

周叁那场突如其来的冲突,她在走廊被泼了一身冷水,校服湿透,凉意渗进骨,学校没有能换的衣服,她只能课间跑去小卖部,买了条毛巾垫在背后,勉强撑了一天。但是第二天醒来,嗓子还是哑了。

今天是她的补课

托福和数学竞赛的老师都是海市顶尖名师,她第一次见那样的讲解方式,思路清晰、节奏快得惊,却正对她胃。几节课下来,她已经能顺利跟上,甚至开始和老师讨论更的内容。

她有点沉迷这种飞快进步的感觉,像抓住了什么正在

往前奔跑。

每次上课,陆砚都不会出现。像故意避开,又像不想打扰。他总是安静待在房间里,门关着,像一道无形的结界,隔着不远,却让她莫名安心。

老师走后,屋里只剩钟表在滴答。

江小梨面前摆着英语练习册,她喉咙发痒,咳了两声。正要起身去厨房倒水,“咔哒”一声,卧室的门开了。

陆砚站在门,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低低的:“别动。”

他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又从茶几抽屉里拿出药盒,动作熟练地拆开药片,一粒粒分好,放在她面前。

“吃了药,去睡一会儿。”

他语气平静,却带点不容置疑的命令。

江小梨接过药片,一仰咽下。手指捏着杯子,抬眼看他,声音软下来:“你陪我。”

陆砚点:“去卧室。”

最开始,江小梨会刻意避开那间卧室。她总觉得那张床像一种暗示,有界限,有默认的亲密。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之间的很多事都变得自然。

她脱下外套,只穿着一件白恤钻进被窝。脸颊因为低烧泛着红,睫毛轻轻颤着,看上去安静得像只困倦的小猫。

“你不进来,我就冷着睡了。”她声音带着点药后迷糊的鼻音,撒娇得不加掩饰。

陆砚看她的眼神透着点无奈,脱了外套,坐到床边,随后躺下。

他才一躺好,江小梨就滚了过来,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她靠着他蹭了蹭鼻尖,几分钟后,呼吸渐稳。

陆砚替她把薄被往上拉了拉,低看她,目光一寸寸掠过她的发丝、额角,最后停在她露出的一截手腕上。

一片青紫,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捏起她的袖,把那道淤痕遮好,动作轻柔。

眼神却在不动声色间,慢慢沉了下来。

清澜挂了陈安语的电话,划开手机,相册里那张照片跳了出来。

咖啡馆的落地窗前,坐着叁个——她的男友孟胡栎、江小梨还有他男友的好兄弟。两个男生都背对镜,江小梨坐在对面,低看题,眉眼柔顺,镜捕捉下她侧脸的那一瞬,神专注看上去无比乖巧。

可她手指轻轻一点,光线变了。

滤镜下,色温降低,原本透亮的阳光被调成昏黄,纸张上的影拉长,仿佛窗外已经是傍晚,几杯饮品和水迹像伏特加残影,桌上的练习册也模糊成一团暧昧的背景。

她再略调了点构

图,轻轻倾斜角度,让江小梨显得像正凝视其中一,竟有几分“暧昧夜场”的味道。

一张普通的叁学习合影,就这样被她处理成了另一种意味。

不需要p图,也无需造谣。只需一点色彩诱导,一丝模糊暗示,就足以击中看客心里那点最低劣的想象力。

这就是她擅长的。

她不骂,不正面出招,从不留下“主动攻击”的痕迹。

但她知道,一张照片、一个绪引导,就能让里那些最脆弱的猜疑和轻贱迅速蔓延。

清澜喝了一咖啡,手指轻敲键盘,就像演奏一支悠扬而致命的前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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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关掉匿名窗,发给陈安语一个账号。

“发吧。”她语气温和,甚至带着点笑意。

陈安语有点迟疑:“真的能带起来节奏?”

“当然不能一次。”清澜不紧不慢地说,“但你要记住,这不是一场冲锋,是一场持续的消耗战。”

“她不是已经进了清北班了吗?”

“你以为最后分考清北的有几个?”清澜有点不耐,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选了个这么蠢的,“她要是没竞赛名次,学校根本不会真正保她,公立校最讲规矩、讲设。一旦一个孩被贴上‘心术不正’的标签,就算再会考试,也站不住脚。”

“她靠成绩换来的,不过是暂时的优待。”

清澜一字一顿,“一旦设出了裂缝——”

“她站得越高,摔得越狠。”

“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她还没彻底立稳的时候,把她——”

她一顿,吐出最后四个字:

“打回尘埃。”

说完这句,她关闭了对话窗

她不觉得这有错——世界本该有序运转,那些不合规矩的棋子,本就该被清扫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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