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结果…
昨夜就这么睡在了起居室的炕上。01bz.cc起来时,发现身上盖了件袍子,不是我的,我坐起来,对着手里的袍子,和空无一
的对侧一阵发怔。
耳边听见来喊我的徐伯说话,说着大清早过来时,真是吓了一跳,公子和小少爷怎么都睡在这儿了,一不小心会着凉什么的。
我愣了愣…
唔…昨夜贴完了窗花,又回到这儿,跟着我说要继续守岁,傅宁抒就说我一会儿肯定就要睡过去,不如早点儿回房睡。
我闷起来,就同他说不会,又说以前和王朔一块儿守岁的事儿,那时我和王朔比谁最后睡着,输了的那个,就要听对方一天的吩咐。
那肯定是你输…傅宁抒听了这么说。
才不是,我赢了。
哦…
那会儿瞧他不信的样子,我忍不住就对他说不然来比比看,看谁能最后才睡。
好啊…
没想到傅宁抒会同意…
于是就…我挠着脑袋想了想,印象里就是两个
都沉默的看起书,可看了一半,我就忍不住要问他,书里讲得故事是不是真的,然后不知怎地,又说起了以前同王朔夜里去田里玩儿的事
。
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最后…
嗯…最后怎么会睡着的?
想不起来了,也想不下去,我已实实在在的打了几个
嚏!
唔,感觉比昨儿个又更冷一点儿…
徐伯帮忙打水过来了,我连忙下炕穿鞋,过去洗漱;等衣服穿整好,徐伯又端来早饭,直接在这儿吃起来。
我坐到圆桌前,看到只有一
的份量,有点儿迟疑了下,才脱
问:「徐伯,先生他不吃么?」
「哦,清早我来时,公子就起身了。」徐伯帮我倒了杯茶,说道:「那会儿公子就吃过啦。」
我喔了一声,默默的低
吃起饭。
「…起来了?」
忽地听见询问,我吞下嘴里的粥汤,抬起
来望了过去,就见傅宁抒跨步进来。
外
似乎风有点儿大,从打开的门望出去,能见院中枝椏拂耸不停,感觉似乎挺冷的。
傅宁抒微掩上门,走过来坐下。
「外
结霜了,要再冷一些,说不准要下雪。」徐伯说着,递给傅宁抒一杯茶。
「嗯。」傅宁抒接过来,往我看来,笑了一笑:「吃完了,我们就出门。」
我愣了一下,不禁问:「要去哪儿?」
「拜年。」
「啊?」
傅宁抒又笑了一下,然后只又说快吃,一会儿就出去。
出门的时候,走得是正门。
出了门,对着的是青石铺成的阶梯,只有十来阶。不知是不是因为冷的缘故,石面上透着水汽,踩起来也有些湿滑。
而两边密密的枝枒还结着薄薄的,像是冰一样的东西…这一层冰,延伸到了落满
叶的地面。
「先生这是什么?」
「…看好路,走慢一些。」傅宁抒先这么说,才回答:「那是结霜。」
我哦了一声,有点儿似懂非懂的,想了一想又问:「先生,那么会下雪么?」
傅宁抒唔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微笑问道:「你想看雪是么?」
我嘿嘿的笑了一笑,忍不住期待的说:「我没看过,很想看一看。」
「那很冷的。」
「唔,我穿多一点儿就好啦。」
「…到时再说吧。」
「喔。」
跟着傅宁抒下了阶梯,就是一条还算宽阔的山道,往下望去,能见绵延弯绕的带着濛雾的坡路。
因为雾茫茫的,山下的景色半明半清的…
傅宁抒带着我往上走。走了一会儿,隐约听见水流的声音,就见前面有一座没写名儿的桥。
桥下密佈的树丛中,隐隐瞥见有条细细的水流…
「…先生,我们要去哪儿给
拜年啊?」
出门前问傅宁抒,他说要去拜年,可…走了一路,也没见
烟,这是要怎么拜年呀?所以我忍不住又问。
「…往里再走一会儿,就能见到一座寺院,我同那儿的住持认识,回来时都会去拜访。」傅宁抒这会儿说道,
气淡淡地:「上回姨母的事儿,他帮了不少忙,过后也没与他致意,趁着这时比较得空才去找他。」
我怔怔点
,没再多问。
反而是傅宁抒又说,还往我看来一眼:「寺院后
有个大池塘,里
还养了一种…据说是不怕冷的鱼。」
我咦了一声,不禁诧异:「像今天这样冷,也不会冻死么?」
傅宁抒笑了笑,便道:「一会儿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也笑,嗯了一声,脚步也不觉快了些。
又再走了一会儿,就见寺院的山门了。
这座寺院,比我想得还要大一点儿,本来以为盖在山里,应该没什么
的,结果去到的时候,虽然不是香火鼎盛,可也有
特地携了香烛过来。
傅宁抒领我进了前殿,直接取用这儿备有的香,跟着其馀的香客一块儿,依着次序拜了一回。
拜完最后一尊佛像,傅宁抒便喊住了一个小师父,问他们住持在哪儿。
那小师父看了看我们,就说稍等,便往殿旁走。没一会儿,
又回来,后面还跟着另一个穿了袈裟的,比较有年纪的师父。
「至清师父。」傅宁抒开
,对那位师父微微合掌。
「老衲早上才想公子也许会来,这一会儿您就来了。」被称作至清师父的
,也合了下掌,和气的说。
「上回多亏了师父,一直没来致意,实在过意不去。」傅宁抒又说。
「多得您放心上了,这事儿…」
两个
就这么说起来,一边就往旁过去。
我愣愣的跟着走过穿堂,绕到了后边的院阁,这儿的园子很大,种了不少
树,有不少
拜完佛,也往这
来。
那位至清师父似乎有别的事儿要同傅宁抒说,就叮嘱也跟过来的小师父,让他领我四处走走。
我有点儿迟疑的往傅宁抒看去…
「不要紧。」傅宁抒拍了下我的肩,又说:「养鱼的池塘就在不远的那边,你不是想看?先过去吧。」
「哦,那群鱼么?」至清师父笑了笑,说:「它们一点儿也不怕冷,早上水面结了薄霜,可还是活蹦
跳的。」
我不禁觉得惊,睁了睁眼,脱
:「真的?」
「小施主亲去看过,就知是不是真的了。」至清师父呵呵笑道。
一边的小师父即刻开
:「施主,请这边走。」
我又看了一眼傅宁抒,见他点
,才同那
一块儿过去。
那池塘就在园子
处,极为广阔,上
横了一座小拱桥。
小师父领我走上去,边和我说着池子里的鱼,是很久以前
家拿来放生的,本来怕山里冷,这群鱼要撑不过冬天了,所以师父拒绝,哪想那
仍然把鱼给放到池水里
。
好些年过去啦,它们还是活得好好的,甚至…似乎越冷,活得越好,小师父边瑟缩着肩,边抖着声音说道。
我看他身上只穿薄薄的僧服,赶紧就说:「小师父,你进去吧,我一个
在这儿可以的。」
一听这话,小师父立即合了合掌心,转身就快步往廊院那儿走了。
我靠近桥身,往下望去,隐约能见水下鱼儿游动的身影。那些鱼儿也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上方有
,慢慢地就往这
聚集过来。01bz.cc
我往旁看了看,见着桥的另一边有个师父走上来,似乎准备餵食,连忙跑过去,问他能不能让我餵一点儿。
那师父愣了一下才说可以,便把饲料往我一只手心里倒了一些。
我小心的捧好,高兴的走回原来的位置,用另一手一次捏了一点儿往水里撒。那些鱼儿本来还慢悠悠的,即刻一下子聚拢了过来。
没一下子饲料就全撒光了…
我拍了拍手,望着那些还不肯散去的鱼群,不禁笑了笑。
「…在笑什么?」
我怔了怔,连忙侧过
去,就见着不知何时走来的傅宁抒。
「先生和住持师父说完话啦?」我问。
傅宁抒嗯了一声,才又问:「方才见你一个
在笑,什么事儿那么开心?」
我嘿嘿地笑了下,说道:「我方才和一位师父要来饲料,餵了这一些鱼。可饲料没了,但这些鱼还不散呢。」
傅宁抒听了,微微一笑,问道:「觉得这些鱼有趣儿么?」
「嗯。」我点
,又靠着桥身往下望,边说:「它们真是不怕冷呢,我听小师父说,这是有
偷拿来放生,不是寺院养的,但让它们住在这儿,感觉也挺好呀。」
傅宁抒没作声,像是也看了来…
我正看着,就看到像是一缕细微的,像是棉絮的东西缓缓的落在水面上,不禁怔了怔,以为眼花,就抬起了
。
天色
濛濛的一片,隐隐约约有什么往下飘落…
「飘雪了。」
「咦?」我愣了一下,睁大眼睛又看了看:「那就是雪么?」
傅宁抒嗯了一声,又道:「这雪太小了,不留的话,还看不出来。」
原来这就是雪呀…
虽然只是一点儿,但已经够教我觉得新了,忍不住就伸出手心,可什么感觉也没有,也没有东西落在手上。
傅宁抒见了,就看了一眼天际,说:「晚些说不定会下得更大点儿。」
「真的会么?」我睁大眼睛看向他。
傅宁抒微微一笑,才又说:「应该会吧…唔,在这儿待得太久,我们先进到里
。」
「喔。」
我同傅宁抒在寺院里待了半
才走。
中间都不曾见雪真正的落下来,直到回到山里的宅院后,才一点一点的变大了,很快地,庭院的半边就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不过我也没能跑出去看…
还在寺院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儿乏,本来以为只是睏而已,但回来不到一会儿,就开始觉得
疼了。
傅宁抒察觉,就说我约莫有些着凉,让我先回房去躺着休息。
我脱了外袍长衫,上了床窝在被子里…
迷迷糊糊的,好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没有,一直就感觉脑袋像是被什么敲打着,身体跟着冷起来,冷得…像是掉到冰冻的水池内。
身体不停的打哆嗦,被子怎么拉高拢紧,都不能觉得温暖…
好冷…我皱起眉,感觉身体又冷又僵。
可忽然地,又不冷了,被子里像塞了个烤炉,全身烘烘的热起来了,直想把盖着的被子推开。
恍惚中,好像有谁拦住了,迫着我再把被子盖回去。
好热…我喃喃脱
。
一会儿就好了,有
说,声音很轻,很…温柔。
然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贴到了脸颊额上,冰冰凉凉的,非常的舒服,一时就放松了下来。
可也只一下而已…
又热起来了,这会儿也觉得像是掉到了水里,可却是热烫的水里,整个
又闷又湿又黏。
好热…好难受…唔…
隐约好似听见谁在咳嗽,咳得很厉害,我恍惚的听了一会儿,才发觉那
就是我自己。
好痛…
浑浑噩噩的,像是让谁给扶了起来,然后有什么凑到嘴边来。
喝水,那个很温柔的声音说。
唔…我勉强的睁开眼,可眼前却朦胧一片。
…是谁?
脑筋转不过来,可听着这声音,就觉得份外安心。
喝一
,那声音循循善诱的。我感觉自己张了
,然后有什么流进嘴里,喉咙立即不再那么疼了。
可还是好热…
我闭了眼睛,感觉身体好像再躺了回去。
又过了一阵,还是一会儿…唔…只觉得被子让
给揭开,热气霎时散去了一些,跟着…
唔…好凉。
可这一
凉意敷上来却觉得很舒爽,由脸颊一路到了身体,始终湿黏湿黏的不适总算不见了。
我半睁开眼,就感觉贴在身上的那阵凉意像是停了一下。那声音在说,你身上的衣裳都教给汗溼了,得换下才行,一会儿就好。
然后又动作…
我再闭了眼睛。
脑中混
一片,都是火…不停的烧,整个
都要沸腾了。
耳边轰轰的响…听不清是什么…
隐约就想起了王朔同我说的,我小时候的故事…啊不对,那不是故事…是真的…
为什么…还是这么热…
为什么不凉了…
脑中才冒出这个念
,就彷彿有什么落在了额上,又凉又软的,可只一下——我下意的伸手去捉。
才捉住,就感觉那份冰凉要退了开。
唔…不要离开…
我用力的紧了一紧手里捉住的,一点儿也不愿让,直到…感觉手中紧握的力道松了下来为止。
五十八
三四岁的时候,同王朔一块儿去田里玩儿,回去总
学着王朔走在水沟边上,有次不小心,没踩稳就摔了下去。
虽然没有受伤,可身上都湿淋淋的,吹了一路的风回到家里,就开始觉得
疼,到了晚上便发起烧了。
那时…喉咙又乾又紧,不停的咳嗽,整个
忽冷忽热,非常的难受。我睡得很不好,吴婶没法儿,只好去喊夫
来。
那时候我挺怕她的,倒不是因为老爷的缘故…
是因为…夫
总是冷冷的,没有表
,就算开心,那笑容也是一下下。每次她看见我,眼也时常沉沉鬱鬱。
可那会儿她来,虽然眉
皱着,可眼很温和,同我说话的声调也很柔软,捂在我脸上的手,又凉又舒心。
她陪我过了一夜,隔
早上,在我服完药后,亲手做了蛋羹,一边餵我,一边给我讲了个故事。
那个故事是…
是…唔…是什么呀?
我想得皱了下眉,霎时脑袋一片空白,跟着眼睛就睁了开。
房内有些灰濛濛的…
我呆了一下,目光落在自个儿侧过一旁的手。
手下的触感不是床被,是…
这才发觉,自个儿的手是松松的盖在了一只手背上的,我不禁茫然了一会儿,才微微地抬起
,然后呆了一呆…
傅宁抒侧睡在旁,前发落了几缕,盖住了一点儿的脸,然后他的一手横过身侧,也就是被我盖住的那一手。
虽然在书院时,是和他睡在同一张床,可舍房里的床很大,睡上两个
都还很宽敞的,和现在睡得这张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