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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凌霄城(2 / 2)www.ltxsd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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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房中,脸上抽筋,角流涎,连话也不会说了,有说是中风,也不知是不是……”一面

说,一面呜咽不止。

白万剑听到‘中风’二字,全身犹如浸了冰水一般,更不打话,大叫:“爹爹!”冲

进卧室,只见父亲炕前锦帐低垂,房中一瓦罐药,正煮得扑扑地冒着热气。白万剑又叫:

“爹爹!”伸手揭开帐子,只见父亲朝里而卧,身子一动也不动,竟似呼吸也停止了,大惊

之下,忙伸手去探他鼻息。

手指刚伸到他边,被窝中突然探出一物,喀嚓一响,将他右手牢牢箝住,竟是一只生

满了尖刺的钢夹。白万剑惊叫:“爹爹,是我,孩儿回来了。”突然胸腹间同时中了两指,

正中要,再也不能动弹了。

石清夫坐在大厅上喝茶,封万里下首相陪。石天垂手站在父亲身旁。封万里尽问些

中原武林中的近事,言谈始终不涉正题。

石清鉴貌辨色,觉得凌霄城中上上下下各均怀极大隐忧,却也不感诧异,心想:“他

们得知侠客岛使者即将到来,这是雪山派存亡荣辱的大关休戚相关,自不免忧心忡

忡。”

过了良久,始终不见白万剑出来。封万里道:“家师这场疾病,起得委实好凶,白师哥

想是在侍候汤药。师父内功厚,身子向来清健,这十几年来,连伤风咳嗽也没一次,想不

到平时不生病,突然染疾,竟是如此厉害,但愿他老家早痊愈才好。”石清道:“白师

伯内功造诣,天下罕有,年纪又不甚高,调养几,定占勿药。贤弟也不须太过担忧。”心

中却不由得暗喜:“白师伯既然有病,便不能立时处置我孩儿,天可怜见,好歹拖得几

待那张三、李四到来,大伙儿拚力一战,咱们玄素庄和雪山派共存亡便是。”

说话之间,天色渐黑,封万里命摆下筵席,倒也给石天设了座。除封万里外,雪

山派又有四名弟子相陪。耿万钟、柯万钧等新归的弟子却俱不露面。陪客的弟子中有一

岁甚轻,名叫陆万通,舌便给,不住劝酒,连石天喝一杯后,也随即给他斟上。

闵柔喝了三杯,便道:“酒力不胜,请赐饭吧。”陆万通道:“石夫有所不知,敝处

地势高峻,气候寒冷,兼之终年云雾缭绕,湿气甚重,两位虽然内功厚,寒气湿气俱不能

侵,但这参阳玉酒饮之于身子大有补益,通体融和,是凌霄城中一不可或缺之物。两位还

请多饮几杯。”说着又给石清夫及石天斟上了酒。

闵柔早觉这酒微辛而甘,参气甚重,听得叫做‘参阳玉酒’,心想:“他说得客气,说

什么我们内功厚,不畏寒气湿气侵袭,看来不饮这种烈药酒,于身子还真有害。”于是

又饮了两杯,突然之间,只觉小腹间热气上冲,跟着胸间便如火烧般热了起来,忙运气按

捺,笑道:“封贤弟,这……这酒好生厉害!”

石清却霍地站起,喝道:“这是什么酒?”

封万里笑道:“这参阳玉酒,酒确是厉害些,却还难不到名闻名天下的黑白双剑

吧?”

石清厉声道:“你……你……”突然身子摇幌,向桌面俯跌下去。闵柔和石天忙伸手

去扶,不料二同时晕眼花,天旋地转,都摔在石清身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石天迷迷糊糊的醒来,初时还如身在睡梦之中,缓缓伸手,

想要撑身坐起,突觉双手手腕上都扣着一圈冰冷坚硬之物,心中一惊,登时便清醒了,惊觉

手脚都已戴上了铐镣,眼前却是黑漆一团,不知身在何处。忙跳起身来,只跨出两步,砰的

一声,额便撞上了坚硬的石壁。

他定了定神,慢慢移动脚步,伸手触摸四周,发觉处身在一间丈许见方的石室之中,地

下高低不平,都是巨石。他睁大眼睛四下察看,只见左角落里略有微光透,凝目看去,是

个不到一尺见方的,猫儿或可出,却连小狗也钻不过去。他举起手臂,以手铐敲打石

壁,四周发出重浊之声,显然石壁坚厚异常,难以攻

他倚墙而坐,寻思:“我怎么会到了这里?那些给我们喝的什么参阳玉酒,定是大有

古怪,想是其中有蒙汗药之类,是以石庄主也会晕倒,摔跌在酒席之上。看来雪山派的

意要杀石中玉,生怕石庄主夫抗拒,因此将我们迷倒了。然而他们怎么又不杀我?多半是

因白老爷子有病,先将我们监禁几,待他病愈之后,亲自处置。”

又想:“白老爷子问起之时,我只须说明我是狗杂种,不是石中玉,他和我无怨无仇,

查明真相后自会放我。但石庄主夫他却未必肯放,说不定要将他二石牢,待石中玉

自行投到再放,可就不知要关到何年何月了。石夫这么斯文净的,给关在瞧不见天光

的石牢之中,气也气死她啦。怎么想个法子将她和石庄主救了出去,然后我留着慢慢再和白

老爷子分说?”

想到救,登时发起愁来:“我自己给上了脚镣手铐,还得等来救,怎么能去救

凌霄城中个个都是雪山派的,又有谁能来救我?”

他双臂一分,运力崩动铁铐,但听得呛啷啷铁链声响个不绝,铁铐却纹丝不动,原来手

铐和脚镣之间还串连着铁链。

便在此时,那小中突然进灯光,有提灯走近,跟着中塞进一只瓦钵,盛着半钵

米饭,饭上铺着几根咸菜,一只毛竹筷在米饭中。石天顾不得再装哑,叫道:“喂,

喂,我有话跟白老爷子说!”外面那嘿嘿几声冷笑,进来的灯光渐渐隐去,竟一句

话也不说便走了。

天闻到饭香,便即感到十分饥饿,心想:“我在酒筵中吃了不少菜,怎么这时候又

饿得厉害?只怕我晕去的时候着实不短。”捧起瓦钵,拔筷便吃,将半钵白饭连着咸菜吃了

净。

吃完饭后,将瓦钵访回原处,数次用力挣扎,发觉手足上铐镣竟是钢所铸,虽运起内

力,亦无法将之拉得扭曲,反而手腕和足踝上都擦了皮;再去摸索门户,不久便摸到石门

的缝隙,以肩推去,石门竟绝不摇幌,也不知有多重实。他叹了气,心想:“只有等

来带我出去,此外再无别法。只不知他们可难为了石庄主夫没有?”

既然无法可想,索也不去多想,靠着石壁,闭眼睡。石牢之中,不知时刻,多半是

等了整整一天,才又有前来送饭,只见一只手从中伸了进来,把瓦钵拿出去。

天脑海中突然间闪过一个念,待那又将盛了饭菜的瓦钵从中塞进来时,疾扑

而上,呛啷啷铁链响声中已抓住了那右腕。他的擒拿功夫加上厚内力,这一抓之下,

纵是武林中的好手也禁受不起,只听那痛得杀猪也似大叫,石天跟着回扯,已将他整条

手臂扯进察来,喝道:“你再喊,便把你手臂扭断了!”

哀求道:“我不叫,你……你放手。”石天道:“快打开门,放我出来。”那

道:“好,你松手,我来开门。”石天道:“我一放手,你便逃走了,不能放。”那

道:“你不放手,我怎能去开门?”

天心想此话倒也不错,老是抓住他的手也无用处,但好容易抓住了他,总不能轻易

放手。灵机一动,道:“将我手铐的钥匙丢进来。”那道:“钥匙?那……那不在我身

边。小只是个送饭的伙夫。”

天听他语气有不尽不实,便将手指紧了紧,道:“好,那便将你手腕先扭断了再

说。”那痛得连叫:“哎哟,哎哟。”终于当的一声,一条钥匙从中丢了进来。这

是狡猾,将钥匙丢得远远地,石天要伸手去拾,便非放了他的手不可。

天一时没了主意,拉着他手力扯,伸左脚去勾那钥匙,虽将那的手臂昼数拉进

来,左脚脚尖跟钥匙还是差着数尺。那给扯得疼痛异常,叫道:“你再这么扯,可要把我

手臂扯断了。”

天尽力伸腿,但手足之间有铁链相系,足尖始终碰不到钥匙。他瞧着自己伸出去的

那只脚,突然灵机一动,屈左腿脱下鞋子,对准了墙壁着地掷出。鞋子在壁上一撞,弹将转

来,正好带着钥匙一齐回转。石天一声欢呼,左手拾起钥匙,右腕手铐匙孔,轻轻一

转,喀的一声,手铐便即开了。

他换手又开了左腕手铐,反手便将手铐扣在那腕上。那惊道:“你……你

么?”石天笑道:“你可以去开门了。”将铁链从中送出。那兀自迟疑,石天抓住

铁链一扯,又将那手臂扯进来,力气使得大了,将那扯得脸孔撞上石壁,登时鼻血长

流。

知无可抗拒,只得拖着那条呛啷啷直响的铁链,打开石门。可是铁链的另一端系

在石天的足镣之上,室门虽开,铁链通过一个小,缚住了二,石天仍是无法出来。

他扯了扯铁链,道:“把脚镣的钥匙给我。”那愁眉苦脸的道:“我真的没有。小

只是个扫地煮饭的伙夫,有什么钥匙?”石天道:“好,等我出来了再说。”将那的手

臂又扯进中,替他打开了手铐。

眼见一得自由,急忙冲过去想上石门。石天身子一幌,早已从门中闪出,只见

一身白袍,形貌悍,多半是雪山派的正式弟子,那里是什么扫地煮饭的伙夫。一把抓

住他后领提起,喝道:“你不开我的脚镣,我把你脑袋在这石墙上撞它一百下再说。”说着

便将他脑袋在石墙上轻轻一撞。那武功本也不弱,但落在石天手中,宛如雏了老鹰

爪底,竟半分动弹不得,只得又取出钥匙,替他打开脚镣。

天喝问:“石庄主和石夫给你们关在那里?快领我去。”那道:“雪山派跟玄

素庄无怨无仇,早放了石庄主夫走啦,没关住他们。”

天将信将疑,但见那的目光不住向甬道彼端的一道石门瞧去,心想:“此定是

说谎,多半将石庄主夫关在那边。”提着他的后领,大踏步走到那石门之前,喝道:“快

将门打开。”

脸色大变,道:“我……我没钥匙。这里面关的不是,是一狮子,两只老虎,

一开门可不得了。”石天听说里面关的是狮子老虎,大是奇怪,将耳朵贴到石门之上,却

听不到里面有狮吼虎啸之声。那道:“你既然出来了,这就快逃走吧,在这里多耽搁,别

发觉了,又得给抓了起来。”

天心想:“你又不是我朋友,为什么对我这般关心?初时我要你打开手铐和石门,

你定是不肯,此刻却劝我快逃。是了,石庄主夫定是给关在这间石室之中。”提起那

子,又将他脑袋在石壁上轻轻一揞,道:“到底开不开?我就是要瞧瞧狮子老虎。”

惊道:“里面的狮子老虎可凶狠得紧,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一见到,立刻扑了出

来……”石天急于救,不耐烦听他东拉西扯,提起他身子,下脚上的用力摇幌,当当

两声,他身上掉下两枚钥匙。石天大喜,将那放在一边,拾起起钥匙,便去石门上

的铁锁孔中,喀喀喀的转了几下,铁锁便即打开。那一声“啊哟”,转身便逃。

天心想:“给他逃了出去通风报信,多有未便。”抢上去一把抓过,丢先前监禁

自己的那间石室,连那副带着长链的足镣手铐出一起投了进去,然然关上石门,上了锁,再

回到甬道彼端的石门处,探进内,叫道:“石庄主、石夫,你们在这里吗?”

他叫了两声,室中没半声息。石天将门拉得大开,却见里面隔着丈许之处,又有一

道石门,心道:“是了,怪不得有两枚钥匙。”

于是取过另一枚钥匙,本开第二道石门,刚将石门拉开数寸,叫得一声“石庄

主……”,便听得室中有大骂:“儿子,孙子,乌王八蛋,我一个个把你们千

刀割、万刀剐的,叫你们不得好死……”又听得铁链声呛啷啷直响。这骂声语音重浊,嗓

子嘶哑,与石清清亮的江南音截然不同。

天心道:“石庄主夫虽不在这里,但此既给雪山派关着,也不妨救他出来。”

便道:“你不用骂了,我来救你出去。”

继续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来胡说八道欺骗老子?我……我把你的狗颈扭得

断断地……”

天微微一笑,心道:“这脾气好大。给关在这暗无天的石牢之中,也真难怪他

生气。”当即闪身进内,说道:“你也给戴上了足镣手铐么?”刚问得这句话,黑暗中便听

得呼的一声,一件沉重的物事向击落。

天闪身向左,避开了这一击,立足未定,后心要已被一把抓住,跟着一条粗大的

手臂扼了他咽喉,用力收紧。这力道凌空之极,石天登时便觉呼吸为艰,耳中嗡嗡嗡直

响,却又隐隐听得那在‘乌儿子王八蛋’的骂。

天好意救,万料不到对方竟会出手加害,在这黑囚牢中陡逢如此厉害的高手,一

着先机既失,立时便为所制,暗叫:“这一下可死了!”无可奈何之中,只有运气于颈,与

对方手臂硬挺。虽然喉柔软,决不及手臂的劲力,但他内力浑厚之极,猛力挺出,竟

将那的手臂推开了几分。他急速吸了气,待那手臂再度收紧,他右手已反将上来,一

把格开,身子向外窜出,说道:“我是想救你出去啊,么对我动粗?”

“咦”的一声,甚是惊异,道:“你……你是谁?内力可不弱。”向石天呆呆瞪

视,过了半晌,又是“咦”的一声,喝道:“臭小子,你是谁?”

天道:“我……我……”一时不知该当自承是“狗杂种”,还是继续冒充石中玉。

怒道:“你自然是你,难道没名没姓么?”石天道:“我把你先救了出去,别的慢慢

再说不迟。”那嘿嘿冷笑,说道:“你救我?嘿嘿,那岂不笑掉了天下的下。我是何

也?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一三脚猫的本领,也能救我?”

这时两道石门都打开了一半,光透将进来,只见那满脸花白胡子,身材魁梧,背脊

微弓,倒似这间小小石室装不下他这个大身子似的,眼光耀如闪电,威猛无俦。

天见他目光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心下不禁发毛:“适才那雪山弟子说这里关着狮

子老虎,这的模样倒真像是猛兽。”不敢再和他多说什么,只道:“我去找钥匙来,给

你打开足镣手铐。”

怒道:“谁要你来讨好?我是自愿留在这里静修,否则的话,天下焉能有关得我

住?你这小子没带眼睛,还道我是给关在这里的,是不是?嘿嘿,爷爷今天若不是脾气

挺好,单凭这一句话,我将你斩成十七八段。”双手摇幌,将铁链摇得当当直响,道:“爷

爷只消起,一下子就将这铁链崩断了。这些足镣手铐,在我眼中只不过是豆腐一般。”

天不大相信,寻思:“这说话倒似是个疯子。他既不愿我相救,倘若我硬要

给他打开铐镣,他反会打我。他武功甚高,我斗他不过,还是去救石庄主、石夫要紧。”

便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去了。”

怒道:“滚你妈的臭鸭蛋,爷爷纵横天下,从未遇过敌手,要你这小子来救我?当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荒天下之大唐……”

天道:“得罪,得罪,对不住。”轻轻带上两道石门,沿着甬道走了出去。

甬道甚长,转了个弯,又行十余丈才到尽,只见左右各有一门。他推了推左边那门,

牢牢关着,推右边那门时,却是应手而开,进门后是间小厅,进厅中没行得几步,便听得左

首传来兵刃相之声,乒乒乓乓的斗得甚是激烈。

天心道:“原来石庄主兀自在和相斗。”忙循声而前。

斗声从左首传来,一时却找不到门户,他系念石清、闵柔的安危,眼见左首的板壁并不

甚厚,肩撞去,板壁立,兵刃声登时大盛,眼前也是一间小小厅堂,四个白衣汉子各使

长剑,正在围攻两个子。

天一见这两个子,不自禁止的大声叫道:“师父,阿绣!”

那二正是史婆婆和阿绣。

史婆婆手持单刀,阿绣挥舞长剑,但见她二发散,每身上都已带了几处伤,血

溅衣襟,势十分危殆。二听得石天的叫声,但四名汉子攻得甚紧,剑法凌厉,竟无暇

来看。便听得阿绣一声惊呼,肩中了一剑。

天不及多想,疾扑而上,向那急攻阿绣的中年背心抓去。那斜身闪开,回了一

剑。石天左掌拍出,劲风到处,将那长剑激开,右手发掌攻向另一个老者。

那老者后发先至,剑尖已刺向他小腹,剑招迅捷无伦。幸好石天当曾由史婆婆指

过雪山派剑法的要,知道这一招‘岭上双梅’虽是一招,却是两刺,一剑刺出后跟着又再

刺一剑,当即小腹一缩,避开了第一剑,立即左手掠下,伸中指弹出。那老者的第二剑恰好

于此时刺到,便如长剑伸过去凑他手指一般,铮的一声响,剑刃断为两截。那老者只震得半

身酸麻,连半截剑也拿捏不住,撒手丢下,立时纵身跃开,已吓得脸色大变。

天左手探出,抓住了攻向阿绣的一后腰,提将起来,挥向另一的长剑。那

惊,急忙缩剑,石天乘势出掌,正中他胸膛。那登登登连退三步,身子幌了几下,终于

坐倒。

天将手中的汉子向第四掷出,去势奇急。那正与史婆婆拚斗,待要闪避,却已

不及,被飞来那重重撞中,两鲜血,登时都晕了过去。

四名白衣汉子被石天于顷刻之间打得一败涂地,其中只那老者并未受伤,眼见石

这等神威,已惊得心胆俱裂,说道:“你……你……”突然纵身急奔,意欲夺门而出。史婆

婆叫道:“别放他走了!”石天左腿横扫,正中那老者下盘。那老者两腿膝盖关节一齐震

脱,摔在地下。

史婆婆笑道:“好徒儿,我金乌派的开山大弟子果然了得!”阿绣脸色苍白,按住了肩

,一双妙凝视着石天,目光中掩护不住喜悦无限。

天道:“师父,阿绣,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们。”史婆婆匆匆替阿绣包扎创,跟

着阿绣撕下自己裙边,给婆婆包扎创伤。幸好二剑伤均不甚重,并无大碍。石天又道:

“在紫烟岛上找不到你们,我夜想念,今重会,那真好…最好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史婆婆嘿嘿一笑,说道:“你若能立下大功,这件事也未始不能办到,就算是婆婆亲

许给你好了。”阿绣的垂得更低,羞得耳根子也都红了。

天却尚未知道这便是史婆婆许婚,问道:“师父许什么?”史婆婆笑道:“我把这

儿给了你做老婆,你要不要?想不想?喜不喜欢”石天又惊又喜,道:“我……

我……我自然要,自然想得很,喜欢得很……”史婆婆道:“不过,你先得出力立一件大功

劳。雪山派中发生了重大内变,咱们先得去救一个。”石天道:“是啊,我正要去救石

庄主和石夫,咱们快去找寻。”他一想到石清、闵柔身处险地,登时便心急如焚。

史婆婆道:“石清夫也到了凌霄城中吗?咱们平了内,石清夫的事稀松平常。阿

绣,先将这四宰了吧?”

阿绣提起长剑,只见那老者和倚在墙壁上那的目光之中,都露出乞怜之色,不由得起

了恻隐之心,她得祖母许婚,心中正自喜悦不胜,殊无杀之意,说道:“婆婆,这几

是主谋,不如暂且饶下,待审问明白,再杀不迟。”

史婆婆哼了一声,道:“快走,快走,别耽误了大事。”当即拔步而出。阿绣和石

跟在后面。

史婆婆穿堂过户,走得极快,每遇有,她缩在门后或屋角中避过,似乎对各处房舍门

户十分熟悉。

天和阿绣并肩而行,低声问道:“师父要我立什么大功劳?去救谁?”阿绣正要回

答,只听得脚步声响,迎面走来五六。史婆婆忙向柱子后一缩,阿绣拉着石天的衣袖,

了门后。

只听得那几边行边谈,一个道:“大伙儿齐心合力,将老疯子关了起来,这才松了

气。这几天哪,我当真是一饭也吃不下,只睡得片刻,就吓得从梦中醒了过来。”另一

道:“不将老疯子杀了,终究是天大的后患。齐师伯却一直犹豫不决,我看这件事说不定要

糟。”又一粗声粗气的道:“一不做,二不休,咱们索连齐师伯一起了。”一低声

喝道:“噤声!怎么这种话也大声嚷嚷的?要是给老齐门下那些家伙听见了,咱们还没

他,你的脑袋只怕先搬了家。”那粗声之似是心下不服,说道:“咱们和老齐门下斗上一

斗,未必便输。”嗓门却已放低了许多。

这伙渐行渐远,石天和阿绣挤在门后,身子相贴,只觉阿绣在微微发抖,低声问

道:“阿绣,你害怕么?”阿绣道:“我……我确是害怕。他们多,咱们只怕斗不过。”

史婆婆从柱后闪身出来,低声道:“快走。”弓着身子,向前疾趋。石天和阿绣跟随

在后,穿过院子,绕过一道长廊,来到一座大花园中。园中满地是雪,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

路通向园中一座暖厅。

史婆婆纵身窜到一株树后,在地下抓起一把雪,向暖厅外投去,拍的一声,雪团落地,

厅侧左右便各有一挺剑奔过来查看。史婆婆僵立不动,待那二行近,手中单刀刷刷两刀

砍出,去势奇急,两中刀,割断了咽喉,哼也没哼一声,便即毙命。

天初次见到史婆婆杀,见她出手狠辣之极,这招刀法史婆婆也曾教过,叫作‘赤

长’,自己早已会使,只是从没想到这一招杀起来竟然如此净爽脆,不由得心中怦

怦而跳。待他心神宁定,史婆婆已将两具尸身拖假山背后,悄没声的走到暖厅之外,附耳

长窗,倾听厅内动静。石天和阿绣并肩走近厅去,只听得厅内有两在激烈争辩,声音虽

不甚响,但二语气显然都是十分愤怒。

只听得一道:“缚虎容易纵虎难,这句老话你总听见过的。这件事大伙儿豁出命不

要,已经做下来了。常言道得好,量小非群子,无毒不丈夫,你这般婆婆妈妈的,要是给老

疯子逃了出来,咱们死无葬身之地。”

天寻思:“他们老是说‘老疯子’什么的,莫非便是石牢中的老?那古古怪怪

的,我要救他出来,他偏不肯,只怕真是个疯子。这老武功果然十分厉害,难怪大家对他

都这般惧怕。”

只听另一道:“老疯子已身兽牢,便有通天本事,也决计逃不出来。咱们此刻要杀

他,自是容易不过,只须不给他送饭,过得十天八天,还不饿死了他?可是若要不知,除

非己莫为。江湖上言可畏,这种犯上逆行的罪名,你廖师弟固然不在乎,大伙儿的脸却往

那里搁去?雪山派总不成就此毁了?”

那姓廖的冷笑道:“你既怕担当犯上逆行的罪名,当初又怎地带?现今事已经

做下来了,却又想假撇清,天下那有这等便宜事?齐师哥,你的用心小弟岂有不知?大家打

开天窗说亮话,你想装伪君子,假道学,又骗得过谁?”那姓齐的道:“我又有什么用心

了?廖师弟说话,当真是言中有刺,骨太多。”那姓廖的道:“什么是言中有刺,骨

多?齐师哥,你只不过假装好,想将这逆谋大罪推在我上,一箭双雕,自己好安安稳稳

的坐上大位。”说到这里,声音渐渐提高。

那姓齐的道:“笑话,笑话!我有什么资格坐上大位,照次序挨下来,上面还有成师哥

呢,却也不到我。”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们争你们的,可别将我牵扯在内。”

那姓廖的道:“成师哥,你是老实,齐师哥只不过拿你当作挡箭牌,炮架子。你得想清楚

些,当了傀儡,自己还是睡在鼓里。”

天听得厅中呼吸之声,数着实不少,当下伸指醮唾沫湿了窗纸,轻轻刺一孔,

张目往内瞧时,只见坐的站的竟不下二三百,有男有,有老有少,个个身穿白袍,一色

雪山派弟子打扮。

大厅上朝外摆着五张太师椅,中间一张空着,两旁两张坐着四。听得那三兀自争辩

不休,从语音之中,得知左首坐的是成、廖二,右首那姓齐,另一面容清癯,愁眉苦

脸的,神色十分难看。这时那姓廖的道:“梁师弟,你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到底打的是什么

主意?”这梁姓的汉子叹了气,摇摇,又叹了气,仍是没说话。

那姓齐的道:“梁师弟不说话,自是对这件事不以为然了。”那姓廖的怒道:“你不是

梁师弟肚里蛔虫,怎知他不以为然?这件事是咱四齐心合力的。大丈夫既然了,却又

畏首畏尾,算是什么英雄好汉?”那姓齐的冷冷的道:“大伙儿贪生怕死,才下了这件事

来,又怎说得上英雄好汉?这叫做事出无奈,挺而走险。”那姓廖的大声道:“万里,你倒

说说看,此事怎么办?”

群中走出一,正是那断了一臂的风火神龙封万里,躬身说道:“弟子无用,没能够

周旋此事,致生大祸,已是罪该万死,如何还敢再起杀逆之心?弟子赞同齐师叔的主意,万

万不能对他再下毒手。”

那姓廖的厉声道:“那么中原回来的这些长门弟子,又怎生处置?”封万里道:“师叔

若准弟子多,那么依弟子之见,须当都监禁起来,大家慢慢再想主意。”那姓廖的冷笑

道:“嘿嘿,那又何必慢慢再想主意?你们的主意早就想好了,以为我不知道吗?”封万里

道:“请问廖师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姓廖的道:“你们长门弟子多势众,武功又高,这掌门之位,自然不肯落在别支手

上。你便是想将杀逆的罪名往我上一推,将我四支的弟子杀得净净,那就天下太平,

自己却又心安理得。哼哼,打的好如意算盘!”突然提高嗓子叫道:“凡是长门弟子,个个

都是祸胎。咱们今一不做,二不休,斩除根,大家一齐动手,将长门一支都给宰了!”

说着刷的一声,拔出了长剑。

顷刻之间,大厅中众奔跃进来去,二三十各拔长剑,站在封万里身周,另有六七十

也是手执长剑,围在这些之外。

天寻思:“看来封师傅他们寡不敌众,不知我该不该出手相助?”

封万里大叫:“成师叔、齐师叔、梁师叔,你们由得廖师叔横行么?他四支杀尽了长门

弟子,就到你们二支、三支、五支了。”

那姓廖的喝道:“动手!”身子扑出,挺拔剑便往封万里胸刺去。封万里左手拔剑,

挡开来剑。只听得当的一声响,跟着嗤的一下,封万里右手衣袖已被削去了一大截。

封万里与白万剑齐名,本是雪山派第二代弟子中数一数二的物,剑术之,尚在成、

齐、廖、梁四个师叔之上,可是他右臂已失,左手使剑究属不便。那姓廖的一剑疾刺,他虽

然挡开,但姓廖的跟着变招横削,封万里明知对方剑招来路,手中长剑却是不听使唤,幸好

右臂早去,只给削去了一截衣袖。那姓廖的一招得手,二招继出。封万里身旁两柄剑递上,

双双将他来剑格开。

那姓廖的喝道:“还不动手?”四支中的六七十名弟子齐声呐喊,挺剑攻上。长门弟子

接战,都是以一敌二或是敌三。白光闪耀,叮当乒乓之声大作,雪山派的议事大厅登时

变成了战场。

那姓廖的跃出战团,只见二支、三支、五支的众弟子都是倚墙而立,按剑旁观。他心念

一动之际,已明其理,狂怒大叫:“老二、老三、老五,你们心肠好毒,想来拣现成便宜,

哼哼,莫发清秋大梦!”他红了双眼,挺剑向那姓齐的刺去。两长剑挥挥舞,剧斗起来。

那姓廖的剑术显比那姓齐的为佳,拆到十余招后,姓齐的连连后退。

姓梁的五师弟仗剑而出,说道:“老四,有话好说,自己师兄弟这般动蛮,那成什么样

子?”挥剑将那姓廖的长剑挡开。齐老三见到便宜,中宫直进,疾刺姓廖的小腹,这一剑竟

欲制他死命,下手丝毫不留余地。

那姓廖的长剑给五师弟黏住了,成为比拚内力的局面,三师兄这一剑刺到,如何再能挡

架?那姓成的二师兄突然举剑向姓齐的背心刺去,叹道:“唉,罪过,罪过!”那姓齐的急

图自救,忙回剑挡架。

二支、三支、五支的众门见师父们已打成一团,都纷纷上前助战。片刻之间,大厅中

便鲜血四溅,断肢折足,惨呼之声四起。

阿绣拉着石天右手,颤声道:“大哥,我……我怕!”石天道:“到底是怎么回

事?大家为什么打架?”这时大厅中自顾不暇,他二在窗外说话,也已无再加理会

了。

史婆婆冷笑道:“好,好,打得好,一个个都死得净净,才合我心意。”——

史婆婆居中往太师椅上一坐,冷冷的道:“将这些身上的铐镣都给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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