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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刷了会儿手机,也收拾收拾上了床。

她睡在我旁边,穿着睡衣,脚伸出被子外,脚趾净净,在台灯下白得

发光。

我躺那儿,脑子里老晃着白天她做美甲时那双脚。

39码,不算小,可长得细长,五根脚趾修长得跟竹节似的,排列得整整齐齐,

足弓高得像天生适合穿高跟鞋。

那脚底软、白皮肤,还有阳光照上去的反光,全在我脑子里绕。

我咽了唾沫,心跳有点快,鬼使神差地钻进被子里,伸手摸了摸她脚。发布地址ωωω.lTxsfb.C⊙㎡

她脚底凉凉的,手感软得像豆腐,我指在她足弓那儿滑了滑,那弧度真挺

我低凑过去,闻到一淡淡的洗味儿,忍不住亲了她脚心。

那块颤了颤,我脑子一热,又亲了几下,从脚底亲到脚趾,舌舔了舔她

大脚趾,咸咸的。

她睡得迷糊,哼了一声,脚缩了缩,可没醒。

我心跳得跟擂鼓似的,手在她脚背上揉了揉,那细长的脚趾被我捏得有点红。

我喘着气,想更进一步,手从她脚往上摸,滑到小腿那儿。

她突然动了动,睁开眼,皱着眉推开我:「啥呀?我今儿不舒服,快来大

姨妈了,没劲儿。」

她声音有点哑,翻了个身,把脚缩回被子里。

我愣了下,手还停在半空,心里那火「噌」地熄了。

我嘀咕了句:「哦,那你睡吧。」

她「嗯」了一声,闭上眼,没两分钟就睡过去了,呼吸匀乎乎的。

可我躺那儿却睡不着,白天那几张照片、她脚底的触感,全在我脑子里打转。

冲动压不下去,我翻身下床,拿了手机坐到客厅沙发上。

打开浏览器,鬼使神差地点进平时看的色论坛,里全是七八糟的帖子,

有视频有照片,标题一个比一个露骨。

我刷了一会儿,心跳得更厉害,手指滑到白天拍的那几张照片那儿。

我盯着她脚底那张,足弓弯得跟画儿似的,39码的细长脚型在屏幕上勾

要命。

我咽了唾沫,脑子里那分享的念冒出来,像中了魔。

我打开个论坛,注册了个小号,手抖着把照片传上去,什么标题都没起就叫

分享,没露脸,就那张脚底的特写。

点了发送,心跳得跟要蹦出来似的,盯着屏幕看了几秒,赶紧关了手机。

我靠在沙发上,手心全是汗,脑子里成一团。

发了照片那会儿有点兴奋,可现在只剩心虚,像了啥见不得的事儿。

我咬了咬牙,觉得自己真是管不住自己,可那怪劲儿却让我睡不着。

我回了床上,真真睡得正香,脚又伸出被子外,白净的脚趾在灯光下安静

地躺着。

我盯着看了会儿,眼皮沉得不行,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真真的喊声吵醒的。

她站在床边,裹着件毛衣,手里拿着手机,声音有点急:「陈浩,七点半了,

你还不起来?送我去学校啊!」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有点沉,昨晚睡得太晚,脑子跟灌了浆糊似的。

我抓过手机一看,七点三十五了,平时送她上班都是七点就得出发,今天这

下完蛋了。

「哎呀,起晚了!」

我「噌」地从床上蹦起来,手忙脚地套上衣服,真真站在旁边瞪我:「你

昨晚啥去了?睡得跟猪似的,我喊了三遍才醒。」

她语气里带着点埋怨,脚上已经换了昨天买的那双白色平底鞋,脚后跟那块

红肿还没消。

她拎着包,催我:「快点吧,今天有课,我不能迟到。」

我胡洗了把脸,抓起钥匙就往外跑,牙都没刷,嘴里一怪味儿。

真真跟在我后面,边走边嘀咕:「你这咋这样啊,昨天还说送我,今天差

点误事儿。」

我没敢接话,赶紧开车门让她上车,自己一坐进去,发动车就往柳河镇

小学跑。

路上有点堵,红绿灯老是红,我急得直拍方向盘,真真靠着车窗,皱着眉看

我:「你慢点开,别撞了,反正都晚了。」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八点十分了,她平时七点五十就得进教室,这会儿迟了二

十分钟。

她推开车门跳下去,回冲我喊了句:「你下回别这么磨蹭了!」

说完就「噔噔噔」跑进校门,背影急得跟啥似的。

我坐在车里喘了气,觉得自己真够倒霉的,天喝多睡过,今天又被她

埋怨一通。

送完她,我掉往单位开,心想这会儿也晚了,罐子摔。

单位离镇上不远,开车二十来分钟,可我刚到楼下就看见门站着事科的

老李,手里拿个本子,挨个儿查

我心里「咯噔」一下,平时我们这小地方的单位清闲得要命,迟到早退没

管,今天咋偏偏查出勤了?

我硬着皮停好车,磨蹭着上楼,老李一眼就瞅见我:「陈浩,八点四十了,

你咋才来?」

「路上堵车,送我对象上班来着。」我低嘀咕了句,脸有点烫。

老李皱着眉,拿笔在本子上划了两下:「你这理由说了几次了?昨天还请假,

今天又迟到,领导正抓纪律呢,你等着挨批吧。」

说完他转身走了,我站在那儿,心里堵得慌。

今天真是撞了邪了,啥事儿都不顺。

果不其然,上午开会的时候,主任把我叫办公室训了一顿。

他五十多岁,戴个眼镜,平时挺和气,今天却板着脸:「小陈,你这工作态

度不行啊,单位清闲不是让你随便混的。昨天请假,今天迟到,要不是看你爸面

子,早扣你工资了。」

我低听着,嘴里「嗯嗯」应着,心里却窝火得要命。

主任训了十来分钟才放我走,我回到工位上,靠着椅子,感觉今天倒霉得

没法说。

中午在食堂吃了顿饭,红烧有点腻,米饭硬邦邦的,吃得我更烦。

午休时间到了,我懒得回宿舍,脆趴在桌上眯会儿,刚闭眼,脑子里突然

蹦出昨晚的事儿——我在那论坛发的帖子!

我「噌」地坐起来,心跳得有点快,昨晚鬼使神差把真真的照片发了出去,

睡前心虚得没敢看,现在想想有点慌。

我掏出手机,偷偷打开那个论坛,办公室wifi信号不太好,页面加载了半天

才出来。

我找到昨

晚发的帖子,标题还是「分享」,点进去一看,热度不算高,浏览

量也就两三百,点赞二十来个,跟那些热门的帖子比差远了。

毕竟尺度不够大,就几张足底照也没啥劲的。

可评论区还是攒了十几条,我滑下去一看,全是些七八糟的话。

「脚底真,舔起来肯定香。」

「这脚趾长得勾,兄弟有福气啊。」

「39码吧?细得跟模特似的,求更多照片!」

「看着就想捏,发个全身照呗。」

我盯着这些评论,脸一下子烫起来,心里又酸又怪。

论足,有满嘴污秽,还有直接问能不能私聊。

我想象他们盯着真真的脚底照片流水的样子,一病态的快感冒了出来,

可紧接着就是一恶心。

我咬了咬牙,觉得这事儿不能留,赶紧点了删除,把帖子清得净净。

删完我长舒一气,可私信箱却「叮」

地响了,我点开一看,跳出几条消息,id全是「xxxx」「xxx1之类,内容

七八糟:「兄弟,脚照挺,求更多!」

「这脚咋样?有身材照不?」

「私我聊聊,咱加个微信!」

我瞅着这些低质私信,脸烫得不行,心想这些家伙咋这么快?我没点开,更

没回,直接关了私信,赶紧下线,心虚得要命。

可下了线,我心里却空落落的,像丢了啥,怅然若失。

第一次把真露给别的感觉,脑子里老晃着那张照片被别看的样子,

酸溜溜的有点爽,像尝到了一甜中带苦的毒药,却又夹杂着后怕和不安。

我靠着椅子,盯着工位上的茶杯,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脑子里糟糟的,

像是开了个子,钻进了一陌生的兴奋。

可这兴奋又让我不安,像是在一条看不见尽的路上越走越远,脚底发软,

却又停不下来。

我咬了咬牙,后悔归后悔,可那露来的快感却生根发芽,挥之不去。

半个月时间晃眼就过去了,九月的金秋悄悄铺满了小城。

立秋早过了,处暑刚走,空气里多了点凉意,早上开车送真真上班时,车窗

外的老槐树叶子黄了一半,风一吹就哗哗往下掉,像铺了层金地毯。

柳河镇那边田野里的稻子熟得沉甸甸的,远远看去一片金,偶尔有几只白

鹭扑棱着翅膀飞过,衬得这秋天的乡野多了几分静谧。

可这秋色再好,也挡不住村小学裁撤的风声越来越紧。

这段时间,我跟真真的子又回到了老样子,子平得像摊在桌上的面团。

每天早上我开车送她去柳河镇小学,七点出门,七点五十到校门。地址[邮箱 LīxSBǎ@GMAIL.cOM

她现在天天穿那双白色平底鞋跑学校,脚后跟那块红肿终于消了。

而我单位还是清闲得能睡一天,每天下午不到五点就从单位溜出来接她。

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就好像一个小曲,已经被我忘记了无影无踪了。

每天回到家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刷手机,偶尔聊两句毛蒜皮的事儿—

—她班上哪个小孩又画了幅怪画,我单位哪个同事又偷懒被抓。

论坛的事像块石砸进水里,涟漪散了也就没了动静。

只是这半个月,村小学的风声越来越紧,柳河镇小学裁撤的传闻老在家长群

里炸。

真真晚上刷手机时老皱着眉跟我念叨:「听校长说,上面要裁掉好几个乡镇

小学,老师都得重新分。」

我拍着胸脯安慰她:「没事,这跟你没关系,咱妈不是跟王局长说好了吗?」

她「嗯」了一声,眼睛却盯着手机屏幕,像没完全放心。

我嘴上说得硬气,可心里却有点打鼓,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王局长那张油腻的脸老在我脑子里晃,上回饭局他拍着桌子打包票,现在想

想,那酒劲儿散了谁知道他靠不靠谱。

平静没多久,麻烦就来了。

那天是周三,我刚从食堂端了碗热气腾腾的羊汤回工位,手机「叮」地响

了,是真真发来的语音。

她声音有点急,背景里还有小孩跑来跑去的吵闹声:「浩,市政府今天发了

公告,柳河镇小学真要裁了!文件刚贴在学校布告栏,我拍了照片给你看。」

我点开她发的图片,她甩过来一张截图,是市政府教育局的文件,标题写得

挺唬:关于优化农村小学教育资源配置的实施方案。

我眯着眼扫了几行,内容跟传闻差不多,大意是流失严重的村镇小学要

么合并要么裁撤。

可多出了一条规定:老师按学历分配——本科及以上进市区学校,本科以下

的扔到其他村镇!她又发了条语音:「我这专升本也不知道算不算,校长让我下

周填志愿表,你赶紧问问你妈咋办!」

我盯着那张照片,心里「咯噔」一下。

真真的学历是个硬伤,她高中学艺术,后来上的是护理大专,毕业后了半

年护士才考了个专升本。

这本科文凭水分不小,算不算得上正儿八经的本科还真不好说。

我赶紧给妈妈打了电话,她接得挺快,声音却沉得像压了块石:「浩浩,

我早知道了。

早上王局长给我打过电话,说这事儿现在不好办,政策卡得死,专升本得走

特殊渠道,他得再找活动活动。」

我听出她话里的火气,心里也跟着堵得慌。

上回饭局王局长喝得满脸通红,拍着胸脯说「包我身上」,这才半个月就变

卦了。

她顿了顿,冷笑一声,「话里话外那意思,不就是想多要点好处吗?这老东

西,真会挑时候狮子大开。」

听了母亲这话,我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真真要是被分到更远的村镇,每天通勤不得累死?她那脾气,估计也忍不了

天天跑几十公里。

我咽了唾沫,羊汤一没喝就凉了半碗。

我问她:「妈,他这是要多少?」

她「啧」了一声:「没明说,但听那气,少说也得再加个十万八万的。

上回饭局他就拿了五万,现在还嫌不够。」

我倒吸一凉气,这王胖子胃也太大了。

我妈接着说:「我跟你爸说了这事儿,他气得直骂王胖子不地道,说这家伙

太大,最好别欠他

你爸认识市政府副秘书长老唐,打算直接找他办,省得被王胖子牵着鼻子走。」

我脑子一转,松了气。

老唐是军转部,我爸跟他喝过几回酒,据说是四川格直得像根竹竿,

做事不绕弯子。

挂了电话,我靠在椅子上,羊汤彻底凉透了。

真真那边还在等消息,我给她发了条微信:「我爸今晚找吃饭,应该能搞

定,你别急。」

她回了个「笑脸」,没多说。

我盯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秋风从窗户缝钻进来,吹得我后脖颈凉飕飕的。

九月的天,晴得刺眼,可我心里却像蒙了层雾。

周四下班后,我直接开车去了爸妈家。

锦绣花园还是老样子,小区门的银杏树叶子黄得晃眼,风一吹满地金黄。

我停好车,爬上六楼按了门铃,门「吱呀」

一声开了,探的是妈妈,穿着件米色毛衣,腰上难得的系着围裙。

推开门时,我爸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发比上次见

多了几根白的。

我爸本就是一个不着家的,不是出差就是在外面应酬,我又跟真真在外面

租了房子住,算起来有小半年没正经坐下来一块儿吃饭了。

我换了鞋走进客厅,屋里一糖醋排骨的香味儿扑鼻,难得见我妈下厨,平

时家里都是请阿姨做饭,今儿她倒是贤妻良母了一回。

我爸抬瞅了我一眼,声音瓮瓮的:「来了?坐。」

我点点,在他对面坐下,客厅的墙角堆着几箱没拆的酒箱,沙发边的茶几

上落了层薄灰。

这房子住了二十多年,外墙砖掉得斑驳,窗框也有些生锈,看着旧,可位

置是真金不换——城中心货真价实的学区房,旁边就是市一小和实验中学,当年

我爸咬牙买下这套房,算是我们家翻身的第一步。

妈妈从厨房端出一盘糖醋排骨,肥瘦相间的排裹着油亮的芡汁,撒了点葱

蒜末点缀。

她又端来一碗冬瓜排骨汤和一盘炒青椒,摆满桌子,招呼道:「别愣着,吃

饭吧。」

我爸放下报纸,坐到饭桌前,我跟过去,三围着桌子坐下。

她难得温柔,给我夹了块:「浩浩,多吃点,你瘦了。」

笑两声,低扒饭。

妈妈厨艺不算湛,可一家围坐一起吃饭,总觉得饭菜格外香。

吃饭时,我妈先开了:「老陈,真真学校的事儿你咋打算的?王胖子那

不靠谱。」

我爸夹了块排骨,嚼了两,皱着眉说:「那肥猪我早看不惯了,拿钱不办

事。这事儿我找老唐,明天晚上约他吃饭,湖上庄园那地儿他也去。」

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浩浩,你也去,别老窝在单位混子,多个嘴帮

衬着。」

我点点,手里的筷子顿了顿,心想我这笨嘴能顶啥用,可他语气硬,我也

不敢吭声。

我妈喝了汤,接话说:「老唐是军转部,四川,直子,办事比王胖

子强。你爸跟他有点,这事儿给他准行。」

她瞥了我一眼,「浩浩,明天你机灵点,真真的调动能不能成,就看你爸这

顿饭了。」

我「嗯」了一声,低扒饭,心里有点发虚。

吃到一半,我爸突然放下筷子,点了根烟,吐了个烟圈:「对了,浩浩,你

跟真真订婚的事儿也该提上程了。你年纪不小了,她条件也不差,拖下去没意

思。」

我愣了一下,嘴里饭还没咽下去。

我妈点点,附和道:「是该订婚了,咱们家别墅那边下个月装修好,等你

们订完婚,这房子就腾出来给你们住。」

我爸「嗯」了一声,眯着眼说:「这房子看着,地段好,学区房,将来你

们有了小孩,上学方便。」

我咽下饭,脑子有点

这房子我住了二十多年,小时候在这儿上学,每天踩着门的银杏树叶跑去

市一小,熟悉得像刻在骨子里。

虽说现在墙皮掉得斑驳,家具也旧了,可一听要腾给我跟真真,心里还是有

点热乎。

笑两声:「那得跟真真商量商量。」

我妈瞥了我一眼:「商量啥?她还能不愿意?这房子市价都翻了几倍了。」

我爸吐了烟,语气平淡:「你妈说得对,调动弄妥之后就找个子,把订

婚定了,别磨蹭。」

饭吃完,我妈收拾碗筷,我爸又去阳台打电话。

我靠在沙发上,盯着墙角那堆酒箱发呆。

别墅装修好,他们搬走,这房子就归我跟真真了。

九月的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凉得我打了个哆嗦,可脑子里却哄哄的——真

真的调动、订婚计划,还有明天那顿饭,全压得我喘不过气。

第二天傍晚,天色刚擦黑,老爸就开车接上我往湖上庄园赶。

车窗外秋风卷着几片黄叶打转,路边的银杏树叶子掉得差不多了,地上铺了

厚厚一层,像条金黄的地毯。

老爸开着他那辆白色陆巡,车里一淡淡的烟味儿,他边开车边点了根烟,

烟雾在车厢里飘着,呛得我咳了两声。

他瞥了我一眼,瓮声瓮气地说:「浩浩,今晚机灵点,老唐这子,好

酒不好色,咱把酒伺候好了,真真的事儿准成。」

我「嗯」了一声,手攥着裤腿,心里有点发虚。

我这嘴笨,跟领导说话都结,更别提陪酒了,可老爸语气硬,我也不敢

多嘴。

湖上庄园还是老样子,门那片小湖泊在夕阳下泛着金光,木搭建的房子

透着乡野味儿,可里的排场一点不含糊。

这地方庙小神灵多,各色菜系的厨子都有,上回请王局长是大手笔的海鲜鲍

鱼,今儿为了老唐,菜单立马换成了清一色的川菜。

我下了车,跟在老爸后面往里走,院子里几只土狗懒洋洋地趴着,见我们过

来也没啥反应,抬了抬眼皮又继续眯着。

包厢里已经坐了,老爸推开门,一辣椒油的香味儿扑鼻而来。

老唐坐在主位上,五十多岁,个子不高但挺壮实,军转部的气场还在,脸

晒得黑红,眉毛粗得像两把刷子。

他穿了件蓝色夹克,袖挽到胳膊肘,正端着个搪瓷杯喝茶,抬见我们

进来,咧嘴一笑:「老陈,你小子总算来了!老子肚子饿得咕咕叫,等你半天咯!。」

他一四川话,嗓门大得震耳朵,我爸赶紧笑着迎上去:「唐哥,路上有点

堵,让您久等了。」

我跟在后面,低声喊了句:「唐叔好。」

他眯着眼打量我两秒,点点:「你家小子,长得挺秀气啊,坐坐坐,别站

着。」

桌上已经摆了几道菜,麻辣兔红得发亮,兔耳朵还支棱着,辣椒堆得跟小

山似的;水煮鱼片薄得透光,汤底红油翻滚,飘着一层花椒和辣椒;还有盘辣

块炸得金黄,裹满辣椒段,看着就让水。

旁边放着几瓶酒,都是老爸从家里搬来的——两瓶十年茅台陈酿、一瓶剑南

春,还有一瓶老白,清一色的高度烈酒,瓶子还没拆封,摆那儿跟摆阵似的。

老唐一眼扫过去,眼睛就亮了:「哟,老陈,你这是拿了宝贝出来啊,这茅

台可是十年的陈酿,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爸笑呵呵地坐下:「唐哥好眼力,这几瓶我藏了好些年,今儿全开了,您

随便喝。」

老爸的两个朋友也到了,一个叫张胖子,一个叫李老板,都是本地有钱的主

儿。

张胖子五十出,肚子圆得跟皮球似的,穿了件花衬衫,手腕上戴着块金光

闪闪的劳力士。

他带了个小姑娘,二十出的模样,瓜子脸,长发披肩,穿了件紧身毛衣,

鼓得挺高,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她低玩手机,时不时冲老张撒个娇,嗓音甜得腻

李老板瘦点,也快五十了,发抹得油亮,穿了身灰色西装,他身边的

可骚包了,三十岁左右,成熟泼辣,涂着大红唇,穿了件紧身低胸裙,脚上一双

细跟高跟鞋,走路「嗒嗒」

响,扭得挺夸张。

她一坐下就搂着李老板胳膊,嗲声嗲气地说:「哎呀,这儿菜真辣,我可吃

不惯。」

李老板拍拍她手,笑得一脸褶子:「吃不了就喝点酒,暖胃。」

包厢里齐了,服务员开始上菜,麻婆豆腐端上来时,辣油滋滋响,豆腐白

地泡在红汤里,老唐夹了一筷子,眯着眼尝了,点说:「地道!这味儿

跟成都一个样。」

他放下筷子,端起酒杯:「老陈,来,第一杯我敬你,多谢你请我吃这顿好

的。」

我爸赶紧站起来,端着茅台跟他碰了一下:「唐哥客气了,您赏脸是我的福

气。」

了,老唐喝完咂咂嘴,脸红了一片:「这陈酿够醇,像丝绸,

比部队里发的白酒强太多了。」

我坐在老爸旁边,手里捏着杯子不敢吱声。

张胖子见状,笑着拍我肩膀:「浩浩,别愣着,陪唐哥喝一,你爸的事儿

还指着你呢。」

他那小友抬看了我一眼,眼神挺好奇,我笑两声,硬着皮端起杯子:

「唐叔,我敬您一杯,祝您身体好,工作顺利。」

老唐哈哈一笑,摆摆手:「你小子实诚,行,我喝!」

他又了一杯,脸更红了,拍着桌子说:「这茅台真带劲儿,老陈,你咋舍

得拿出来?」

我爸笑得眯起眼:「唐哥喜欢就好,家里还有几箱,回给您送过去。」

酒过三巡,桌上气氛热起来了。

张胖子搂着他那小友,喂她吃了个兔,她咬了一,辣得直吐舌,撒

娇说:「太辣了,我不要!」

张胖子乐得直笑,端起酒杯跟老唐碰了一下:「唐哥,您这酒量真行,我都

不敢跟您比。」

李老板那边更热闹,他那喝了两杯,脸红得跟涂了胭脂似的,靠在他身

上咯咯笑,细高跟鞋踩在地上「嗒嗒」响,嗓门也大了:「老李,你说这菜咋这

么辣呀,我这嗓子都冒烟了!」

李老板捏了捏她脸,递过去一杯酒:「喝点这个,压压辣。」

她接过来一仰,喝得挺豪爽,惹得桌上几齐声叫好。

老唐喝得有点高了,夹了块辣子塞嘴里,辣得直吸气,可眼神还是亮的。

他端着酒杯,指着我爸说:「老陈,你这朋友圈子挺热闹啊,这俩兄弟带的

对象都俊得很。」

张胖子哈哈一笑:「唐哥,您要是喜欢,我下回给您也介绍一个!」

老唐摆摆手,笑骂道:「滚蛋,我老伴儿还在家给我煮泡面呢,要啥对象。」

他转看我爸,「说正事儿吧,你找我啥事儿?我这直,您甭绕弯子。」

我爸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唐哥,是我家浩浩对象的事儿。她在柳河镇

小学教书,学校要撤美术课,可能得调岗,开发区三小太远,我想托您帮她弄个

近点的学校,市里最好。」

我听着松了气,可老唐突然转看我:「喂,小娃儿,你对象的事儿,你

咋不吭声?就靠你爸?我看你这怂样,喝酒壮壮胆!」

他抓起桌上的茅台,给我倒了满满一杯,酒气辣得我鼻子一麻。

我硬着皮端起来,笑两声:「唐叔,我……我敬你一杯。」

他哈哈一笑,碰了下杯子:「敬啥子敬,喝就对了!来,了!」

我仰灌下去,酒烧得我嗓子眼冒火,咳了两声,他拍着我肩膀笑:「

子,酒量不行啊!」

老唐也眯着眼睛一完,然后慢悠悠地说:「教育的事儿啊,我不直接

管,但认识几个朋友,能说上话。你家小子对象叫啥名儿?」

我赶紧接话:「吴真真,教美术的。」

老唐点点,拍拍胸脯:「行,这事儿我记下了。明天我找问问,市里学

校不好进,但有我在,准给你办妥。」

他顿了顿,眯着眼看我爸,「老陈,你这酒可没白送啊。」

我爸笑呵呵地端起杯子:「唐哥办事靠谱,这杯我敬您!」

又碰了一杯,老唐喝完咂咂嘴,脸上笑意更浓了。

酒席到了后半段,桌上已经开了三瓶酒,茅台陈酿见底,剑南春也下去一半。

老唐脸红得跟关公似的,可说话还算清楚,夹了片水煮鱼塞嘴里,辣得直呼

气:「这鱼片,辣得过瘾!」

张胖子醉得有点晃,搂着他那小友嘀咕啥,李老板那

不稳,高跟鞋踩歪了一下,差点摔桌上,惹得老唐哈哈大笑:「妹儿,你这酒量

不行啊!」

她撇撇嘴,嗲声说:「唐哥,我可比不上您,四川天生会喝!」

饭局散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老唐醉得走路有点飘,我爸扶着他往外走,张胖子和李老板一搂着一个,

晃晃悠悠跟在后面。

我走在最后,手里拎着没喝完的那瓶老白,心跳有点快。

老唐拍着我爸肩膀,舌有点大:「老陈,你这儿子实在,真真的调动我包

了,三天内给你信儿。」

我爸连声道谢,亲自从陆巡上搬下两箱酒到他车上,说是「辛苦费」,老唐

也没推,笑着收下了。

回程路上,找来的代驾开着车。

老爸和我坐着后座,点了根烟,吐了个烟圈:「浩浩,老唐这靠谱,真真

的事儿算成了。

你妈说得对,订婚的事儿也该提上程了。」

我点点,靠着车窗没吭声。

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湖上庄园的灯光渐渐模糊,我脑子里却像煮沸的川

菜汤,翻腾着今晚的热闹和老唐拍胸脯的承诺。

车厢里烟味儿呛得我咳了两声,老爸瞥了我一眼:「咋了,不舒服?」

我摇摇:「没,就是酒喝多了。」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回到家,我瘫在沙发上,真真已经睡了,卧室门关得严严实实。

我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今晚的事儿像一盘麻辣兔,香得让

可嚼下去又有点烫嘴。

我翻了个身,闭上眼,耳边仿佛还回着酒杯碰撞的声音,心里那说不上

来的滋味,像麻婆豆腐里的花椒,麻得我睡意全无。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上三杆了。

没几天,老唐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

真真的调动果然搞定了,直接调到市一中教美术,比预想的还要好。

市一中是城里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离我们租的小区才十分钟车程,硬件更

是甩柳河镇小学几条街,听说美术教室还有专门的画架和投影设备。

老爸接到电话时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挂了电话冲我妈咧嘴一笑:「老唐这

办事真不含糊,三天就敲定了。」

我妈正在阳台浇花,闻言回瞥了他一眼,手里水壶顿了顿,语气淡定:

「他收了你那么多酒,不办也得办。」

我站在旁边,心里一松,总算不用天天跑远路接送真真了,嘴角也忍不住翘

了翘。

真真的工作定了,订婚的事儿自然提上程。

彩礼早就谈妥了,十八万八,外加三金——金项链、金手镯、金戒指,在本

地算是很能拿得出手的标准了。

订婚前几天,我妈特意约真真来家里喝茶,客厅里摆着她新买的紫砂茶具,

茶香袅袅飘着。

真真穿了件米色毛衣,牛仔裤依旧裹着那双「酒杯腿」,坐下时大腿根的

感撑得裤子紧绷绷的。

她端着茶杯,试探着开了:「阿姨,我现在工作定了,平时上班总得有个

代步车吧?电动车风吹晒的,太不方便。」

她语气挺软,可眼神里透着点期待,像在掂量我妈的反应。

我妈一听,端起茶杯抿了一,笑得挺和气,眼角却闪过一丝明:「真真

啊,你现在调到市一中,离家这么近,走路都行,要车啥?再说,等你怀孕了,

家里肯定给你买辆好的,开着也安全。」

这话滴水不漏,既堵了真真的嘴,又画了个遥远的饼。

真真嘴角动了动,像是想再说啥,可看我妈那笑脸,也没好意思再提,最后

点点,算是妥协了。

我坐在旁边,手指摩挲着杯沿,觉得这场对话像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只是真

真没赢的份儿。

订婚子定在十一假期,正好大家都放假,亲戚朋友都有空。

而且这次订婚仪式我们双方定了个调子,只请双方亲属和要好的朋友,我的

同学之类的一律没邀请。

一来是觉得订婚没必要搞得太铺张,二来我跟上学的那帮兄弟毕业之后的联

系也不多,懒得再一个个通知。

仪式安排在城里一家老牌酒店——「金龙大酒店」,装潢不算新但够气派,

大厅能摆二十桌,门挂了红绸和囍字,两旁还摆了喜庆的花篮,玫瑰和百合混

着,香得有点呛鼻。

订婚前一天,我跟老爸去酒店踩点,顺便把订金结了。

刚推开大厅的玻璃门,一冷气混着地毯的霉味扑过来。

我一眼就看到一个熟面孔——张磊,我大学同学。

现在的他穿着一身熨得笔挺的黑西装,胸别着「大堂经理」

的牌子,只是看起来不像大堂经理倒像是个销售。

看见他,我愣了一下,张磊是我大学室友里唯一的外地,我和他关系不错,

大学的时候就经常一起打游戏,只是毕业后的际就少了。

说起来也奇怪,其他的室友都远走他乡打工,倒是张磊这个外地来的在我们

这里扎根,只是没想到他现在居然当起了酒店大堂经理。

仿佛感受到我目光注视了一样,他抬起朝我的方向望了过来。

眼神一亮,随即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得晃眼的牙:「浩哥?真是你啊!」

他大步走过来,拍了我肩膀一下,手劲儿挺大,声音洪亮得大厅都回着:

「我今儿一早瞧见迎宾牌上写着『陈浩吴真真订婚宴』,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没

想到真是你!」

他指了指大厅门那块红底金字的迎宾牌,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我挠挠,有点尴尬:「这次没请同学,就家里和几个朋友,没想到在这

儿撞上你。

他哈哈一笑,拍着胸脯说:「那可不行,老同学订婚,我不得好好帮你出力?

明天我给你盯着点儿,酒水服务全包我身上,算我送你的贺礼!」

我笑笑,点点,心里倒觉得有点意外的暖意,老同学这份谊来得突然,

却挺实在。

订婚当天一早,我家就忙开了。

老爸穿了套灰色高档西服,定制的那种,肩线硬朗,袖露出一小截白衬

衫,发梳得油亮,站在门跟来往的寒暄,笑得一脸褶子,偶尔递根烟给熟

,透着老派生意的豪气。

我妈一身大红滚金色旗袍,低调又显身段,腰身收得紧,旗袍开叉到大腿根,

走路时露出半截白得晃眼的腿,皮肤细腻得像刚剥壳的荔枝。

她快五十了,可保养得跟三十出似的,胸饱满得撑起旗袍前襟,部圆

润得像个熟透的桃子,踩着六厘米细高跟鞋,步态优雅得像从民国画里走出来的

张磊果然没食言,一早就忙前忙后。

他穿着那身黑西装,袖子挽得更高,露出半截小臂,指挥服务员调整花篮位

置,又跑去厨房盯着菜品进度。

见我进来,他迎上来,递给我一杯热茶:「浩哥,今天你是主角,放心坐着,

酒店这边我盯着。」

我接过茶,点点:「辛苦你了,磊子。」

我跟在父母身后在大厅门站了一会儿,就准备去房间看真真化妆,房间里,

真真坐在镜子前,化妆师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专程从省城请过来的。

这是真真一回化浓妆,化妆师给她上了个偏复古的妆容,眼线拉得细长,

眼尾微微上挑,涂了大红色红,眉毛修得浓浓的,腮红打得有点重,整张脸透

「国泰民安」

的气场,端庄又艳丽,像从老上海的海报里走出来的。

她穿了件红色秀禾服,宽袖长摆,金线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腰间系了条鎏

金腰带,胸那儿鼓鼓的,勾得她那感的身材更显眼。

秀禾服裙摆拖到脚踝,遮住了那双大白腿,可坐下时,大腿根的弧度还是透

过布料凸出来,乎乎的,像个熟透的蜜瓜。

她盯着镜子看了半天,指尖捏着袖,转问我:「浩浩,这妆咋样?会不

会太浓了?」

我靠在门边,点点,实话实说:「好看,有点像老电影里的明星,挺大

气。」

她笑了下,眼角弯弯的,挺满意,转回去让化妆师再给她扑点,遮住鼻翼

旁那颗刺。

大厅里渐渐热闹起来,真真爸妈带着她两个弟弟也到了。

她爸穿了件蓝色西装,样式有点老,肩膀那儿略宽,像是借来的,脸上皱

纹不少,透着风吹晒的痕迹。

她妈穿了件红色毛呢大衣,底下是条黑色长裙,发烫了卷,收拾得挺用

心,可跟我妈一比,还是差了很远。

她两个弟弟,十五六七岁的样子,穿着净的运动服,高高瘦瘦,低玩手

机,跟真真不太像,估计随了她爸。

她家条件不算好,但订婚这么大场合,也收拾得体面,只是跟我爸妈的排场

比起来,就显得相形见绌了。

该出场了,我拉着真真的手从房间走出来,她秀禾服的裙摆扫着地,走得有

点慢,鎏金腰带闪着光,衬得她腰身细了一圈。

大厅里亲戚朋友坐满了几桌,桌上摆着瓜子和喜糖,空气里混着花香和淡淡

的酒味。

我爸妈站在台上招呼,底下有喊:「新娘子长得俊啊,跟浩浩真配!」

我表舅端着酒杯嚷了句:「这丫旺夫相,浩浩有福气!」

真真低笑了笑,脸颊红得像抹了胭脂,我脸有点烫,冲大家点点,手心

出了点汗。

接下来是展示三金和聘礼。

我妈拿出一个红木盒子,打开是金项链、金手镯和金戒指,三件沉甸甸的,

金光闪闪,底下亲戚伸长脖子看,有小声议论:「这得多少克啊,真舍得下本。」

老爸清了清嗓子,嗓门洪亮:「聘礼十八万八,婚期定在明年五一。」

底下掌声响起来,真真爸妈坐在前排,她妈盯着那盒子,嘴角微微上扬,她

爸低点了根烟,吐了个烟圈,没吭声。

我偷瞄真真一眼,她低抠着手指,像在盘算啥。

奉茶改的时候,真真端着茶盘走上前,先递给我爸:「爸,喝茶。」

我爸接过来喝了一,笑呵呵地从西服内兜掏出一个红包塞给她:「好闺

拿着。」

红包鼓鼓的,估计不少于五千。

到我妈,她接过茶杯,抿了一,眼角笑得弯弯的:「真真,以后就是一

了。」

她递了个红包,封子上烫着金色的「福」字,真真接过来,低声喊了句「妈」,

声音有点抖。

我妈拍拍她手,旗袍裹着的身材在灯光下曲线柔和,部那弧度自然又饱满。

杯酒时,我跟真真各端一杯红酒,胳膊叉着喝下去,底下亲戚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张磊站在群里,带敲桌子,喊得最响:「浩哥,别怂啊,亲个够!」

我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似的,手里的酒杯抖了抖,真真瞥了我一眼,眼角微微

上挑,凑过来在我嘴上啄了一下,嘴唇软乎乎的,带着点酒味儿和红的甜香。

底下哄笑声更大,我低不敢看,耳朵烫得发麻,她倒是挺大方,冲大家

笑了笑,秀禾服的宽袖滑下来一点,露出半截白的手腕。

气氛正热,突然起了个小曲。

真真妈端着酒杯走过来,冲我妈笑着说:「亲家母,这彩礼十八万八是不少,

可我们家真真现在调到市一中了,工作体面,我寻思再加个六万六,图个吉利咋

样?」

大厅里安静了一瞬,所有都看向我妈。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酒杯差点滑下去,有点不快,这都订婚了还临时加

价,真真家这心思也太明显了。

她妈站那儿,毛呢大衣敞着,露出里面的黑色长裙,眼神有点期待。

我偷瞄真真,她皱了皱眉,低声嘀咕:「妈,你啥呀……」

声音太小,没听见。

我妈脸色微变,手里的茶杯顿了顿,但很快笑了笑:「亲家母说得有理,真

真工作是好,六万六就六万六,咱们图个喜庆。」

她转冲老爸使了个眼色,老爸皱了皱眉,嘴角撇了撇,显然不乐意,可也

没吭声,从兜里掏出手机,估计是准备转账。

我捏着酒杯,手心出了汗,心里堵得慌,觉得这事儿有点窝囊,可当着这么

的面,也不好说啥。

底下亲戚窃窃私语,有小声说:「这方家真会挑时候。」

曲过去,宴席开始了。

我爸妈招呼大家座,桌上摆的都是酒店的酒席菜,凉拼九小碟摆得花花绿

绿,蒜蓉丝蒸扇贝热气腾腾,香辣蟹红得冒油,还有一道清炖甲鱼汤,汤面上

漂着枸杞和葱花。

亲戚朋友端着酒杯四处敬酒,我被几个表哥拉着灌酒,五粮一杯接一杯灌

下去,我酒量不行,没几杯就晕乎乎的,胃里像烧了把火。

真真坐在旁边劝了两句:「你们少灌点,他喝不了这么多。」

可表哥们不听,笑着说:「订婚不喝醉咋行!」

最后我醉得靠着椅子,脑子跟浆糊似的,眼前的真真晃成两个。

她叹了气,扶着我胳膊,低声说:「你少喝点,回胃又难受。」

我迷迷糊糊应了声,眼皮沉得睁不开。

宴席散场时,我醉得站不稳,真真扶着我往外走。

她秀禾服的袖子蹭着我胳膊,带着点绸缎的凉意,浓妆下的脸艳得晃眼,胸

饱满得像要撑衣服,大腿根的感藏在裙摆下,走路时部轻轻晃动,像个

熟透的果子。

我妈跟在后面,旗袍裹着的身材还是那么柔和,腰细得像少,胸撑得鼓

鼓的,走路时开叉露出大腿,皮肤白得反光。

底下亲戚有夸:「这婆媳俩站一块儿,真是一个比一个俊。」

我听着更晕了,迷迷糊糊地说了句:「你妈咋还加钱啊……」

真真愣了一下,低声说:「她就这样,占点小便宜,你别往心里去。」

我点点,脑子里糟糟的,订婚成了,可那不快还是堵在胸,像吞了

个硬核桃,咽不下去。

张磊送我们到大厅门,手里拿着一瓶醒酒茶递给真真:「嫂子,浩哥醉成

这样,房间我已经安排好了,808套房,上去歇着吧。」

夜风从大开的门里钻进来,冷得我打了个哆嗦。

我本来喝的不算多,可凉风一吹,眼皮像灌了铅,靠着真真的肩膀迷迷糊糊

睡了过去。

耳边还有真真的声音,低低地说着什么,可我脑子一片浆糊,啥也听不清。

后来的事儿我全忘了,不知道是谁把我扶进电梯,又是谁把我扛上楼,意识

像断了线的风筝,飘得没影儿。

再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

窗外黑漆漆的,只有路灯昏黄的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洒在地板上,像一摊

散碎的水迹。

还沉得厉害,嘴里一酒味儿混着胃酸,酸得嗓子发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我揉了揉太阳,撑着身子坐起来,才发现

自己躺在床上,衣服也不知道啥时候被脱了,只剩条内裤,衬衫和裤子皱

扔在床尾。

真真睡在我旁边,侧着身子,呼吸有点重,像喝了不少酒。

她白天那身红色秀禾服还穿在身上,宽袖长摆皱得一团糟,金线绣的鸳鸯戏

水图案在昏黄灯光下暗暗发光。

鎏金腰带松松地挂在腰上,裙摆被她翻身蹭得卷到大腿根,那双39码的细长

脚底露出来,脚趾涂着酒红指甲油,睡姿松散得啥都露了。

被子被她踢到一边,脸上浓妆还没洗,眼线有点花,腮红糊成一片,大红

红蹭到嘴角,像没来得及收拾就倒床上睡了。

我盯着她看了几秒,脑子还有点懵,可身体却先醒了。

酒劲儿没散净,心跳莫名快起来,喉咙得像塞了团火。

微弱的月光下,她秀禾服紧贴着胸房挤出一道沟,睡梦中起伏得挺

明显。

部那块被睡裙勾得圆滚滚的,像个熟透的水蜜桃,侧躺时压得有点扁,

透着说不出的勾

我咽了唾沫,脑子里突然冒出一热流,像被点了火,眼神不受控制地在

她身上游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作祟,我伸手碰了碰她肩膀,指尖触到她皮肤,凉丝丝

的,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果冻。

她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睡裙彻底掀到腰上,露出内裤边缘,黑色的蕾丝边

贴着大腿根,黑白对比刺得我眼热。

我心跳得更厉害,手掌顺着她肩膀滑下去,摸到她胸那块软,隔着睡裙

轻轻捏了捏,实得像个装满水的气球。

她低哼一声,身子动了动,可没醒,像是睡得太沉。

我喘着气,脑子一热,手从她胸滑到腰上,细得一握就满,然后往下,攥

住她部那团,使劲揉了两下。

她皱了皱眉,迷迷糊糊嘀咕了句:「啥呀……」

声音哑得像没睡醒,可没推开我。

我低吻上她脖子,舌舔了舔她锁骨,咸咸的,带着点汗味儿。

她身子一颤,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了我一眼,皱眉说:「你半夜发啥疯啊?

我困死了。」

可她没躲,反而翻了个身,仰躺着,秀禾服上方的系扣被我乘机解开,

彻底露出来,浅褐色的大晕占了半个胸,凹陷的缩在里……

我喉咙里咕哝了一声,手掌盖上去,揉了两下,被我指尖捏得翘起来。

她低喘一声,身子往我手上靠了靠,像在迎合我。

我脑子彻底炸了,翻身压上去,手从她大腿根滑进去,指尖勾着内裤边缘一

扯,脱到膝盖处挂在那儿晃

浓密的毛黑乎乎地盖住那片地方,唇微微张开,湿乎乎的像是刚洗完澡

没擦

酒劲儿混着欲火烧得我晕,我俯下身,脸贴近她大腿根,鼻尖几乎碰到那

丛黑毛,闻到一淡淡的腥味儿混着酒气。

我伸出舌,轻轻舔了上去,舌尖触到那片,湿热得像刚蒸熟的包子,

带着点咸味儿。

真真反应大了,身子猛地一颤,像被电了一下,腿本能地夹紧,差点夹住我

脑袋。

她低声喊了句:「啊!你啥……」

声音从迷糊变成尖锐,眼皮撑开一半。

她伸手推我,可醉得没啥力气,手软绵绵地搭在我肩膀上。

我没停,舌在她上滑了两下,找到那颗小豆子,轻轻一吸。

她「啊」地叫出声,身子弓起来,部抬了抬,像受不了这刺激。

她的喘息急促起来,带着点哭腔:「别……别弄那儿,太痒了……」

整个身子像一条大白蛇一样在我的身下扭捏个不停。

这个时候真真下面已经是水漫金山,不少毛都沾上了几滴晶莹。

阜处已经裂开一道润多汁的蜜裂,虽然小巧的蒂藏在包皮里几乎看不

到,但顺着灯光,我可以看清那蜜鲍上早已湿哒哒的分泌出晶莹的汁水。

两片唇现在更是红的发紫像是要滴出血一样。

我盯着她这副模样,目光落在她部上,那片曲线被秀禾服勒得紧实,从腰

线到部像一个大号的沙漏一般。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后式。

我跟真真之前从没试过这个姿势,总是老一套,醉意和冲动让我有点想冒险。

我喘着气,伸手抓住她腰,把她翻过来。

虽然之前从未和真真尝试过这个姿势,但她还是熟练的翻过身撅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哼了声,顺着我手劲儿趴下去,秀禾服被掀到背上,部彻底

露出来,白得晃眼,像个大号的汤圆。

我咽了唾沫,手掌拍了拍她颤了颤,软得像能掐出水。

我跪在她身后,手扶着她腰,试着调整位置,她部高高翘着,腿根那片湿

乎乎的黑毛还黏着水光。

我心急难耐,挺身往前一撞,可感觉不对劲,她太饱满,厚得像个垫

子,我的大部分茎都夹在她缝里,只有最前端和勉强探了进去,

感觉别扭得要命。

我脑子嗡嗡响,抓着她腰往自己这边拉,撞在我小腹上,软得像砸了个

皮球。

真真倒是欲望正盛,配合着我ww╜w.dybzfb.com抽w`ww.w╜kzw.ME_的幅度不断耸起,白花花的大

起阵阵香艳的波。

可没撞几下,我就感觉关不守,那热流憋不住地往上涌,实在是得太

浅,刺激不够又太费劲。

我连咽唾沫,喉渴的紧,气息都做一团,双手只好握住她两瓣快速颤

动的大想借此减少她动作的幅度,但十根手指马上就被那雪腻的吸附住。

「躺着舒服些……躺着……」没想到是真真首先开

我愣了一下,脸有点烫,赶紧借着她换姿势的空档缓了缓,喘了几粗气,

把那冲动压下去。

我看了看真真丰满的部,回忆刚才后时确实没有顶到她的最处就

被肥拒之门外,一莫名的感觉涌上心,或许曾经有个能顶到最里面,让

她欲仙欲死呢。

她这个时候已经翻身仰躺回去,腿张开,衣服皱得更部压在床上,

感十足地摊开。

秀禾服绸缎扫着我腿,凉意和她的热气混在一起,刺激得我晕。

她翻过来后,双脚脚底朝天,修长匀称的脚掌摊开,足弓弯得像艺术品,酒

红指甲油涂得整整齐齐,在昏光下闪着勾的光泽。

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之前在论坛发的她脚底照片,那些七八糟的留言跳出来

——「脚底真,舔起来肯定香」

「这脚趾长得勾,兄弟有福气啊。」

心跳猛地加速,俯下身,鬼使神差地抓住她一只脚,低把她大脚趾含进嘴

里,舌舔了舔,咸咸的,带着点汗味儿。

真真被我这一下弄得一激灵,身子抖了抖,低声喊了句:「你啥呀!脏

……」

声音里带着点惊讶,脚趾从我嘴里抽了回去。

我爬上去,手撑在她身侧,低一看,她腿根那片湿乎乎的还敞着,毛黏

成一团。

我挺身撞进去,她低哼一声,腿抬起来勾住我腰,粗壮的大腿夹着我,

乎地蹭着我侧腰。

她抓着我胳膊,指甲掐进里,嘴里嘀咕:「这样才好……」

我抬看她,她的脸红一片,白天化的浓妆还大半留着,眼线花得像晕开

的墨,腮红混着汗水更艳,原本国泰民安的端庄气场现在配上欲的红,艳得

像个勾魂的妖

那张红的脸和她喘息的模样刺激得我知道这样下去不出半分钟我就要

而出,必须要缓一缓,我刚要放慢,就感觉到真真下体突然一紧小腹处一阵起伏

不定,两条雪白丰盈的大长腿快要支持不住了,紧接着我就感觉到从她的花心

处涌出一大热流,好像浇花一样倾盆而下,全都浇灌在我本就随时要迸发的

上,同时甬道内炙热的立刻加快了蠕动的速度,把我那本就敏感到了顶点

的小兄弟一层层的捆住,最后道内就好像拧麻花一样猛的一夹!刹那间我全身

上下都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腰眼一阵酸麻,最后一也被榨取而出。

她喘着粗气,躺在那儿没动,秀禾服皱得像团布,汗珠顺着她脖子滑下来,

眼神里还带着点意犹未尽,可我已经力不从心,晕得像要飘起来。

但两个都没再出声,我盯着她背影,酒意和疲惫一块儿涌上来,眼皮沉得

睁不开,没一会儿就昏昏睡去。

她似乎也累极了,呼吸渐渐平稳,两个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房间里只剩

窗外路灯的光,静静地晃着。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上三杆,阳光从窗帘缝里刺进来,扎得我眼睛疼。

我挣扎的坐起来身来,还沉得像灌了铅,嘴里一酸涩的酒味,我知道这

是宿醉的残留。

真真已经不见了,只有换下来的红色秀禾服皱地堆在床角,金线绣的鸳

鸯图案暗淡无光,像被揉烂的花。

手机在床柜上震了震,我拿起来一看,屏幕上跳着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我

爸妈打的,从早上八点到十点,隔半小时一个。

皮一紧,残留的醉意醒了大半,赶紧翻身下床去洗漱。

卫生间里一气,镜子上蒙着层薄雾,我把冷水放满蓄水池狠狠的洗了把

脸,冰得我一个激灵。

时,脚边那个塑料垃圾桶撞进眼帘,里面东西堆得满满当当,边缘都溢

出来了。

我皱了皱眉:「咦,怎么开了一天房间,垃圾桶就装满了?」

打开一看,垃圾桶最上面赫然躺着一个撕开的毓婷包装袋,铝箔纸皱得歪歪

斜斜。

这肯定是真真留下来的了,我俩早就说好婚后不急着要孩子,何况现在还没

正式结婚呢。

真真还记得今天早上吃毓婷,看来她昨天意识还是挺清醒的嘛。

我伸出手把毓婷的包装往垃圾桶里掖了掖,防止被等等打扫房间的服务员看

到了尴尬。

父亲昨天也喝了不少,最后都被张磊安排在酒店休息了,我出门走到电梯旁

心里盘算着以后怎么答谢他。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一冷气扑面而来,我刚抬脚要进去,正巧遇

着真真陪着她娘家下楼。

她站在最前面,陪着她爸妈和两个弟弟,正要下楼。

真真穿了件浅灰色毛衣,昨晚那身秀禾服换成了牛仔裤,脸上浓妆已经卸了,

只剩点淡色的唇膏。

「浩浩,你醒了?」真真看到我有点意外但还是挤出了一张笑脸。

地「嗯」了一声,挤出个笑:「刚醒,去看看爸妈。」

她妈站在她旁边,穿了件红色毛呢大衣,昨晚那身黑色长裙换成了条灰裤

子,发烫得卷卷的,手里攥着个帆布包,脸上皱纹在冷气里显得更

她一见我,立马堆起笑,嗓门有点大:「浩浩啊,昨晚喝了不少吧?现在脸

怎么还有点红,二楼还剩了不少早饭,快去吃点!。」

我嘴抽了抽,虽然谢过了她的好意,可她昨天临时加价的行为还是让

我有些不舒服。

真真爸站在她妈身后,穿了件老式蓝色西装,肩膀有点宽,像是硬撑着面

子。

他点了根烟,吐了个烟圈,声音闷闷的:「浩浩,昨晚你喝得太猛了,下次

悠着点,身体要紧。」

他的声音挺和气的,我点了点谢过老丈的好意。

电梯门在三楼「叮」地一声开了,我先迈出去一步,转身冲真真点了下

「那我先上去了,你和老家都慢点。」

真真冲我眨了眨眼:「我等等下去给你带点早饭来,别饿着了。」

电梯门彻底关上,走廊里只剩我一个

酒店走廊里铺着暗红地毯,踩上去软得没声儿,我走到爸妈房间门,门牌

号「308」上的「8」有点歪,我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阵拖鞋踩地的「啪嗒」声,门开了,我妈探出半个来。

「来了?还以为你得睡到下午才爬得起来。」

妈话说完就自顾自的回往里屋里走,昨晚那身旗袍换成了丝绸睡袍,丰满

型和修长的大腿若隐若现。

这还是一个套房,走到里面是一个小客厅,老爸坐着沙发上腿上搭着条毛毯,

面前的茶水冒着热气。

他抬瞥了我一眼,眼角皱纹挤得更,语气有点严厉:「睡到现在才醒?

等你去了市政府办可就没那么多懒觉可睡了!」

父亲的话让我有点摸不到脑,我怎么要到政府办工作了?!父母对视了一

眼,最后是妈妈主动开:「上次你爸找老唐办事的时候,顺便托他把你借调到

市政府办公室了。」

我愣了一下,脑子还有点懵,昨晚的酒劲儿加上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我

有点反应不过来。

政府办?那可是个肥差,多少都进不去,但却也比我现在的单位忙

的不知道多少倍!父亲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厉声道:「难不成你想在档案馆待

一辈子?正好真真也到市区上班了,你俩一起搬到锦绣花园住,上下班都方便。」

我咽了唾沫,脑子有点

锦绣花园的房子我住了二十多年,小时候踩着门的银杏树叶跑去市一小,

熟悉得像刻在骨子里。

虽说现在墙皮掉得斑驳,家具也旧了,可一听要归我跟真真,心里还是有点

热乎。

笑两声:「那得跟真真商量商量。」

我妈瞥了我一眼,语气有点冲:「商量啥?她还能不愿意?这房子市价都翻

了几倍了。」

老爸眯着眼,吐了烟:「你妈说得对,调动弄妥了,订婚也定了,这房子

你们收拾收拾就能住,别磨蹭。」

母亲看我默认了,也出来打了个圆场:「市政府那地方,好了前途大着呢。

你现在年纪轻,多历练历练,别整天混子。」

她又顿了顿,看了我父亲一眼继续说道:「昨晚真真她妈那出你也看见了,

临时加价六万六,小家小户就这样,占便宜。你跟真真婚期定了,自己心里有

点数,别啥都顺着她家。」

父亲端起茶杯喝茶没说话,看来也是认同了母亲的话,看来昨天的事也让他

俩心有芥蒂呀。

我点点,没再吭声,手指摩挲着杯沿,心里盘算着真真的反应。

她八成会高兴,毕竟市一中离这儿近,走路都行。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我连忙去开门,原来是真真端着碗粥来给我送饭来了。

「爸,妈」

真真一进门先给我父母打了个招呼然后才扭和我说道:「这粥还是你那个

同学特意给你留的呢,趁热赶紧喝吧。」

我点了点,心里又承了张磊一份

爸爸妈妈看到真真来了,脸上也都缓和了许多,连忙招呼她坐下。

「真真阿,亲家母她们都回去了?怎么也不喊我们送送呢。」母亲把真真拉

到身旁坐下。

「嗯呢,我刚才送他们上车了,他们回去还有事呢就不麻烦你们了。」真真

嘴上一边说着,手上也没闲着,顺便给我父母各自沏了一杯茶。

父亲嗯了一声,说:「回去了也好,他们在这住的也不方便。」说罢起身回

里屋去了,只留真真和我母亲闲聊。

订婚宴的喧嚣终于散尽,亲朋好友陆陆续续离开,金龙大酒店的大厅也冷清

了下来。

真真陪着我父母先回了家,留我在这里善后。

我扶着栏杆站在大厅门还有点沉,昨晚的五粮烧得胃里翻江倒海,

即便是今天早上喝了真真送来的粥也没完全缓过来。

张磊从大厅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个黑色塑料袋,里装着几瓶没喝完的矿泉

水。

他还是那身黑西装,袖子挽得老高,露出半截晒得有些发黑的小臂,胸

「大堂经理」

牌子歪歪斜斜,像随时要掉下来似的。

「浩哥,醒酒了没?昨晚你醉得跟滩泥似的,我跟服务员一块儿把你扛上楼,

可费老劲了。」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笑两声:「磊子,这次真多亏你了。

订婚这事儿忙得我晕,你还帮我盯着酒店,菜品酒水都没出岔子,我都不

知道咋谢你。」

他摆摆手,笑得挺随意:「谢啥,都是老同学,帮你出力是应该的。再说,

你订婚我不得给你撑场子?下回到我结婚了,你能给我当个伴郎就行了」

他这话说得敞亮,我听着心里暖乎乎的,点点:「那肯定的,到时候我一

定来。」

有张磊帮我盯着结账,账单算得比我预想中快。

他硬是抠出两桌没喝完的酒退了回去,又给我省了几千块钱。

「行了,你先歇着,我还得去后厨盯着,今天中午有场宴席。」

帮我把尾款结清之后,张磊递给我瓶矿泉水,转身往大厅里走。

我冲他背影喊了句:「磊子,改天请你吃饭!」

也没回,挥挥手:「等着你这话!」

说完就钻进走廊,脚步声被地毯吞得没影儿。

已经十二点多了,我叫了个代驾帮我把车开往锦绣花园。

车窗外秋风卷着银杏叶打旋儿,代驾是个瘦高的小伙子,一路上没吭声,只

偶尔从后视镜瞅我一眼。

车到锦绣花园门,我付了钱下车,腿有点软,风一吹,身上那件薄夹克被

掀得鼓起来。

我眯着眼往小区里走,银杏树叶子铺了满地,踩上去「沙沙」响。

正准备掏手机给我妈打个电话,抬一看,——小区门已经停了辆面包车,

后备箱敞着,真真正弯腰往里面搬行李。

我连忙跑过去想给他们搭把手,没想到却被母亲推开了。

「就收拾点衣服,其他家具都留给你们处置,你找家政来把房间打扫打扫,

真真和我们一起把行李搬你爸那。」父母做事一直这样雷厉风行。

说话间三个就已经把东西搬完上车扬长而去了。

我掏出手机,翻到家政公司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对面接起来,是个声:「您好,洁净家政。」

我清了清嗓子:「喂,我想找打扫房子,锦绣花园这边的,三室一厅,现

在能来吗?」

对方顿了顿,回了句:「能,我们现在马上派过去,请你稍等一会。」

挂了电话,我站在锦绣花园六楼的门,手里攥着钥匙,愣了几秒。

家政的说要等会儿才能到,我低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时间显示12:47,

秋风从楼道窗户灌进来,凉得我缩了缩脖子。

进钥匙转了两圈,门「吱呀」一声开了。

这房子是标准的三室一厅,一百平米出,不算大,但地段是真金不换。

隔壁就是市一小,走路五分钟到市一中,再远点是实验高中,妥妥的学区房。

父母现在坚持把房子留给我,估计也是在为以后的孙子孙做打算了。

客厅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我走过去一把扯开,秋阳透进来,洒了一地金光。

沙发是棕色的实木款,坐下去软乎乎的,但都是老式的装修风格了。

我没急着坐下,转身推开自己的房间门。

这间屋子朝南,光线最好,小时候我老赖在这儿不肯出去。

门一开,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靠墙的单床还铺着那床蓝格子被子,床

柜上有个老式台灯,灯罩有点发黄,但开关一按还能亮。

衣柜靠着窗户,柜门上还贴着我小时候买的动漫海报,灌篮高手的樱木

花道咧着嘴笑,边角卷了点,胶带泛黄发脆。

我甩了甩,把回忆甩开走出自己的房间。

父亲的卧室在走廊尽,门虚掩着,推开时铰链「吱」

了一声,像在抗议没管它。

屋里比我想象中整洁,靠墙摆着张双床,床正摆着一副结婚照,照片里

穿着洁白如雪的婚纱,螓首上戴着一顶水晶冠,依偎在一个中年男的怀

里。

看着父母的结婚照我又陷沉思,三室一厅的布局,原本是我爸妈共住一间

主卧,我住一间,剩下一间客房留给偶尔来串门的亲戚。

可自从我上初中的时候爸妈闹矛盾,家里就变了样。

母亲搬去客房睡,父亲还是占着主卧。

再到后来父亲在郊区买了一栋别墅就隔三岔五的不回来住了。

这次我和真真的订婚倒也让他俩的关系缓和了不少,现在母亲又搬去别墅和

他一起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退出主卧,转身推开客房的门,这间屋子以前是留给亲戚住的,后来我妈搬

进来,收拾得比主卧还整齐。

门一开,一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不是霉味,是她常用的那款茉莉花香水。

屋里比我想象中空,原本靠床的瑜伽垫不见了,床上的被褥也全被带走,

只剩一张光秃秃的床板和床垫,孤零零地杵在那儿,像被遗弃了似的。

旁边衣柜门半开着,里的,她的衣服估计都打包带走了,只剩几根

衣架晃来晃去。

我靠着床沿坐下,床板「吱」了一声,比我房间的结实。

脑子里跳出她住这屋时的样子。

那会儿我上初三,爸妈刚分房睡没多久,有天晚上我听见她在这儿打电话,

声音压得低低的,好像在跟谁抱怨「他不回来我也不稀罕。」

我趴在门缝偷听了几句,没敢吭声,后来她挂了电话,坐在床边叹气,脸埋

在手里,像憋了很久。

我低盯着床垫看了会儿,灰尘里好像夹着什么东西,凸出一小块。

我皱了皱眉,伸手掀开床垫一角,底下露出个皱的包装袋,银色的,边

上还印着几个英文。

我捡起来抖了抖灰,拿近一看,是个避孕套的包装。

我愣了一下,心跳莫名快了点,翻过来看了眼背面的生产期,时间不算久

远。

我捏着包装袋,脑子里成一团。

这个房间是我妈住的,她跟爸分房睡都快十年了,这东西是她用过的?还是

谁留下的?我咽了唾沫,盯着那包装看了半天,心里翻江倒海。

传来敲门声,我一愣,回喊了句:「谁啊?」

门外回了句:「洁净家政,您叫的打扫服务。」

我松了气,走过去开门,手还在兜里,攥着那包装袋,像攥了个烫手的

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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