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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壁两代三倒吸一凉气,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龙气加身,当为众生之主,间巅峰,足够抗衡天威,这力量,自然可以挡住雷霆,解释一切,但问题是……白夜飞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之前虽期待他是天命之,可谁也没想过是这种天命啊!

因为过于震惊,三甚至谁也没有出声,不敢将心中所想贸然出,但对看一眼后,他们就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哪怕错,也不可能三一起看错。

这是三百年来太乙真宗苦求不得之物,是足以颠覆八旗统治,驱逐鞑虏的天命,怎会就这么出现?

项西楚惊声脱:“他、他是皇室血脉?”

宋清廉微微摇,还未出声,李东壁抢先打断:“不可能,若是因血脉继承龙气,其色当明黄如金,哪会是这样的?”

这话等同否定白夜飞是八旗卧底的可能,项西楚点认可,但这样一来,困惑只有更

自八旗关,中土易主,近三百年来,除了八旗皇族,再无有龙气加身,不是皇族,又怎么会有龙气?这古怪的龙气,又代表了什么?

一时愣住,朱元晦的投影陡然大亮,面目虽然不清,话语中却一次露出明显的绪,惊骇问道:“你们看到的,难道是……”

陆云樵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更捕捉到白夜飞气息在不断跌落,紧张打断:“别管看到什么,他快撑不住了,赶紧想办法啊!”

李东壁神色紧张,却摇示意无计可施,项西楚与宋清廉一齐看向朱元晦,觉得雷劫这么高稀罕的东西,只有掌教懂。

朱元晦望向白夜飞方向,短暂停顿后,缓缓道:“这一关只能靠他自己,他必须有一意念,去强化、提升他的天赋,让这能量凝聚,化为他自身之力,才可击残雷,否则……”

天穹之上,漆黑如墨的乌云,没有随着雷霆打下消散,甚至比刚才还要重了几分,遮天蔽,化白为黑夜,缓缓涡动,如同睁开的巨眼,正凝视着下方所在,仿佛正在审视发生的一切。

乌云中,电光闪耀不停,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随时都会再有雷电落下。

看这这一幕,都生出明悟,这确实是劫数,是对白夜飞的考验,这种况下,若外相助白夜飞驱散雷电,只会让况越演越烈。

这一关,谁也帮不了,只能靠他自己!

白夜飞周身被雷电环绕,血仿佛被寸寸烧灼,无处不痛,紧紧咬牙免得咬到舌,思绪混沌,各种错的画面闪过脑海,都是些极度痛楚的回忆。

……痛,痛痛痛!

……被绑起来扔到水里,不断下沉,屏息防止呛水,但肺中憋得那气渐渐耗竭的绝望……

……被埋在土中,漆黑中视觉受阻,其余被放大,仿佛能听见虫蚁爬动的声音,随着时间推移,脑中尽是自己逐渐腐烂的结局……

……志得意满时,被一刀捅在腹部,痛楚并鲜血涌上,带着强烈的荒谬感与不现实……

这些都还算常规,还有各种七八糟的刑具切割血、红烧的烙铁一下一下按到上、融金灼铁的毒一滴滴落下,腐蚀血……各种片段如走马灯般转过,仿佛在看百大刑法串剪……

这些画面,部分是自己前半生受过的,但大部分……压根不知在哪体验过?当画面浮现时,当时承受的痛楚也同样生出,仿佛又经受了一回,足见不是臆想,而是切身体会的记忆,或许……是邪影曾经的体验。

看来,这哥们的子并不好过,邪恶组织不是请客吃饭,每粒米都带血带汗的!

疯狂的受刑画面,与随之而来的幻痛,似乎提升了自己承受痛楚的能力,与这些经历相比,雷电缠身带来的痛楚,好像也不是太难忍了。

然而,白夜飞自己清楚,眼下能扛住这些仍不住试图突进来的雷电,靠的不是自己够硬,也不是靠邪影的遗产,关键全是昨夜从醉月身上得到的龙气。

本以为这会是自己的上进之阶,没想到转眼就成了救命稻。在天雷殛体瞬间,应激而发,化作龙形绕身,带着起身浮起,更挡住了电芒、雷击,只痛不伤。

这种本质不知是啥的能量,确实牛到不行,连天雷都能扛住。若不然,连绰号雷神的项西楚,只是挥戟擦了一下边,身上都焦黑带冒烟,自己这点微末修为,碰了肯定十死无生。

可惜,龙气的威能似乎还未足够,扛下不等于扛住,自己现在虽然没死,却也远未安全。

劈下的雷霆,只打散少许,大部分还缠在外,持续绕体侵蚀,而护体龙气以眼可见的速度被快速消耗,刚激发时,浓郁的龙气凝聚如实,显化的龙形栩栩如生,可短短这么一会儿,已半虚半实,像是五毛特效,估计再撑不了多久。

眼看雷芒就要突龙气,朱元晦的声音传来。

‘……必须有一意念,去强化、提升他的天赋,让这能量凝聚,化为他自身之力……’

白夜飞却陡然神智一清,知道这是掌教在指点自己一条生路。

照这指示,自己本该尝试专心一志,凝聚龙气以抵抗残雷,但明明知道,却根本无从着手!龙气虽然牛,自己却根本不是真主,本就不是自己的东西,要怎么去凝聚强化?

从醉月体内窃取来的时候,这玩意儿可没附上使用说明!而且认真说,醉月一样不是真主,不过是个实验体,她不是真命天子,一样没有使用说明。

照这思路想,这龙气本质上……是山寨货,还是加了时空流能的注水劣质版,若龙气以纯为上品,那自己就活该被雷劈了。

要是皇帝老板在这里,他身上的龙气或许能随心驾驭,增强后抗天,但自己哪会这种东西?更没有任何的强化手段,难道可以像故事里的一样,濒临绝境时,喊几句号,或是念句诗,忽然就龙气棚,天地感应了吗?

……开什么玩……不,不对,就是这个!

关键时刻,思绪又一次发散,白夜飞猛地惊醒,自己虽不会喊号,但会念诗啊!而且,念诗并非无稽之谈,师父他老家之所以收自己,不就是想让自己写一首带皇气的诗?

请示之后,皇帝老板也同意让自己给,这足以证明,合适的诗里就带有皇气,在此时配合龙气念出,或许……就能加持身上杂驳不纯的龙气,先解眼前的要命危机!

带皇气的诗,自己做不出来,但老板已经给过明示,为了活命而抄诗,任谁也挑不出毛病,这年只要是穿越的,谁没抄过太祖的诗?自己不能免俗,终于到了拿这压箱宝出来震慑群邪的时候了!

闪过,白夜飞就要以此自救,张要喊,但一个“北”字才在嘴边,陡然心惊跳,明明急着想要念出来救命,却不知为何就是念不出,嘴唇几下哆嗦,死活起不了

虽然这词充满王者风范,吞吐江山,气概万千,要说凝聚提升龙气,再好不过,但总感觉……自己普通凡装不起这,要很大的耻力才能当众念出,换句话说,这不是自己的道!

……我什么时候这么矫了?

心内矛盾,龙气将散,这可能是唯一的求生手段,可心内的抵触却无法克服,两边的冲突,这该怎么办?有没有其他的皇气之诗,给自己一条别的路走?可……老板没说可以的,能算吗?

雷光耀动,如枷如锁,不断缩紧,一点点消磨龙气,众徬徨无计,只看朱元晦出声之后,白夜飞似有意动,却最终不见行动。

天穹之上,涡云旋动,电光窜闪,恐怖的力量在其中凝聚,谁也不敢妄动,面对僵局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云樵眼见雷芒一点点近,心都悬在嗓子眼,恨不得大喊让白夜飞赶快,又怕惊扰到他,咬着牙看向左右,这么多当代高,太乙掌教、当世药神、雷神、军火贩子……却都对搭档的危机形无计可施,只能跟自己一样看着,等着。

自己这位搭档实乃天纵奇才,比起只会闷练武的自己,他多才多艺,思想如天马行空,是真正能搅动时代的风云儿,难道真要不明不白殒落在这?

第五零三章.三争九斗无颜见

陆云樵方才沮丧,满心揪痛,一个声音却在雷霆中陡然响起。

“……故国一别二十年,孤身赴往大洋边……”

声音不大,若非众修为不凡,听力不错,又都在现场,几乎就听不见。

陆云樵惊愕抬,却见白夜飞一手抚胸,表平静,纵声长吟,神采奕奕,说不出的潇洒,似乎已经释然生死,却让旁彻底看不懂了。

……这种时候,怎么突然念诗来?这又什么用?现在是念诗的时候吗?

如坠五里雾中,陆云樵愣在当场,反应不过来;旁边的宋清廉,甚至漏听了几个字,过了老半天,这才醒悟白夜飞是在念诗、

刹时,一种荒谬感涌上,宋清廉嘴角抽搐,脱道:“他疯了吗?这时候念绝命诗……”

“住!”

怒雷似的喝,打断了宋清廉的话,更将他整个吓呆,因为怒喝者不是向来会念叨自己的三师兄,却是掌教真朱元晦!

在外眼中,朱元晦作为太乙真宗掌教,肯定威严足具,但门中都知道,掌教才是太乙真宗里耐心最好的那个,任何时候都不曾忘记斯文。??????.Lt??`s????.C`o??

为了白夜飞,朱元晦不但打出从未在他面前施展过的大道之环,甚至还如此失态,简直超乎宋清廉的认知。

这态度,根本无法解释!毕竟连对待亲生子,掌教真都不曾这么紧张过,宋清廉真心不能理解,白小子到底有什么魅力,让掌教如此失态?就因他疑似是天命之子?

相同的问题,也在李东壁和项西楚脑中闪过,过大的惊愕感,令他们为之失神,险些就错过了白夜飞的第三、四句。

“三争权位观海后……九斗蛮夷白宫前……”

诗句回,宋清廉仍然满心困惑,不解白夜飞为何要在这时候念诗?世上诗文已为天龙太祖镇压,事关法则,天道见证,念诗等同逆天而行,白夜飞之前已亲身感受过一次,怎会又一次犯禁?还偏偏在这时候?

难道……他自知必死,要在临终前,籍此绝命诗,展现不屈服于天的意志?但这岂非找死?他在生最后关,决定躺平了?

“……权位、蛮夷……”

李东壁细想诗句,想要体会徒弟临终的最后心,却从中体会到一种气魄,一种格局,那是位于道顶点,一肩挑江山社稷的绝顶物所独有,一下醒悟过来,身子剧震,意识到白夜飞为何要在此时念诗,又为何是这样的诗!

这是徒弟在完成自己的托付,当生命来到最后一刻时,他试图完成皇气之诗,完成太乙真宗……不,中土儒者数百年来的悲愿!

李东壁猛地转,看向朱元晦,醒悟掌教是因此才紧张,他第一时间把握到这首诗的特殊,品出诗中蕴藏的东西?

可……要完成仪式,不是在这里,也不能在这里!就算这首诗真的带有皇气,但诗不在龙阙山念,这还有用吗?徒弟舍命留下的诗,若是不能发挥功效,岂不是……

陆云樵啥都不懂,本来也满心焦急,不知搭档这动作到底行不行?可看见大家都表古怪,他登时醒悟,知道诗中有异,却不知异在何处?纳闷之余,脑里不受控制,盘旋一个最大的疑问……

白宫……是啥地方?

龙阙山中,一座祭坛,白玉为基,黑曜为台,象征阳,其上有五色立柱,对照五行,自有玄妙,地上以金银勾勒出繁复图案,更镶嵌诸般宝石,组成法阵,此刻盈盈发光,正全力运作。

法阵之中,转,五行织,滂湃之力运转,相当于复数地元联手,当中一个身材微胖,鬓角白中带黑的老,长袍在强风中飞扬,双目紧闭。

“这……”

正掐指作法,老神色一变,吐出惊声,急急睁眼,猛地侧身,似乎就要赶着离开,但看到脚下法阵,他意识到不妥,自己若离阵而去,与庐江的联系就会中断,当下只能迂回行

事。

朱元晦低叹一声,打住去意,右手掐诀作法,五色柱上各投出一道灵光,在面前织成环,投出千里之外的景象;左手朝环中凭空虚摘,一缕缕声音被提取出来,在虚空中回

千里外,白夜飞在雷光环绕中所吟之诗,诗声回响,朱元晦右手法诀再变,往前一挥,像是轻轻送别,长风飙起,去往山间。

声音顺风远传,来到一片竹林。

密密麻麻的翠竹间,一条蜿蜒小路,长风吹过,厚厚的竹叶翻起,露出下青石铺就的路面,已很久没有迹。

包裹吟诗声的长风,吹过小路,来到林中,有一片空地,繁茂生长互相挤压竹丛的并没有蔓延过来,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线,无可逾越,就连竹叶也不曾落到这边。

一尘不染的空地上,有座小小的殿堂,青砖黑瓦,殿中空空,没有供奉神像,没有桌椅和各类装饰,只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一字未着,碑面朴实,没有任何雕纹装饰,乍看之下,根本只是随便搬了一块青石立着。

长风吹来,吟诗声穿过禁制,进殿中。

“故国一别二十年,孤身赴往大洋边,

三争权位观海后,九斗蛮夷白宫前……”

诗音回响,平平无奇的石碑骤然震动,放出光华,道道清朗明圣之气腾起,震动殿堂,原本平整光滑的碑面上,隐约凝现出字迹。

“这……真的可以?”

山中祭坛,行法中的朱元晦又惊又喜,遥看震动中生出变化的无字碑,几乎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巨大的惊诧冲击,险些中断了行法,幸亏猛然回神,继续掐诀传声。

稳定心神的同时,嘴角不禁高扬,面上欣喜抑不住,完全不存太乙真宗掌教应有的沉稳端重,像成了一个骤闻喜事的乡下老农,

朱元晦喃喃道:“真……真是天命之,儒门数百年的压制……终于重见天了!”

龙池,天之中。

绝崖边,绿如茵,自有磅礡生机,前方云海浩,翻涌不息

小小庐旁,古松招展,一张石桌,几只石凳,简朴平常,却与这山巅绝景色说不出的融洽。仿佛天地自然,本应如此。

白发的老者,依然一派悠闲,享受着每一寸时光,正轻抿刚泡的茶水,忽然讶异一声,“唔?”

先看向无字碑方向,跟着又看向庐江方向,老瞬息已察一切,却难掩讶色,莞尔道:“怎会那么快?时候不到啊……还有这诗……不该是这首啊……呵,倒是新鲜!”

停顿片刻,老似乎释怀,放下茶杯,大笑道:“真是永远料不准的生物,时代的演进,没有谁能挡得住,就算天元,就算是神也一样……”

庐江府,小院中,所有脑里都是一片,陆云樵粗通文墨,听了四句诗,脑里琢磨的问题,只是白宫到底在哪里?是什么建筑名楼?其他文化底子厚得多,都开始品析更一层的蕴意。

“别故国”、“孤身”、“赴大洋”,这些带有悲怆意味的词句,不光让项西楚、宋清廉心一沉,感受到一壮士去兮不复还的决绝,更从这份决心里,品味出抱持觉悟,将要一番大事的轰烈壮怀。

这也恰好呼应了后两句的“三争”、“九斗”、“权位”之语,可以想见,诗中离乡背井后几十年的岁月里,是何等惊心动魄,争权夺利的生死历险,而其苦心孤诣所斗争的所在,很可能不是江湖,而是……朝堂!

渡海前往异地朝堂,这固可说是良禽择木,另谋发展,但与诗中悲怆、决绝的意味相映,却更可能是一种不能见光的潜伏。此诗中所赞颂的,很可能是一名孤身潜伏异国,庙堂、掌朝政,只手控天下风云的大物!

如此壮怀,如此手腕,纵然诗句寥寥,却已足够他们想像这位大物的风采,对于同样置身黑暗中,满腔壮志郁郁不得舒展的谋逆之,这类物格外引起共鸣,项、宋两胸中豪激越,真恨不得为诗中痛饮一杯。

……更重要的是,他斗争的对象……是“蛮夷”!

这简直是文明的灯火,所有儒者的楷模!

神思飘,吟诗声传耳中,如暮鼓、似晨钟……

“……胸怀千古太平计,身负万众忧念牵……”

这两句,再一次拔高了全诗的层次,那位先贤的伟大胸襟,似负手观千古,胸怀世局,不忘故国同胞……

李东壁抚须沉吟,与两名师侄对看一眼,俱是相同的念:这位大物姓谁名谁?为何我从未在书中读过?

如此物,史上岂会无名?岂会不留名后世,为所知?

难道……因为其潜伏者的身份,他活跃在幕后,以不同的面目,甚至躲藏在其他的身后,致使历史上没有留下他的名字,千古悠悠,因此不为知吗?

读书一心所系,无非青史留名,有道是恶名胜无名,哪怕留下的是恶名,也好过全然不存于世,空来这一场……这位前辈竟是彻底抛却身后名,惟愿大业竞成,舍身无悔吗?

第五零四章.太平千古计

一名先贤忍辱负重,潜敌营,历经千辛万险,终于攀上高位,他的前方是无底渊,脚下却踩着薄冰,每一步迈出都需要小心翼翼,只是一下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承受着非压力。

无论是压力还是困难,都不能阻挡他的脚步;无论面对恶毒非议、虚假造谣,他始终昂首挺胸,傲然面对,一切只为了心中几十年不变的理念,还有对故土、同胞的大

他孤寂独行,万古无悔,哪怕属于他的胜利不断被偷走,哪怕真相不能见于史册,也要把月换新天,再造辉煌与伟大!

六句诗连贯,主题是歌咏先贤,但更有可能……这诗就是那位先贤自笔所作,是隐名于史册的他,留给这世界、留给后的遗产,或许也是他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历史上,这样出大事却无名的隐圣,虽然不多,也未能达到这样的高度,但确实有过,还都出自儒门,记载在秘密流传的隐史之中……

却为何……白夜飞会知道?这是他迅速崛起的根源?得到了什么隐密的传承?

的目光,一下又全集中在白夜飞的身上,或者说,自始至终就没能移开过,在这样的境下,谁还能关注他以外的与事?

白夜飞昂首仰天,在龙气环绕下放声长吟,似沉浸在先贤的逆天壮怀中,握紧拳,一字一句,铿锵激越,如铁马金戈,杀伐不休。

声音不大,只在院中回,却震动天地,天上风云骤动。

愈发浓重的云层卷起狂风,高速旋动,漆黑如墨的密云快速扩散,笼罩方圆百里,遮天蔽,整座庐江府再不见一寸天光,彻底将白昼化为黑夜,只有一道道电芒游走在乌云之间,释放恐怖的灿烂。

满城百姓,或瑟瑟发抖,或伏跪地上,以呛地,求着漫天仙佛保佑。

“老天,老天爷发怒了啊!”

“神仙保佑,老母保佑啊!千万别牵连我家啊!”

“是谁,是谁惹老天发怒了,究竟是谁啊!”

较见过大场面的武者,一个个仰望天穹,发出惊叹与疑惑。

“这……这怎么像在冲击什么?何方高?在哪里?”

天地异象,令身在庐江的每一个或恐慌,或惊愕,都在问源何处?

“小白他真是……”宋清廉瞠目结舌。

“天命之……”李东壁险些扯断白须。

太乙真宗众,身在源,听着诗句流泄,看着电光灿烂,画面如梦似幻,就连最沉稳的项西楚也不禁颔首,不能不相信白夜飞便是天命之子。

但……天命空泛,这个大气运之到底背负了什么天命?他将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身为危局中,己命只能自己救,没谁能帮得上忙,白夜飞压根没空去理旁的目光,也看不到灿烂电光外的事物。

除了念诗,他惊喜发现,念诗竟真有凝聚力量的效果。

六句诗一句句念出,一句叠一句,自己的力量也随之高涨,如水般翻涌。

蕴藏体内的龙气,是一切的源,在这个过程中自发运转,随着诗声回,逐渐趋于纯化,似在得到加持后,有意排除那些令它厌恶的杂质。

而在龙气提纯的过程中,白夜飞身如受洗涤,高度活化,死重生,伤疲尽去,神大振,更感觉龙气变纯后,不止愈发粹,也愈发强大,更越转越急,如同脱缰的野马……不,是奔涌狂的洪流,完全不受控制,几欲体而出。

不好!

白夜飞大惊失色,知力量失控的风险,一个不好,轻则走火魔,重则惨死,有心想要停止龙气运作,收敛力量,但周身雷光灿烂,残雷仍在侵体,哪怕在龙气加持下,血仍烧灼痛楚,一旦止住龙气,立刻就是天雷殛体,那下场就没有什么轻重之别,只有身碎骨一条,想停都没得停。

生死关,两害之间,只有选其轻,白夜飞终究是果决之,瞬息决断,猛一咬牙,决定持续念诗,昂首再喊出两句。

“……欲将富达均穷弱,誓把浊地换新颜……”

半阙诗,八句五十六字,念来不过片刻,末字出来,首字犹回在院中。

“故国一别二十年,孤身赴往大洋边。

三争权位观海后,九斗蛮夷白宫前。

胸怀千古太平计,身负万众忧念牵。

欲将富达均穷弱,誓把浊地换新颜……”

听在太乙真宗众耳里,慷慨激昂,比任何战鼓都要打动心。

这一切,和不能见容于天,只能默默行在黑暗中的己方,何其相似?

太祖镇压儒门三百载,己方只能披着道袍,将一切仇恨、一切希望都藏在心中,代代相传,等待时机的到来,期望改天换,驱逐鞑虏的时机,想不到这世间还有默默做着相似的事,甚至比己方更加坚忍,更加不屈。

太乙真宗众,惊叹先贤决心,感其悲凉的同时,自惭不如,枉自大好男儿身,蹉跎多年,一事无成,如何有面目见往圣于史册?

“诗透肺腑,真意切……这诗是小白的心声?”宋清廉喃喃道:“那他可真是我们同道中了……”

项西楚看了一眼,犹有些不可思议,道:“也可能是前所做,未必就是他的手笔,他的心声。”

“这诗从未传世,就算是他所做,也极可能的他的师长前辈。”宋清廉道:“八旗关之后,能吟出这诗的,必然与我们有相同之志,而他既然得了传承,那大家就是仍是同道。”

项西楚迟疑片刻,点接受,随即一震,意识到一个被忽略的严重问题。

诗似乎犹未念完,但光是念到这里,却没有触及法则镇压,这是怎么回事?

是天地状态异常,法则被扰?还是……这诗有打……甚至抗拒太祖镇压的能力,难道……皇气之诗?

项西楚连忙看向李东壁,后者注视着一切,没有开,而是抬看天一眼,乌泱泱的黑云仍在,甚至愈发厚重,大有倾压下来的势道,当中电光耀动,雷芒飞舞,绕着涡眼汇聚,宛如怒目凝视。

第二波电雷随时下击,天道的法则压制,诗未曾念完,白夜飞这场抗天的挑战,结果仍未可知。

随着“颜”字出,白夜飞体内的龙气如滚水沸涌,再也难以遏制,如奔腾的万马,冲所有桎梏。

陡吼一声,白夜飞仰天长啸,体内力量奔涌而出,与体外龙气汇聚,原本摇摇欲坠的龙形倏地大亮,凝为一道带着黑气的金光,冲绕身雷电,直上天际。

“那是……”

“这……竟……”

金光卷起,瞬间将紧不舍的雷光、电芒湮灭,更冲天而起,直往涡云正中,面对压城黑云,面对苍穹震怒,没有任何退缩,只有一往无前!

一切只在瞬间,陆云樵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但太乙真宗诸本就高度关切,近距离之下又有法眼观照,看得最是真切,全部惊愕当场。

冲天而起的金光,赫然是一条活灵活现的金龙,直上九天,纵横苍穹,这是最无可辩驳的皇者证明!

龙气加身者,即有可能成为天子!

李东壁不经意扯断一根胡须,却全然无觉,愣愣仰天,喃喃道:“真想不到……这就是小子的天命?”

“成……成了……要成了!”

龙阙山中,朱元晦持咒引诗,不断送竹林小殿,紧紧盯着那边的变化,看见小殿内豪光冲天,圣气照斗牛,他目光

凝重,连眨都不带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细微变动。

近三百载漫长岁月,自当年太祖立碑后,无字碑首次生出变化,发出光亮,当真前所未有。

随着诗近尾声,剧烈摇晃的碑体表面生出裂痕,石屑簌簌,隐约浮现出字体,当赫然是一个天字,第二字则先显出一横。

朱元晦感应状况,两眼通红,隐隐腾起一层雾气,激动得难以自制,把所有的养气功夫都抛到九霄云外。

虽曾寄希望于白夜飞,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甚至早就期望这一幕的出现,但这数百年来,太乙先贤不知对多少英才寄予厚望,却最终失望了两百多年,万万难想到白夜飞就是真主,儒门的解放就应在他身上,更料不到……改变历史,就在今!就在今朝!

别的或许有假,但成形的龙气假不得,落在中土身上,便意味着天命已变,中土气运当兴!

今天解放了无字碑,重光儒门辉煌,天龙八旗的时代就将落幕,一个月内战火就将席卷大江南北,中土就要驱逐鞑虏,当家作主了!

诸般杂念纷至沓来,朱元晦呼吸都不由急促,满心急不可耐,只觉碑上文字出现的速度太慢,无字碑解放的速度太慢,既怕功败垂成,又懊悔怎么不一早把白夜飞接来,还要搞什么测试,试试他是不是真有气运在身?

都怪自己太谨慎,太保守,若是早下决断,此刻白夜飞身在殿内吟诗,而非万里传声,借法转达,或许无字碑已完全崩裂,封禁彻底除……

不……

焦急一瞬,朱元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回首朝天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陡变,急切中露出霾,随即又垂首,不敢多看,把真实的念隐瞒起来,怕误了大事……

第五零五章.一步差

千里之外,诗成八句,白夜飞体内龙气失控冲,开满身绕体雷电,直上九天,瞬间引来众瞩目,满城目光。

但在风光背后,在场所有都没注意到他直接落回地上,摇摇欲坠,更不知道他难言的苦楚。

因果报业,果然不假,昨夜醉月的辛苦,一下就到自己亲身体会。

自醉月身上汲取的龙气,已与本身结合,根植血脉之中,这一番冲离体,不同于寻常真气耗竭的空乏,简直就像有只无形之手,扯着自己五脏六腑往外拉,一路拉到天上,那一下的剧痛,自己险些咬到舌,更觉喉一甜,差点就要大血倒下。

总算九转功自发运转,弱水真气滋补血,才勉力撑住,但气血翻涌难平,整个状态已经接近极限,肯定再承受不住类似的冲击。

白夜飞浑身无力,大脑发胀,恨不得直接倒下昏睡过去,但抬望天,随着龙气腾空,天上涡云飞旋更速。当中涡眼中陡然大亮,电芒汇聚,眼下又一道雷霆就要打落,而且遥遥感应,威能还要胜过前那下……

……完了,这次仆街定了!

生死时刻,白夜飞期望身边这些高能够给点力。刚自救了一回,照理说不是同伴们也该发一,助自己逃出生天吗?

但余光扫向四周,发现他们一个个或仰天望天,或摇晃脑,如痴如醉,似乎陶醉在诗中或是异象里,无论项三、宋五还是师父,竟没一个察觉自己的险处,就连掌教那团光也亮得厉害,明显绪激动,却没半点用。

除了陆云樵……他文化底子差,对诗根本无感,就纯粹一脸懵,完全状况外,标准二愣子,却一样没注意这边,而是看看天,又看看其他,挠搔耳,似乎想要弄清况,却没注意关键……

一切只在瞬息间,劫云中,亮度提升到极致,宛如升起一小太阳,然后就是浩雷光,自当中出,横跨长空,直劈而下。

惊雷劈天直下,要斩龙气,不许间意志试图……逆天!

刹那,整个世界的时间如似停顿,所有望天,却没有任何动作,唯有超脱世外的天内,老微微而笑,低声道:“时间到了,大势滔滔,当者披靡,神也不能阻,但……时机还未至啊!”

坐在桌前,目光陡然犀利,透过茫茫云海,看向天之外的小殿,猛地一拂袖,朗声笑道:“还不到你解放的时机,下去吧!”

动作没有多少气势,没有任何真气流转,不见半点异象,老普普通通一挥手,冥冥中却好像影响千万里外的现况。

冲天而起的金龙,五指利爪扬起,朝着涡云张牙而舞,本来活灵活现,引起下方成千上万的群众指指点点。正忙着求神拜佛的百姓,看到神龙翔天,好像一下有了主心骨,顿感心安。

“妈妈,那……那是什么?”

“这……龙……真龙出世了!”

“五爪金龙……难道是天子在此?”

没等众看明白、想清楚,随着老拂袖,金龙忽然亮度激增,刹那间,亮成一团光球,这远超大的刺眼光芒,没有能够正视,哪怕地元强者也捂眼。

注视,发的光团与轰然打下的浩雷光正面撞上,无上伟力自其中发,直接打滚滚天雷,更逆而上,瞬息之间,一道冲霄之芒贯穿九天劫云,直苍穹。

钜量的能量倾泻而出,炸惊绝百里。

刹时间,走兽翻倒,禽鸟坠地,蛇鼠虫蚁,瑟瑟发抖,整个庐江所有的生灵,都被这一下惊天巨震得耳鸣神慌。

万千百姓,脑里轰的一声,神元震,不能守舍,老半天才能恢复过来,脆弱的直接就晕死过去。

“我……好痛……”

“什么声……不对……刚刚发生了什么……”

“哪来的响声?我刚刚好像看见了……”

“啥看见?咋了……”

那些密切关注,并隐隐察天劫真相的高手,虽然没有晕过去,却一个个神思恍惚,张嘴时还在说这一声巨,话到一半,甚至已经弄不清楚半分钟的一切事,印象都开始模糊。

炸的另外影响,冲击城内外运作的各种术式,庐江几处城门上的防御术式方才绽放灵光,自行激发,就黯淡碎;小院之中,那道闪个不停的亮光身影,猛地一下扭曲,似在挣扎,却终归无效,生生炸散成无数光点,黯淡消失。

龙阙山上,脚下祭坛轰然炸裂,白玉崩毁,黑曜裂,五色立柱东倒西歪,运行的法阵灵光逐一黯淡。

朱元晦狂呼一声,像是丢了救命绳索,还想恰诀施法,强行联系千里之外,却面色煞白,撑不住术式反噬,大血,最终颓然跪倒。

“不!”

双掌撑地,十指徒劳蜷缩,朱元晦最终放弃,勉强运力抬,法眼遥看向竹林处的小殿。

冲腾而起的圣气已经不见,无字碑亦不再发光,方才浮现的字迹也随之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块朴实无奇的青石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幻梦一场。

“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

朱元晦眼中遍布血丝,猛地抬看天一眼,喃喃恨道:“难道真是天意,儒门仍未至解放时?”

近三百载的悲愿,好不容易盼到期望,却还是功败垂成,这样的打击,实在太大,朱元晦嘴角溢血,悲苦上涌,却陡然瞠目,露出毅然之色,果断以坚强的心志,强行镇压这些无用绪,猛地发力站起,咬牙道:“不,应命之已经出现,注定儒门该在本代重兴!”

一句话的功夫,朱元晦已调整过来,心念重坚,近三百年岁月都等过来,坚持到现在,岂能止步在这里,因为这小小挫折就放弃?

“这一次只是因为准备不及,如果他不是在庐江,是直接在殿内吟诗,又怎么会……”

生出,朱元晦重燃斗志,面上泛起红润,已经压下反噬伤势,抬手从袍中取出一枚符剑,就要注力量与心念,遥传千里,联系李东壁、项西楚,让他们第一时间把白夜飞带来龙阙山,马上再试一次,不信这回不行!

方起,朱元晦像是察觉了什么,眼神骘,看了天方向一眼,收起符剑,一步步走下损毁的祭坛,表慢慢恢复平和,自言自语。

“或许,真的还不是时候……做什么都要讲究时机,不能急于一时,姑且……再等一段时间吧!”

声中,白夜飞仰看天空,发的光团冲霄而起,遮天黑云随之散去,天地顿时大亮,清朗光洒在面上,格外温暖,瞬间仿佛一切苦难都已过去,风平静,刚刚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遮天劫云,什么天雷下击,全是幻觉。

或许因为是当事的关系,巨一瞬的神魂冲击,白夜飞全然感受不到,但原本仰望天空,完全被冲天龙气吸引注意的众,忽地一个个低下,眼中流出一丝迷惘,有的浅、有的重,脑中仿佛被迷雾笼罩,昏沉蒙昧。

小院内,除了朱元晦的投影轰然炸裂,此外就没什么别的动静。

……鉴心鉴成这样,到来不光机械炸掉,主持也炸掉,这些满意没有?

白夜飞只痛无伤,龙气离体的剧痛渐渐止歇,洗涤清净的身体充满疲惫,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整个向后倒去,脑中只有一个念

……别模拟考都是装装到爽,我怎么就装到被雷劈,这算啥道理?

……不,不对,关键不在这里。

倒下半途,蓦地打了一个激灵,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龙气离体,助自己开天雷,这是好事,但场面搞太大,这就是大坏事了!

金龙升空那一幕,这么显眼,只怕整座城的都看得到,消息哪里瞒得住?估计一份报告很快就会送到老板桌上,绘声绘影,描述庐江府中有龙气冲天。

醉月只是身怀龙气,老板就非杀不可,自己的龙气都上九天了,老板不把自己千刀万剐,做成,那就奇了怪!

而且,要说有什么事比在全城百姓面前飙龙气更糟,那就是当着一群反贼的面飙龙气……这不啻是在怒牛面前招展红布。

换了是前半生,龙气属于封建迷信问题,号召力有限,或者说谁也拿不出真龙气,横竖都是瞎编,谁都可以是真龙。

可放在天洲,龙气真实不虚,妥妥就是天命象征,眼前这帮反贼一心驱逐鞑虏,暗中准备几百年,不放弃任何颠覆政权的机会,看见龙气这种谋逆号角,还不两眼放光,捧起来大吹特吹?

自己虽然有野心,却不是这方向的,打心眼里,就对那个之极点的位置没兴趣,而老板让卧底二五仔,也不是为了让自己混成尖沙咀大哥的。

难道自己真就这么驱逐鞑虏,一路杀到京城,打金銮殿,到老板面前,把通告书朝他脸上一扔,告诉他:“三年之后又三年,我忍够了,从今天起,我要自己创业当老板!”

第五零六章.创业不好当老板

下克上、黄袍加身这种事,想想挺带感,真要就抵死不从了,自己志不在此,就算在,也绝不是把这个老板踢起来去抢。

更何况,自己知自己事,龙气什么的,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自己龙气是偷醉月的,醉月的龙气也是实验产品,背后可压根没啥天命可言,更说不上八旗气数已尽。

刹那,心念如电,白夜飞没想太仔细,只意识到两点,自己不想当皇帝,更不想被推去抢皇位,再者,这时候越装、越帅,只会越难脱身……

复杂的心理活动,只在短短一瞬。

“啊啊啊!”

白夜飞大叫一声,摔倒地上,凄惨的嚎叫惊醒了众

“阿白,没事吧!呃!”

陆云樵第一个反应过来,抢上前去,看清白夜飞的况,吓到止步,甚至不敢随便靠近。

李东壁第二个赶来,看他这样,焦急问道:“怎么了?伤得重吗?”嚷着加快脚步,越过陆云樵,看清徒弟的模样,刹时无声。

“怎么了,怎么了?”

宋清廉赶到,见两样子,心中忧虑,吸了气才看向白夜飞,神色陡变,只见他两眼翻白,吐白沫,倒在地上,四肢大张,微微抽搐,整个身体摊成了一个卍字形,活像正在跑路,糗到不行,也丑到不行。

救世主这副鸟样,实在不忍猝睹,宋清廉无言转过

李东壁缓了缓,放平心态,俯身拉过白夜飞手,搭在脉上一摸,松了气,点道:“脉象强劲,气息平缓,无大碍了。”

“无碍,那就好,那就好。”陆云樵大力点,又担心道:“被雷劈真没事吗?要不要弄点伤药什么的?”

“倒也不必,药没事不用吃。”李东壁没有胡用药,只是点了几处道,输气过去,白夜飞

抽搐止住,呼吸也渐渐均称,嘴角不再吐白沫,似乎安稳睡去。

昨晚处理,李东壁放下心,看了眼白夜飞姿势,还是忍不住摇,“怎么是这姿势?太难看了……”

“白师弟没事就好。”

确认白夜飞无视,项西楚与宋清廉开始处理善后,看着损坏的鉴心道,一齐摇

有药神出手,陆云樵既帮不上忙,也不再担心,凑来这边问道:“朱真怎么走了?”

宋清廉耸耸肩,“天气不好,信号不良呗!”

耗资靡费的鉴心道,如今已经成了一堆冒烟眼的焦炭,陆云樵心知朱元晦应该是没了法阵辅助,投影不过来,说不定还受了伤,毕竟术式反噬这种事,向来难搞。

之前受了恩惠,陆云樵本想关心一下,但见项西楚与宋清廉都不以为意,估计没事,也就不再多问,毕竟堂堂太乙掌教,好像也不到自己来心。

“鉴心道炸成这样,也真是……”宋清廉看着焦黑一片的残骸,皱起眉,“太夸张了。”

“刚刚那场面,这样也不稀奇……不,不对……”项西楚忽然挑眉,总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自己对方才发生的事,居然有些不确定?

“究竟是怎么搞成这样的?刚才发生了什么?”项西楚连忙问师弟。

“白小子立的志稀奇古怪,然后天上就打雷了。”宋清廉摸不着脑,“然后他就开始念诗,接着就是一道光啊,怎么了?”

项西楚眉紧蹙,又转问陆云樵:“你看到了什么,吟诗的时候?”

陆云樵道:“好像……看到了一条龙……”随即又摇摇,“不确定,光太闪了。”

项西楚微微颔首,“我也觉得看到了龙……”却同样不能肯定,又问宋清廉,“你看到了啥?”

宋清廉耸耸肩,“那光那么闪,能看见啥?”被项西楚瞪了眼,又想了想道:“我好像看见了九姨太……又好像看见九姨太她娘和她妹……”

项西楚本来觉得这里有大问题,听这么说,顿时不想问了。

陆云樵忍不住问道:“她娘和她妹,是她母亲的妹妹?还是她妹?”

宋清廉回过神,本想呛一句“你妹”,但想起调查报告上陆云樵幼时那桩惨祸,知家是他的逆鳞,也因此才会跟丐帮卯上,又立下方才大愿,这话说不出,顿时无言。

“唔……”场面沉默,宋清廉本想岔开话题,项西楚忽然低呼一声,似有不妥。

“怎……”宋清廉刚想问怎么了,体内气息异常流动,登时心剧震。

宋清廉平素除了修练道法,还秘密修练火部嫡传九阳神功,乃是他一身修为的根基所在,除此之外,也在刘辩机的教导下,密修儒门养气经。

这门功法,听起来朴实无奇,像是地摊上无问津的便宜秘笈,实则是儒字部的奠基心法,源自天经,直指大道,足与九阳神功平分秋色。

养气养气,养的是浩然正气,所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一浩然气在身,百邪辟易,神通自足,有无穷妙用,端是厉害。

但自从太祖立下无字碑,法则镇压后,神异断绝,再无能养出气来,更别说修出诸般神通,这就只是一门单纯的去燥、静心之术,象征意义多过实际。

可此刻一暖烘烘的力量突然冒出,自发流转五脏之间,令昂扬,正合养气经中记载!

……怎么会,怎么突然就……

宋清廉双目圆瞪,自己练几十年一点反应没有,怎么突然就成了?一切难以置信,不能理解,却也知道唯一的解释,是无字碑镇压松动,但怎么会……

一下惊觉,宋清廉猛看向白夜飞。

“阿白,阿白,不是说没事了吗?”

陆云樵问完问题,也知道自己蠢了,尴尬转身,又去看白夜飞,却见刚才经过输气,已经安稳睡去的搭档,又抽搐起来,好像犯了急症,吐白沫,更满地打滚,似乎痛的厉害,急忙将按住。

“小心。”李东壁警示道:“别让他咬到舌,还有,小心他失禁……”

“啊?”陆云樵大惊,本能想要缩手,却又担心白夜飞出事,不敢不顾,只能尴尬将按住,“怎么会这样?”

李东壁摇摇,“单纯从医学上来说他,他应该已经没事了,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属于玄学,老道道法不,在这上就不好判断了。”

“呃……”陆云樵嘴张得老大,心说这不也是你的专业,你都说不,我能怎么办?

宋清廉本来绪激昂,想说若无字碑动摇,那白夜飞就真是天命之,只要让他上龙阙山推到无字碑,解开镇压,立刻就能揭竿举兵,掀翻八旗统治,但此刻一眼看去,见到这番糗样,好像被当浇下一盆冰水,不由扶额摇,“天命之就这鸟样?天命果然难测……”

“这……”旁边项西楚明显也想到一处,结果看到同样画面,无奈叹了气。

宋清廉转问道:“你真在他身上看到了龙?”

“应该就是没错,刚刚我看见的……”项西楚有些迟疑,又看了眼白夜飞瘫在地上,四肢大张,吐沫抽搐的糗样,实在不忍卒视,下意识转过去,“是什么形象无关紧要,反正也不可能奉他为主……”

宋清廉大力点,项西楚又道:“关键还是无字碑的事,必须立刻上报掌教,这关乎我们之后的计划,要尽快确认后续,必要的话,我们直接带着他返程,尽快将他带上龙阙山。”

“合该如此。”宋清廉点,暂时放下白夜飞那边,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己身,感受体内气机流动,只觉无比奇怪,眉蹙起。

气感似断非断,法则镇压毫无疑问松动了,却又未真正解除,这到底是什么形?

项西楚也有相同的困惑,两目光流,宋清廉沉吟道:“他刚才念得那首诗,好像……没有念完?”

这话没没尾,涉及唯有天龙八旗与太乙真宗少数高层才知道的绝秘。

太祖于龙阙山大败儒、道联军,虽然与白大先生一会后,转离开龙阙山,没有赶尽杀绝,却以绝大神通封禁天下儒者,永镇其道于无字碑。

无字碑一不倒,儒者就不得解放,而唯一能解开封印的钥匙,则是一首前无古的皇气之诗,以此进行皇者赦免或冲撞。

近三百年来,太乙真宗暗中试过各种手段,都无法撼动无字碑,不得不回到正统道路上来,试图寻到皇气之诗。

只是,昔太祖封禁,不光镇压儒道神通,也封禁传承,立碑之后,世间无诗,更别说带有皇气的诗,这哪里寻得到?

除非是当朝天子改易祖制,亲上龙阙山赦免儒门,纵虎归山,不然就只能指望天命转,八旗气运竭尽,新朝天子现世,改月,换新天。

数百年来,蛰伏于太乙真宗的儒门,想过无数可能景,想过被镇压千年不能见天,也想过一朝解封解封后的光明,却从未想过眼下的况。

照理说,要嘛无法撼动,法则永镇;要嘛就直接推倒无字碑,彻底解放,可现在这半解不解的,究竟是怎么回事?简直像是上吊只吊了半截……

第五零七章.脱身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难耐,成与不成,总得有个准信,宋清廉忍不住就想去抓白夜飞,让他赶紧醒来把诗念完,看看究竟能不能解开无字碑的镇压?

项西楚一把将拦住,摇道:“师伯不在,在这里念也没用,现在就别添了,等他缓过来,得带他回龙阙山。”

“嗯。”宋清廉点,刚要按捺心,先等白夜飞好转再说,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

“真,真!”

“项师兄,宋师兄!”

大批道士抢后院,喊着李东壁等,要确认刚才的骚动,进来之后,看见鉴心道炸后的残迹,更是成一团,有的跑去检查况,有的大呼小叫,去找主心骨。

“发生了什么,这边没事吧?”

“真,怎么了?”

“来,快来!”

“没事。别大惊小怪!嚷嚷个什么,都给我安静!”

宋清廉一摆手,正预备上前先把打发走,一名小道童快步跑来,绕过前的同门,直往他这边来,“宋师兄,掌教传谕!”

小道童手上捧着一只符剑,其上灵光闪耀,这下连项西楚都被震动,身形瞬动,一下拦在小道童前,抢着接下符剑。

这是太乙真宗的特急传讯手段,小小符剑,每一支都以千年灵木芯雕成,内藏三重法阵,用以传讯,配合传送法阵,可以在极短时间内横跨千里,并按照预设送到指定地点乃至手上。

符剑内藏气息分辨和自毁功能,不虞落手里,保密功能亦是一流,只是成本超过百金,每一次传讯后都会损耗,无法复用,非重大讯息绝不会动用。

想来是因为投影被摧毁,这边法阵也崩坏,朱元晦无法再次降临,又发现了法则异动,便急急发来符剑通信。

项西楚接过符剑,任由剑上灵光顺着手掌蔓延开来,读取其中讯息,宋清廉忍不住低声抱怨:“这些长辈就是麻烦,赶时间的事发什么符剑,直接用通识符发短信不是比较快?还完全没成本。”

“是不习惯吧?”项西楚尴尬道:“那东西我也不太会……”

“老古董,老古董!”宋清廉连骂两声,见项西楚顿住,连忙问道:“说了什么?无字碑那边什么况?唔,符剑承载讯息有限,他应该不会说,那是不是要我们立刻护送白小子回去?”

“不。”项西楚神色古怪,摇道:“掌教指示,短期内别让白小子靠近龙阙山,也别让他抱有期待,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一切如常,但暗中要将他严密保护起来。”

“什么鬼?”宋清廉瞠目结舌,“如果他真是……为何不立刻带他回去?这等什么?如果不是……”

宋清廉心中清楚,如果白夜飞不是天命之,对太乙真宗来说,价值也就那样,哪里需要专门安排手保护?掌教的这番作,怎么都看不懂。

掌教这番作是什么意思?宋清廉满脑困惑,气感是做不了假的,白夜飞就算不是天命之,也肯定有关,事涉儒门百年大愿,难道不是该抓紧时间把事弄清楚?总不成又要准备好一整个册子的计划书,才开始执行?掌教这虽然四平八稳,却不婆妈啊。

难道……

蓦地,一个可能从脑中闪过,宋清廉把握到指令中的最大疑点。不带白夜飞回龙阙山也还罢了,为何还要特别代,别让他靠近龙阙山?还要别给他期待,这是考虑到白小子之前要求上山,担心他自己跑过去?这防的是什么?

即使忌惮鞑子皇帝,担心真龙出世的消息扩散,八旗出动搜寻新皇抹杀,想要先低调行事遮掩,也不必如此。就是以当年太祖的强势,也没法对龙阙山伸手,何况今

必须远离龙阙山,表示山中的危险多过外地,如此想来……会造成这危险的源,就只能是……

意识到这点,宋清廉的脸色沉了下去,抬眼看,项西楚也是一样,面色晴不定,两眼神流,都心中有数,去请李东壁来商量。

这会功夫,李东壁又给白夜飞输了一次气。

被急救醒来,挺身坐起,总算不再是刚刚那副糗态,却手忙脚,一副慌张样子,李东壁过去商量,只留下陆云樵照料。

白夜飞嘴角残沫还未擦去,就抓着陆云樵连问:“怎么了,我怎么了?刚刚发生了什么,好像有雷劈我?我没事?你们救了我?”

“呃……你不记得了?”陆云樵挠,尝试简单解释,“你立完志,就劈了雷,后来你身上闪起光,扛住了第一波,接着你突然开始念诗,然后光好亮好亮,有什么东西上天就……

陆云樵自己也一雾水,不知该如何解释,说到一半说不下去。

“你安心吧。”李东壁商议完回来看白夜飞,见陆云樵担心,安抚道:“你没什么大碍,拿点药,回去养个两天就好了……”想起刚刚那场异变,一切初始好像就是吃了大力丸,又摆摆手,“不吃药也行,年轻少吃些药,对身体更好。”

白夜飞起身,摸摸后脑,颇不好意思道:“不知道刚刚怎么了,鉴心这要怎么处理?”

李东壁沉吟不语,宋清廉问道:“你刚才那首诗,念完了吗?”

“没。”白夜飞摇,“还有后半首。”

“哦?”李东壁意动,想问后是啥,项西楚抢先问道:“这诗是你自己做的?怎么不曾听过。”

……嘿,知乎斜大神的作品,你们这些土著当然没听过,这诗如果老板穿来得早,连他都没机会听过,何况你们?

白夜飞心中哂笑,正色道:“不是我做的。诗是描述一名心怀信念,身在鞑虏心在的大贤,我甚是崇敬,就记下了这首诗。”

“身在鞑虏心在?这是什么话?”

宋清廉觉得白夜飞这说法颇为新奇,从未听过。

白夜飞忍不住想扶额,这班土著不晓得云长公,又不读三国,和他们说身在曹营心在汉,他们懂这梗吗?

这话没法说,他微微挺身,正色道:“兽不两立,难道鞑虏算吗?”

此言一出,项西楚与宋清廉对看一眼,俱是惊喜,一齐大笑点,称赞道:“说得好!”

李东壁也在旁边微微颔首,目露赞许,没再问诗的问题,而是匆匆回房,取出几只瓷瓶,大多给了白夜飞,专门留了一只给陆云樵。

“这两瓶都是大力丸,你自己看着用,该用就用,但切记不要滥用,另外的你先留着,好好修练,等五元之后再说。”

先简单代了白夜飞这边,又朝陆云樵道:“这瓶是静夜丹,以超过百年的月光为主材,辅以三十六元灵炼制,专用于六元以上的修练,小陆你刚刚突,正好拿去稳固境界。”

“这……多谢真!”陆云樵感激接过。

李东壁转回来,跟白夜飞细说剩下几瓶药的用处。白夜飞仔细听着,心一片火热,真正感受到身在大门派庇荫下的好处。

只要层次境界到了,各种资源直接就给,完全不用自家花心思去寻,更不用辛苦筹集资金买,远好过那些考上学校,却不知道学费在哪,买套制服都要水滴筹的散修。

“师父,徒儿有些乏了,准备回去休息了。”等李东壁代完,白夜飞将药瓶收起,借疲惫告辞,还在背后扯了下陆云樵。

陆云樵连连点,李东壁挥挥手,“那就回去吧,今天是辛苦你俩了。”

“是该好好休息一下。”宋清廉也挥挥手,他与项西楚都神色复杂,但并未挽留,老老实实告辞。

居然没让我留下……白夜飞本是试探,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却暗自诧异。居然没有要自己留下,也没有多问龙气的事,难道装个翻白眼、吐白沫,就打消了他们的利用企图?这也未免太好说话了。

不过,这不是究的时候,既然不留,那还是先跑在说。

白夜飞拉着陆云樵就要走,刚才送符剑的小道士又匆匆跑进来通知,“真,大江盟少主前来拜会。”

……这时候来,还真是不巧啊。

白夜飞闻言讶异,虽然老师是当世药神兼德高标杆,后辈来拜会不奇怪,但总觉得事没那么单纯,要是正常时候,倒有些想听听八卦,可江万里啥时候来不好,非要这时候来,撞着兵荒马,估计要吃闭门羹了。

果然,李东壁微微皱眉问道:“他来啥?”

小道童摇不知,倒是旁边宋清廉表古怪,嘴道:“可能是为了云隐阁那妞……”

李东壁满脸不耐,一挥手:“不见,让他回去。”

小道童点,又匆匆跑回去赶客。

白夜飞在一旁咋舌,暗呼老师牛。大江盟的少主亲自登门拜会,做足了礼仪,他说不见就不见,完全是当成寻常小辈一样打发,换了别,说难听点,这就是打大江盟的脸,说不定会引发两方势力间几场摩擦,放普通中小门派,一个处理不好,便成灭顶之灾。

但老师这么做,什么后果都没有,那位江少盟主估计也只会摸摸鼻子,找个时间再来。

刹时,白夜飞切体会,自己虽然嘴贱,总在心里说他是便宜师父,但这其实就是太乙真宗五大教御之一,当世药神的分量!

能被这位收归门下,是江湖上无数英杰、少主流着水都羡慕的事

第五零八章.称天可汗

拒绝了大江盟少主的求见,李东壁像是下了决心,凑近弟子,低声道:“诗里那位……大物,可曾为皇?”

白夜飞笑道:“古籍记载,万古唯一,举世共尊,蛮夷俯首,称天可汗!就算太祖也不比此有皇气。”

漂亮国大统领,地球领袖,说是天可汗半点不错,他领着民攻击自家政府,带造自家的反,誓言要拿回被偷走的胜利,就算不绝后,也是空前,万古唯一是公允评语,毫不夸张。

思忆(脑补)先贤,李东壁愣然神往,喃喃道:“如此英雄物……如此英雄物……却为何我从未听过?”

多说只会多错,为了避免穿帮,白夜飞急急带着陆云樵离开。

出了小院,陆云樵提议:“你没事了吧?要是没事,我们走回去了。”

走完鉴心路,消耗不轻,神色疲惫,却还提议,摆明是想当作修行,白夜飞感慨搭档真是修练狂,点答应。

从后门出府,却发现况不对,原本这边是一处清净地,平素少烟,现在周围却糟糟的,街巷尾挤满了

“道尊显灵,我就说是道尊显灵,大家跟我一起拜道尊。”

“道尊哪会随便显灵,你别说,刚刚那先是打雷,肯定是有妖孽现世,想要血洗庐江,却不料太乙真宗的道长们在此,药神也在此,一定是李真出手降妖伏魔,多谢李真。”

“要我说,你们都弄错了,应该是哪位道长,神功有成,渡劫在,你说是吧,小道士?不知道是那位道长?不如让他们出来给大家讲讲?”

在门边听了两句,却是刚才的骚动太大,全城震动,许多不明真相的百姓循着光团升空方向寻来,又听说这里新成了太乙真宗道场,顿时不肯走了。

有想要问况的,有拜道尊的,有想要趁机沾沾仙气的,一大堆把周围挤得水泄不通,几如闹市,议论不休,还有些直接叩跪拜的。太乙真宗的道士们没见过这阵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守着门不让擅闯。

白夜飞与陆云樵现在都是知名物,可不敢随便露面,生怕群众当中暗藏几个明眼,甚至把自己和方才异象联系起来,闹出什么事,连忙闪身出门,一路低捂脸,躲避群众目光,好不容易才挤到外围,再没提什么走路回去顺便修练,找了辆公用马车上去。

“呼。总算没事了。”

上车后,陆云樵拍拍胸脯,松了气,这要是被认出来,还不知道多麻烦。

白夜飞更是放下担忧,看来一时半会不用担心会被奉为首领,强绑上谋逆之路了。

马车缓缓启动,陆云樵紧紧握着药瓶,感慨万千,之前还在苦恼六元之后的修行资材要从哪里弄,这就被送了一瓶。

静夜丹自己早就听过,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得到。这是太乙真宗的独门药方,是辅助六元修行的上上佳品,比起江湖各派的类似事物,效用高出至少三成,却只供太乙真宗内部菁英,甚少外流,偶有现世,在黑市都会拍出天价,不知多少元好手盯着,甚至连地元强者都抢着出手买下,为自家子侄备上。

这么一瓶,全数服下吸收,能顶数年苦修,自己一个普通家出身的散修,既没背景也没脉,本来想要成就元高位,近乎终生无望,哪敢想能得到这种良药?

早些年,自己醒着的时候,最多也就敢畅想一下四十岁前到五元,再看能否有机缘更进一步,没曾想逃家出来,旅行不到半年,就奇迹似的节节高升,进阶速度比寻常大派弟子升的更快,现在就已经六元,再得太乙真宗奥援,练上七元不是梦想,这是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至今仍有若身在梦中……

白夜飞看友一脸感到到呆的傻样,知道他心中所想,笑着道:“这样可不行,那么点小成就,便感动成这样,可对不起你立下的大志啊。不练上天元,你怎么让中土永不为?”

陆云樵一怔,讪讪道:“我都没想过自己会那么讲……”

“嘿。”白夜飞笑道:“难道你讲的不是真心话,只是想装个大?别闹了,天地响应呢。”

“自然是真心话……”陆云樵有些不好意思,“但一开始……根本没想过会把话讲那么大……昨晚我一夜没睡,突之后,被你拉过来,然后朱真当面,忽然说要让我们立志……我根本就没心理准备了,忽然就要立志,走完最后一步,心里都不知道该立什么呢……”

立志之法,并非太乙真宗独占,但基本也只流传在各大派之间,而且这是冲击地元的手段,如陆云樵这样的江湖散修,照理说一辈子都没可能,压根就没机会使用,更别说还提前试行模拟考。

这当中要砸大量的资源与钱,还不是砸了就一定能换个地元出来,几乎是太乙真宗独门之法,普通大派根本都没得想,陆云樵哪里可能有准备?

走之前没想好志向,临到还要提醒,才立了个自己事后都觉得夸张的志向,陆云樵委实有些尴尬。

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陆云樵却对太乙真宗衷心感谢,光凭这次模拟考的成绩,自己就等于得了一条康庄大道。

这消息只要传出去,各大势力都会对自己礼遇敬邀,一个几乎保证后能登临地元的菁英,远比一个普通六元更得重视,哪家势力不想要?

自己不过是一个资质普通的宅家散修,之前最大梦想就是能早五元,现在竟能和大门派的天才们同列竞争,俨然菁英翘楚,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除了自身努力外,不得不承认,主要是蹭了搭档的光,若没有他,自己如何能得到机运,再从中得到机缘?

无论是在郢都时结识三哥,与邪教争斗,还是来到庐江后先遇狼王,再获太乙真宗青眼,主角都是他,自己是因为在旁边蹭到,才一路得到好处。

搭档真不是常,就连立志也跟别不一样。

思绪发散,陆云樵回想起不久前的骚动,最后冲天而起的光团中的形影,依稀就是条龙,却又不太肯定,似乎是别的东西,或许只是错认了?况且……寻常身上怎么会有龙气?

……不过,真要是龙的话……

龙气出现在皇室之外,意味着新的真龙行将出世,是改朝换代的征兆,如果搭档身上那真是龙,难道他……将是新的开国之君?他的天命,就是这个?

陆云樵知道此事严重,试探问道:“你真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我还问你?”白夜飞一挥手,没好气道:“别提了,那些牛鼻子技术不行,偏偏还整,害得我立志被雷劈,刚才脑里一片空白,回过神来除了痛就是想吐,五脏六腑都给掏了空,吐到连黄水都出来,什么都没印象了。”

陆云樵连忙伸手,帮友拍了拍,心中疑虑完全打消,自己肯定是看错了。

白夜飞缓了缓闭目休息,似有不耐,又取出手机斜着身子把玩,陆云樵也拿出通识符,一起当低族。

车中安静,车外却喧嚣不断,离开太乙真宗驻地老远,外依然往,马车走走停停,始终起不来速。

陆云樵探看去,街上挤满了迷茫惊惶的群。方才劫云遮天,天雷轰鸣,动静实在太大,满城百姓亲眼目睹,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更担心会不会影响自己,全涌上了街,一路行过,到处都在讨论。

“真的假的,真是太乙真宗的高降服妖魔?”

“我看不是,应该是有强渡劫,登临地元。”

“地元哪里有这么大动静,别当俺们是乡下没见过世面啊,当年丐帮何长老就是在庐江晋升的,根本不是这样,我看是老母显灵了。”

各种猜疑、议论传耳中,陆云樵感受骚动,听见百姓们的猜测对象,再看看一切源,拍了下白夜飞,“这次事闹得不小,我们恐怕得给三哥打个报告。”

想了想又道:“你最好也尽快提升实力,不然,力量与惹起的风波不匹配,后怕你承受不住。更别说,你还立那么夸张的大志,比我的高多了。”

相对太乙真宗几,陆云樵对白夜飞更加了解,死也不会相信他会立志天下太平。只把那当成随胡言,更何况他得到的反响……那妥妥就是雷劈,不是天地感应,这肯定是不对的,多半连老天都觉得他当众胡扯,活该劈!

不过……随胡扯也能惹出这么大风波,真不愧是气运之……

也不知他随立的志,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嗯……”

白夜飞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用鼻音轻哼一声,默然点,似是敷衍,内心却极为热切。

大家都以为自己被雷劈,不是天地响应,侥幸

活下来已经不错,更别说得了好处,可没知道……自己刚刚经过洗礼之后,已经六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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