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6-05
第七章玻璃方子动乾坤(没肉)
这天
贾琏独自坐在书房里,窗外的日头已经偏西,将屋内的紫檀木家具镀上了一
层暖金,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请记住/\邮箱:ltxsbǎ/@\Gmail.com \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最|新|网|址|找|回|-LтxSba @ gmail.ㄈòМ自那日从贾母处回来,袭人那含泪带惧却又隐
含一丝算计的眼神,以及鸳鸯临走时那复杂难言、带着些许担忧与未尽之意的轻
轻一瞥,便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里轮转不休。
他烦躁地推开面前摊开的账本——那是平儿先前送来的,上面密密麻麻的数
字,在王熙凤看似滴水不漏的管家手段下,早已是千疮百孔,寅吃卯粮,如同这
偌大荣国府华丽锦袍下爬满的虱子。贾琏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
的声响。这府里,外头瞧着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内里却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更让他心头沉甸甸的,是那些鲜妍明媚的生命,最终都将在这腐朽的泥沼中无声
凋零。
黛玉的咳喘与多愁,宝钗的圆融下掩藏的无奈,探春的才干被束缚于闺阁
……还有迎春的懦弱、惜春的孤介,甚至……凤姐,那个精明厉害、此刻正与他
同床共枕的女人,最终也不过落得个「哭向金陵事更哀」的下场!鸳鸯呢?晴雯
呢?香菱呢?一个个名字闪过,如同冰冷的针,刺得他坐立难安。
「不行!绝对不行!」贾琏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书房里踱步。他既然来了,
顶着贾琏这身皮囊,就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他要救她们,也要救自己!
可钱呢?权呢?在这等级森严、处处掣肘的贾府,他一个空有虚名的琏二爷,能
做什么?靠什么立身?凭什么去撼动那既定的命运轨迹?
他踱到窗边,目光无意识地落在窗棂上镶嵌的几块浑浊的琉璃上。那东西透
光性极差,颜色也浑浊不堪,却已是这时代难得的奢侈品,价比黄金。一个模糊
的念头,如同沉在水底的鱼,猛地撞入了他的脑海。
玻璃!透明的玻璃!
前世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瞬间翻涌上来——纪录片里古法烧制玻璃的画面,
科普文章里提到的简单配方……那是一种足以点石成金、改变整个格局的东西!
心跳骤然加速,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对!就是它!在这个时代,纯净透明的
平板玻璃,绝对是皇室贵胄趋之若鹜、有价无市的珍宝!若能造出来……
巨大的兴奋感攫住了他,驱散了之前的阴霾。他几乎是扑回到书案前,一把
扯过一张素笺,抓起笔,手竟激动得有些微颤。墨汁在笔尖凝聚,他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搜刮着前世关于玻璃制造的零星知识。
「硝石……助熔,降低熔点……」
「石灰……稳定剂?好像是增加强度和化学稳定性……」
「还有……最重要的,石英砂!二氧化硅!对,就是河沙里那种晶莹剔透的
颗粒,要选纯净的……」
「温度……需要极高的温度……普通柴火不行,得想办法改进窑炉……」
「吹制?还是浇筑?……」
他一边竭力回忆,一边在纸上飞快地写下几个关键词:「硝石」、「石灰」、
「水晶砂(纯净石英)」。笔迹潦草,充满了不确定和摸索的痕迹。他皱着眉,
努力回想更具体的配比和工艺细节,完全沉浸在这个足以撬动未来的技术构想中,
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二爷?」门外传来平儿轻柔的呼唤,带着一丝犹豫,「晚膳时辰快到了,
奶奶打发我来问问,二爷是在书房用,还是过去上房一起用?」
贾琏的思路被打断,有些懊恼,头也不抬地应道:「知道了,就过去。」他
得赶紧把这点零碎的想法记下来,生怕一转眼就忘了。
平儿应了一声,脚步声远去了。
贾琏又埋头在纸上涂抹了几笔,试图勾勒出一个简易窑炉的轮廓,标注着
「高温」、「密封」等字样。正当他全神贯注,指尖的笔悬停在「水晶砂」三个
字上,苦苦思索着如何获得足够纯净的石英原料时——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直接推开,力道不轻。
贾琏惊得手一抖,一滴浓墨「啪」地落在素笺上,正好晕染在「硝石」二字
旁边,像一团不祥的污迹。他猛地抬头。
王熙凤俏生生地立在门口,一身家常的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衬得
她面如芙蓉,艳光逼人。她一手扶着门框,丹凤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扫过略
显慌乱的贾琏,最终那锐利如刀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书案上那张墨迹未干、写
满了古怪字词的素笺上。
「哟,」凤姐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娇脆,却透着一股子不容错辨的探究,她莲
步轻移,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裙裾拂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二爷一个
人躲在书房里,用功呢?写的是什么宝贝方子?神神秘秘的,连晚膳都顾不上了?
让为妻也开开眼?」
她人已走到书案旁,带着一股甜腻的香风,微微倾身,那双精明的眼睛牢牢
锁住那张纸,仿佛要将那几个字——「硝石」、「石灰」、「水晶砂」——连同
那团墨渍一起,看个通透。
贾琏看她这样贾琏心念电转,凤姐那探照灯似的目光钉在纸上几个关键的字
眼上,仿佛要将纸烧出洞来。遮掩已是徒劳,强抢只会火上浇油。他索性把心一
横,脸上堆起一丝惯常的、带着点浪荡意味却又努力显得诚恳的笑容,身体微微
后仰,靠在椅背上,反而将那张纸往凤姐的方向推了推。
「凤辣子,你这鼻子可真够灵的!」贾琏故意用轻松的语调说道,手指在
「硝石」、「水晶砂」几个字上点了点,「不是什么宝贝方子,不过是前些日子
在外头,听一个走南闯北的老客商,酒酣耳热时吹嘘,说是有个点石成金的门路,
能化沙为宝。喏,就这几个玩意儿捣鼓捣鼓,据说能弄出比西洋琉璃还透亮的东
西来。叫什么……玻璃?对,玻璃!」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凤姐的神色。果然,凤姐那双丹凤眼先是一亮,
随即浮起浓浓的狐疑,红唇微撇,发出一声轻嗤:「哟,我的二爷!您如今病了
一场,倒添了这些个不切实际的想头?点石成金?化沙为宝?您当是听《西游记》
里的孙猴子变戏法呢?那些个走江湖的,嘴里跑马车的功夫比谁都强!您可别是
叫人灌了几碗黄汤,就晕了头,信了这些没影儿的鬼话!」
她说着,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嫌弃似的戳了戳那张纸:「就凭这几样
土坷垃似的东西?还玻璃?我看是白日做梦!」凤姐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但眼底
深处那一闪而过的精光,却暴露了她并非全然不信,只是本能地要打压贾琏这突
如其来的「奇思妙想」,更要掌握主动权。
贾琏要的就是她这反应。他非但不恼,反而哈哈一笑,身体前倾,带着一种
破釜沉舟的赌徒气势,目光灼灼地盯着凤姐:「怎么?我的好奶奶,你这是信不
过你男人?」
「信你?」凤姐柳眉一挑,斜睨着他,「二爷您往日那些信誓旦旦说要改过
自新、好好营生的『宏图大志』,最后不都化作了醉醺醺的步子,踏进了那烟花
柳巷、赌坊牌桌?您让我拿什么信您?」
「好!」贾琏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既
是如此,我们夫妻俩打个赌如何?」
「赌?」凤姐来了兴趣,双手环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赌什么?赌您这
『点沙成金』的法子灵不灵?」
「正是!」贾琏斩钉截铁,「我若真凭此法,弄出了那价比黄金的透亮玻璃,
发了大财,解了府里这寅吃卯粮的困局……」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变得有些幽深,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视线若有若无地瞟向门外——平儿刚才站过的方向,
「你便得答应我一件事。」
凤姐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哦?什么事?说来听听。」她的声
音冷了几分。
贾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挑衅和志在必得:「我要平儿。」他清晰地吐出
这三个字,不给凤姐打断的机会,紧接着又抛出一句更惊人的,「而且,若这买
卖真做成了,日后家大业大,我贾琏堂堂二爷,身边总不能只有你和通房丫头吧?
纳几个知冷知热、温顺可人的妾室,开枝散叶,也是祖宗规矩,府里体面!」
凤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如同罩上了一层寒霜,丹凤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贾琏却像没看见,继续加码,语气带着一丝冷酷:「还有,这买卖若真要做大,
免不了要挡别人的财路,断别人的生路。到了必要的时候,凤辣子,你那些『谋
财』的手段,甚至……『害命』的本事,可得拿出来,为我所用!」他盯着凤姐
的眼睛,一字一顿,「为了钱,为了我们这一房的泼天富贵,该狠的时候,决不
能手软!」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火药味。凤姐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贾琏这
赤裸裸的野心和冷酷的要求气得不轻,更被他点破自己某些隐秘手段而心惊。她
死死盯着贾琏,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枕边人。病了一场,他不仅变了性情,
这胃口和胆子,简直像换了个人!竟敢如此直白地索要平儿、索要纳妾权,甚至
索要她去做那沾血的勾当!
片刻的死寂后,凤姐怒极反笑,那笑声又尖又利,带着刺骨的寒意:「好!
好!好你个贾琏!真是病出胆气来了!跟我谈条件?还『谋财害命』?行!这赌,
我跟你打了!」
她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贴到贾琏脸上,眼神锐利如刀锋,声音压得极低,
却字字如冰珠砸落:「你听着!若你真能靠这鬼画符弄出金山银山来,平儿给你!
你要纳妾,只要不越过我去,只要你有本事摆平老太太、太太,随你纳!至于那
『脏手』的事……哼,真有那泼天的富贵在前,我王熙凤也不是那等拘泥的蠢妇!」
「但是——!」凤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刻骨的醋意,
「你也给我听好了!若你输了,或者……你赢了之后敢违背我的规矩——从今往
后,你贾琏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外头的那些勾栏瓦舍、赌坊酒肆,特别是
……那些个不三不四的『男相公』!你给我彻底断了念想!若再让我发现你鬼混、
夜不归宿,跟那些下作东西不清不楚……」
凤姐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贾琏的胳膊里,声音阴狠:「我王熙凤的手段,你是
知道的!到时候,别怪我不念夫妻情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条件同样苛刻,直指贾琏往日最不堪的癖好。贾琏心知这是凤姐的底线,
也是她控制欲的极致体现。他毫不犹豫地点头,伸出手掌:「一言为定!」
凤姐冷冷地盯着他,也缓缓伸出了手。
「啪!」一声清脆的击掌声在书房内响起,如同签订了一份带着血腥味和脂
粉气的契约。
赌约既成,气氛反而缓和了些许,但彼此眼中的算计和试探丝毫未减。
贾琏立刻打蛇随棍上,指着那张写着关键字的纸,恢复了商人的口吻:「既
是要赌,总得有点本钱。这事儿光靠嘴说不行,得真金白银地试。这配方里的几
样东西,硝石、石灰都好办,唯有那纯净的『水晶砂』,怕是不易寻,还得找匠
人、建窑炉……处处都要银子。」他摊了摊手,看向凤姐,「我的好奶奶,你既
入了股,这第一笔启动的银子……总不能让我去当裤子吧?」
凤姐哼了一声,她当然知道贾琏手里没几个大钱。她略一沉吟,精明的脑子
飞快盘算着利弊。虽然对那「点沙成金」的说法嗤之以鼻,但贾琏病愈后的种种
反常,以及此刻眼中那份近乎疯狂的笃定,让她心底莫名地生出一丝动摇——万
一呢?万一这混账真撞了大运呢?这赌约里,她看似让步,实则也给自己留了巨
大的空间(纳妾需她点头,脏活由她掌控)。况且,若真成了,泼天的富贵就在
眼前……
「平儿!」凤姐扬声朝外喊道。
一直守在门外,将里面夫妻俩那带着火气的对话听了个大概的平儿,心早已
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听到「我要平儿」那三个字时,身子都微微颤了一下。此
刻闻声,连忙推门进来,垂首敛目:「奶奶?」
凤姐看也不看贾琏,直接对平儿吩咐:「去,开我的小银库,取二百两现银
的票子来。」
平儿一怔,二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尤其对此刻内囊已空的二房来说。但她不
敢多问,低声应了:「是。」转身匆匆去了。
不一会儿,平儿捧着一张盖着大通票号印记的银票回来,恭敬地递给凤姐。
凤姐接过银票,两根玉指拈着,在贾琏面前晃了晃,笑容艳丽却带着刺:
「喏,二爷,这可是我的体己钱!看在夫妻一场和你这份『雄心壮志』的份上,
我押这一注!记住你说的话,也记住我的话!若是打了水漂……」她眼神一厉,
「这二百两,连本带利,你都得给我吐出来!否则,哼!」
她手腕一抖,那张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银票,如同战书般,被「啪」地一声,
拍在了贾琏面前的书案上,正好盖住了「硝石」二字旁边那团墨渍。
贾琏看着那银票,又抬眼看看凤姐那混合着审视、警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
冀的复杂眼神,再瞥了一眼旁边脸色微白、眼神躲闪的平儿,心中一股奇异的火
焰升腾起来。
隔天
贾琏得了凤姐那二百两银票,如同揣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既烫手又心热。他
深知此事必须隐秘,绝不能大张旗鼓。借着外出「访友」或「查看田庄」的名头,
他带着心腹小厮兴儿、隆儿,悄悄在离城二十里外一处荒僻、背靠石山、临近小
河的地方,圈下了一片不起眼的野地。
接下来的日子,贾琏仿佛换了个人。往日里的浪荡浮华褪去,整日灰头土脸,
亲自盯着雇来的几个老实巴交、口风极紧的短工挖地基、垒砖石。图纸是他凭着
模糊记忆和不断试错画出来的简易窑炉,要求只有一个:尽可能高温、尽可能密
封。硝石和生石灰好办,花钱便能从药铺和石灰窑弄到。最难的是那纯净的石英
砂(他对外只含糊说是「一种特别的细白砂子」)。
他亲自带人去河滩筛捡,挑那些晶莹剔透的颗粒,耗费时日,所得却甚少。
雇来的匠人对着这古怪的要求和东家亲自筛沙子的行径,虽不敢多言,眼神里却
充满了不解和怀疑。窑炉的建造也屡屡出岔子,不是烟道不通,就是缝隙太大,
好不容易点起火来,温度却总也达不到他心中预期的那个能将砂石彻底熔化的炽
热程度。浓烟滚滚,熏得人眼泪直流,烧出来的东西却只是一滩滩颜色浑浊、布
满气泡、奇形怪状的废渣。
「废物!都是废物!」贾琏一脚踢开脚边一块烧得乌黑扭曲的疙瘩,气得脸
色铁青,汗水混着烟灰在他脸上淌出几道沟壑。巨大的投入(银子像流水般花出
去)、看不到希望的反复失败、以及这原始条件下操作的艰难,让他这个习惯了
现代便捷的穿越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暴躁。他蹲在闷热呛人的窑口,看着
里面暗红的火光,眉头拧成了死结。
与此同时,荣国府内,王熙凤坐在自己上房临窗的炕上,慢条斯理地拨弄着
小巧玲珑的鎏金手炉。炕几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她却没什么胃口。丰儿站在
一旁轻轻打着扇。
「旺儿家的回来了?」凤姐眼皮都没抬,声音淡淡的。
「回奶奶,刚回来,在廊下候着呢。」丰儿忙回道。
「让她进来。」
门帘一挑,一个穿着体面、眉眼透着几分精明的媳妇子走了进来,正是旺儿
媳妇,王熙凤最得用的陪房心腹之一。她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说吧,二爷这些日子,在城外那荒郊野岭的,到底折腾些什么名堂?」凤
姐端起茶碗,吹了吹浮沫,语气听不出喜怒。
旺儿媳妇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回禀奶奶,奴婢按您的吩咐,远远地瞧
着,没敢靠太近。二爷带着兴儿、隆儿,还有雇的几个粗笨短工,在河边那片乱
石岗子后面,真是在……垒窑烧火!」
「烧火?」凤姐挑眉,丹凤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烧什么?烧砖瓦?还是烧
炭?」
「看着都不像!」旺儿媳妇脸上也带着困惑,「奴婢瞅着,二爷跟魔怔了似
的,亲自在河滩上筛沙子,筛出来的沙子倒是挺白挺细的,可也不值钱啊!然后
就跟那沙子、还有好些白石头粉(石灰)、还有一袋袋像是硝石粉的东西混在一
起,往那怪模怪样的窑里填。点火烧起来,那烟大的,乌漆嘛黑的!烧出来的东
西……奴婢远远瞥见他们倒出来的废渣,黑乎乎、疙疙瘩瘩的,瞧着就不是什么
正经玩意儿!二爷还发了好大的脾气,骂骂咧咧的。」
凤姐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炉光滑的表面。筛沙?硝石?石灰?烧出
废渣?这跟那张纸上写的倒是对上了。可这景象,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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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怎么像是……瞎胡闹?
二百两银子,就扔进去听个响?她心底那点因贾琏病后巨变而升起的一丝动摇和
期待,此刻被浓浓的怀疑和讥讽取代。看来这混账真是病糊涂了,异想天开!
「知道了,」凤姐面上不动声色,「继续盯着。有什么动静,立刻来回我。
记住,别让二爷察觉。」
「是,奶奶放心。」旺儿媳妇领命退下。
旺儿媳妇一走,凤姐的目光便落到了在一旁安静侍立的平儿身上。平儿低垂
着眼睑,看似在整理炕几上的绣线,但微微发白的指节和略显僵硬的肩膀,却暴
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方才旺儿媳妇的禀报,尤其是那句「二爷跟魔怔了似的」,
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上。再联想到那日书房里,二爷当着她的面,对奶奶说的那
句「我要平儿」……她的心像是被丢进了油锅里,煎熬翻滚。
凤姐将她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放下手炉,
拈起一块小巧的枣泥山药糕,却并不吃,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着。
「平儿,」凤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穿透力,「你说,二爷
这病了一场,是不是把魂儿给病丢了?好端端的,跑去荒郊野外筛沙子烧窑?莫
不是……真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魇着了?」
平儿心里一紧,连忙抬起头,强自镇定地回道:「奶奶说笑了。二爷……二
爷兴许是……是听了什么新鲜门道,想为府里……寻个开源的法子?」这话她自
己说着都觉得底气不足。
「开源?」凤姐嗤笑一声,将那糕点丢回碟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开的
是个无底洞吧!二百两雪花银,丢进去连个水花儿都看不见!还点沙成金?我看
他是点金成沙!」她话锋一转,目光如同探针般刺向平儿,「不过,他倒是没忘
了你。那日在书房,当着我的面,可是指名道姓地要把你要过去呢。」
平儿的脸颊瞬间褪尽了血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奶奶!奴婢……奴婢惶恐!奴婢生是奶奶的人,死是奶奶的鬼!绝不敢有半分
非分之想!二爷……二爷那日定是……定是病糊涂了说的胡话!求奶奶明鉴!」
她伏在地上,额头几乎触到冰冷的地砖,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愿意吗?内心深
处,那个被贾琏病愈后迥异于往日的眼神、那份突如其来的「重视」所悄然触动
的角落,似乎在隐隐回应。但这份隐秘的、几乎不敢深究的念头,瞬间被对凤姐
积威的恐惧彻底淹没。她怕,怕极了凤姐的雷霆之怒和狠辣手段。
凤姐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平儿,眼神复杂。有掌控一切的
冷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更有一份审视。她缓缓起身,走到平儿面前,涂
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轻轻抬起了平儿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平儿被迫迎上凤姐锐利的目光,眼中已蓄满了惊惶的泪水,却死死咬着下唇
不敢落下。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凤姐的声音带着一丝刻薄,又似乎含着一丝难以
言喻的情绪,「我不过提了一句,就吓得魂都没了?起来!」她松开手。
平儿如蒙大赦,却腿软得几乎站不稳,扶着炕沿才勉强起身,依旧低着头,
不敢看凤姐。
凤姐坐回炕上,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一幕从未发生。
她看着平儿惊魂未定的侧脸,心中那点试探的目的已然达到。平儿还是那个她捏
在手心里的平儿,至少表面上,绝不敢生出背主之心。至于心底深处那点涟漪
……凤姐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只要她王熙凤还在一天,就翻不起浪来。
「行了,别杵在这儿了,」凤姐挥挥手,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慵懒,「去把昨
儿老太太赏的那匹软烟罗找出来,回头给林姑娘送去。她身子弱,这料子透气。」
她这是在提醒平儿,也提醒自己,眼前要紧的,还是这府里大大小小、需要她王
熙凤费心维持的局面。
「是,奶奶。」平儿低声应道,声音还有些不稳,连忙退了出去。直到走出
房门,被冷风一吹,她才惊觉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方才那一刻,她感觉自
己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奶奶的心思,如同深渊,她永远也猜不透。
城外的乱石滩边,简陋的窑炉再次熄火,冒着缕缕青烟。贾琏疲惫地坐在一
块大石头上,看着兴儿他们清理出又一炉失败品,心情恶劣到了极点。钱在烧,
时间在流,希望却渺茫。
「二爷,您看这……」兴儿捧着一块勉强有点透明、但布满气泡和杂质的疙
瘩,小心翼翼地递过来。
贾琏烦躁地挥挥手:「扔了扔了!」他揉着发痛的额角,难道自己记错了配
方?还是温度真的无法达到?这该死的时代!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和女子低低的说话声由远及近。W)ww.ltx^sba.m`ehttps://m?ltxsfb?com贾琏警惕地抬
头望去,只见小河边,一个穿着水红绫子袄、葱绿掐牙背心,梳着双鬟髻的俏丽
丫鬟,正蹲在河边,小心翼翼地清洗着什么。她侧对着这边,面容姣好,眉宇间
带着一种天然的娇憨纯真,只是眼神略显茫然,正是薛蟠房里的丫头——香菱。
她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窑口的众人,洗完东西(看起来像是几盒胭脂膏子),
站起身,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河滩,恰好落在贾琏他们筛出来、堆在一旁的一小堆
相对纯净的石英砂上。那砂子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吸引了她的目光。她
好奇地走近两步,蹲下身,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捻起一小撮白沙,对着阳光看,
脸上露出孩子般天真的赞叹神情:「呀,这沙子……真好看,亮晶晶的,像碎水
晶似的。」
她这无心的话语和纯然的神态,像一道微光,瞬间刺破了贾琏心头的阴霾。
他怔怔地看着阳光下香菱那纯净美好的侧影,看着她指尖闪烁的砂粒,再看看自
己窑口冒出的失败黑烟,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那个宏大的「拯救」目标再次清晰
地浮现。
「是啊,」贾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脸上露出一抹复杂而坚定的笑
容,对着香菱的方向,也像是对自己说,「是像水晶……而且,它将来,会变得
比水晶更透亮,更有价值。」
第八章琉璃盏动凤尤心(没肉,这章是为了把尤大奶奶写出来)
香菱那日无心指引的纯净石英砂矿脉,如同天降甘霖。贾琏带着人秘密开采、
精心淘洗,终于得到了足量且品质上乘的原料。改进的窑炉结构,混合了木炭粉
的燃料,加上近乎苛刻的控温尝试——无数个日夜的烟熏火燎、废渣堆积如山之
后,命运的齿轮终于艰难地转动了!
当兴儿颤抖着双手,用特制的长铁管从炽热窑口小心翼翼挑出第一团橘红透
亮、如同熔融蜂蜜般的粘稠液体时,整个简陋的工棚都陷入了死寂。那液体在空
气中微微流淌,散发着惊人的热浪,却剔透得不可思议,映照着跳动的火光和众
人惊愕的脸。
「成了!二爷!成了!」隆儿第一个嘶哑着嗓子吼出来,激动得满脸通红。
贾琏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强忍着巨大的激动,屏住呼吸,亲自
操起另一根铁管,沾取那滚烫的玻璃液,对着一个简单的黏土模具,凭着前世记
忆里模糊的吹制手法,笨拙却专注地吹气、旋转。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滚落,滴在
灼热的地面上瞬间蒸发。时间仿佛凝固,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在铁管尖
端逐渐膨胀、成型的橘红光芒。
冷却,退火,小心翼翼的打磨抛光……
几天后,当一对酒杯彻底呈现在眼前时,连贾琏自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它
们并非完美无瑕,杯壁略有不均,底部还残留着一点点细微的气泡,但——它们
通体晶莹剔透!如同最纯净的水凝结而成,毫无杂质!光线毫无阻碍地穿过杯壁,
折射出七彩的虹晕。杯身线条流畅,虽无繁复雕饰,却因这无与伦比的通透,显
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超越时代的简约之美。放在粗陋的木桌上,这对杯子仿佛不
是人间之物,将周围的一切都衬得黯淡无光。
「天爷啊……」兴儿、隆儿和几个参与了全过程的匠人,扑通跪倒在地,对
着那对杯子叩头,仿佛见到了神迹。他们无法理解这化腐朽为神奇的过程,只知
道眼前之物,价值连城!
贾琏用一块柔软的锦缎,珍而重之地将这对倾注了他全部心血和希望的玻璃
杯包裹好,揣入怀中。成败在此一举!他要立刻回府,去见王熙凤!这不仅仅是
赌约的证明,更是他撬动整个局面的第一块基石!
----------------贾琏奔跑中-----------------
贾琏怀揣着那对倾注了无数心血与希望的玻璃杯,如同揣着能撬动未来的钥
匙,风尘仆仆、满身烟灰地闯回了荣国府,直奔王熙凤的上房。他心中燃烧着一
团火,急欲将那成功的证明、那泼天富贵的希望,狠狠摔在凤姐面前,看她震惊
失色的模样。
刚至廊下,便听见里面传来女子温婉的说话声,并非平儿。贾琏脚步微顿,
略感意外,但此刻激动的心情已不容他多想。他一把掀开那猩红毡帘,带着一股
凛冽的户外寒气与工地上浓重的尘土烟火味,瞬间粗暴地冲散了室内精心营造的
暖香旖旎。
「二爷回来了!」兴儿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一丝仓促。
王熙凤正斜倚在临窗的暖炕上,背后垫着弹墨绫子大引枕,手里漫不经心地
拨弄着一个精巧的鎏金小手炉。她眉宇间带着一丝惯有的精明,也隐着一抹不易
察觉的烦躁,显是正在处理什么烦心事。闻声抬眼,看见贾琏这副蓬头垢面、袍
襟染尘,与满室锦绣辉煌、脂粉甜香格格不入的狼狈模样,柳叶吊梢眉猛地一竖,
那点烦躁瞬间化作喷薄的怒火,张口便要厉声斥责:「琏二!你这副鬼样子打哪
里钻出来?没看见……」
然而,贾琏的目光,在扫过凤姐之前,先一步被炕几旁因他闯入而蓦然站起
身的那道身影牢牢攫住了!
只见那妇人约莫二十七八年纪,身量中等合度,腰身略显丰腴,却自有一股
温柔娴静的韵致。她穿着家常的银红撒花对襟袄儿,那银红衬得她肌肤细腻白皙,
恍若上好的羊脂玉;外罩一件翡翠撒花绉绸马面裙,裙裾曳地,颜色清雅,与袄
子的明艳相得益彰,更显端庄。她梳着家常的圆髻,乌发如云,只簪了一支赤金
点翠的如意簪,斜插几朵小巧玲珑的珍珠花钿,耳上坠着米粒大小的莹白珍珠坠
子,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轻轻摇曳。通身上下并无过多奢华饰物,却处处透着宁国
府当家奶奶的得体与温婉。
此刻,她显然是被贾琏这突兀的闯入惊扰,刚刚从炕沿站起身,正微微侧首
望来。那是一张温柔和顺、观之可亲的脸庞。眉不画而黛,天然一段秀色;唇不
点而朱,自有一种丰润。最动人的是那双杏眼,清澈温润,此刻因惊讶而微微睁
圆,眸子里仿佛含着一泓清泉,带着几分天然的茫然无措与未褪的温柔,像受惊
的小鹿,惹人怜惜。她身上那种当家奶奶的稳重气度,与她此刻无意间流露的这
点楚楚之态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贾琏的心,在目睹玻璃杯成功的巨大狂喜之上,毫无预兆地、狠狠地悸动了
一下!这感觉来得如此突兀,又如此猛烈。眼前这妇人,与王熙凤那种艳光四射、
锋芒毕露、如同带刺玫瑰般的美截然不同。尤氏的美,是温润的玉,是静放的芍
药,是春日午后暖阳,带着成熟妇人特有的温软、包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生
活磨砺出的隐忍。她站在那里,银红与翡翠的衣色在室内暖光下流转,丰腴的身
姿在合体的衣裙下若隐若现,那双含惊带怯的杏眼望过来……属于原身贾琏记忆
中关于这位「珍大嫂子」模糊的、不甚在意的印象瞬间被覆盖、被点燃!穿越者
的灵魂在这一刻,被这份迥异于凤姐的温婉韵致狠狠击中,一股强烈的、带着征
服欲和保护欲的心动如电流般窜过全身。
「……没看见我这里有客?嫂子正与我商议珍大哥生日的事呢!」王熙凤终
于把后半句斥责厉声说了出来,声音拔高,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被打断的恼怒。她
那双精明的丹凤眼更是如刀子般在贾琏灰头土脸的形象和尤氏身上扫过,尤其捕
捉到了贾琏投向尤氏时那瞬间的失神,眼神骤然变得更加锐利冰冷。
尤氏被凤姐的声音惊醒,立刻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她迅速收敛了那点无措,
恢复了宁府奶奶惯有的温婉端庄,对着贾琏微微颔首,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
和煦如春风的笑容,声音轻柔似水:「琏兄弟回来了。」她并未因贾琏的狼狈闯
入而显露丝毫愠色,这份从容的气度,更让贾琏心头那点悸动如涟漪般扩散。
贾琏也猛地回神,强行压下心中那丝不合时宜的涟漪。此刻的重中之重,是
赌约!是那对杯子!是向凤姐证明!他强自镇定心神,但眼中的灼热光芒却丝毫
未减。他甚至没有对尤氏多解释一句,仿佛这位温婉动人的嫂子此刻只是背景。
他大步流星地越过尤氏,径直走到凤姐面前,那股混合着尘土、汗水和烟火气的
粗粝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他嘴角勾起一个近乎狂野的、带着十足挑衅意味的笑容,也不说话。直接伸
手入怀,掏出一个被尘土沾染得有些灰扑扑的锦缎包裹,在王熙凤惊疑不定的目
光和尤氏好奇的注视下,「砰」地一声,重重地放在了两人之间的炕几上!
包裹散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刹那间,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精致华美的上房内炸开!空气瞬间凝固!
尤氏的目光在那对流光溢彩的玻璃杯上又痴缠了片刻,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珍大爷寿辰若有此物压轴,宁府的脸面该是何等风光!但凤姐那强挤出来的笑容
下,分明是冰封的怒意和毫不掩饰的独占欲,气氛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尤氏
是聪明人,深知此时绝非开口讨要的良机,更不宜卷入这对夫妻间骤然掀起的惊
涛骇浪。
她强压下心头的渴望与震撼,脸上迅速恢复了惯常的温婉从容,对着凤姐和
贾琏盈盈一礼,声音依旧柔和,却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告辞之意:「今日叨扰凤
妹妹许久了,珍大爷生辰的事,改日我再寻妹妹细商。琏兄弟既得了这等稀罕物
事,想必与凤妹妹还有体己话要说,我就不多打扰了。」她眼波似不经意地再次
滑过那对杯子,其中的热切一闪而逝,随即垂下眼帘,带着贴身丫鬟,款款退了
出去。那银红撒花袄和翡翠绉裙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后,只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暖
香。
门帘落下的瞬间,上房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得更紧。方才尤氏在时强压下的暗
涌,此刻轰然爆发。
王熙凤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无踪,如同被寒冰覆盖。她猛地转向贾琏,丹凤
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混合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被彻底冒犯的暴戾。「贾!
琏!」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直指那对玻璃杯,
声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你……你真弄出来了?就凭那些沙子石头?!」巨大
的冲击让她一时竟不知是该先为这泼天的富贵狂喜,还是该为贾琏刚才在尤氏面
前那副掌控全局、将她王熙凤踩在脚下的姿态而暴怒。
贾琏此刻反而彻底冷静下来。尤氏的离去带走了那一丝不合时宜的心动涟漪,
眼前只剩下他与王熙凤这对「盟友」兼「对手」之间的赤裸博弈。他大马金刀地
在方才尤氏坐过的炕沿坐下,甚至给自己倒了杯冷茶灌下去,驱散喉咙的干渴和
烟火的燥气。他迎向凤姐那几乎要噬人的目光,眼神锐利如刀,再无半分之前的
轻佻。
「凤辣子,」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醒醒吧!
你以为这只是两件值钱的玩意儿?这是金山!是银海!是能让我们二房,不,是
让我们整个贾府彻底翻身、甚至凌驾于所有勋贵之上的通天梯!」
他身体前倾,目光灼灼,每一个字都砸在凤姐心上:「这东西一旦面世,你
知道会引来多少豺狼虎豹?宫里的太监、各路王爷、甚至……皇上!他们会像闻
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单凭我们荣国府,单凭你王熙凤那点内宅手段,守
得住吗?到时候,别说发财,怕是连命都得搭进去!」
凤姐的怒火被他这冷酷而现实的分析浇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脊背升起的
寒意。她精于算计,如何不懂怀璧其罪的道理?贾琏的话,像冰水一样泼醒了她
被巨大财富冲昏的头脑。
「那……那你说怎么办?」凤姐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带着一丝自己都
未察觉的依赖和急切。她看着贾琏,这个在她眼皮底下脱胎换骨的男人,此刻展
现出的深谋远虑和冷酷决断,让她心惊,也让她不得不正视。
「合作!找一棵足够大、足够稳的树!」贾琏斩钉截铁,「薛家!」
「薛家?」凤姐一怔,随即皱眉,「薛家虽是皇商,但如今薛大爷(薛蟠)
那个呆霸王……薛姨妈又是个没主见的……能顶什么用?」
「你错了!」贾琏打断她,「薛家顶用的是他们几代人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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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布南北的皇
商路子!是那张能直通内务府、直达天听的『护身符』!我们出技术,出秘方,
薛家出渠道,出官面上的庇护。有薛家这块金字招牌挡在前面,那些豺狼想动我
们,就得先掂量掂量内务府的分量!这才是长久之计,也是唯一的生路!」他顿
了顿,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凤姐,「况且,薛蟠是呆霸王不假,但薛姨妈耳根子软,
宝钗……那丫头可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只要许以厚利,加上亲戚情分,不怕
他们不动心!」
凤姐的脑子飞快转动,权衡利弊。贾琏的分析直指核心,将巨大的风险与诱
人的利益都摆在了台面上。与薛家合作,看似分出去一杯羹,实则拉来了一座靠
山,确实是最稳妥的法子。她看着贾琏那张在烟尘下依旧轮廓分明、此刻写满野
心与智慧的脸,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个男人,真的不再是过去那个只知眠花
宿柳、斗鸡走狗的纨绔了。一种混合着忌惮、依赖和重新评估的复杂情绪在她心
底蔓延。
她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精明果断,只是少了那份
刻薄,多了几分凝重:「你说得……在理。薛家的路子,确实是我们眼下最需要
的。不过,」她话锋一转,丹凤眼眯起,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这合作,怎么谈?
分成几何?秘方如何掌控?薛蟠那个混不吝的,万一泄露出去……」
「这些我自有计较。」贾琏站起身,拿起那对玻璃杯,用一块干净的绸布仔
细包好,动作珍重无比,「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梨香院,找薛姨妈和宝钗。这对
杯子,就是敲门砖!」他看向凤姐,眼神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府里这边,尤
其是宁府那边,还有老太太、太太那里,若有任何风声……凤辣子,你知道该怎
么做。稳住!在我回来之前,这『沙子』的消息,绝不能透出去半分!」
凤姐看着贾琏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断,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放
心,有我。」这一刻,巨大的利益和迫在眉睫的风险,将他们这对貌合神离的夫
妻,暂时、紧密地捆绑在了同一艘船上。
贾琏不再多言,揣好那价值连城的「敲门砖」,转身大步流星地出了上房,
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梨香院的游廊深处。只留下王熙凤独自站在华丽却骤然显得
空荡的房间里,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鎏金手炉,眼神
复杂难辨。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却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巨大漩涡。她王熙凤,这
次是真的被贾琏,拖上了一条无法回头、吉凶难料的险路。
梨香院。
此处虽名为「院」,却自成格局,是荣府东北角上一处独立清幽的所在,专
为安置薛姨妈一家而腾出。院中花木扶疏,几竿翠竹掩映着精巧房舍,环境雅致,
与荣府正院的喧嚣富贵不同,更显皇商世家的内敛底蕴。
薛姨妈正坐在正房临窗的暖炕上,手里捻着一串油润的檀香木佛珠,眉宇间
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愁绪。薛蟠大大咧咧地歪在对面一张铺着锦褥的酸枝木圈椅
里,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个赤金打造的鼻烟壶,满脸的不耐烦。宝钗则坐
在下首一张绣墩上,穿着蜜合色棉袄,外罩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下系葱黄
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却显得她举止娴雅,肌骨莹润。她正低头安静地做着针
线,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通身气度安详沉稳,藏愚
守拙。
「妈!这都闷了多少天了!成天对着这些花啊草啊,烦也烦死了!我要出去!」
薛蟠把鼻烟壶往炕几上一丢,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满脸烦躁地嚷嚷。
「蟠儿!」薛姨妈蹙眉,语气带着无奈和担忧,「你舅舅(王子腾)前日才
来信叮嘱,让你在京里安分些,少惹事端,你怎么就不听劝?这京畿重地,不比
金陵……」
「舅舅舅舅!又是舅舅!」薛蟠梗着脖子,一脸混不吝,「他远在九边,管
得着我在京城快活?我薛大爷有的是银子,出去乐呵乐呵怎么了?!」
宝钗停下手中的针线,抬起眼,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哥哥稍安勿躁。母亲也是为哥哥着想。京城水深,权贵云集,不比在家乡自在。
哥哥若实在闷了,不如看看账本?或是寻些正经书来读读?」她语气平和,却暗
含规劝。
「看书?看账?」薛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之以鼻,「妹妹快饶了我
吧!那些劳什子,看着就头疼!」他正要继续抱怨,忽听外面丫鬟同喜的声音传
来:「太太,姑娘,琏二爷来了。」
「琏二哥?」薛蟠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救星,「快请快请!」在他眼里,
贾琏可是个能一起寻欢作乐的好玩伴。
薛姨妈也敛了愁容,忙道:「快请琏哥儿进来。」宝钗则放下针线,起身侍
立在一旁,神色平静无波,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量。这位琏二爷,
病愈后行事似乎与往日大不相同了。
门帘掀起,贾琏走了进来。他虽已简单整理过仪容,换下了那身满是尘土的
工装,但眉宇间的风霜疲惫和那种经历了巨大成功后的亢奋与凝重交织的独特气
场,却无法完全掩饰。
「姨妈安好!薛大兄弟,宝妹妹!」贾琏笑容满面,拱手行礼,目光扫过三
人,尤其在宝钗那沉静如水的面容上多停留了一瞬。
「琏哥儿快坐!今儿怎么得空到我们这儿来了?」薛姨妈热情招呼,命丫鬟
上茶。薛蟠更是直接跳起来,一把拉住贾琏的胳膊:「琏二哥来得正好!快帮我
说说妈!整日把我关在这鸟笼子里,憋也憋死了!」
贾琏笑着拍了拍薛蟠的手,顺势在炕边的椅子上坐下,宝钗也重新落座。他
并未直接回应薛蟠的抱怨,而是将目光投向薛姨妈,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变
得郑重其事:「姨妈,薛大兄弟,宝妹妹,今日小侄冒昧前来,是得了一件稀罕
物事,不敢独享,特来请姨妈和妹妹们赏鉴赏鉴。」说着,他从怀中珍重地取出
了那个绸布包裹。
薛姨妈和薛蟠都好奇地看了过来。宝钗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包裹上,依旧平静,
只是握着绣帕的手指微微收拢。
贾琏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打开绸布。当那对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玻璃杯毫无
保留地呈现在梨香院温暖的灯光下时,刚才还喧嚣的室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薛蟠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手指着那
杯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震惊得完全失语。他长这么大,挥霍过无
数金银,见过无数珍宝,何曾见过这等纯净无瑕、仿佛凝聚了日月精华的造物?
薛姨妈手里的佛珠「啪嗒」一声掉落在炕上,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双手微微
颤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对杯子,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茫然。这……这难道
是宫里流出来的贡品?不!贡品也未必有此等神韵!
唯有宝钗,她那双沉静的「眼如水杏」中,也掀起了滔天巨浪!她的呼吸在
瞬间停滞,心脏狂跳!那杯子的纯净、透亮、流转的光华……完全超出了她对
「琉璃」的所有认知!这绝非人间凡品!但震惊只持续了一瞬,她强大的心性立
刻让她强行冷静下来。她猛地抬眼看向贾琏,那双平日里藏愚守拙的眸子里,此
刻锐光乍现,充满了惊疑、审视和一种洞悉本质的穿透力!这位琏二爷,病愈归
来后,竟弄出了此等惊世骇俗之物?他此来……绝非仅仅是「赏鉴」那么简单!
贾琏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尤其是宝钗那瞬间的锐利目光。他微微一笑,
如同一个胸有成竹的猎人,终于亮出了足以撼动一切的诱饵。他拿起一只杯子,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冰凉光滑的杯壁,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梨香院正房:
「此物,名曰『玻璃』。非金非玉,乃是……沙石所化。」
第九章梨香院暗战索香菱(肉)
贾琏那句「沙石化玻璃」如同惊雷,在梨香院暖阁中炸开。薛蟠张大的嘴久
久无法合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仿佛离水的鱼。薛姨妈手中的佛珠「啪
嗒」滚落炕沿,浑浊的双眼死死盯住那对流光溢彩的杯子,震撼得浑身僵直。唯
有宝钗,那双沉静的杏眼在瞬间的滔天巨浪后,迅速凝结成冰封的湖面——锐利、
审慎,穿透了贾琏精心布下的财富迷雾。
「琏二哥此言……当真?」宝钗的声音平稳如常,指尖却无意识掐紧了袖口
内里,「此等夺天地造化之物,竟是寻常沙石所炼?」她目光如针,刺向贾琏。
贾琏从容一笑,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杯壁:「宝妹妹玲珑心肝,岂会看不出真
假?此物之利,远胜金银。然怀璧其罪,若无强援,我贾琏纵有通天之术,怕也
守不住这泼天富贵。」他话锋一转,直指核心,「薛家累世皇商,内务府的门路、
南北畅通的商道,正是这『玻璃』最好的护身符与登天梯!」
薛姨妈此时才从震撼中勉强回神,呼吸急促:「琏哥儿的意思是……要与我
薛家合伙做这买卖?」巨大的利益诱惑让她心头狂跳,几乎要立刻应下。
「正是!」贾琏斩钉截铁,「秘方、工匠、成品,我出。薛家出皇商旗号、
通关节路、南北销路!所得之利……」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过宝钗沉静的脸,
「三七分账!薛家占三!」
「三成?」薛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满地嚷嚷起来,「琏二哥!这宝
贝可是点石成金啊!我们薛家金字招牌难道只值三成?怎么也得五五……」他话
音未落,便被宝钗一个平静的眼风止住。发布\页地址{www.ltxsfb.com
「琏二哥好算计。」宝钗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声音依旧温和,却
字字如冰珠落盘,「三成利,听着丰厚。邮箱 ltxsba`@ gm`ail.c`om』可琏二哥莫要忘了,这『护官符』上,
『丰年好大雪』(薛家)的名头,抵得过多少真金白银的买路钱?若无薛家这杆
大旗在前遮挡,莫说豺狼环伺,便是宫里一道旨意下来,琏二哥这秘方与窑炉,
顷刻间便姓了『皇』!」
她轻轻端起手边的茶盏,氤氲热气模糊了她沉静如水的面容:「再者,南北
商路打通、关卡打点、与内务府接洽、乃至应付各路勋贵索求,哪一桩不需薛家
耗费巨资、动用世代积攒的人情?三成利,怕连填这些无底洞都勉强。琏二哥若
真有诚意合作……」她放下茶盏,直视贾琏,「四六分成,薛家占四。且秘方需
由两家共掌,各持一半,以防不测。」
「宝丫头!」薛姨妈失声惊呼,被女儿这大胆的讨价还价惊住了。
贾琏眼底闪过一丝激赏,旋即被凝重取代。宝钗的敏锐与强硬远超他预料!
共掌秘方?这等于扼住了他的命脉!他面上不动声色,手指却在杯壁上敲击着,
仿佛在衡量。
谈判陷入微妙的僵持。薛蟠听着这些分成、秘方的交锋,只觉头大如斗,满
脑子都是玻璃杯换成的金山银海和万花楼羡梅姑娘的俏脸。他烦躁地抓了抓脑袋:
「哎哟,这些弯弯绕绕听得脑仁疼!你们慢聊,我……我去方便一下!」说罢,
也不顾礼数,起身掀帘就往外走,把难题丢给了母亲和妹妹。
暖阁内只剩下三人。薛姨妈看着儿子离开,更显无措。贾琏的目光却陡然变
得幽深锐利,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姨妈,宝妹妹,明人不说暗话。这玻璃方子,是能让我贾琏翻身,也能让
薛家重现昔日『珍珠如土金如铁』盛景的登天梯!但登天的路,险得很。」他话
锋如刀,猛然劈向另一个方向,「合作,我信得过薛家皇商的招牌,更信得过宝
妹妹的周全!可光有这些还不够——我要一个人。」
薛姨妈一愣:「人?琏哥儿要什么人?匠人?」
贾琏的视线牢牢锁住薛姨妈,一字一顿:「香菱。」
「什么?!」薛姨妈彻底懵了,香菱?那个买来的、有些呆气的丫头?
宝钗端坐的身姿几不可察地一僵,捏着绣帕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她
抬起眼,目光如寒潭深水,静静凝视贾琏,等待他的下文。
「这丫头,」贾琏放缓了语速,却更显分量,「心性纯良,手脚利落,更难
得的是口风极紧。我那城外工坊,正缺一个可靠又懂进退的人居中联络、传递消
息、照看些紧要物事。她是最合适的人选!把她给我,四六分成,我认了!秘方
共掌之事……也可再议。」他身体靠回椅背,语气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威胁,「若
是不成……神京城里,想搭上这桩买卖的皇商,可不止薛家一门。比如……内务
府赫赫有名的甄家?」
空气仿佛凝固了。薛姨妈脸色变幻不定。香菱不过是个买来的丫头,还是个
妾,若能换来如此巨大的利益……她心思刚有些松动,宝钗清冷的声音已然响起:
「琏二哥此言差矣。」宝钗的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香菱虽是
我哥哥房里人,却非货物,岂能随意转赠?此其一。其二,琏二哥工坊隐秘,用
生不如用熟。我薛家既已入股,自会选派最得力、最可靠的心腹管事前去支应,
何须动用一个内宅女子?若因此惹出不必要的闲言碎语,于琏二哥清誉、于我薛
家脸面,怕都有损无益。」
她看着贾琏微微眯起的眼睛,继续道:「至于甄家……琏二哥若觉薛家不堪
合作,自可另寻高门。只是,」宝钗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毫无温度,「甄家树大
根深,胃口恐怕更大。琏二哥与之合作,恐非四六分成能填满。且『护官符』上,
薛家与贾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甄家……终究是外姓。」
宝钗寸步不让,以家族捆绑利害反将一军,更点破了贾琏索要香菱背后可能
存在的私心与隐患。谈判桌上的温度降至冰点。贾琏盯着宝钗,眼底翻涌着被看
穿意图的愠怒和一丝棋逢对手的复杂情绪。这丫头,比他预想的更难缠!香菱,
看来今日是断然要不到手了。
恰在此时,门帘哗啦一响。薛蟠解手回来,带着一身寒气大大咧咧坐下,搓
着手满脸兴奋:「谈妥了没?怎么着?琏二哥,咱两家这泼天富贵,什么时候开
张啊?银子啥时候能分?」他完全没察觉屋内紧绷欲裂的气氛,只惦记着他的金
山银海和万花楼。
贾琏看着薛蟠那张写满贪婪和愚蠢的脸,再看看宝钗那沉静如渊、毫无破绽
的神情,以及薛姨妈摇摆不定、毫无主见的样子,一股被掣肘的烦躁和「此处不
留爷」的戾气陡然升起。他忽然站起身,脸上瞬间堆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公式化笑
容:
「薛大兄弟还是这般爽利!不过嘛……」他拖长了调子,目光扫过宝钗,带
着一丝刻意的遗憾和疏离,「买卖大事,牵涉甚广。宝妹妹所言亦有道理,薛家
既有人选顾虑,此事……便容我再思量思量。毕竟,这『玻璃』是独一份的买卖,
总得寻个万全的合伙人,方能长久,对吧?」他话里话外,已然带上了明显的推
脱之意。
薛姨妈一听就急了,刚要开口挽留,却被宝钗一个眼神止住。宝钗也站起身,
仪态依旧端庄,对着贾琏微微一福:「琏二哥思虑周全,自是应当。这玻璃之事,
关乎重大,确需从长计议。薛家的大门,随时为琏二哥敞开。」她语气平和,仿
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却也未再提任何合作条件,将皮球又轻轻踢了回来。
贾琏心中冷笑,好个滴水不漏的薛宝钗!他不再多言,只对薛姨妈拱了拱手:
「姨妈,今日叨扰了。小侄告辞。」说罢,看也不看一脸错愕的薛蟠,转身拿起
那对用绸布重新包好的玻璃杯,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梨香院正房。
夜风带着寒意扑面而来,吹散了梨香院残留的暖香和方才谈判的憋闷。贾琏
揣着那对价值连城却又暂时无处安放的宝贝,心中既有未能如愿的郁气,也有对
宝钗那份远超年龄的智慧与冷静的忌惮。他沿着游廊快步而行,只想尽快离开这
个让他碰了软钉子的地方。
夜色渐浓,游廊两侧灯笼的光晕昏黄。刚转过一处假山石,一个身影正低着
头,脚步匆匆地从对面月亮门内走出,似乎心事重重,竟直直地朝着贾琏撞了过
来!
「哎哟!」一声低低的惊呼。
贾琏反应极快,侧身一让。那人收势不及,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贾琏下
意识伸手扶了一把,入手是女子柔软的臂膀。
那人惊魂未定地抬起头,露出一张熟悉的、带着几分惊惶的俏脸——竟是袭
人!
只见袭人穿着一件半新的藕荷色绫袄,外罩青缎掐牙背心,下系白绫细折裙,
打扮得比寻常大丫鬟更体面些,显然是刚从主子房里出来。她发髻有些微乱,眼
圈似乎还泛着红,像是刚哭过。此刻撞见贾琏,尤其是看清是他之后,袭人脸上
的惊惶瞬间变成了极度的恐惧,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挣脱了贾琏的手,连连后
退几步,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杂物房那夜的威胁和恐惧,
瞬间淹没了她。
贾琏也认出了袭人。看着对方那如同见到洪水猛兽般的惊恐模样,再联想到
她之前向贾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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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状导致自己被问责的旧事,一股混合着旧怨和今夜谈判受挫的邪
火,「噌」地一下窜了上来!
他非但没有让开,反而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袭人笼罩在游廊的阴影里。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危险气息的弧度,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
「哟,这不是袭人姑娘吗?这么晚了,慌慌张张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在袭人煞白的脸上逡巡,一字一句,清晰地送入她耳中:
「怎么?上次杂物房没待够?还想……再去回味回味?」
袭人浑身剧颤,如坠冰窟!
贾琏那低沉而带着威胁意味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瞬间将她拉回了那个昏
暗、布满灰尘、充满了屈辱和恐惧的杂物房。
那夜,贾琏那双带着侵略性的眼睛,那轻佻而带着侮辱意味的触碰,还有那
赤裸裸的、将她的尊严和前程踩在脚下的威胁……一幕幕,如同梦魇般清晰地浮
现在她眼前。
她原以为,那夜的噩梦已经过去,只要自己乖乖听话,琏二爷就不会再来纠
缠。
却没想到,今夜,在这游廊之上,她竟然又撞上了这个煞星!
而且,看他此刻那冰冷的眼神和嘴角那抹危险的笑容,分明是余怒未消,甚
至……还带着几分旧事重提的戏谑和恶意!
「二……二爷……奴婢……奴婢……」
袭人吓得魂飞魄散,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着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来。
她那双原本还算灵动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无助,如同被猎人
盯上的小兽,瑟瑟发抖。
她下意识地想要转身逃跑,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更何况,贾琏那高大的身影,已经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中,堵住了她所有
的退路。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贾琏看着她这副惊恐万状的模样,心中那股邪火烧得更旺,嘴角的笑意也愈
发冰冷。
他往前又逼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几乎呼吸可闻。
袭人能清晰地闻到,贾琏身上那股淡淡的酒气和男子气息,混合着一种令人
心悸的压迫感,让她几乎要窒息。
「我问你话呢,袭人姑娘。」
贾琏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和一丝刻意的戏弄。
「这么晚了,行色匆匆,是刚从宝玉房里出来?还是……又去哪个主子面前,
嚼舌根子去了?」
他这话,分明是在暗指之前她向贾母告状之事。
袭人听了,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她知道,琏二爷这是在翻旧账,要跟她算总账了!
「不……不是的……二爷……奴婢没有……奴婢……奴婢只是……只是出来
走走……」
袭人慌乱地辩解着,声音细弱蚊蚋,充满了恐惧和无力。
她此刻只盼着能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这个可怕的男人越远越好。
「出来走走?」
贾琏挑了挑眉,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意更深了。
「这深更半夜的,风雪又大,袭人姑娘倒是有闲情逸致。莫不是……又想起
了杂物房的好处,特意出来……寻我?」
他的话语越来越露骨,越来越轻佻,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
扎在袭人的心上,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屈辱和绝望。
「二爷!求求您……求求您放过奴婢吧……」
袭人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哀求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滚落。
「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以后……一定唯二爷之命是从……求二
爷……高抬贵手……」
她此刻已经完全被恐惧所支配,什么尊严,什么体面,都顾不得了,只希望
能平息眼前这个男人的怒火,保全自己。
贾琏看着她这副涕泪交加、苦苦哀求的模样,心中那股邪火,却并没有因此
而消散多少。
反而,因为她这副任人宰割的柔弱姿态,让他心中那股属于男性的、原始的
征服欲和施虐欲,更加高涨起来。
他伸出手,用那双曾经在杂物房中肆意轻薄过她的手,轻轻地、带着一丝侮
辱意味地,拍了拍袭人梨花带雨的脸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贾琏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你以为,几句求饶的话,就能抹平你之前做过的事?」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毒蛇一般,在袭人身上游走,最后落在了她因恐惧而微
微起伏的胸口上。
「想要爷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和暧昧。
「只是……你总得拿出点诚意来,不是吗?」
贾琏看着袭人那副涕泪交加、苦苦哀求的模样,心中那股邪火非但没有消散,
反而因为她这副任人宰割的柔弱姿态,让他心中那股属于男性的、原始的征服欲
和施虐欲,愈发高涨起来。
他伸出手,用那双曾经在杂物房中肆意轻薄过她的手,轻轻地、带着一丝侮
辱意味地,拍了拍袭人梨花带雨的脸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贾琏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却又刻意放柔了些,如同情人间的低语,
只是那话语中的寒意,却让袭人如坠冰窟。
「你以为,几句求饶的话,就能抹平你之前做过的事?就能让爷忘了你是怎
么在老太太面前搬弄是非,害得爷险些下不来台的?」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毒蛇一般,在袭人身上游走,最后落在了她因恐惧而微
微起伏的胸口上,那藕荷色的绫袄紧紧地贴着,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想要爷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加沙哑和暧昧,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温柔。
「只是……我的好袭人,你总得拿出点诚意来,让爷瞧瞧你的悔过之心,不
是吗?」
说着,贾琏的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假山石的后面。
那是一个更加幽暗僻静的角落,被高大的假山和茂密的冬青树丛遮挡着,即
便是有人从游廊经过,也难以发现里面的情形。
袭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二……二爷……您……您想做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恐惧和颤抖。
贾琏没有回答她,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便不容分说地
抓住了袭人的手腕,将她往假山后面拖去。
「啊!二爷!不要!不要啊!」
袭人吓得尖叫起来,拼命地挣扎着,试图摆脱贾琏的钳制。
但她的力气在贾琏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贾琏轻而易举地便将她拖到了假山石后面那个昏暗的角落里。
这里的光线比游廊上更加幽暗,只有远处灯笼透过来的一点点微弱的光晕,
勉强能看清彼此的轮廓。
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添了几分阴森和诡异。
贾琏将袭人抵在冰冷的假山石壁上,高大的身影再次将她完全笼罩。
「好袭人,别怕。」
贾琏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但那双在黑暗中闪
烁着幽光的眼睛,却如同饿狼一般,充满了侵略性和占有欲。
「爷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谈谈心。」
他的手,轻轻地抚上了袭人因惊恐而冰凉的脸颊,指腹在她细腻的肌肤上缓
缓摩挲着,那冰凉的触感,让袭人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爷想要的是什么。」
贾琏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说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
的耳廓上,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只要你乖乖听话,把爷伺候舒坦了,爷自然……会既往不咎,甚至……还
会给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他的话语,如同毒蛇吐信一般,带着致命的诱惑和不容抗拒的威胁。
袭人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她知道,自己今夜,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二爷……奴婢……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二爷
……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她带着哭腔,苦苦哀求着,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贾琏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那股施虐的欲望愈发强烈。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
「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手,顺着袭人的脸颊,慢慢向下滑去,滑过她纤细的脖颈,停在了她胸
前那片最柔软的所在。
隔着几层衣料,他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饱满的弧度和惊人的弹性。
「只要你……让爷尽兴。」
说着,他的手掌便开始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带着明显的狎昵和侮辱意味。
「唔……!」
袭人浑身一僵,口中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身体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般,剧烈
地颤抖起来。
羞耻、愤怒、恐惧……种种情绪在她心中交织翻腾,让她几乎要崩溃。
她想反抗,想推开他,但她的双手却被贾琏用一只手轻易地反剪在了身后,
根本无法动弹。
她的身体,完全被贾琏控制着,任由他予取予求。
贾琏见她不再挣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的另一只手,也开始不满足于仅仅是隔着衣物的挑逗。
他的手指灵巧地解开了袭人藕荷色绫袄的盘扣,那细小的珍珠扣子在他修长
的指间如同温顺的绵羊,一颗颗被轻易解开。
随着盘扣的松脱,那件剪裁合体的藕荷色绫袄便向两边敞开,露出了里面穿
着的一件月白色的绸缎小衣。
这小衣的料子极好,是江南新贡的细软杭绸,入手柔滑,带着一丝天然的凉
意。月白色的绸缎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泛着一层淡淡的、如同月华般的光泽,
将袭人本就白皙的肌肤衬托得更加细腻。
小衣的款式并不花哨,是寻常女儿家贴身穿的样式,领口和袖口都用极细的
丝线绣着几朵小巧的兰花,针脚细密,雅致而不张扬,倒也符合袭人平日里那份
想要努力营造的「贤良」与「雅洁」的气质。
只是,这件看似素净的小衣,此刻却因为紧紧地贴合着袭人发育良好的身段,
而勾勒出一种令人血脉偾张的诱人曲线。
袭人的身段,与那些尚未完全长成的青涩丫头不同,也不同于王熙凤那般已
然熟透、带着一丝泼辣风情的丰腴。
她更像是一颗即将成熟的蜜桃,饱满而圆润,带着一种介于少女与少妇之间
的、独特的韵味。
她的双肩并不算宽阔,却也并非单薄,线条柔和圆润,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憨。
因为常年在怡红院伺候宝玉,做些描鸾刺凤的细致活计,她的手臂纤细而匀称,
肌肤光洁细腻,在昏暗的月光下,泛着一层象牙般温润的光泽。
虽然常做活计,但她的手保养得极好,十指纤纤,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透
着淡淡的粉色,如同雨后初绽的桃花瓣。
此刻,她的小衣系带被贾琏那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一挑,便应声而解。
那月白色的绸缎小衣,如同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缓缓地从她圆润的肩头滑落,
露出了里面那件水红色的绣着并蒂莲图案的抹胸。
这抹胸的颜色娇艳鲜亮,与她雪白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更添了几分平
日里难得一见的妩媚风情。
抹胸的料子是柔软的细棉布,紧紧地包裹着她胸前那两团已经颇具规模的柔
软。
袭人的胸脯,不像王熙凤那般波澜壮阔、咄咄逼人,带着成熟妇人那种惊心
动魄的视觉冲击力;却也绝非那些尚未完全长成的青涩丫头般一马平川,带着几
分稚嫩和干瘪。
它们更像是两只刚刚成熟的、上好的白玉馒头,又像是枝头将熟未熟的蜜桃,
饱满而挺翘,带着一种介于少女的清纯与少妇的丰腴之间的、独特的韵味。
那两团雪白柔软的丰盈,被水红色的抹胸紧紧地向上托起,挤压出一条深邃
而诱人的沟壑。抹胸的边缘,用细密的针脚绣着一圈精致的兰草纹样,那兰草叶
片纤细,花朵淡雅,更添了几分清丽脱俗的气质,与袭人平日里刻意营造的「贤
良淑德」形象倒也颇为相符。
然而,此刻,这素雅的兰草纹样,却因为紧紧地勒在那饱满的弧度之上,反
而更添了几分禁欲与放纵交织的奇异美感,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探寻那抹胸之
下隐藏的无限春光。
透过那薄薄的棉布抹胸,隐约可见里面两点嫣红的轮廓,如同雪地里悄然绽
放的红梅,娇艳而诱人。它们随着袭人因紧张和恐惧而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着,
散发着一种令人心醉的、属于青春少女的淡淡体香。
这体香,不同于王熙凤身上那种浓郁的、带着脂粉气的成熟馨香,也不同于
平儿身上那种清雅的、带着几分冷冽的梅香。
袭人身上的香气,更像是一种淡淡的、带着些许皂角清香和女儿家特有的乳
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干净而纯粹,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令人心动的甜腻。
这香气不似花香那般浓烈,也不似香料那般刻意,而是从她肌肤深处自然散
发出来的,如同春日清晨青草叶尖的露珠,又像是刚刚出浴的婴儿身上那股令人
安心的奶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又忍不住想要靠近,细细品味。最╜新Www.④v④v④v.US发布<var>WWw.01`BZ.c`com</var>
她的腰肢,虽然不像王熙凤那般经过刻意束缚而显得不盈一握,惊心动魄,
却也并非粗壮。因为常年做些细致的活计,又不像那些养尊处优的小姐们般只知
安坐,她的腰身带着一种健康的、充满活力的紧致感。
那腰线柔和而流畅,从饱满的胸脯平缓地向下收束,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
然后又在臀部上方微微向外扩张,勾勒出少女特有的、略带青涩却又充满潜力的
曲线。
虽然隔着衣物,但贾琏依旧能想象得到,那衣衫之下,定然是平坦而柔韧的
小腹,带着几分少女的柔软,却又蕴含着勃勃的生机。
再往下,便是她那发育得恰到好处的臀部。
袭人的臀,不像王熙凤那般丰腴挺翘,带着成熟妇人那种令人血脉偾张的肉
感;也不似那些过于消瘦的丫鬟般干瘪无趣。
她的臀部,更像是两只倒扣的玉碗,圆润而饱满,线条流畅而富有弹性。虽
然平日里被裙裳遮掩,不甚显露,但此刻在贾琏的逼视和那若有若无的触碰下,
却不由自主地微微绷紧,更显得挺翘诱人。
可以想见,若是褪去那层层叠叠的衣衫,那雪白细腻的肌肤,在昏暗的月光
下,定会散发出如同上好羊脂白玉般温润的光泽,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摸、
去揉捏,感受那惊人的弹性和细腻的触感。
她的一双腿,虽然不像那些专门学过仪态的小姐们般笔直修长,却也匀称有
致。因为常年在院子里走动伺候,她的腿部肌肉带着几分健康的紧实感,小腿肚
圆润而饱满,脚踝纤细,与那双穿着素色绣花软底鞋的小巧玲珑的玉足,形成一
种和谐的美感。
总而言之,袭人的身段,虽然不如王熙凤那般充满了成熟妇人特有的、极致
的性感与诱惑,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她就像一颗含苞待放的花蕾lt?xs??ǎ.m`e╒,又像是一颗即将成熟的果实,带着少女的清纯
与娇憨,又隐隐透着几分属于女人的妩媚与风情。
这种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独特的韵味,对于贾琏这种久经风月、尝遍了
各种滋味的男人来说,反而更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让他忍不住想要去采
撷,去品尝,去将这朵含苞待放的花蕾lt?xs??ǎ.m`e╒,彻底地占为己有。
此刻,这具充满了青春活力和独特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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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躯,就在他的掌控之下,微微颤
抖着,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等待着他的进一步侵犯。
贾琏被袭人此刻的娇羞和这充满诱惑的身段彻底点燃,眼中闪烁着如同暗夜
星辰般幽深而灼热的光芒。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那股汹涌的欲望,如同被压抑许久的火山,即将
要喷薄而出。
但他并没有立刻采取粗暴的行动,反而刻意放缓了呼吸,声音也变得愈发温
柔,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魔力:
「好袭人……别怕……爷会疼你的……」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贴着袭人敏感的耳廓说的,温热的气息轻柔地吹
拂着她细嫩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袭人的身体因为恐惧和羞耻而微微颤抖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
受控制地从紧闭的眼角滚落。
她想开口求饶,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
能发出阵阵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
贾琏看着她这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那股怜香惜玉的情愫,与
那原始的占有欲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强烈的冲动。
他的手,依旧覆在袭人胸前那片最柔软的所在,隔着那层薄薄的水红色抹胸,
感受着那惊人的弹性和饱满的弧度。
他的指腹,带着一丝刻意的温柔,在那柔软的肌肤上轻轻打着圈,仿佛在安
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我的好袭人……你这身子……可真是……香得很……软得很……」
贾琏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赞叹,每一个字都像羽毛一般,轻轻搔刮着袭人
敏感的神经。
他的另一只手,也开始不满足于仅仅是控制着她的手腕。
他松开了对袭人手腕的钳制,转而轻轻地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柔软的
身子更紧地贴向自己。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几乎没有缝隙,袭人能清晰地感受到贾琏身上传
来的灼热温度,和那隔着衣料依旧坚硬如铁的物事,正抵在自己的小腹上,散发
着危险而又令人心悸的热量。
「二爷……求您……不要……」
袭人终于找回了一丝声音,带着哭腔低声哀求道,声音细弱蚊蚋,充满了无
助和恐惧。
贾琏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他的唇舌,也开始不甘寂寞起来。
他低下头,轻轻吻去袭人脸颊上的泪痕,动作温柔而缠绵,带着一丝不容抗
拒的强势。
他的吻,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向下,滑过她光洁的下颌,来到她那截雪白细
腻的脖颈。
他在那里留下一个个湿热的印记,感受着她肌肤下血液的奔流和微微的颤抖。
「别怕……爷会很温柔的……不会弄疼你的……」
贾璉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在袭人耳边不断地回响,一点一点地瓦解着她心
中最后的一丝防线。
他的手,也开始更加大胆地探索起来。
他的手指,顺着抹胸的边缘,缓缓地探了进去,直接触碰到了那片温热而柔
软的肌肤。
那细腻滑嫩的触感,比隔着衣料时更加销魂,让他几乎要沉醉其中。
「唔……!」
袭人浑身一颤,口中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身体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般,剧烈
地颤抖起来。
肌肤相亲的触感,让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羞耻和恐惧,但与此同时,一股
奇异的、陌生的快感,也从那被触碰的敏感之处,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咿……呀……嗯……啊……??
贾琏感受到她身体的反应,知道她已经被自己渐渐点燃。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轻柔而富有技巧。
他用指腹轻轻地按压、揉搓着那两颗已经因为刺激而微微挺立起来的小小蓓
蕾,感受着它们在自己指尖的颤抖和绽放。
袭人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脸颊也因为情动而染上了一层醉人的酡红。
她的口中,也不断地溢出各种娇媚入骨的呻吟和破碎的呓语,每一个字都像
是在邀请着贾琏更加深入的探索。
嗯……嗯……啊……啊……???
贾琏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开始向下探索,来到了那片神秘而幽深的芳
草地。
他隔着最后一层薄薄的亵裤,在那片湿润泥泞的幽谷入口处轻轻拨弄、试探。
那滚烫坚硬的触感,让袭人浑身一颤,口中发出一声惊呼。
她下意识地想要并拢双腿,阻止他的进一步侵犯。
但贾琏却不给她任何机会,他的手指已经准确地找到了那颗隐藏在花瓣深处
的、小巧而敏感的珍珠。
那是一个极其隐秘而脆弱的所在,平日里被层层叠叠的衣物和紧闭的双腿保
护着,从未被任何人触碰过。
此刻,却被贾琏那带着薄茧的、温热的指腹,轻柔而又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
力道,缓缓地按压、揉搓着。
「咿……!」
袭人浑身猛地一颤,如同被一道细微的电流击中一般,从脚底到头顶,都泛
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
她的口中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几分惊恐和几分奇异舒适的低吟,身体
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弓起,双腿下意识地想要夹紧,却又因为那越来越强烈的快感
而渐渐松开。
那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陌生而又令人心悸。
仿佛身体最深处的某个开关被打开了,一股股奇异的暖流,从那被触碰的敏
感之处,如同潮水般涌向四肢百骸,让她浑身都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羞耻、恐惧、还有一丝……不可告人的、令人战栗的愉悦。
贾琏感受到她身体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
他知道,这个平日里总是努力维持着端庄贤淑形象的丫头,此刻,在她身体
最原始的本能面前,所有的矜持和抵抗,都开始变得不堪一击。
他的手指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反而更加温柔而富有技巧地在那颗小小的珍珠
上打着转,时而轻柔如羽毛拂过,时而又带着一丝微微的力道,反复地按压、挑
逗。
噗呲……哧溜……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片原本还算干爽的幽谷,在他的挑逗下,渐渐地变得
湿润起来,一股股清澈而带着淡淡幽香的爱液,不受控制地从花蕊深处涌出,将
他的手指都浸染得一片晶莹。
袭人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粗重,胸口那两团饱满的柔软,也随着
她的呼吸而剧烈地起伏着。
她的脸颊,早已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连耳根和脖颈都染上了一层醉人的酡
红。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谨慎和戒备的眸子,此刻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春雾,眼神
涣散,失去了焦点,只剩下迷离和沉醉。
她的红唇微微张开,不断地溢出各种细碎的、压抑的呻吟和破碎的呓语:
「嗯……啊……二爷……别……别碰那里……嗯……好……好奇怪……」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却又夹杂着难以掩饰的、
令人心荡神摇的娇媚。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变成了一艘在欲望的海洋中
飘摇的小船,完全被贾琏这个经验丰富的舵手所掌控。
贾琏听到她这般动情的呻吟,感受到她身体那越来越强烈的反应,心中那股
征服的快感愈发强烈。
他知道,袭人这朵含苞待放的花蕾lt?xs??ǎ.m`e╒,马上就要在他手中,彻底绽放出最娇艳
的色彩。
他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依旧在她胸前那两团雪白饱满的柔软上轻轻揉
捏、把玩,感受着那惊人的弹性和细腻的肌肤。
他时而用指腹轻轻按压那已经因为刺激而坚硬挺立的小小蓓蕾,时而又将整
团柔软握在掌中,肆意地揉搓、变形。
这种上下齐手的挑逗,让袭人彻底陷入了情欲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她的身体,如同被点燃的干柴一般,越来越热,越来越敏感。
一股股更加汹涌的暖流,在她的小腹处汇聚、盘旋,让她感到一阵阵难以言
喻的空虚和渴望。
她下意识地扭动着腰肢,想要寻求更多的慰藉,想要将那股奇异的空虚感填
满。
她的双腿,也不由自主地缠上了贾琏的腰,将两人的身体贴得更紧,更密。
咿……呀……嗯……啊……齁……????
就在袭人感觉自己即将被那灭顶般的快感所吞噬,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的时
候,她的身体突然一阵剧烈的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