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无妨,呵呵,蝶儿的功力又进步了啊,可喜可贺。”霍永宁笑眯眯地摆好茶碗道:“这可是好东西,朕手里都没有多少,快快喝了吧。”
那茶碗里酒香扑鼻,另有一
奇妙的异香,中
欲醉。迭轻蝶抽了抽瑶鼻道:“原来是酒,陛下怎么不早说。”她端起茶碗,嗜酒如命般一饮而尽,滋味似乎甚是清冽甘醇,还舔了舔嘴。
霍永宁双手后背,点了点
回到椅子上坐下,双目如鹰死死盯着迭轻蝶。片刻之后,迭轻蝶忽然
起一个奇异的笑容,双手徐徐升起轻轻环着脖颈,却轻飘飘地不着力,仿佛在抚摸自己,梦呓般道:“这……这是什么感觉……好奇妙……”
刘荣目瞪
呆,只见迭轻蝶如癫如舞地起身,脚下踉踉跄跄,脸上变幻不定,一会儿癫狂而笑,一会儿迷茫无比,手舞足蹈地跳来跳去,时而又胡
撕扯扯自己的衣裳。刘荣早已习惯了她近来的时时癫疯,仍对迭轻蝶眼下的作为十分骇然,不知道她是否彻底疯了……唯一庆幸的,和疯子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力度不同,迭轻蝶身上淌着汗珠,癫狂之举却十分无力,更似半睡半醒。可恨师尊目光锐利,不允自己上前帮扶一把。
霍永宁露出神秘的笑容,手指敲击着扶手咯咯作响,像一首韵律奇妙的乐章,又像是在计算着时刻。足有一个多时辰,癫狂的迭轻蝶才逐渐安宁下来,她一身大汗淋漓倒在地上喘息,急促的呼吸声似乎十分痛苦,脸上却全是满足的笑意。
霍永宁起身亲自扶起迭轻蝶坐好道:“有件事……”
“还有没有?还有没有?”迭轻蝶急不可耐地打断道,似乎对方才奇妙的滋味流连忘返。
“不急。”霍永宁向刘荣使了个眼色,刘荣将迭轻蝶搂在怀里,也阻止她胡来。霍永宁又道:“还记得吴征吧?朕好心放了他一马,他却视朕为生死大敌。你们也得罪过他,他的武功已晋升十二品了……”
“什么?”“嗯……”刘荣面色大变,迭轻蝶仍是迷茫着应道。
“尤其是你,蝶儿。你在朝堂上揭露昆仑的罪行,他身败名裂恨你
骨,迟早要来找你寻仇。”
“这……师……陛下,他年纪轻轻,怎地就有这番修为。”
“这
的本事的确不小。现在他的吴府已有祝雅瞳,陆菲嫣,吴征三名绝顶高手,放眼天下,已无
能敌。朕与向大将军也敌不住他们三
。”
“敌不住便算了……哪敢劳陛下……和向大将军……要杀我……嘻嘻……给他们杀了就是……”迭轻蝶痴傻地一笑浑不在意。
“是么?”霍永宁微微一笑,端起茶碗喝了一
道:“
间多美好,蝶儿何故浑不在意呀?朕还可以赐给你很多很多的
壮男子,任你每天享用。方才你服用的美酒,朕同样每
可以赐给你一碗,那飘飘欲仙的滋味,蝶儿莫非舍得身死之后就再也尝不到了么?”
半癫半傻的迭轻蝶竟现出犹豫之色,似乎这两种滋味的确让她乐而忘返,全然舍不得:“那……那该怎么办……”
“唯有自身强大,才能万邪不侵。蝶儿天赋超绝,何不奋发图强,先杀了吴征那个
猾小
呢?”
迭轻蝶目露迷茫之色,好半天后为难道:“我早就不想再练什么武功,又累
,又没用……还不如让他杀了我算了……可是我又舍不得……”
“哈哈哈,痴儿,痴儿。”霍永宁捋须大笑,也不管刘荣脸色十分难看道:“蝶儿的天赋又何须练功?朕赏赐给你的
壮男子不就是在练功?一边享乐一边修成绝世武功,何乐而不为?”
迭轻蝶似是想明白了,但兴致缺缺,百无聊赖道:“那也成吧,我反正听陛下吩咐就是了……陛下,男
什么时候送来府上?还有还有,方才喝的酒呢?”
“呵呵,蝶儿想明白了就好,你们先回吧,赏赐随后就到。”目送两
离开,霍永宁终于露出一丝松快了许多的
笑……
刘荣与迭轻蝶前脚刚走,向无极便转了出来,似乎始终等在一旁道:“皇兄,成了?”
“成了,这贱婢终于沉沦
欲,和痴傻无异。”霍永宁叹息一声,像松了一大
气,举起迭轻蝶刚喝过的茶碗道:“就算她是装疯卖傻,有了这个宝贝,她再也逃不出朕的掌心!”
“的确是好宝贝,再过两三
,贱婢就再也离不开她了。只消一
不服用就生不如死,呵呵,她又怎舍得销魂的滋味?”
“有了她为奥援,待子侄门成长起来,吴征小儿又有何惧?哈哈哈哈……”霍永宁笑得猖狂,却声音低低,唯恐被
听见。
刘荣与迭轻蝶上了马车驶出皇宫。刘荣撩开车帘见四下无
,轻声道:“蝶儿,你方才喝的是什么酒?”
“不知道呀,喝了之后飘飘欲仙可舒服了。嘻嘻,你没福分,你师傅不给你喝。他赏赐给了我,你不许抢,一滴都不给你!听见了没?”
刘荣不知所以,低声应道:“听见了。蝶儿,我不是要管你。可是……你这样纵欲下去……我怕,我怕……”
“哼,你就是管我,就是看不得我和旁的男子快活。看不惯,你滚就是了,我不用你陪着!”迭轻蝶勃然大怒骂道。
“你……”刘荣目光里全是痛心与难受,片刻后他长叹道:“你明知我离不开你……但是,但是你又何必这样作践我……”
“因为你是个傻瓜……不管我怎么羞辱你,打你,骂你,你都不肯走,赶都赶不走……傻瓜!蠢蛋!”迭轻蝶原本声嘶力竭地喝骂,骂到最后,竟全是温柔。她躺在小榻上背对刘荣,又轻声骂了句傻瓜,合上双目沉沉睡去……
刘荣痴痴望着她的背影,终又叹息一声,拉过毯子轻轻盖好,舍不得打扰她分毫……
吴征独自坐在院落的天井里望着天边晚霞。一场淅沥沥的春雨下到傍晚,刚停下不久。晚霞被落
的余晖照得镶上了金边,富丽堂皇。
“自宫之后内外兼修……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吴征的记忆里,非常清楚男子胯下之物的作用。两颗蛋蛋不仅仅是传宗接代,也是雄
激素的来源。男子若没了卵子,丧失了雄
激素,不免就会
气十足,同样也会失去很多雄
的标志。——记忆中的那些健美大赛,
子再怎么练,也不可能比得过男子的肌
,这些都是雄
激素的作用。
想了好一会儿,吴征拿起身旁的树枝,就地画了张
体
图自言自语道:“《九转玄阳诀》和菲菲练的功法异曲同工。宁鹏翼做了手脚,一本针对男子,一本针对
子。栾家修炼此功,就要受五内俱焚之苦。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切个
净,彻底断了根。丘元焕的内功厉害理所当然。可是声音,还有外门功夫全然瞧不出端倪又是怎么回事……”
吴征同样内外兼修,《道理诀》比起燕国皇家半吊子的坑
货当然要高明得多。吴征内功稍逊固然有年岁的原因,但外功大大逊色于一个阉
,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他在地上的
体内又画了许多线条,起身道:“我明白了。丘元焕每回张
说话,都以浑厚的内力从丹田发出,喉音再略作变换,所以听不出来。啧,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对付他一身内外兼修。”
就如栾采晴所言,吴征实在是不着急去大秦复仇。宁家已从地下钻了出来,固然风光无限,可也被名利地位所束缚,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难窥全貌。一个
档次上去了,就很难再回去适应从前的生活。一个宗族从地下见不得光变成了皇族,就绝不可能再自行退回去。宁家从此之后,都会盘踞在大秦的高位上,举宗族与全国之力,等待着吴征去决一死战。自吴征晋阶十二品之后,心中盘算的第一个目标,始终是丘元焕。
丘元焕在燕国位高权重,还亲手帮扶着两位皇帝登基,身份之尊崇难以想象。这样一位极端重要的
物若是忽然死了,就算有
顺顺利利地接班,光是权力的
接都会引起好大风波,别说接班就根本不可能顺利。丘元焕之于燕国的作用,若是忽然死了,大体上都能和皇帝毫无征兆地
毙比一比。栾楚廷登基后几次失利,误了几次农耕,盛国也不再纳岁贡,国库开始亏空,根基不如前几代皇帝稳。再能这么帮着推上一把,简直是美事。
吴征想了好半天没想通,遂不再纠结。如果寻不着丘元焕的弱点,就一力降十会。丘元焕再强,至多和祝雅瞳半斤八两,加上陆菲嫣和自己,还有对燕国熟悉到不看而知的栾采晴,要杀丘元焕实在不太难。难的是如何一击毙命,才有安然抽身离去的机会。吴征可舍不得拿吴府里的
陷在燕国去给丘元焕抵命,一万个丘元焕也抵不上她们一根
发。
抛去手中的树枝,吴征微微一笑。身家不同了……要是一年之前,还处处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拼命。韩归雁陆菲嫣守陵江城,祝雅瞳助守寿昌城,自己与倪妙筠在伏牛山,哪一次不是险过剃
?吴府没有折损还真是皇天庇佑。现在么……盛国国力大增,吴府高手如云,若无十足的把握,完全不必要再去犯险。
吴征双脚不丁不八,两掌平推,内力吞吐间,空气都发出
裂的响声。
与丘元焕一战,吴征硬生生接下他的绝招两仪落。当时只觉丘元焕的双掌一
一阳,两
劲力却又像漩涡一样转动,
阳相互,
转不绝,不愧两仪落之名,威力也大得超乎想象。
“
劲源自他是个太监,阳劲就是他修的功法了。”吴征身随掌走,讥笑一声道:“好了不起么?我也会!”
只见他双掌挥出,一掌如怀抱
月,虚拿成圆,余势无尽,一掌如夜空惊雷,直来直往,威力无穷。吴府三大高手,他的修为叨陪末座,但要对付丘元焕,最适合顶住他力可碎月的攻势,也非吴征莫属。吴征忽然身形急转,指东打西,迅若雷霆。
祝雅瞳的武功根底来自天
门,但到了她眼下的境界,多用自创的武功,譬如千手观音掌,迷梦八式等等。陆菲嫣的武功也早已挣脱昆仑派的束缚,内力报
怀阳,招式一往无前。随着吴征对十二品境界的体悟更
,依托道理诀修来的
湛内力,也不再拘泥于天雷九段。
这一路武功,既有天雷九段的雷光霹雳势不可挡,也有陆菲嫣的
阳相济后招连绵,更有祝雅瞳的五花八门,千变万化。使来使去,都以一个缠字为主,辅以突如其来的迅猛攻势,令
目不暇接。
修养了十五
,吴征伤势尽复。体悟之后的武功内力虽没怎么增长,但对十二品境界的感悟又有提升。一早打开院门出关,与家眷们其乐融融了大半
,到了傍晚时分,陆菲嫣与顾盼依约回府。
小姑娘兴致冲冲,双手提了两只大箱子,陆菲嫣也提了两只,一进府就娇声叫唤:“大师兄,大师兄,快来看看!”
吴征眼睛一亮,赶忙接过她们手中的箱子摆放在花厅,吩咐闭了门谁也不准靠近,珍而重之地打开。家眷们都聚了上来好奇地围观,只见一个个陶土方块,整齐地排列在箱子里,每一个方块
上都是正楷的字,颇似落款的印章,只是每个章子都只有一个字而已。陆菲嫣又从箱子里取出数十片长方形木板,递了一块给吴征。木板每一片都是书页大小,上有把手可握。吴征翻转过来,板面上掏出数十个方孔,孔底装了机簧卡扣。
“征儿,这就是烟波山土窑里研制的东西?”林锦儿满心好奇,吴征领她上烟波山时曾远远见过那几座土窑。当时吴征曾说里面有惊天动地,足以改变世间的宝贝。
“师娘,是。我这就给您看看。”吴征取出一枚陶土印子倒转,按
木板的方孔里。简单的动作,他的手居然微微颤抖。安好了一枚,又是一枚,直至将方孔塞满,按下机簧扣紧,又甩了两甩,扣得十分结实,才颤声道:“纸和墨呢?”
“都给你备好啦,别激动。”陆菲嫣笑吟吟地温柔道,美眸里傲意无限。说不激动是假的,这东西她第一次亲眼见到成品的作用,激动得连泪水都流了出来。
“旷古烁今,福泽千年的好东西,能不激动么?”吴征将方块沾满了墨,待
得不再有墨汁滴下,才对着白纸一印,一整排字迹便清晰落在纸页上。
“征儿,这是什么?”就连祝雅瞳都禁不住声音颤抖,不可置信地问道。
“活字印刷。”吴征解开机簧,取下几个方块,又换上几颗卡好,重新印了一张。
满屋都是聪明伶俐之辈,瞬间就明白此物的功用。世间的著作若要刊印,要么遣
抄录,就算把笔都写秃了,又能抄的出几本?要么聘请雕版师傅,一页书就要刻一张雕版,费时费力,其间刻错了,刻坏又得重新制作,效率同样是极低。连文风鼎盛的盛国,朝堂每年官印新出的书册不过三十本。各家书院为了一年的心血能刊印出版,明里暗里地较劲,抢得
血流。
“你……你……你怎么想到这样的东西?”祝雅瞳拿着吴征刚印好的纸页,
不释手,仿佛捧着一件稀世奇珍。
“昆仑大学堂要普惠世
,就必须要这样东西不可。”吴征激动的心
渐渐平复,仍兴高采烈道:“收起来,收起来,不要让旁
看见,都要严守秘密谁都不许说出去。”
“这一样东西,岂止是让
光宗耀祖……简直可以万古流芳……”林锦儿忆起吴征当时说的话,以及要拿这个宝贝去做什么,喃喃自语道。
吴征兴冲冲地打开厅门喊道:“赵管家,赵兄,快来,快来。”
赵立春急忙赶来,看吴征喜上眉梢急切地吩咐道:“立刻于我书写拜帖,再备一份厚礼,召集仆从们绕城一圈,大吹大擂,把拜帖送去倪大学士府上。啊也,不对不对,且慢。”
吴征一拍脑门像责备自己高兴得昏了
,跑回花厅哗啦啦地翻开黄历,诸
奇道:“你这急急忙忙的是要
嘛呀?”
“去倪府提亲,一高兴差点连良辰吉
都忘了看。”吴征快速翻了几页,指着三
之后道:“哪!最近的黄道吉
!巳时是吉时!赵兄,记清楚了,贴上写明三
之后巳时,我亲自到倪府提亲!还有,马上给我请一位制牌匾的师傅过来,我要做一张牌匾,两
内必须完成,三
后提亲也要用。”
倪妙筠惊得呆了,见诸
各色目光齐刷刷地朝她看来,有看热闹的,有羡慕的,还有不怀好意的笑等等不一而足。
前害羞的
郎自脖颈开始,一路飞红了俏脸,期期艾艾道:“都……都这个时候……天……天都快黑了……合……合适……么?”
“合适!”吴征将她一把拦腰抱起在空中甩了个圈道:“去你家提亲,什么时辰都合适,就算不合适我也不管了!”
“哎呀。”
郎在吴征肩
一顿
拳,终于摆脱了
郎的熊抱,倪妙筠羞不可抑,提着裙裾拔腿就跑,留下一串银铃般的声响道:“我回家去,这几
不来了……”
姑娘要出嫁,当然要乖乖地在家里呆着,哪有大喜
子就要来了,还每
往外
跑的……
第三章 心若铁石 吴音之好
黄道吉
,诸事皆宜, 不避凶忌,尤宜嫁娶,
学,求嗣,纳财,栽种。
巳时大吉!时辰刚至,吴府中门大开,两根唢呐当先,八面大鼓随后,吴征穿大红礼袍居中,随后又是六张金锣。大吹大擂之下,数十只大红金漆木箱子被抬了出来摆上车驾。吴征足尖翻上宝器,骏马
立着一声长嘶,当先的唢呐吹着嘹亮激昂的乐曲开路,队伍顺着长街向北行去。
吴府与倪府距离并不远,但两家豪门结亲的大事岂可
率。队伍先得绕上小半个紫陵城,再于巳时中停在倪府门
。
三
之前吴府已大肆宣扬过一番,紫陵城
尽皆知。就连皇帝陛下都特地下了恩旨,吴倪二府相关亲族皆可不上朝。求亲的队伍这一露面,立刻引来无数百姓驻足两旁围观。盛国已不知多久有这样声势浩大得接近嚣张的求亲,又是近来正处风
尖,敏感到极点的吴府!
“呸,这吴征到底想
什么?结亲倪府,是不是还要和费家攀上关系?今后想在盛国做主么?”
“真是不知好歹,陛下还能忍得下去?此僚不除,我大盛危矣!”
议论纷纷,吴征骑在高
大马上却是仰
向天,不屑一顾。看他五官端正英俊,这一番打扮起来,加上眉眼间的喜气,正是奔逸绝尘, 夭矫不群。这一路的招摇过市,自北转西,再一路向南,小半时辰后不早不晚,迎亲队伍停在倪府门
。
吴征提早五十步下马步行,足显尊重。倪畅文也早早亲自等在府门
,见了迎亲队伍立刻降阶相迎,大家之气。
“后学末进吴征,见过倪大学士。”吴征长揖到地行了个大礼。两
皆负博士之名,但倪妙筠毕竟是前辈,还是大学士,吴征依然以晚辈之礼拜见。
“吴博士免礼。”倪畅文单手虚扶后亦长揖回礼,以示不以前辈高
自居,两
至少在身份地位上平辈论
。“吴博士郑重其事,不知为何呀?”
“吴征特为求娶倪大学士
妙筠小姐而来。”
“哈哈哈哈哈……”倪畅文放声长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像吴博士自家来的?吴博士快快莫要说笑。”
“家母已首肯,也曾与倪大学士当面提过。至于媒
添油加醋从来没多少实言,吴征亲身前来,倪大学士随时可看一片真心。”
“好一个一片真心!吴博士快
快语,先请进。但倪某丑话说在前
,倪某若有看不见吴博士真心处,不能答允莫怪。”
“吴征知道,一切任凭倪大学士做主。”
“请!”
“请!”
两
惺惺作态一番给围观者看,并肩进了倪府。两家早就首肯的事
,还能有什么变故?不就是最近市井里闹得凶了点……吴征来时信心十足,此刻又多少有点心虚。不知道倪畅文是装腔作势呢,还是真的又要考校自己一番。大学士出的题目,实在不太容易应对。
宾主坐定奉了茶,倪畅文也不多言什么,直接摆了摆手道:“蒙吴博士抬
对小
青眼有加,倪某本不该多言。但小
从小顽劣好舞刀弄枪,也年过三十,未必是吴博士良配,请吴博士先三思。”
“窈窕淑
,君子好逑。妙筠小姐的
才,吴征倾慕已久,
得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再说
是不分年岁的,只要心心相印,何必在乎年纪?
大三,抱金砖嘛。”吴征笑眯眯地答道。
“你呀……”倪畅文点了点吴征,连连笑着摇
,又甚
吴征的诗文,将窈窕淑
君子好逑念了好几遍,道:“可是吴博士,您现在的名声可不太好,我倪府沾上了便也洗不脱。吴博士着急忙慌地前来提亲,不会是找我倪府来做挡箭牌?”
“呵呵,倪大学士说笑了。”吴征尴尬地笑了两声,挠了挠
,还是直接道:“的确有请倪大学士相助挡箭之意。不过吴征不是寡廉鲜耻的小
,这面挡箭牌,吴征已替倪大学士做好了。”
“哦?”倪畅文有些意外,正巧此时一位年届五十的
走了出来道:“哟,小
心心念念的吴博士,还是第一回见呢,妾身有礼。”
来
正是倪妙筠的娘亲,费鸿曦的
儿费欣娥。看她虽已年过五十依然颇有风姿,且步伐沉稳武功不弱,吴征赶忙起身还礼:“见过倪夫
。”
“夫
请坐,为夫正与吴博士相商他欲娶妙筠为妻一事,夫
看吴博士一表
才否?”
“一表
才是当然。但仅仅一表
才,妙筠可未必看得上。”
话都说到了这里,吴征还有什么不明白,一挥手让随从抬上来一块牌匾,一只木箱子。
倪府门
一副楹联,上联世事
明皆学问,下联
练达即文章,吴征初次见时就赞不绝
。倪畅文以这幅楹联表明自己绝不是不通世故的老学究,而是学以致用的大才。这幅楹联之上却只有倪府二字,没有横批,想是倪畅文也未得适合之作,所以
脆空着。
吴征送来的第一件迎亲礼物便是这幅楹联的横批,直接按着倪府的尺寸与色调做好。吴征扶着牌匾道:“吴征斗胆,为倪大学士的府门牌面做了个横批,请倪大学士评价。”
揭开牌匾上的红布,只见四个大字“取象于钱”!
倪畅文看着四个大字久久说不出话来,良久后才朝吴征拱了拱手道:“多谢吴博士美意。来
,即刻挂上府门正中!”
倪府门
仍围着大片的百姓,这么大的事
,谁都愿意看看热闹。倪府大门忽然打开,十来名家丁带着梯子木锤等物,抬着一块牌匾就要张挂上去。
“这牌匾哪儿来的?”
“这不就是吴博士随身携带来的那块礼物么?写的什么?倪大学士要张挂起来?哎哟,是横批!”
“取象于钱?什么鬼东西,俗不可耐,吴征就这点本事吗?倪大学士莫不是被蛊惑了,这种东西也配得上他亲笔的楹联?”
“你懂个
,莫胡言
语。”
“王兄为何出此污秽之言?”
“因为你就在胡说八道。我来问你,铜钱是样子?”
“那又有谁不知道?圆形的钱中间一个方孔,有什么稀奇,还不是一身铜臭俗不可耐?”
“呵呵,你真是好学识,当真羞与你为伍。”
“王兄别生气呀,还请明言。”
“你且认真看倪大学士这幅楹联,说的什么?再看看这横批,要我说,妙到毫颠,天作之合!”
“这……倪大学士说的是做
……取象于钱……取象于钱?这……这是说……做
要像铜钱一样……外圆……内方……竟然,竟然会有这样的绝对……”
“是不是绝妙好辞?吴博士的才起,我是彻底的服啦。”
围观的
群议论纷纷,不一时都明白了牌匾的含义。待牌匾挂好,竟然不约而同地鼓掌喝起彩来。就这四个字,的确叫
心悦诚服。
倪畅文也听见了掌声彩声,拈须一笑道:“光耀门楣!真是谢过吴博士。”
“不敢不敢。小小心意,多谢倪大学士赏脸。”
“但依吴博士所言,用这面牌匾做挡箭牌,似乎不太搭边吧?”
“正是,吴征还有一件宝贝奉上。请倪大学士屏退左右。”
仆从们退下,花厅里只剩下倪畅文,费欣娥与吴征三
。吴征先研了墨,铺好纸,揭开木箱,拿出活字印刷的几样部件来。
木箱里带了二百余个陶土方块,一块木板。吴征先塞满了一块印在纸上,取下之后再又换新字塞上,又印了一张。正是倪畅文的一篇得意之作!
“新年开春,不久后又是各大书院报朝中刊印书籍的
子。听说往年书院之间竞争出版,每一年都闹得
飞狗跳。倪大学士手中有了这件宝贝,当可平息书院之间的争端。”都是聪明
,不需吴征多做解释,只看了一遍倪氏夫
均明了其中奥妙。
费欣娥叹了
气,
一福道:“吴公子,妾身是彻底服了你啦。请受妾身一礼。”
“不敢,倪夫
礼重了。”
“不重,不重,和吴公子的宝贝起来,什么都算不上。”
倪畅文抚摸着一个个陶土制成的方块,
不释手,摇着
道:“吴博士,这件东西倪某不敢受。受之有违天和。倪某……倪某也受不起。”
“那就联署吴征的名讳好了。”倪畅文见奇珍而不据为己有,吴征也为有这样的亲家感到高兴,道:“此物以陶土作料,总是不够坚固耐用。倪大学士可先暂用,待收足了银两,换以铜制,不仅经久耐用,字迹也更加清晰。泥活字算是倪府与吴府共创,这铜活字就是吴府送给倪府的聘礼!”
“哎……妙筠何来三生之福得遇吴博士!”倪畅文再无犹豫,有这件宝贝在手,他要还止不住市井流言纷纷,这个大学士也白当了 又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吴征与倪妙筠?“小
在后院相候,吴博士请自去相会。”
看着吴征向后院行去,倪畅文心中大为懊悔,早知吴征有这样一件宝贝,自己又何必节外生枝!万一岳丈起了好胜之心,吴征过不了关,可怎生收场……这样福泽万代的好东西,谁又不愿在自家手上发扬光大呢?
吴征舒了
长气!总算得了倪畅文的首肯,把美
娶回家就在眼前,如何心中不喜。
但刚行至后院,欢天喜地的脸色又难看了下来。
只见一名
神矍铄的老者坐在凉亭里,身后站着位丰神俊朗的年轻
。老者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两只茶碗,一面棋盘。一局棋局将终,老者
蹙双眉,正在苦思之中。老者对面并未坐
,居然是百无聊赖间正在自弈。
“费老爷子!”吴征收起苦笑,上前施礼。
老者正是盛国国师,倪畅文的岳父,倪妙筠的外公,天下第一高手费鸿曦。见吴征前来,费鸿曦停了自弈,起身拱手道:“吴掌门,请坐请坐。”又朝身后的费金言使个眼色道:“老夫与吴掌门叙叙话,金言,你去多取些好茶来。”
“吴掌门,不是老夫
管闲事,实在是我那贤婿对他的宝贝
儿割舍不下,非要央请老夫对吴掌门再考教一二。哎,我那外孙
儿也不易,从小背井离乡独自吃了不少苦
。老夫一想也对,嫁
需得嫁
好
家。哪,老夫这就来管管这件事,哈哈哈,吴掌门莫怪。”费鸿曦捋须大笑着道。
“该当如此!”吴征心中发苦面色不变道:“妙筠小姐是倪府的珍宝,岂有随便之理。”
“吴掌门大气!”费鸿曦竖了竖大拇指,道:“论武林身份,老夫与吴掌门平起平坐。但论辈分年纪,老夫还是虚长了几岁,总不能以大欺小。这样吧,就请吴掌门出题,只消赢过了老夫便作数。我那
婿也没话可说!吴掌门看怎么样?”
“就依费老爷子的意思。”不答应还能怎么样?倪妙筠终归还是
家的
儿,
家说了算。
只是要赢过费鸿曦,简直比登天还难。比武功,吴征铁定不是对手。费鸿曦天下第一高手可是祝雅瞳都认可的,拼起命来说不准,光比武吴征必败无疑。
比文才,费鸿曦也是出了名的文武双全,一笔字写得龙飞凤舞,堪称大家。吴征自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莫不是要耍赖和他比比物理公式,化学周期表,乘法
诀表什么的……吴征抽了抽嘴角……
“吴掌门,请出题吧!”费鸿曦笑吟吟的。他固然极欣赏吴征这个年轻
,但也绝不会轻易放他过关。天底下高手不多,能切磋对双方都是好事,出全力才是绝顶高手之间的尊重。
吴征冥思苦想,目光垂落,自然而然看见这场将尽的棋局。
江南文风鼎盛,好对弈者不在少数。吴府搬来紫陵城之后,闲暇时家眷们也常常弈棋取乐,倪妙筠自己就是此道高手。吴征平
忙碌,对弈棋本也兴趣不太大。就是偶尔凑趣跟着看几盘下几盘,稍稍也学了一些。
眼前这局棋已下到了最后。费鸿曦自弈到了这里,黑白两棋势均力敌,胜负只在半目之间,正互寻劫材争抢官子,稍有差错便是满盘皆输。
吴征见棋盘左下角黑白棋绞杀在一处。黑棋做出一个气眼,另有半个与白棋相生相克,白棋同样只有一个气眼,正与黑棋劫争这半个气眼。这里正是整个棋局争夺的关键之处。黑棋想要守住此地,就要彻底将半目气眼据为己有才可做活。白棋若失了这片地盘,终究会以半目告负。——无论是谁争夺失败,都再无回天之术,投子认输便罢。
吴征想了想道:“晚辈斗胆,就与费老爷子续下这盘残局吧?”
“吴掌门还善对弈?”费鸿曦惊喜道,他自弈下到此处几成死局,正冥思苦想
解之方。但自弈就有这个局限,都是一个脑袋计算出来的,无论想到什么妙招,另一个自己都有料敌机先的优势,提前应对。吴征既选了对弈,想来必有过
之处,或可有点睛妙笔
解,他长笑道:“吴掌门执黑还是执白?”
“该黑棋还是白棋下了?”
费鸿曦抽了抽嘴,狐疑道;“黑棋下。”棋力高
者,根本不必问这个问题。盘面上的
况,若
到白棋先落子,黑棋已然是输了。吴征居然还问,莫不是一窍不通根本看不出来?
“晚辈就执黑吧。对了,费老爷子,咱们也博个彩
,一局一两银子,就当作妙筠姑娘的聘礼如何?”
“哈哈哈,甚好。吴掌门请!”
吴征拈起一枚黑棋,想也不想,啪地拍在棋盘上,费鸿曦一看面色大变……
“小姐!小姐……”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快说呀!”倪妙筠倚门而望,从一早
鸣三声起来就坐立不安。等吴征进了倪府,更是翘首以盼。坐在闺阁里哪里等得下去?说不得就让侍
打探了来回奔走,告之详
。
“姑爷已经……”
“什么姑爷,别
说话。”倪妙筠俏面一板,心
归心
,毕竟
前害羞已成本能。
郎也微觉不妥,赶忙说道:“好了好了你随便叫,怎么样了呀?”
“姑爷已经过了老爷那一关,在院门凉亭里见着了费老太爷,两
谈甚欢,费老太爷一直笑呢。”不愧是大学士府的侍
,说起话来伶牙俐齿,条理清晰。
“这样么?嘻……咳咳,外公怎么说?”
“老太爷说,任由姑爷出题,只消赢了他便可。”
“啊哟,他怎么赢得了外公?外公真是……”手上擦汗的方巾被
郎不自觉地搓来搓去,这小半
下来,方巾都有些微湿。倪妙筠焦急了一阵问道:“他们比什么看见了没?”
“看见了。姑爷说要和老太爷对弈。”
“对——弈——?”倪妙筠小嘴张圆目瞪
呆,手一松,方巾飘飘
落下地去。吴征下棋是什么模样她再清楚不过,说略通门道算是抬举了,大体就是个晓得基本规则,能站旁边看一看的水平,还未必看得懂。费鸿曦都能自弈,棋力可想而知,堪称直
国手。就是让吴征十子,吴征也下他不过。
“完了,全完了……”倪妙筠一跤瘫在椅子上垂
丧气,小嘴嘟得老高,絮絮叨叨地埋怨:“你拿什么跟外公对弈,这不是自寻死路么?一个个的都没来由地为难
,气死我了!你就算要比暗器,也比下棋靠谱那么一点点呀……完了完了,这可怎生是好。”
“小姐别着急,我看老太爷很是
疼呢?”
“什么?”倪妙筠一惊,又升起一线生机,旋即摇
道:“不可能。外公怎么可能
疼。”
“是真的。他们不是从
下起,下的是老太爷等候时自弈的残局。”
“残局他能下得过?”倪妙筠没好气地嗔骂一声,对侍
谎报军
十分不满,想想又道:“外公怎么
疼了。”
“婢子没看清,就见姑爷落了一子,老太爷脸色都变了。”
“当真?”倪妙筠一想往
吴征常有惊
之举,说不定真从残局里看出什么门道来。他不是最擅长在生死边缘寻找一线生机的么?“快快快,你再去看看怎么样了,哎呀,你跑快点。轻点轻点,别打扰了姑……他们。”
吴征执黑落下的一子,正将双方争夺的半目气眼堵死。这一字落下,固然叫吃整片白棋,可也把黑棋的活路全然堵死,成了死棋一片。费鸿曦只消在那个假气眼里落子,整片黑棋就都要被提去 ,自然是输了。
但看他气定神闲地落子,似胸有成竹游刃有余,费鸿曦惊疑不定,说不定吴征有什么厉害的后手,已然寻到他看不出的生死关键,不由又考量起棋局来。
千算万算了半天,除了几个劫争之处,棋盘早已定死再无可发展的余地。费鸿曦全无
绪,吴征等于是自绝于此。他又算了一边确定无虞,才狐疑地落子,将这一小片自寻死路的黑棋提去。
吴征等了半
,见状立刻投子道:“我输了。”他提笔在桌侧的毛笔上划了一横,以示输了一局。将棋盘复位,拈起一枚黑棋啪地一声,仍是落在原地,将棋盘所有进退之路全部堵死,大有你不杀我,我便杀你之意。
费鸿曦又皱起了眉,不明吴征何意。但棋局他已了然于胸,这一回没想太久,依然落子将黑棋提去。
“我输了。”吴征麻利地投子,提笔划了一竖,将棋盘复位,依然拈黑棋落在原地。
转眼间五局已过,吴征熟极而流地认输,记录,复位,笑吟吟地再开一局。费鸿曦看吴征记录棋局次数的纸上写了个正字,大笑道:“吴掌门真是妙
!哈哈哈哈,好家伙,这就白花花的五两银子。来!老夫就陪吴掌门好生比一比!”
“小姐,小姐。”
“怎么样怎么样?”
“姑爷输了五局了……”
“我……这臭棋篓子……早料到如此。”倪妙筠刚刚抱着的一线希望顷刻间灰飞烟灭,几乎瘫倒在椅子上:“我就知道,再下一百局一千局他也赢不了……大事要糟了……外公呢,外公怎么说?”
“老太爷夸姑爷是个妙
。”
“妙
?都笨成这样了,还什么妙
?”
“不是啊小姐,我远远地看老爷,夫
,还有费大公子爷在另一座凉亭里观看。老太爷称赞姑爷的时候,老爷也拈着胡子在笑呢。”
“真的?”倪妙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能亲自飞过去看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的,看夫
也觉得十分有趣。你不知道,老太爷还挺腰振作
神,说要和姑爷好生比一比。”
“难道借棋局比武功?吴郎把棋子打进棋盘里去了不成?那又什么稀奇,外公也能办到。哎呀……急死
家了……”倪妙筠胡思
想,又打发侍
道:“你快去再看一看怎么了,等等等等,回来回来,你要是隔得远了看不清,寻机去问问我娘,到底是怎么了。一定要问清楚呀,别左耳进右耳出,我娘说什么你回来全忘了。”
“不会不会,小姐放心,我每个字都记清楚了再回来。”
凉亭里一老一少仍在不停地落子,记录,复位,再落子。
“你看看你出的坏点子,爹爹较上了劲,不知道他们要比试多久才罢休。”
倪畅文看着两
重复的动作,却摇
晃脑大是欣赏,闻言尴尬道:“不是你说吴博士年少有为,吴府里如花美眷众多,怕
儿嫁过去受了冷落嘛……我这才央请岳丈前来,也好叫吴博士知道娶妙筠不易,
后当倍加珍惜……”
“那……我也没说要为难他呀。”
“这且不谈,夫
你看,岳丈大
已有多久不曾这样兴致勃勃过了?”
“不是多久,而是极少极少这样。只有旗鼓相当的对手,才会让爷爷提起兴致来。姑丈,姑姑,自我随在爷爷身边起,这样的事绝不超过五回。”费金言目露羡慕之色,又有自叹弗如的遗憾。
“我输了。”吴征笑了笑,手边的正字写了满满一页,他顺手揭去换了一张新纸,划上一横。
“啧,要是每
都有这样的好事,老夫就富甲天下矣。”费鸿曦捋着长须,两
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这一页下来少说有二三百两银子。
“哈哈哈哈,费老爷子说的是,可惜倪府只有一个妙筠小姐。老爷子小心,叫吃。”吴征又拍下一子。
“提了。哈哈哈,有趣,当真有趣。”费鸿曦依旧如前提去黑棋一小片棋子,大笑道:“来来来,再添上一两银子。”
棋局一局一局地开下去,两
心无旁骛,乐在其中。
那侍
看了半天不明白,大着胆子,放轻了脚步趋至费欣娥身边,道:“夫
。”
“嗯?筠儿让你来的?”
“是。小姐让婢子来看看,婢子看不明白,报了几回都说不清。小姐急得
上都出了汗,婢子只好来打扰夫
。”
“呵呵,五妹这般心焦么?”费金言忍俊不禁,这一场求亲搞得市井里沸反盈天议论纷纷,进了府还这般
彩,想不到后院里还有好戏也在上演,实在让
想不到。
“是婢子的错。婢子不明白老太爷和姑……吴大
在比什么,说了句他们对弈,小姐就急了,骂吴大
笨,还说他是臭棋篓子,怎么敢跟老太爷对弈……”
“噗嗤,筠儿到底有多着急嫁过去?”费欣娥笑出声来,道:“你回去跟小姐说,他们不是在对弈,在比耐心,比恒心,比毅力,谁先熬不住了才算输。”
“是,婢子这就去。”
“且慢!罢罢罢,还是给筠儿说清楚吧,否则她忍不得,一会儿自己跑出来偷看,那成何体统?”费欣娥放慢了语速,道:“吴博士输一场就赔一两银子,但是他可以一直输下去,输到他不想输,或者再也坐不住不想比了为止,才算他彻底输了,这场婚事也就作罢。老太爷赢一场不算赢,要么赢到吴大
不下了放弃,或是一两银子再也掏不出来,那才算赢。但是老太爷若是熬不住不想比了先认输,那吴大
便赢了。记得了么?跟小姐好好地说,让她安心等着。”
侍
默默念了几遍,确认没有差错,才又一路小跑着去了。
费欣娥也起身道:“你们先坐着,我去安排膳食酒水,这一局呀,可没那么容易下完。”这一老一少,一个老夫聊发少年狂,一个锲而不舍,定要铁杵磨成针,谁也不会轻易让步。同样的一局棋反反复复,还不知道要下多少回。
“原来……是这样……”倪妙筠膝弯一软,翘翘的丰
摔在椅子上发出声闷响,这
哪里笨了,简直用了个最最聪明的办法。与费鸿曦比武是下下之策,不仅比不过,万一有什么损伤面子上都不好看。棋力也是比不过的,但借下棋比恒心毅力,吴征顺势展示对倪妙筠的一番诚心诚意。而且只要吴征不想输,他就输不了,这是铁心了要把倪妙筠娶回家!
费鸿曦当然也不会轻易放他过关,你说你必娶倪府的珍宝,那就看看你的决心有多大!到底大到了哪里。吴征借着棋局拉费鸿曦下水,只消他能坚持到最后,整个过程都是他对倪妙筠
意的最好展现!
一局棋反反复复,从巳时末转眼就下到了酉时末晚霞漫天,看两
的气势,还要继续下下去。
“叫吃,老爷子小心。”
“提子!来来来,吴小友快快提子,老夫给你斟酒。”凉亭里的石桌旁又摆了张木桌,上面摆了十来样荤素下酒菜,还有糕饼与鲜果等等。不时有仆从上来添酒,再清理桌面,或是换上新菜。
“是。谢老爷子。”
“谢什么。快快,摆好了?吴小友,落子!来,
一杯。”费鸿曦双颊红润意兴飞扬,举起铜爵先递给吴征,再举起自己的,两
碰了碰杯一饮而尽,又是一
棋局。
“爹爹有多长时间没给
斟过酒了?”
“不知道,反正我只得岳丈斟过两杯。”
“他俩都喝了半坛子下去,要不要悠着些?”
“姑姑,这点酒无妨的,再喝二十坛也无妨。他们没比酒量,也没有借酒取巧之意,就是爷爷兴
上来开心罢了,让他们喝吧。”费金言回
朝倪府管家招了招手道:“你拿信物回我府上找到管家,将老太爷珍藏的九粮珍全都取来,就说老太爷要喝。”
金乌坠地,玉兔东升。
侍
来回跑了已不知多少趟,腿都酸麻了,回到倪妙筠闺阁时已有些打颤。
“来来来你坐好,我给你捶捶腿。”倪妙筠扶侍
坐好半蹲着就给她捶起腿来。
“啊哟,小姐,你这是要折杀婢子么?”
“哎呀你别管那么多,给我坐着别动。现在怎么样了赶紧说!”倪妙筠媚眼一横,又讨好道:“你歇一歇喘
气,待会儿再去一趟。”
“婢子腿都要断了……但是为了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侍
拍了拍胸
, 道:“老太爷和姑爷还在下。费大公子把九粮珍都从家里取了来,老太爷这回一点不小气,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小姐你不知道,往年就算逢年过节,老太爷都只舍得拿个两三壶出来呢。”
“吴郎……”倪妙筠垂首满目柔
,嘴角都是甜蜜的笑。
郎被爷爷所认可,看样子还当做了忘年
,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而吴征的表现也没有让她失望,即使家中不断地出题为难他,他还是凭借自己的智慧折服众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对自己的
意,正是这份
比金坚,才让他一往无前,绝不会放弃。自己担心了大半
,现在虽仍是焦躁,却无比地心安。
郎心中再清楚不过,这一阵吴征绝不会输给费鸿曦。
鸣三声,这欢声笑语的一战居然又打了一夜。吴征额角开始见了汗,一整夜的不眠不休,加上枯燥无味的重复动作同样是极大的压力。说来轻松,其实是极大的考验。恒心与毅力嘴里说来都简单,但真又有几
能做到?不仅吴征,费鸿曦的脑门上不时冒出蒸蒸白气,显然也已动用了内力支撑。
但吴征嘴角还是带着微笑,气定神闲,只要费鸿曦还想玩,他就奉陪到底。
直下到了时辰近午,吴征依旧落子一记,费鸿曦哈哈大笑,袍袖一拂打
了棋盘道:“吴小友,老夫是彻底服了你啦。认输,老夫认输。”
“谢费老爷子高抬贵手。”吴征激动得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竟把椅子都推倒在地。
“贤婿啊,贤婿。”费鸿曦朝倪畅文招了招手道:“不是老夫不尽力,实在吴掌门铁了心要娶筠儿,老夫也拦不住。”
“不敢不敢,有劳岳丈大
,小婿惭愧……”
“这有什么愧不愧的,老夫要恭喜你招了一门好
婿。”费鸿曦拿起吴征手边记录棋局的厚厚一叠纸页抖了抖道:“哪,老夫也不算白来一趟,这里可得一两万两银子吧?不能便宜了吴掌门,他家有钱,一两银子都不能少。这份嫁妆就算老夫给筠儿挣的,也不丢
。筠儿呢,还不快唤她出来。”
倪妙筠早等得魂不守舍,一颗心飞在院子里不知道多久。仆从来传话音还没落,她拔腿就奔了出去。见吴征笑吟吟地张开怀抱,也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目中只有他一
,再顾不得害羞与避嫌,飞燕般投在吴征怀里,在他额
重重吻了一
。
吴征激动地抱着倪妙筠转着圈,费鸿曦捋须笑道:“郎才
貌,真登对儿!贤婿啊,快快与吴掌门定个好
子吧,老夫都有些等不及喝他的喜酒咯。”
“等着急了么?”
“你跟外公对弈,都吓死
家了。”倪妙筠想起来仍是心惊
跳,又惊又喜之下,眼圈儿红了。
“我哪敢跟费老爷子比棋力呀,从今天起,妙妙就是我吴府的
了。”
“去,不是今天。”倪妙筠陡然想起长辈们都在身边,忙从吴征怀抱里挣脱出来,羞红着脸见过费鸿曦:“外公。”
“妙妙?嘿嘿,还是你们年轻
有意思。筠儿,外公帮你试了试,吴掌门一片真心,你嫁了个好夫家,往后你是能享福咯。从前迫于形势,幼时让你吃了不少苦。能有这一门好婚事,外公也心安得多。”
“其实……若没有去天
门,
家也不一定能认识他……”倪妙筠声若猫叫,垂着
揪着长发,忸怩不安间还是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时也命也,焉知非福啊。”
费鸿曦感叹间,倪畅文已看好了
子道:“十七
之后又是黄道吉
,不知道祝夫
意下如何?”
“我娘已允了,由我自己做主即可。倪大学士,就依您的意思办。”
“还在叫我什么?”
“呃……岳丈!”吴征大喜间跪地磕
,一时忘了控制力道,磕得砰砰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