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一封袋,封
处压着一根金线。
郁知沉默着拿起拆开,熟悉的红色百元大钞落
掌心。
民币,崭新的一迭。
不是美金。
“你包了
民币?”郁知摩挲着纸币纹理,有点迟疑地问。
这种触感太熟悉了,
可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摸过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红包。”陆琛语气平淡,“过年,应该有的。”
这是他的解释。
郁知没再多问,只说:“谢谢。”
电视屏幕里,春晚回放热热闹闹,春晚主持
的声音高昂:“愿您在新的一年里”
郁知窝在沙发里,捧着酒杯,眨了眨眼。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一刻有点……不真实。
她本该是和郁瓒一起过年的,可她坐在这里,和她的上司包了饺子,喝酒,看春晚,过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除夕夜。
她已经喝了不少,香槟的后劲慢慢上来了,唇色透着一丝浅淡的红,目光散了点焦距。
郁知觉得有点晕,但她还在喝,像是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些醉了。
她就这么缩在沙发里,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对面的
身上。
陆琛坐在一旁,一只手抵在茶几之上倒酒,动作沉稳。酒杯里缓缓晕开一层层的琥珀色
体。
可他一直没喝。
郁知撑着脸,看着陆琛倒酒,晃杯,再倒酒,再晃杯……
郁知盯着男
的侧脸看,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思考,开
时,语调懒洋洋的:“陆琛,你为什么不喝?”
陆琛垂眸扫了她一眼:“有
得送你回去。”
“……”
郁知“哦”了声,没再说话,低
又抿了一
酒。
窗外凌晨的纽约街
,并不会受到除夕夜的影响,郁知在迷糊中隐约还能听见几声汽笛声。
郁知撑着脸,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陆琛。”她又喊了他的名字,声音拖得有点长。
男
转
,视线落在她身上,等她开
。
郁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举起酒杯:“新年快乐。”
孩眼尾带着酒后的水光,眸色浅浅的,沉在微醺的暖意里,唇角翘起,语调比平时轻了许多。
……有点可
。
陆琛起身靠近。
几秒后,玻璃相撞的声音,在夜色里散开。
“新年快乐。”
外面雪还在下,窗玻璃上浮着一层薄雾,映着酒杯相碰撞的模糊倒影。
郁知窝在沙发里,又小声说了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她对他说,也对自己说。
今年过年,好像也没有很糟糕。
第四十七章新年「下」
郁知喝醉了。
她
子冷,平
里,眼神淡淡的,话也不多,跟谁都保持着足够克制的社
距离,就像一株生长在玻璃罩子里的
本植物,看得见,摸不到。
可她喝醉了。
玻璃罩子裂开了一道缝。
窝在沙发上的郁知,脸颊被酒
熏染出薄红,眼尾晕着些许的湿意。
她靠在软垫上,懒懒地歪着
,看起来似乎放松了警惕,转而从那层无形的隔膜里挣脱出来。
可那又算不上是完全的挣脱。
她只是松懈了几分,轻轻地晃着手里的酒杯,目光半垂不垂地望着对面的
。
郁知说:“......陆琛。”
陆琛坐在她身侧,低眸看她。
郁知只是在喊他名字,并不说别的。
孩整个
陷进柔软的沙发垫里,抱着酒杯,眼神迷蒙,尾音拖得漫长,再次开
:“陆琛。”
“陆琛……”她又喊了一声,晃着手里的酒杯,仰
看他。
真是醉了。
男
面上神
未见波动。
孩喊他的名字,明明是很正常的在说话,但偏偏,她的语气像是带着钩子。
一遍一遍,懒散的尾音,拖着漫不经心的
绪。
明明是个喝醉的
,偏偏像是在钓
。
“陆琛。”
郁知又在喊了。
“……”
“陆琛。”
“……”
“陆琛。”
陆琛垂着眉眼:“嗯。”
得到应答,郁知嘴角勾起抹笑
意:“你知道大家背地里怎么说你吗?”
男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酒杯:“我不需要知道。”
郁知仰
看他,语调拖长:“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不想。”
“……”
郁知不服气地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眯着眼:“你想。”
陆琛看着她,片刻后,开
:“说吧。”
郁知笑了:“他们说你像市场绝对收益主义者。”
陆琛:“挺
准。”
“……”
郁知眯眼:“
易员们说,你的思维模式只分‘做’和‘不做’,‘涨’和‘跌’。”
陆琛:“这不是市场的逻辑?”
郁知不赞同:“老板,
类还需要
绪价值。”
陆琛:“公司不是心理咨询室。”
“啧。”郁知有些不满,把酒杯放回茶几上,
垂了下来,额前的碎发落在眼睑上,影影绰绰。
“资本家真是无
。”
陆琛没反驳,他只淡声道:“时间不早了,送你回去。”
“......哦。”
缩在沙发里的
孩迟迟未动。
男
语调平稳:“不回去,打算留这?”
郁知没说话。
“为什么?”
郁知抬
看了他一眼,没回答,片刻后,缓缓地摇了摇
。
“我该回去了吗?”
声音很轻,郁知也不知道自己在问谁。
她喝醉了,脸颊浮着一层淡色,眼尾染着一点红,唇色柔软,看起来很乖巧,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毫无防备。
陆琛看着她,眼神微沉,半晌后,开
:“郁知。”
郁知没反应,只是继续看着他。
陆琛沉默了一瞬,俯身,单手扣住郁知的手腕,把
从沙发上带了起来。
郁知晃了一下,没挣扎,甚至顺从地向前一步。
靠得太近,酒气萦绕在彼此之间,郁知仰着
看他,眼里映着暖色的灯光,像是某种过于天真的错觉。
身体因为醉酒的缘故不受控制地左右晃了下,随即,肩膀被
按住。
郁知略站稳了点。
脚下踩着柔软的羊毛地毯,她整个
被包裹在酒
的迟钝里,浮浮沉沉。
没有丝毫实感。
她站在陆琛面前,仰着
看他,灯光落在她的脸上,眼睫轻轻颤了颤。
“我该回去了吗?”
她又问了一遍。
陆琛没有立刻回答,指腹松开了一点,但手仍旧扣着她的手腕,掌心的热度灼
。
“郁知。”
他低声叫她的名字,眼神沉静。
“你不想回去?”
郁知垂着眸,轻轻点
,又摇
。
“理由。”
空气变得很安静。
郁知迷蒙视线中能看见的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腕,衬衫袖
,再往上,是冷静又理智的眉骨,鼻梁线条利落,灯光打在男
眼底,映出一点沉沉的光。
郁知喝醉了,可她还知道收敛
绪。
好半天,喉咙只发出个气音,像是某种本能的逃避,又像是无意识的停顿。
唇齿间的那句话已经到了舌尖,却在最后一刻迟疑了一瞬。
有点不愿让它落地成声。
可胸腔里的某个角落早已泛起细碎的波纹,是微弱的,不容易察觉,但又避无可避。
郁知的呼吸慢下来,酒意的热度沿着脊背蜿蜒上来,让她想找个出
,迫使自己冷静。
她仰着脸,嘴唇开合,最终,轻轻地说了四个字。
——“我讨厌他。”
程聿骁。
话音落下,郁知自己先停顿了一瞬,似乎是在试探自己会不会后悔。
但话已经说出
了,她又笑了下。
这个笑容很淡,连嘴角都没真正翘起来,眼底那点醺醉的水光终于涌了上来。
她垂下眼,不再去看陆琛,目光虚虚地飘着,嗓音中是刚喝完酒的哑意:“…...资本家,你送我回去吧。”
她还是要回去的。
于是,她自己先转身,走了两步。
步子虚,加上又醉得不甚清醒,鞋跟踩得不稳,刚迈出去,身子又开始来回晃动。
这次,郁知也没有摔下去。
陆琛上前一步,扣住她的腰,轻松把她抱了起来。
郁知的身体悬空,她下意识地抓住男
的手臂,然后后知后觉地睁大眼睛。
她有点懵。
“陆琛——”郁知呼吸都
了。
“我自己能走……”
“你刚才不是站不稳?”
男
没理会,单手扣着她的后腰,稳稳朝门
走去。
“放我下来。”郁知气息散
地补了一句:“你忽然这一抱,我......”
“怎么?”陆琛低眸。
在他怀里的
孩眼底那点泪光还没散去,手虚虚地搭在他肩上,掌心的热度透过布料渗进来。
像是被烫着了,郁知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指,躲开了一点。
可没地方躲。
酒意迟钝了她的思考,但身体的感官还在。
氛围太奇怪了。
郁知撇开视线,思考措辞,憋了半天,她磕磕绊绊地小声道:“你抱得太突然了......”
“我都要吐了。”
陆琛瞥她一眼:“......忍着。”
......
郁知晕晕乎乎地被
抱着出了住宅。
她窝在陆琛怀里,整个
软得像是没骨
一样,手搭在他肩上,唇边还有未散去的低落笑意,像只醉酒的小狐狸。
“老板,你刚才,好像变得有点啰嗦。”郁知眼角含着点湿意,小声抱怨,温热的气息扫在他颈侧。
“安静。”
郁知才不理会,继续小声嘀咕:“资本家都是这么冷漠的吗……”
陆琛稳稳将
孩抱住,单手扣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拉开车门,把
塞进副驾驶。
......
车内暖气开的很足,郁知靠着座椅半阖着眼,眼尾发红,醉意让她的脸颊浮着一层淡色,唇色润泽,隐约透着点低落的
绪。
她手里还攥着陆琛给她的红包,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红色封皮,大脑放空,思考都变得迟缓了一些。
醉得很彻底。
侧过
,车窗外的街景在眼里迅速倒退,郁知盯着窗外的灯光,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垂下眼,将手慢吞吞挪到膝盖上。
醉鬼拆开了红包。
指尖摸到熟悉的纸张,郁知抽出几张,举到眼前看。
红通通的薄票子。
郁知抬
,眯着眼,盯着那几张钞票看了半天,迷迷糊糊地都看不真切。
“有点晃……”她轻轻嘀咕了一句,低
把钞票放回红包里,慢吞吞地整理好,动作很慢。
男
察觉到她的动作:“怎么,不想收?”
郁知垂着眉眼,轻声道:“没有……只是觉得很久没见过了。”
民币的红钞,崭新,带着些许熟悉的油墨味。
她的童年也曾经攥着一迭这样的纸币,从母亲手里接过压岁钱,笑得很开心。
可后来,家里变了,压岁钱也没了。
她抬
看着窗外,过了会儿,偏
看向陆琛:“……你家小时候过年,会放烟花吗?”
“嗯。”陆琛淡淡地应了一声,“会放,但不会热闹。”
郁知沉默了一下,随即笑着感慨:“资本家的童年,还挺接地气的。”
陆琛等着红灯,没再开
。
“陆琛。”
她嘴里含着酒气,懒洋洋地,慢吞吞地喊他。
陆琛单手握着方向盘,目光落在前方的路上。没有应声。
但他听见了。
郁知侧
,靠在椅背上,盯着他的侧脸看,忽然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对我特别好?”
孩的嗓音有点软,带着一点酒意后的迷糊,连语调都比平时缓慢许多。
男
没有回答。
车内的空气变得安静。
几秒后,郁知继续喃喃:“你明明很冷漠,可是你对我……”
她顿了顿,眼睫低垂,像是困扰地思考了几秒,才慢吞吞地问:“……是不一样的吧?”
红灯倒计时跳到“30”。
陆琛单手扣着方向盘,终于偏过
,居高临下地看着
孩。
醉酒后的郁知眼睛很亮,因酒
而泛着水光。
像是小动物般的无辜,嘴角却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在等他的回答。
陆琛盯着她,眼底
绪难辨。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外面
声寥寥,偶尔有车辆经过,刺眼的车炽灯照在郁知的脸上。
她的五官
致,肤色冷白,夜色下看起来更显得轻柔,红唇因为刚才喝过酒,隐约透着水润的光泽。
陆琛目光落在那片唇色上,沉了一秒,声音低缓:“你喝醉了。”
“没醉。”郁知眼神懒懒的,嘴硬。
“嗯?”
“……我还能整理简报。”
男
轻嗤,没接话,只是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红绿灯计数归零。
车子再次启动,窗外的街景又开始倒退。
......
郁知靠着座椅,嘴里念着:“……陆琛。”
他又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了。
从零点过后,她一次也没喊他“老板”。
没有身份差距,没有职场界限,她甚至没在意自己的用词,像是理所当然地,就能喊出他的名字。
陆琛的指关节微动,握着方向盘的力度加重。
郁知撑着脸,歪
望着他,眼神放空,但嘴角还是带着点笑意:“……我好像真的有点醉了。”
“嗯。”
“但我还能想事。”
“什么事?”
郁知盯着陆琛的侧脸看了一会儿,轻声道:“你。”
前方红灯即将再一次亮起,车子猛地停住。
陆琛终于侧
,
地注视着郁知。
她说什么?
她在说什么?
眉骨微压,目光冷静地扫过
孩脸上的神
,陆琛试图从郁知醉酒的状态里分辨出点当下的
绪变化。
可
孩只是眨着眼,眼里含着点懵懵懂懂的
绪,看起来像是真的“酒后吐真言”,又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她靠在座椅里,就那么迷糊地直勾勾看着他,嘴角还有点浅笑,眸中全是酒后的钝感。
唇色是润的。
近在咫尺。
车厢里暖气低低运转,窗外的霓虹光落进来,拉出细碎的影子。
是绿色的光。
绿灯亮了。
陆琛收回视线,踩下油门,车子重又行驶在夜色里
“郁知,收起你的醉话。”
“你该回去了。”
车厢里一时只有低沉的暖气声代替
孩回答陆琛。
“其实......我有点不想回去的。”郁知低着
,小声说。
“.......”
“为什么不想回去?”像在客厅一样,陆琛握着方向盘,又问了遍。
郁知睫毛轻轻颤了颤,似乎是在思考。
暖黄色的灯光落进她眼里,映出一层浅淡的水光,她看着手心的红包,又抬眼望向窗外的夜景,喃喃道:“因为……”
“我讨厌他。”
语气很轻,却透着
莫名的执拗。
程聿骁。
她讨厌他。
她说过一次,现在又再说了一遍。
引擎低声运转,车窗外的霓虹光一闪而过,雪夜里短暂而微弱的亮色。
陆琛盯着红灯的倒计时,听着身旁的
孩低低的呼吸声,骨节在方向盘上缓慢摩挲。
这算什么?
前一秒说想他,后一秒又在提及另一个男
。
“但我不讨厌你。”郁知又说,声音很轻。
陆琛:“......”
他知道郁知醉了。
醉得毫无防备,醉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可她给了他一个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她不讨厌他。
陆琛手下的方向盘换了个方向。
车速慢下来,驶
一条相对安静的路段。
片刻后,他缓缓停下车,熄火。
郁知的脑袋轻轻晃了一下,意识有些飘,她察觉到车停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到了?”
没
回答她。
郁知下意识地偏
,眼神有些放空:“……陆琛?”
她刚抬眸,
顶便被一片
影罩住。
男
的气息突然压了下来。
陆琛的手臂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车厢里的光线很暗,狭小的空间里温度骤然升高。
郁知
脑发晕,都还没反应过来,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下一瞬,她的下
被
轻轻捏住,温度顺着皮肤渗透过来,掌心
燥。
郁知怔住,呼吸不自觉放浅。
反应过来后,她有点不自然的垂眼:“你.....你松开我......”
郁知下意识想往后靠,但她已经贴到座椅。
退无可退。
“看着我,郁知。”
陆琛的手扶住座椅边缘,形成半个包围,低眸看她,沉沉地将郁知圈在他的领地里。
“你说,你讨厌程聿骁?”
郁知被迫仰
,颈侧泛起一点热意,大脑混沌,夜色和酒意搅得她无法彻底清醒。
“我......”
“你讨厌他,但不讨厌我?”
陆琛继续说。
郁知跟男
对视着,她的眼底是说不清的
绪。
焦灼,落寞。
那抹落寞很轻,却显得有些动摇。
郁知没来得及回话,他已经伸出手,指尖贴在她下
位置,把她的脸更加地往起抬。
那力道并不粗
,但不容抗拒。
离得太近了。
郁知心神一
,挣扎着想偏开脑袋,可没成功。
“陆琛,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郁知低声开
,强撑着一丝理智给自己找借
。
陆琛嗯了声。
“那我问,你答。”
郁知沉默了半晌,说:“......好。”
“你在想我?”陆琛握着她的下
,声音低缓,重复她的话。
“我——”
“回答。”
“嗯。”
“你讨厌程聿骁。”
“.....嗯。”郁知有点犹豫。
陆琛固定住她的脸,凝视她的眼睛。
“郁知,你喝了不少。”
他提醒她,声音很轻。
郁知抿着唇:“我知道。”
陆琛没有再说什么,灼热的呼吸洒在郁知颊侧。
很烫。
暖气加上男
身上的温度,让郁知觉出一种微妙的灼热感。
眼前的男
有种危险的寂静,郁知能清晰感受到他克制下的欲望。
郁知目光闪躲,却又忍不住......想看他。
她感觉到那
往前坠落的焦灼,在她胸
翻涌。
车厢里很安静。
陆琛:“你不讨厌我?”
郁知:“不讨厌。”
陆琛:“明天醒来,还会记得吗?”
郁知:“嗯。”
“郁知,”陆琛再度喊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
醉鬼又变卦了。
郁知别过脸,耳根发热:“.....不知道。”
陆琛低笑了声。
那点儿低沉的,闷闷的笑意自喉咙发出。
在这一瞬,郁知感觉酒意上涌,脸有点烫。
她慌忙低下
,闷声道:“.....我困了,你送我回去吧。”
“......”
握住她腰间的手缓慢地松开,冷冽的气息也逐渐淡薄。
“好。”陆琛说。
时间确实不早了。
车子重又发动了,
胎碾过
夜湿冷的街道,驶
无尽的霓虹光影里。
郁知的
缓慢地靠在了车窗玻璃上,脸颊贴着冰凉的触感。
她想要借着这点寒意让自己清醒。
她闭上眼睛。
“通!”
“通!”
“通——”
郁知能够清楚感觉到,心脏不受控制地在胸腔里跳动。
一下又一下。
沉重地砸落。
第四十八章生锈的钉
02:17。
郁知昏昏沉沉地进了卧室,连外套都来不及脱,整个
就往床上倒去。
醉意汹涌,脑袋发晕。
身体软得像是浸泡在温水里,连换睡衣的力气都快没了。
郁知蜷在床上,脸上还带着酒后残留的热度,心跳也不太正常。
不行,她该睡了。
郁知脸颊热得发烫,翻了个身,心跳声一下一下地敲在胸腔里,她闭上眼,脑海里随之浮现出陆琛的脸。
男
的声音还回
在耳边,低沉,带着点笑意。
——“你不讨厌我?”
——“不讨厌。”
那点之前攀附在皮肤上的灼热感又来了。
郁知甚至能回忆起在车内昏暗的光影,冷淡的上司垂着眼看她,手指贴着她的下
,轻轻一抬,她就被迫仰
。
一瞬间,她的呼吸停了一下。
郁知抬手盖住脸,呼吸错
。
她不该想的。
“叮咚——”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
郁知没有动,整个
陷在被子里,
昏昏沉沉的。
“叮咚——”
门铃又响了一遍,比刚才更急
……谁?
“叮咚——叮咚——”
郁知皱了皱眉,缓慢地睁开眼,她翻了个身,支起身子,迷蒙的双眸半闭半睁。
“叮咚——”
又是一声。
郁知有点想骂
。
痛得厉害,她揉了揉太阳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步子往门
走。
酒
让郁知的反应变得迟钝,她甚至没想过这么晚了,会是谁敢来找她。
门打开的瞬间,冷风灌进屋内,郁知愣住。
来
让她的醉意清醒了一大半。
——郁瓒。
玄关的暗橘色炽灯照出少年瘦削的
廓,他穿着件黑色冲锋衣,领
微敞,露出苍白的皮肤,唇色淡得近乎病态,鼻骨泛着红。
他站在门
,背后是黑沉沉的走廊,风卷进来,吹
他的发丝,露出那一双冷淡的眉眼。
黑色的瞳眸静静地注视着郁知。
沉沉的,幽暗的,犹如一潭死水。
“姐。”
少年开
,声音很轻。
郁知半睁着眼,站在门
,半天没回神,脑子里分明还晕着,但却有种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上来,渗进骨
里。
郁知
涩的唇
动了动,有些艰难地开
:“……你怎么来了?”
郁瓒没回答,目光落在醉酒的
孩身上,缓慢地扫过。
红着的眼尾,酒后不正常的唇色,松垮的衣领,没系好的纽扣。
他的姐姐,醉得不轻。
郁瓒看得太久,太专注,目光停在郁知的脸上,肩膀上,再到她凌
的发丝上。
空气寂静得可怕。
然后,郁瓒低笑了声。
嘴角弧度很浅,带着点少年惯有的轻佻,可笑意没能落进眼里。
“姐姐。”
他低声喊郁知,缓慢地在嘴里慢慢咀嚼着这个称呼。
片刻后,他慢条斯理地开
:“你不回我信息。”
郁知的背脊僵了僵,心跳慢了一拍。
“电话也不接。”
郁瓒继续说,声音很轻,尾音拖得很长。
“我等了你好久啊。”
郁知:“”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这个弟弟。
郁瓒慢慢地走前两步,轻歪了歪
,唇角的笑意不减:“姐,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给我个理由。”
郁知抿了抿唇:“忙。”
这个字落下,空气瞬间变得静默
“忙?”郁瓒轻嗤了声,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是质问,还是嘲弄。
下一瞬,他抬起手,扣住了郁知的手腕。
“姐,你在忙什么?”
郁知彻底清醒了。
“郁瓒。”郁知声音低下去,试图劝说他冷静,“都这个点了,很晚了,以后再说,行吗?”
少年没动。
郁瓒站在那里,看着郁知,扣着她腕骨的力道逐渐加重了点。
少年的皮肤是凉的,而醉鬼的体温是热的。
郁知被他这么一握,手腕上那点温度顺着皮肤,一点一点地往上爬,直往心脏里钻。
“姐。”
郁瓒喊她的声音有些委屈,很轻,听起来怪可怜的。
可郁知的后背却僵住了。
“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又来了。
郁瓒又这样。
他从小最会这样了。
用这种可怜的,柔软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把她拽回去,然后将她死死地缠住。
郁知睫毛轻颤,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来。
她知道郁瓒不是在问她问题,他只是在给她一个台阶下。
如果她不顺着这个台阶下去,郁瓒就会用另一种方式
她开
。
她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
他在等她的回答。
她不能继续沉默。
张
前,郁知闭了闭眼。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郁瓒就像一根泡在水里的钉子,锈迹斑斑。
不想着自救,只一门心思地选择死死地钉在她身上,不让她离开半点。
生锈的钉,不脱落,不断裂。
他在她血
里生长,嵌进她的骨
,拔不掉,掰不开,哪怕腐烂,也要跟她腐烂在一起。
她试过逃的。
多年前,在北京的冬天,春节期间,郁知住在给某个医疗厂商当杂勤短工的宿舍里。
因为过年,大家伙都放假了,她留了下来,能拿叁倍的工资。
那一年,郁瓒刚上初中不久。
她妈进医院的第叁个月。
她当时好像很厌恶郁瓒,借着短工的由
,不回出租屋住,衣着单薄的少年被她训斥过,不敢去她工作的地方,只敢站在她职工宿舍楼底下等她下班。
郁知前脚踩进职工宿舍,郁瓒后脚就在她身后跟她小声道歉。
其实他根本没做错什么,郁知只是烦他。
单纯的,厌恶。
她没理郁瓒,顶着刺骨的寒风进去。
身后传来的是男孩略带着哭泣的喊声,声音哑得像是一只被冻坏的猫在叫。
郁知没有回
。
她站在宿舍里,后背靠着冰冷的墙,硌得她生疼,闭上眼,心里冷静地数数。
她以为郁瓒会像小时候一样,只要她狠一点,冷漠一点,他就会哭着去找母亲,委屈地告状,说姐姐又凶他了。
不过,母亲生病了。
她想,郁瓒应该会回家的。
可她错了。
郁瓒没有走。
少年就站在门
,在寒风里等她,等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她端着洗脸盆和牙缸准备去接水洗漱,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郁瓒蜷在门
的影子。
冻得青白的指尖,蹲着睡着的姿势,低垂的
,呼吸里都是寒冷的雾气。
郁知在那一刻觉得自己像个罪
。
就像现在一样。
站在她面前质问她的少年,身上只穿着个单薄的冲锋衣,鼻骨冻得泛红,唇色很浅。
他故意的。
郁知心跳得越来越快,她避开与郁瓒对视的视
线,
吸了
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不耐烦。
她说,“很晚了,回去吧。”
郁知没顺着他的台阶走下去。
她踩着台阶,绕开了郁瓒,站在了更远的地方。
空气安静了刹那。
倏忽间,郁知的世界天旋地转,
她还没反应过来,郁瓒已经俯身,掌心掠过她的肩膀,单手扣住她的膝弯,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郁知的脑子一片空白:“……!”
随即,她猛地开始挣扎,“你
什么?!”
“姐,你骗我。”
“你不想见我吗?”
郁瓒低
看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可眼神很冷。
“姐,你真的不想见我。”
郁知心脏跳得厉害:“郁瓒,你在
说什么,松开”
“你跟谁过的除夕?”郁瓒像是没听见,语气平静地问。
郁知:“……”
她呼吸急促,手指攥住他的袖
,试图推开郁瓒,可对方没松手,反而把她抱得更紧。
少年的鼻息落在郁知耳侧,温温的,一点淡淡的冷意。
郁知猛地偏过
,躲开他的靠近:“郁瓒,你疯了?!”
“嗯,疯了。”
他笑了。
少年垂着眉眼,睫毛投下一点
影,藏住眼底更
的东西。
“姐姐。”
他低低地喊她。
然后,郁瓒低下
,薄唇贴在郁知的锁骨上,轻轻地,慢慢地,蹭了一下。
郁知的脑子瞬间发懵。
郁瓒闷笑了声,抱着她往外走,嗓音低哑,轻得像是在呢喃:“姐,你喝醉了。”
“我们该回家了。”
夜风灌进脖颈,冰冷刺骨。
郁知被掳走了。
第四十九章他亲的
郁知做了个噩梦,想睁眼,做不到。
意识
陷在一片浓稠的黑暗中,沉重,迟滞。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着,无法挣脱。
郁知昏迷前的最后记忆停留在公寓门
。
——冷风灌进屋内,门外熟悉的少年身影逆着光站着,肩膀线条瘦削,衣领敞开,鼻尖泛红,眼神安静得可怕。
但看不清脸。
是谁呢?
郁知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然后呢?
睡梦中的
孩眉
蹙起,混
不堪的意识努力追溯着记忆的断点。
然后……
自己好像是被抱起来了。
冰冷的温度贴在她的侧颈,耳边传来少年的低喃,冰冷的掌心禁锢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一切
碎的记忆都像是断裂的胶卷,碎片飘浮在夜色中,无声无息地坠落。
郁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她的身体迫切地告诉她,她得醒了。
模糊的意识里,皮肤感知比思维更早一步回笼。
郁知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湿湿的,热热的,顺着她的唇角往下滑。
睡梦中的
孩眉
蹙起,下意识地想要躲,可四肢疲软,挣不开,只能任由那
细腻的热度贴着皮肤,一寸寸舔舐着,吮吸着,湿黏得让
喘不过气。
那点湿热的触感缠着郁知不放。
黏腻的,带着灼
的吮咬,似乎像是某个
在她的唇瓣上反复碾磨。
唇角被
轻柔地舔舐着,一点一点地,温热的气息伴随着细碎的水渍声,在她的皮肤上摩挲。
耳边传来极其细微的喘息声。
随后,像是有什么细软的东西扫过,湿润的触感顺着她的唇角往下,流连在下颌,脖颈,甚至……更
的地方。
耳廓似乎又响起了细微的水渍声。
空气太安静了,安静得只能听见唇舌摩挲皮肤的细微水声。
温热,细腻,带着不属于她的温度。
郁知垂着的长睫颤动,沉睡中的神经发出警觉,下意识想要侧
避开,但身体像是被困在沉泥里,动作迟缓,反而让那
湿意贴得更紧,缠着她不放。
薄热的气息又往回了几分,有温热触感轻柔地扫过郁知的锁骨,齿尖细微地碾磨了一下,几秒钟后,唇瓣又似乎被
轻轻地含住吸吮。
湿润的水声轻不可闻地溢出来。
谁?
郁知的意识挣扎着回笼,思绪翻涌。
是谁……在亲她?
梦里的那个身影?
郁知的心脏猛地一收缩,昨夜的画面顷刻间浮现。
——门
站着的少年,鼻尖泛红的
郁神色,低哑的喃语,禁锢住她的臂弯......
——郁瓒。
一瞬间,血
倒流,神经骤然绷紧。
郁知猛地睁开眼,低
去看。
——浑身赤
,衣物不知所踪。
暖热的空气贴在皮肤上,
露的锁骨间全是残留的湿意,水痕未
,皮肤被舔舐过的痕迹一点一点地浮现。
郁知僵着身子,继续低眸,视线下移。
她看见了一
毛茸茸的
发色
顶。
——她的弟弟,郁瓒,正伏在她的胸前舔舐,黑发柔软地垂下来,遮住他半边苍白的脸。
郁知瞬时愣住,一时间,她作不成任何反应。
而少年的唇舌,此时正在舔舐着她的
晕,舌尖绕着那点
晕打转,湿漉漉地舔弄着,留下一片湿热的水痕。
随即,嘴唇半张,含住
,将软
裹在
腔里,舌尖细细地描摹着,唇齿轻轻碾磨,吮吸间,发出细微而旖旎的水声,松开后,又迅速低
含住。
郁知确定此刻的自己是发懵的状态,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在不敢置信中僵硬地转眸,移开了一点视线。
然后,她看见,少年的左手抓着她另一侧的胸
,指尖轻轻揉着
尖上的那点凸起,捏一下,又松开,五根手指陷进
房,白
的
从他的指缝里挤出来,晃晃
的。
极具w k
z w .m e的画面冲击力。
趴伏在
孩胸前,专注舔
的少年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姐姐已然苏醒了。
掌心的温度与
中的吸吮的湿润
织,郁瓒的指腹轻轻地按压,挤弄,力道时缓时重,指腹在划过另一侧的
尖时,重重揉捏了下。
“唔——”
郁知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窒住,身上的寒毛瞬间竖起。
她的理智被唤醒。
一
汹涌而来的恶心和怒意迅速冲上
顶,郁知的脸色瞬间发白,胃里翻江倒海。
郁知想一把推开伏在她身前的
。
刚想动手——“哗啦啦!”“哗啦啦!”
空气里传来一声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郁知怔住。
她的耳朵,开始嗡嗡作响。
郁知缓慢地抬起
,看向本该垂在身侧的手腕——床
一端,细长的金色锁链缠绕着手腕,紧紧扣住她的皮肤,嵌
淡淡的红痕。
她的手腕被绑住了,动不了。
郁知的胸
猛地起伏,手指颤抖。
随即,皮
之间迟来的,被束缚住的钝痛感涌来,连着窒息般的羞耻与愤怒,一起攀上脊背。
——“郁瓒!”开
时,郁知的声音发颤,瞳孔紧缩,“你在做什么?!”
埋在她胸前吃
的少年动作慢慢停了下来,缓缓抬起
。
少年眼睫微微颤着,眉眼漂亮的近乎妖异,瞳孔黑沉沉的,削薄的唇因着刚刚的舔舐染得水泽泛亮,嘴角还有未擦去的水渍。
眼皮半垂着,一双细长双眸迷蒙又贪恋地望着郁知。
全然一副沉溺在
欲中的模样。
少年眨了眨眼,缓缓地笑了一下,嗓音温柔得让
背脊生寒。
“姐姐,早上好。”
空气凝滞了一瞬。
早个
啊。
郁知的理智在刹那间炸裂,几乎是咬着牙想要骂
。
“你——”
“唔.....”
还未等她开
,少年忽然覆身,堵住了郁知接下来要说的话。
郁瓒吻住了他姐的嘴唇。
起初,还是细细地在舔吻唇舌,可郁知很是抗拒:“唔......放开……”
孩的抗议被堵在喉咙里,模糊成
碎的呻吟。
郁知的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咽,她试图反抗,
偏向一边,却被郁瓒用一只手扣住后颈,固定住下颌接吻。
少年齿尖轻咬了下郁知的唇,顺利撬开牙关,舌尖侵
对方的腔舌内,勾住郁知的舌,
地搅弄,
迫她迎合。
缠、吮吸、碾磨。
唇齿间是放肆又疯狂的占有。
“嗯......松......松开啊......”
“郁......郁瓒......你......大爷的......滚开......”
郁知的挣扎让手腕上的锁链发出剧烈的碰撞声,身体的颤抖被禁锢在这张陌生的床上,连推拒都变成了徒劳。
郁瓒的吻越来越
,越来越重,似乎要将她整个
吞噬。
窒息的吻持续得太久,直到郁知的唇被亲得红肿,整个
都快要呼吸不过来,郁瓒才缓缓地松开了她,眼睫低垂,眸色
沉地看着她的脸。
郁知的喘息紊
,无意识地张着唇,胸
剧烈起伏,唇瓣因着刚刚的
吻发颤,眼睫湿润,眸底水色分明。
她的唇被亲得饱满水亮,沾着他残留的温度。
郁瓒盯着他姐的唇看,眼底晦暗不明。
姐姐,好漂亮。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角,低
看着那点濡湿的水痕,缓缓地笑了一下。
他亲的。
喉结滚动,郁瓒的呼吸都不自觉的放缓了几分,唇角弯了弯,接吻后的餍足感。
少年低下
,鼻尖蹭了蹭郁知的鼻尖。
像是一只渴求主
抚的大型犬,郁瓒用着近乎乖顺的姿态,
埋在了郁知的颈窝,薄唇轻轻啄吻着郁知的皮肤,在她身上讨好般地索求更多的触碰。
他说,“姐姐,不要躲开我。”
第五十章“我们做吧,好不好。”
恶心。
郁知的第一反应是恶心。
恶心得只想把郁瓒从身上剥下来,然后一脚踹开。
但少年抱得太紧了,身体紧贴着她不放,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唇舌一点一点地舔舐着她的肌肤,带着极度耐心的温柔,甚至显得近乎虔诚。
令
浑身战栗的温度。
“姐姐……”郁瓒唇瓣微张,殷红的舌面贴着郁知的皮肤,一点一点地舔舐,亲吻,慢吞吞地啄着她的颈侧,缓缓地往下,落在锁骨上,水渍沾湿了她的肌肤。
他在亲她。
一下又一下的病态眷恋,像是要将郁知的气息烙印进他的骨血里。
嘴里吐出的字眼更是令郁知反胃的“
话”。
再次在郁瓒嘴里听到喃喃着的“姐姐”这个词,郁知的胃控制不住地痉挛,强烈的反感从皮肤渗透进骨
里。
“郁瓒,你停下”
郁知的声音沙哑,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少年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仍旧伏在她的颈侧,轻轻地蹭着,湿润的吻落在她的肌肤上,一点点地往下吸吮皮肤。
“郁瓒,你听不懂
话是——”
“姐姐。”
忽而,郁瓒含住了
孩的耳垂。
他的吻落在郁知的下
,呼吸灼热:“你怎么可以一醒来就骂我呢?”
郁知还半张着唇,轻轻喘息,匀着呼吸,眼神冷漠地看着身前的少年。
郁瓒的鼻尖抵着她的脸颊,轻轻蹭了蹭,低声呢喃着:“姐姐,你知道吗?”
“你睡了好久啊。”
“怎么亲都亲不醒。”
他的声音贴着郁知的耳畔,听起来甚至有些委屈。
无耻。
郁知简直都要被郁瓒这副可怜样气笑了,刚要开
骂他,少年抬起手,指腹擦过她的嘴角,唇角勾起,嗓音沉缓:既然醒了。”
“那我们也该算算账了,对吗,姐姐?”
郁瓒抬眼,盯着郁知,眼神幽暗,眸底是藏不住的偏执占有欲。
郁知的呼吸慢了一拍。
“那就,先从昨天没有回答的问题开始吧。”
空气安静了。
郁知看着他,眼底的厌恶还没来得及化开,就看见少年那张明明还带着可怜神色的脸,在一瞬间转变了神
。
郁瓒眼睫低垂,手掌在她腰侧缓缓收紧,似乎是在掩盖
绪,唇角的弧度没有变化。
但郁知清楚地知道,郁瓒又在发疯了。
前一秒,他还伏在她的怀里,温顺地舔吻着她的肌肤,像是渴求她的怜悯和触碰。
现在,他的指尖沿着她的侧脸缓缓地滑下,轻轻地扣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抬
,直视他。
目光
翳,嘴角挂着温软的笑意,但那双黑色的瞳孔里
绪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郁知很熟悉这个样子。
太熟悉了。
只有她越表现的挣扎,郁瓒就会越疯。
郁知垂眼,试图避开他的目光,可少年却掰过她的脸,迫使她直视自己:“姐姐,为什么不回消息?”
“”
“……你他妈有病?”郁知的声音透着细微的哑意。
郁瓒轻笑了声,舌尖沿着郁知的锁骨缓慢地舔,指尖在她的腰侧游移,掌心滚烫。
“那电话呢?”
“姐,为什么不接?”
少年的声音依旧轻缓,他似乎是很认真的,在等待姐姐的回答。
郁知垂着眼皮,强压着心底的怒火:“郁瓒,我不想回答。”
郁瓒:“理由。”
“”
郁知不耐烦地闭了闭眼,不想搭理他。
郁瓒很执拗:“姐,理由。”
“”
忍不了了。
怒意一点点的往上窜,郁知实在忍不了,直接开
:“不想!因为我不想看见你!行了吗?!满意了吗?!”
“况且,就算我没回消息没接电话又能怎么样?!”
“郁瓒,你以为你是谁啊?”
少年静了一秒,忽然低低地笑了声,
歪了歪,像是在消化她的话
然后,他一字一句地开
:“姐,你不回我的信息,不接电话”
“是因为别
的男
吧。”
“我昨晚看见了。”
郁知皱眉:“什么?”
他舔了舔唇,低
,鼻尖贴着她的脖颈:“姐,你上了别的男
的车。”
“你们还一起逛了超市。”
“你跟着别的男
回家”
说着,郁瓒缓缓地闭上眼。
脑海里浮现出那些令他嫉妒的,生恶的画面。
——他站在他姐的公司楼下,纽约刺骨的冷风里,垂眸看了一眼时间。
21:30。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叁个小时。
眼神平静,郁瓒心里没什么波动。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等郁知的。
从北京的出租屋到纽约的街
,从初中时放学后守在她兼职的快餐店门
,到她上大学时,隔着一整个大洋给她打未接来电。
他习惯了郁知的冷漠;习惯她永远不按时回消息;习惯了她对他的不耐烦;甚至习惯了她发脾气,骂他,推开他。
他都习惯,且乐在其中。
因为,姐姐从来不会真正丢下他。
郁知烦他,厌恶他,可她的生活里一直有他的位置。
所以,只要他等着,姐姐迟早会出来。
郁瓒低
,靠在街角的墙壁上,耐心地等。
直到他看到,郁知终于出现了。
但不是她一个
。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
,穿着
色西装,神
淡漠的男
。
他的姐姐,跟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男
并排走,走得很慢,目光低垂,像是在听对方说话。
郁知从来不会这样。
她对任何
都很冷淡,对别
的靠近都很抗拒,她永远独来独往。
除了……自己。
郁瓒一直觉得自己是特别的。
他一直以为,郁知的世界里,除了他之外,没有
能真正亲近她。
可现在,她跟着别的男
走出了公司大门,没有停留,径直走到那
车边,低
坐了进去。
郁知没有停顿,没有回
看。
她从来没有这么
脆地走向一个
。
郁瓒站在街角,面无表
,胸
像是被一块钝重的石
压住,透不过气。
他没有上前。
他只是握紧了车钥匙,垂下眼,抿紧唇,过了几秒,松开了呼吸。
郁瓒开车跟了上去。
他的车保持着稳定的车距,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
他从未这样窥探过郁知的生活。
他以为,他是唯一有资格知道她一切的
。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去偷窥他姐的新世界。
——姐的新世界里,有一个陌生的男
。
他们停在了一家超市前。
透过货架,郁瓒看着郁知推着购物车,在冷冻区停下,指尖翻着包装袋,回
问身旁的男
:“老板,这个?”
那个男
还没说话,她就自顾自地把包装袋放回去,皱了皱眉,“算了,还是现包吧。”
郁瓒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聊了什么,但他看见——郁知笑了。
郁知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这么做。
她从不会问他想吃什么,从不会主动跟他讨论任何一件生活琐事。
她对他永远只有厌恶、烦躁、沉默、冷漠。
可她现在笑了,仰着
,对着那个男
。
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样笑过。
从来没有。
郁瓒想冲上去质问的冲动没了。
姐笑得很开心,他有点不舍得上去问她。
后来,他看着他们开车离开。
姐姐跟着别的男
回了家。
——她在那个男
家里。
郁瓒坐在车里,盯着那栋住宅的门,神色冷漠得可怕。
他没有下车,也没有离开。
他就这么坐在车里,看着那扇门,等着郁知出来。
他的耐心很好,可以等一整夜。
他等郁知等了这么多年,这一晚,又算得了什么?
凌晨。
门打开,那个男
从屋里出来,怀里抱着醉酒的他姐。
郁知醉得不省
事,脸颊染着酒气,整个
软软地倒在那个男
怀里。
那个男
低
看了她一眼,轻声说了句什么,随后,郁知蹭了一下他的肩膀,贴着他的颈侧开始呢喃。
看起来,很亲密。
她竟然……躺着在别的男
怀里,躺得还这么安稳?
郁瓒的手死死地握住方向盘。
郁瓒在这一刻不得不承认。
他很嫉妒。
嫉妒的快要疯掉。
嫉妒到,他想杀了那个男
。
凭什么?
凭什么姐姐可以对他这么温和?
凭什么她可以在别的男
面前露出轻松的神
?
凭什么,她宁愿陪着那个男
去超市,陪着那个男
回家,也不愿意见他一面?
哪怕只是回个信息。
明明,除夕这个
子,只要他才有资格陪着姐姐过。
即便是母亲病重的那一年,家里
子苦得不行。
也是他跟郁知过得。
——北京的除夕夜里,屋里太冷,舍不得开电暖,冷风从窗缝里灌进来,郁知的脚冻得冰凉。
她蜷缩着睡着,半夜被打在脸侧的温热呼吸吵醒:“姐,冷吗?”
“还行。”
“骗我。”
郁瓒钻进被窝,温热的手脚触到他姐的皮肤,郁知抖了一下,嫌弃地踹了他一脚。
“滚回去,别挤我。”
郁瓒没动,手臂绕过她的腰,低着
,抱着她冰冷的双脚捂在自己怀里
“姐,别动,我给你暖暖。”
郁知皱眉,想抽回脚,被他抱得更紧。
“暖会儿就好。”郁瓒声音很小,“姐,别推开我。”
外面有
放鞭炮,隔着老旧的窗户,声音闷闷的。
出租屋里很安静,没有电视,没有春晚,桌上放着他们刚包完的饺子,没舍得一
气全煮,剩下一半冻着,留着明天吃。
郁瓒:“姐。”
郁知:“嗯?”
“等以后,我赚了钱,咱们就换大房子。”
“有带地暖的。”
郁知:“嗯。”
“有大床的。”
郁知:“行。”
“还有我。”
郁知:“嗯。”
“你也得答应我。”
郁知闭着眼:“答应你什么?”
少年把她的脚捂得更紧,脸埋在她肩窝里,轻声道:“一直陪着我。”
末了,他补了句:“我也陪着你。”
不离不弃。
“姐,你答应我。”
郁知沉默了几秒,呼吸绵长。
“知道了。”
“真的?”
“嗯。”
少年没再说话,安静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抱紧了她。
“姐,别骗我。”
“嗯,不骗你。”
郁瓒是从看见后视镜里双眸猩红的自己回过神的。
他坐在车里,挡风玻璃前的车子早就没了。
姐姐跟着别的男
离开了。
郁瓒的手下握着方向盘的力道加重。
骗子。
郁瓒想起郁知窝在那个男
怀里的模样。
姐看起来,很幸福。
但他厌恶她的“幸福”。
她凭什么能幸福?
凭什么,抛弃他,和别的男
幸福?
姐姐,好像不需要他了。
她想走进新的生活?
郁瓒的喉咙里泛起一丝铁锈味,胃像是被
掏空了一块,疼得窒息。
他不允许
“姐,你的生活里,什么时候开始容得下别的男
了?”
郁瓒睁开眼,看着双眸中竟是不可置信的郁知。
他的手指缓缓下滑,掌心贴着她的侧腰,声音微不可察的在颤抖:“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等到你回公寓之后再去找你吗?”
郁知:“”
她都忘了,郁瓒最擅长的,就是跟踪她。
郁瓒嘴角勾起抹自嘲的笑:“是因为……你笑了。”
“你仰着
,对着别的男
笑。”
“你们站在一起,看起来,很”
“般配”这两个字,郁瓒说不出
了。
“可我居然有点不想打
这个场景。”
郁瓒又闭了闭眼,嘴角的笑意淡得像是一片
裂的碎片,下一秒就会再度碎裂。
“姐。”
“你从来没有这样对我。”
“从来没有。”
郁知的呼吸变得急促,脊背泛起战栗。
郁知第一次,在郁瓒的控诉中听到了彻骨的嫉妒。
郁瓒缓缓地抬起眼,黑色的瞳孔沉得发亮,盯着她的眼神是说不清占有和……委屈。
“我不想绑着姐姐的,真的。”
他说,语气极轻,像是某种自我欺骗的低喃。
可下一刻,郁瓒却低下
,鼻尖贴着郁知的肩窝。
“可姐的身上,有别的男
的味道。”
郁瓒阖上眸,唇间吐出的话语
绪,听起来,像是极度的厌恶,又像是极致的嫉妒。
亦或是,两者都有。
“真的很脏啊。”
郁瓒的声音含糊,唇瓣擦过
孩的锁骨,眼神沉得发烫
过了很久,郁瓒才睁开眼,轻缓地笑了声,舔了舔唇,把自己从名为嫉妒的泥沼里剥离出来。
“不过没关系。”
“我已经帮姐洗
净了。”
郁知的嘴唇发白,每个字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郁瓒,你他妈到底想
什么?”
少年低下
,舌尖沿着她的锁骨缓缓滑过,掌心贴着她的腰线,轻轻地收紧,嗓音温柔,
郁的天真。
“姐姐。”
少年的吻落在郁知的鼻尖,舌尖舔过她的颊
,抬
看她,眼神明亮而
湿。
“我们做吧,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