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浔额头上出了薄汗,见她醒了动作便更不加克制,倾身压上来紧抱住她,掌心揉着雨露的臀肉,低叹道:“醒了就自己把腿打开,放松,夹太紧了……”
他用力一顶,顶开她湿热穴洞的深处,杵着蕊芯。
“嗯——不行——”雨露蹙起秀眉,身下的快意和疼痛混杂着,嗓子有些哑,只跟着他的动作小声呻吟,“臣妾没力气了——嗯——”
话这样说,她身子却还是乖顺娇软得不像话,胯下交合处水声淋淋,肉户将一大早格外精神的龙根裹得越来越紧。
早上的感觉更加敏感,却带着层睡意未散的朦胧,楚浔被她又湿又热的身子夹得忍不住闷哼一声,捏紧她的跨更激烈地干她,眯着一双凤目不住吻在她侧脸和耳廓。
他几乎被情欲支配,越来越停不住。
雨露的声音却已带了哭腔,在朦胧间承受他,双腿间被他撑开几乎一夜的蜜处酸胀的厉害,里面已被磨出疼来,却还是馋得流水,替她咬着抽送不止的滚烫。>lt\xsdz.com.com</
她迷糊中感觉自己身下一定肿了,他的跨一撞,不仅里面疼,外面也疼了。
“楚浔……”她终于哭出来,抓着他肩膀,呜咽着哭喘:“疼……不要了好不好……”
她以为身上的男人不会停下来,但出乎意料的,楚浔听见了。他撞进深处闷哼了一声,在里面停了下来。或许是因为雨露里面真的肿了,更紧也更热,连楚浔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停下来的。
“你里面好紧……”楚浔感叹,垂首埋在雨露肩颈,轻轻咬上去,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颈肩,激起她一阵轻颤。
就这样强忍着克制自己停了好一会儿,他抬头将吻落在她唇边,粗喘着问:“弄疼了?那朕轻点……”
他以为是自己力气太重,于是寸寸抽出寸寸深入,缓慢而温柔的律动,像在用她紧热的穴描摹龙根上每一条虬结凸起的青筋。他在快意汹涌时恍惚觉得,自己好像这辈子都没这样隐忍过,温柔过。
可她还是喊疼了。
硬物滚烫直往深处去,可越是这样慢,那摩擦肉壁的胀痛就越是清晰,还夹杂着潮水般涌来的快感。雨露紧蹙着眉喘息,两串可怜的泪滑落脸颊,手无力的抓在他手臂,两条腿想要合并阻止他的动作。
“疼,”她抬起湿漉漉的杏眼,呻吟着哭:“疼,我里面好疼……”
从情欲中抽出几分理智,楚浔瞧出她真的难受,于是将还硬着的性器慢慢抽了出来,皱着眉从她身上起来,扒开她双腿看进去。
雨露刚刚被疼爱过的屄口合拢,肉户还淌着湿漉漉的淫水,两片花瓣红得厉害,厚实肿胀的像粉面馒头,连缝隙间的殷红凸起都隐匿了起来,已肿得不成样子了。
楚浔顿了顿,指尖抚过她腿心,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娇气。”
“嘶,陛下别碰。”
雨露痛吟一声,想抓他手臂,碰不到,只落在了小腹,又喘息着微微撑起来想看看身下,却没力气,软了回去。她抬眸望去,男人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在脸侧,胯下那东西还昂扬着。
迟疑几息,她破罐子破摔将一头青丝凌乱在枕上,重新将两条腿打开,小声道:“您进来吧,臣妾忍着就是了……”
楚浔没说话,倒是重新覆上她身体,将人紧拥在怀里,吻上她的唇,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带着安慰意味的吻,却没有重新进入她。
雨露被他吻着说不出话,手便被带着摸向了那滚烫粗长的器物。那东西刚从她身子里出来,湿漉漉的硬挺着,在她温热的掌心里勃发。雨露羞赧地想抽手,却被楚浔按住了手腕。
“握着。”楚浔松开她的唇,依旧是习惯了的命令的语调,却极其隐忍,望着她的眼眸中情欲翻涌,低声说:“朕疼你一次,还不知足?”
闻言,雨露脸红到耳根,偏头想避开他的视线,却又被楚浔追上来亲吻。他的吻变得很粗暴,肆意在她口中掠夺着每一寸土地,对她的舌围追堵截,像是为了隐忍在转移着注意力。
他挺腰动作,将龙根向她手心里撞,带着她的手上下捋动了片刻才松手,像是在教她该怎么做。雨露被他吻着呜咽,来不及吞咽的涎水从唇角流出来,被他抹去了。
但握不住,雨露一只手握不住他,只能摸索着捋动半根,拼命忽视掌心磨蹭着的凸起茎络。这感觉要比他进入身体还要令人羞耻,她浑身都羞得滚烫了,手被迫迎合着楚浔的顶送。
“乖……就这样摸……”男人松开她红肿的唇,粗喘砸在她颈窝,声音沙哑。
楚浔这次只为发泄,没有刻意忍着,于是动作急切而粗暴,在她双手无力时便摸下去重新按住她手腕不许她松手。
片刻,汹涌快意从小腹袭来,他喉结重重滚动一两下,闷哼一声,明知道自己快泄身,却突然停了下来。
雨露仍不明所以地握着他,睁开朦胧的眼瞧他情动不已的神色,正想开口问他,就被楚浔拉着放下了手腕。
他骤然用大掌扒开她两条腿,呼吸紊乱而粗重,避开她的视线,像是有些难为情地咬她耳朵:“忍一会儿好不好?想泄进你身子。”
雨露羞得恨不得晕死过去。
可他没动,像是在等她应允,急切地又问了一遍,却像在诱哄:“露儿,忍一下?”
雨露心里软成一片,只能气若游丝地应了一声。
下一息,那勃发的硬物就重新插入了自己腿心的蜜穴,带来火辣辣的痛感和快意。她猛地抓紧他的背仰起头叫了一声,然后是强忍着疼痛的急促喘息。
“疼——”她眼中重新蒙上了水光,音调听起来很委屈,却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在撒娇,呻吟甜腻而媚人,“疼,夫君快点,我疼……”
话音落下,楚浔便握紧她的腿根在她里面提速抽送,紧紧将她压在身下,粗喘着在女孩耳边连声唤她的名字:“露儿……露儿……”
方才在她手中已有了泄意,他半点都不再忍着了,动作几乎变得疯狂,龙根撑开她热胀紧实的丹穴,将她撞得眼前发黑。
罗帐咯吱咯吱摇晃不歇,榻上两具颠鸾倒凤的肉体碰撞出啪啪啪的响声,女人娇媚的呻吟和帝王的粗喘混在一起,从一方罗帐的小天地直传到殿外。
雨露眼前发黑了,身下又痛又爽快,不消片刻,没等楚浔泄进来自己先去了。痉挛着喷水的身子被压住疯狂冲撞,她紧抱着身上的男人睁圆了双眼,望向架子床上的鸾鸟木纹,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要死了。
要被真龙天子挞伐至死,变成那只鸾鸟飞到天上去了。
耳边,他还唤她的名字,唤她露儿,像要将她从天上拽下来继续疼爱。那几句露儿,在他动情的喟叹后终
于变成一声闷哼。在她被撞到快散架的身子里,勃发跳动的滚烫终于泄了出来,涌入一股股热流,好像慢慢充盈了小腹深处和疼到发麻的肉穴。
楚浔却又意犹未尽地顶了两下,将她彻底疼哭了。
“啊———”雨露仰起头痛吟一声,在他脖子上狠抓了一下,留下几条血痕,哭骂他:“楚浔你个疯子!登徒子!”
他刚从快意里回神,抓住她手腕放下,吻上去堵住她的唇,将她的骂声用热烈疯狂的吻堵住了,等她终于不再挣扎,颤抖着彻底瘫软,才将她松开。邮箱 LīxSBǎ@GMAIL.cOM
“不是爱妃说愿意忍?”他闷笑着,一下下爱怜地吻她汗湿的额头和鬓发,“哄朕的?”
“我快疼死了!”雨露又羞恼着往他身上抓,像是想让他也疼一疼,抓得极用力,在他胸膛上也留下几道血痕,红着脸质问:“就不能要,要泄的时候再进来吗?”
“哪里控制得了,”楚浔啧了一声,瞥见自己身上的抓痕,抓住她的狐狸爪子捏了捏,训斥道:“惯得你没形了?哪里都抓?”
“晚上宫宴,把你扒了皮做成狐毛围领?”
雨露也瞧见了他脖子上那几道痕迹,羞怯地缩了缩脖子,想抽出手,嘟囔:“那也是怪陛下自己……”
楚浔看见她脖子上蔓延着的一大片吻痕,冷笑道:“无碍,爱妃同朕一起丢人。”
他那东西还没出去,雨露疼得皱眉,直推他:“快出去,疼死了,怎么这么疼……”
楚浔皱了皱眉,握着她腿根反向用力,将半软的东西抽了出来。她那屄口处瞬间闭合了,一下下翳张着吐出白浊和淫水,到了最后几下,竟真的带了点殷红的血丝,混在精液里变成了粉白的沫。
瞧出他神情不对,雨露强撑着要起来看,却被他按住了,于是喘息着问:“怎么了?”
“别动,有点见红。”楚浔紧抿着唇,显然也是没想到她下面这么娇气,竟有些悔意,看见她恐慌的神情,忙道:“怕什么?老实躺着,朕叫人去传太医给你看看。”
“楚浔!”雨露怒视他,却因为扯了下身又疼的仰起脖子呻吟一声。
楚浔凌厉的凤目一扫她,抬手轻拍下她腿根,难得开口哄了一句:“好啦,朕的不是,别动了。”
褥榻上落下的湿痕一片,那点红粉像是殿外开在雪地中的落梅。楚浔忽然想起她被自己开了苞那夜,也是这样的一点斑驳红色。
(二十二)盛宠
这一折腾快到午时,洗过身子擦了药,她正有些懒散不愿起来,殿外的白鹤将那碗刚刚太医来时送的避子汤递进来,在她耳边提醒了一句那还未成形的兰花酥。雨露还真是差点忘了,对她点了点头,接过碗。
避子汤味道清苦,雨露虽是个怕苦的人,但已喝了几次,已经能屏着呼吸一饮而尽了。
楚浔穿了衣裳回来,见她喝得直皱眉,随手从案上捏了块点心塞进她嘴里:“苦?”
“陛下自己喝喝试试。”雨露借着他的手咬了那口点心,艰难地吞咽下去,拿手帕擦了擦唇,阴阳怪气道:“您记性真是好,臣妾都忘了还要喝这汤了。”
听出她语气古怪,楚浔神色也未变,只用温热的指腹抹过她唇边,语气平淡:“惯例,朕不必记得。”
虽然知道楚浔是因为猜忌才下了惯例让所有后妃避孕,但雨露还是觉得有些古怪,毕竟若是有想拉拢的世家,御妻怀了子嗣也算是有所助力,并不是全无益处。
“陛下就这么不想要子嗣?”她放下了碗。
楚浔居高临下地瞥她:“你想要?”
“陛下不想要,臣妾便不敢要。”她答的天衣无缝,好奇地多问了一句:“六宫都是这样?没有例外?”
“无。”他抬手到她背后,替她将肚兜的系带扎紧了,又给她搭上了里衣,遮住身上斑驳的痕迹,说的话叫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无情意,子嗣便是拖累和桎梏。”
话说完,他微蹙眉,像是想到什么什么,注意着她的神色。但雨露低头系上里衣的带子,垂着杏眼,有些看不清。
“还真是帝王无情。”雨露重新抬头看他时,神情没什么异样,“陛下心如匪石。”
“你可知朕的母妃如何病逝。”楚浔像是再问她,语调却是平的,没等她回答,便自己接了答案:“生育后伤了肌体,缠绵病榻至死。”
雨露抿着下唇,没敢说话,望着他神色。
楚浔的神色却是平静无波,语气毫无波澜:“父皇后宫中这样的女人太多。”
他没有将话说下去,雨露却已有些明白,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张了张口,终是只说了一句:“臣妾明白了。”
“明白最好。”楚浔低垂的眸扫她一眼,“朕回去了。”
叫他要走,雨露忙拉住他手腕:“回哪里去?陛下舒坦了就要走?”
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楚浔噎了一下,哼笑着与她说理:“宫宴时从你这暖玉阁出去,传出去,恐怕有人要参你惑主了。”
“现在也差不多了。”雨露撇了下唇角,松开他的手腕,哼道:“那陛下走吧。”
见她这副样子,楚浔还真迟疑了片刻:“你,不想朕走?”
雨露不答话,也偏过头不看他,穿上襦裙,被画春扶着起身披外袍,一副急匆匆的样子擦过他身侧,被楚浔一把拉住手腕。
“去哪儿?又不疼了?”楚浔微微扬眉。
“陛下快走吧。”雨露缓了几步路,嘟囔道:“臣妾给您的兰婕妤做点心去,她当日说你不喜甜,让臣妾把给您的那份也给她呢。”
楚浔捏着她手腕的力气更重,眉心微蹙:“不准。”
“不准什么?”雨露挣了挣手腕,明知故问:“陛下不是不爱吃甜吗?”
“那也不准给她。”楚浔警告道:“给朕的东西敢拿去给旁人?反了你了。”
到此刻,他再不清楚她有意留自己,就白做了她那几句嘴上占便宜的夫君了,虽不清楚缘故,倒也乐得配合,随了她的意。他抬手自她身后捏了捏她脖颈,笑道:“那便不走,只是要拔了你的狐狸皮做个围领给朕,遮遮爪印。”
雨露不好意思回头,用余光瞥见了他脖子上那几道被自己抓出来的血痕,有些心虚的嘟囔:“陛下皮糙肉厚的,竟然还会被臣妾的指甲挠伤。”
“你爪子有多尖,又使了多大力气,自己不清楚?”楚浔捻了捻她披散的青丝,悠悠道:“给你剪剪爪子?”
雨露将手收到袖子里,嗔怪:“臣妾这蔻丹是凤仙花泥好容易染的,才不要剪。”
说罢,她回过头扯住他手臂:“走了,陪臣妾去做点心,您耽误臣妾一早上,非得亲自动手帮忙。”
楚浔被她没大没小地扯走,也没恼,哼笑:“朕的手只握过兵器,没摸过面团子,喔,倒也摸过……”
“摸过?您会做点心?”雨露好奇地问。
眼前这人却垂下凤目,往她身上看。
雨露立刻红了脸,扯了扯袄裙的衣襟。顿觉这人流氓起来一点九五至尊的风度气质都无,像个市井痞子。
小厨房正忙着,宁妃怕她忙不过来,还差了人过来帮衬。宫人们在里面忙得热火朝天,回头一瞥,见沉才人身后跟了个皇帝,行过礼后个个吓得手抖,更是不敢有差错,紧盯着火候。
楚浔倒也不会真得干活,懒懒散散坐在一旁喝茶,瞧着雨露净了手细细捏一迭面底子,来回折了又折擀了又擀,直到见她又拿起小刀,才微蹙眉。
“拿刀做什么?”不知怎么,这等锋利之物出现在她手中,他便觉得不妥,放下茶盏捏她手腕,“要做什么?朕来。”
“陛下来?”雨露眨了眨眼,笑道:“那您可仔细着些,别给臣妾弄坏了。”
她提起一旁的细软笔在那面底子上画了几道,叫他拿着刀在那印子上划开一半,不得切到底,怕他弄坏,叮嘱了好几句。楚浔手里拿过的兵器太多,连长枪都能用出花来,一把小刀的力自然是控制得极稳的。
刀锋尖锐,他垂眸沉下手腕,几息之下便划下了几道深度完全一致的口子。
雨露眨了眨眼,难得夸他一句:“陛下好厉害。”
楚浔斜扫她一眼,唇边隐着笑意。
一连忙了几天,大楚皇帝白日里难得有闲暇时间,就算陪着宠妃做点心也能算作玩乐,将她那些面底子都划了开。雨露又接过去捏花形,将那它们捏成一朵朵盛放的兰花,颇为满意。
捏了一迭子,雨露停了手,望向他:“陛下究竟要不要吃甜?”
楚浔一只修长的手灵活地转了转那小刀,扬眉瞧她:“怎么,朕不吃,你便不做了?”
“做。”雨露将手张开到他眼前,“陛下将刀给臣妾,臣妾亲手来。”
“不必。”楚浔收了刀在掌心,没有将刀递给她的意思,淡淡道:“这刀锋利,别碰。”
“您怎么管这么多?”雨露语带怨怼,嘟囔:“您干脆发簪也别让臣妾戴了,那东西也锋利,能一尾穿喉,自裁方便得狠。”
她口无遮拦,楚浔眸色微沉,瞪了她一眼,却并不答话,没有将小刀给她的意思。
“不给便不给吧。”雨露哼了一声,将那迭子未制的兰花酥传给了白鹤,对她叮嘱:“放外面雪地里冷上片刻,再拿去浸热油吧。”
待天色将晚,那一迭子模样精致无可挑剔的兰花酥出来,她特意将多做的一块夹了出来,掰成两半,一半自己吃了,一半喂到楚浔嘴边。楚浔正百无聊赖地用那小刀在几块面底上雕着什么,并未多想,就着她的手吃了。
开酥开的好,甜而不腻,入口沁香。
他也带着笑意抬眼,夸了她一句:“爱妃心灵手巧。”
雨露得意地拿手帕掩唇。
这才算是了了一桩事。
吃食是最容易给人留下手脚的东西,而这六宫御妻没几个有多爱楚浔,也不会硬往她的盛宠上撞,所以她其实并不担忧。只这兰花酥是在楚浔眼皮子底下做的,贺兰那小丫头无心最好,若真心存构陷,她这局便不算白设。
一迭兰花酥,不只经了她林雨露的手,还经过白鹤的手、楚浔的手,甚至还算有宁妃的手。
雨露并不打算与这位与自己近乎同岁却还幼稚的小丫头斗什么,甚至也盼着是自己多心多疑。
申时,楚浔斜靠在内殿的梨木小榻上喝茶,翻着她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几个话本子,见她换了衣裳从屏风后出来,才饶有兴致地放下茶盏望过来。
“换。”他用盏底敲了敲木案。
“为何?不好看吗?”雨露翻看着广袖上的缂丝,不明所以地问,“这裙袄很端庄得体,也不算抢眼。”
“好看。”楚浔答了一句,却前言不搭后语:“换那套水红的。”
雨露只好回屏风后换了。
这件水红的襦裙是上次在金銮殿留宿时,同那只蝴蝶流苏簪子一起由尚服局送来的。胸前金丝银线勾的百蝶穿花坠珍珠,裙摆如锦霞映雪,漂亮是极漂亮的,只是太过夺目。
“这套太抢眼,陛下。”雨露喃喃。
楚浔撑在木案上,低声含笑:“狐狸精穿什么不抢眼。”
“陛下玩笑话。”雨露提着裙摆坐下,对着矮案上的铜镜往发髻两侧别了两支银簪流苏,瞧着铜镜中自己的脸,笑道:“狐狸精该比臣妾好颜色多了。”
“朕没见过旁的狐狸精。”
楚浔披了玄色大氅,又从画春手里接过她那件白绒绣银云的斗篷,将她从软垫上拉起来,亲手披上系了带子,遮住了她雪颈上被疼爱出的驳红吻痕。
若她褪了斗篷,还是能瞧见。
雨露抬起弯弯杏眼,亦用手理了理他大氅上的黑绒,试图遮住他脖子上靠近下颌的那几道结痂抓痕,没成。
“陛下得丢人了。”她笑意柔柔。
“还是爱妃更丢人。”他说。
酉时,帝妃二人同行同撵,至紫宸殿。
因地上有雪冰滑,他可步行,她却不可。
至殿内,众人行大礼参拜,她在他身后亦要跪下行礼,他便在众人低头时将她一双温软的手抬起,贴在她泛红的耳边低声侃一句——
——“身子还跪得下?”
(二十三)宫宴
楚浔想是不会丢什么人了,雨露想。
紫宸殿太大,实在看不清坐在高位的皇帝脖子上多出来的抓痕。他未束在冠上的墨发有所遮掩,让那几道暧昧的痕迹在其中影影绰绰。
能注意到的唯有离他最近的那一位,是
嫡长公主楚玥。
楚玥十分受先皇的宠爱,被授了江南的封地,常年在江南一代居住,鲜少回京。去年冬日产子,便连宫宴都没回来。此次回宫,更是带着驸马和孩子一起来的。
帝妃入殿时,也唯有楚玥瞥见了楚浔扶她起身的那一幕。
柔情蜜意,叫人很难不多注意几眼。
雨露位分低,但大抵是宁妃刻意关照,还是将她安排在了没那么偏远的地方,刚好看清皇位之下的几人。似乎感知到长公主灼热的视线,她遥遥望去一眼,与她那双含笑的眼对上了。
长公主有着一双和楚浔相似的凤眼,瞧起人来颇有不怒自威的神韵。雨露怔了怔,颔首回以一个礼貌的笑,便借着喝茶的动作遮掩过去,瞥向了另一边。
这一眼,却是与楚渊对上了。
殿中玲珑灯火晃人,他们相隔略远,她看不清他面上神色,一时忘记了收回视线。或许是与楚浔相处的太久,每次再想到他、见到他时,雨露都会不自觉将两个人放在一起对比。
天家手足虽各种不同,但她时常有所感他们二人果然是亲兄弟,只是楚渊大抵更像先皇一些。柔情的尽处便是薄情,他能在权衡之间游刃有余,也惯会哄人,总让人不知道他的话哪句真心哪句假意。
至于楚浔,他不像先皇,大抵是有些像那位故去的梅太妃吧。
思及此处,雨露收回视线,低头抿了口杯中的热茶。
宁妃将临时接手的除夕宫宴也打理的井井有条,已颇有胜过贤妃之意,她想要后位并非难事。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贤妃坐不得是因乔家之势,宁妗蓉是户部宁尚书的嫡女,家世高又对楚浔没什么威胁,实在想不出她不能为后的理由。
楚浔立后的事拖来拖去,人选也就这几个,早晚要立。对她而言,立宁妃也好过立贤妃。
她思绪飘远时,宫乐奏响。
按规矩,又得给楚浔行一遍大礼,且这次楚浔也扶不起她了。大楚皇帝不咸不淡讲了两句话,还是一惯的冷言少语,众人大抵也都习惯了他这样子。他坐殿堂之上的最高位,一身绣金丝龙纹的玄衣,一双低垂的凤目深深,瞧不出一丝波澜。竟让她恍惚着从这段时日的甜蜜中清醒了些。
他是皇帝,而她只是他的妾,纵有意乱情迷的宠爱,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雨露舀着碗里转宴上来的桂鱼羹一口一口地抿,片刻后抬眼,一双流转动人的杏眸好似在认真观赏教坊司排的开宴舞,随舞女如蝴蝶翩翩飞舞的衣袖移动。
直至一舞结束,她像是敛神,将视线移开后有意无意勾了下唇角,放下了手中的那碗桂鱼羹。
准备起身离席前,她瞥了一眼高台之上的楚浔。
他没在看歌舞,也没在发呆,而是出乎她意料的,正从长公主怀里抱过那个刚满一岁的婴孩说些什么,面上流露出柔和笑意。远远的,雨露看见他在那孩子身上系了一枚羊脂玉佩,抬手轻捏了捏他的脸。楚玥像是在替孩子道谢,笑着问了他一句什么,楚浔薄唇微抿,笑着摇头。
像是很喜欢孩子的样子。
只是他坐得位置实在太高,雨露垂下眼眸,将案上热茶一饮而尽,在丝竹乐再次响起时起身离席。
紫宸殿自南门出去是一处园子,地上的雪很厚实,锦云履踩在上面,落下的脚印还透不出石砖。而跟上来的人并没有让她走得太远,只在一处小亭前,便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往僻静处带。
他的手很凉,身上淡淡的沉香透过雪,不知怎么添了几丝苦气。
雨露挣了几下没挣开,从楚渊从身后抱紧了,只好佯装生气:“殿下还不松,被人瞧见怎么办?”
“不是你勾我出来的。”他埋在她肩颈闻着她身上淡香,说话时的热气落在她敏感的耳后,抱紧了不让她挣动,“放心,有人靠近我会发现,让我抱会儿。”
这话不假,雨露不挣扎了,让他抱了一会儿,正要开口说话,颈后竟一阵忽然的刺痛。
“你……你咬什么?”她恼怒道。
楚渊泄愤似的将她雪颈咬出个浅印子来。
她骤然想起自己身上被楚浔留下的那些印子,于是拍了拍他落在自己小腹的手,好笑道:“更过分的还没看见呢,快别咬了,亲王殿下。”
他松了牙,也没松开她,闷着声音问:“勾我出来做什么?”
“我可没有。”雨露抿唇笑了笑,“我只出来透口气,殿下跟出来做什么?”
“正好有事与你说。”楚渊轻叹一口气,将她松开了,抬手抚了抚她侧脸,迟疑道:“昨日苏州来信,蕴之忽然不见了。”
“什么?”雨露惊得抓住他手腕,眼睛睁圆了,一时竟急红了,忙问:“怎么会不见?去哪里了?找到没有?”
楚渊捏捏她手心,劝慰道:“问了你母亲,说是要来京寻你,我派人在路上拦了。只是犟得狠,听说你入宫,怎么都不肯回去,非要见你。”
算算林蕴之今年也有十五了,从前在府中时整日跟在她屁股后面,原先矜贵的小公子自家变后跟着她和娘吃了些苦头,更黏着她,现在已有两年多未见。
雨露心里发酸,眼眶微微湿润着:“他现在在哪里?”
“已到了临京的小县,说什么不肯回去。”楚渊蹙着眉,迟疑片刻,见她急得要哭出来,思付道:“罢了,你若想见他,我寻个机会让你们姐弟见一面。”
雨露忽得抬眼,唇边漾开惊异的笑,一双杏眼都亮了:“真的?如何能见?”
“过了二月,三月春猎,我将他带去猎场。”他已有了打算,想起些什么,又望向她:“不过我那位皇兄从没带后妃去过春猎,你……”
“我会想办法。”雨露立刻道,又笑着扯扯他衣袖,叮嘱道:“殿下回去替我告诉他,要他乖乖等着,若是惹祸不听话,我便不见他了。”
“是是是。”楚渊一笑,握住她的手腕,抬手将她望怀里一带,凑近了咬她耳垂,轻声道:“露儿怎么不懂事,得给我好处才行……”
她耳垂滴了红,垂眸望着地上的一片雪白,支吾但:“殿下想要什么好处……”
“露儿觉得呢?”他嗓音低沉,听起来有些暧昧。
雨露想起楚浔来,支支吾吾:“你……皇兄……”
“不许提他。”楚渊带着怒气又咬她一口,双臂在她腰间收紧了,哼一句:“夜里我去寻你,不许睡。”
雨露正要说什么,他神色微变,将她松开了,轻声提醒:“有人来了。”
楚渊习武之人耳力好,提醒得及时,她忙退后几步与他拉开了身距,理了理衣襟,抬眼顺着他目光望去,见到一袭宝蓝色华裙的长公主自回廊出出来。
雪地里的颜色十分亮目,想不瞧见都难,她身形窈窕,几步路走得稳,头上步摇微动,让人仿佛能听见珠翠碰在一起的清脆之音。
怕被她瞧见,雨露迈步自这僻静处出去。
两人在小亭处对上了视线,楚玥笑得狡黠,捧着镂金手炉款步而来,雨露刚想对她行礼,却被她熟络似的抬手扶起,侃道:“皇弟都不忍让你行礼,本宫怎么舍得?”
雨露心惊一下,知道她是瞧见了,有些不好意思:“公主见笑,嫔妾身子有些弱,陛下只是随手一扶。”
“哪有他随手一扶这一说,”楚玥弯着一双美目,眸光却叫人瞧不出深意,握了握她的手道:“本宫这弟弟的性子,能这样扶你,可见盛宠。”
“再者……”她掩唇一笑,“旁人瞧不见,他颈上那几道抓痕,可被本宫的孩儿给扒出来了。”
雨露脸色透了红,不知她话中有何深意。
楚玥却挽着她手臂,带她往紫宸殿回,边有边与她叙家常似的又说了几句:“快回去罢,他这会儿是做舅舅做上了瘾,等会儿摆弄够了那小哭包,若是瞧不见你人,指不定如何呢?”
雨露跟着她走上回廊,笑道:“陛下看起来很喜欢小县主。”
“他哪里是喜欢甥女,是喜欢孩子。”她别有深意地一笑,没有瞧她,“本宫这两个弟弟呢,都喜欢孩子,前两日阿渊也带了份周岁礼给了本宫这小哭包,在本宫那儿坐了一个时辰才回。”
雨露本还想应声,却琢磨出个不对劲来,心中一惊,有些不敢言语。
楚玥却拍了拍她的手,微微偏头,唇边笑意幽深:“快回去罢,转宴转到了玉露团,本宫可听他悄悄吩咐了,多赏了你一碟。”
(二十四)守岁
未进殿,已闻古琴铮铮,如流水入海,势如破竹。琴声自殿中传到南门外,楚玥捧着手炉转头看她,笑道:“到本宫边上来坐吧,你与阿浔守规矩礼数,本宫可不在乎,好心替你们破了吧。”
嫡长公主,身份尊贵至此,无人敢指摘。
雨露还没有答话,有些犹豫,但身份尊贵的楚玥是个说一不二从无人忤逆拒绝的人,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就在刚入殿时唤住了两个宫人,让他们挪个位子到自己旁边。
幸而此时众人目光都在弹琴的人身上,并未注意到长公主身旁多了个位子。楚玥的位置在楚渊的正对面,都是仅次于楚浔的高度,雨露入座时悄悄向下望了一眼,竟觉得有些胆寒。
婴孩的哭声忽得从高位传来,她一愣,抬头去看,发现楚浔替楚玥抱着那刚满一岁的小县主,听到孩子哭,他显然也露出几分无措来,不知怎样哄才好。
楚玥显然是习惯了这孩子的哭闹,竟没有帮忙的意思,撑着脑袋慢悠悠牵着碗里的一片青菜,望着楚浔笑道:“平日她哭都是驸马哄,本宫可不费力哄她,阿浔既然喜欢这小哭包,替姐姐哄哄吧。”
这孩子显然是离母亲久了才哭,楚浔哪里哄得好,瞋了楚玥一眼:“再不接过去,小心她哭呛着。”
楚玥望了眼孩子,刚想叫乳娘去抱,转眼却瞥见正好奇看着的雨露,便出声唤她:“不如沉才人上去替本宫抱回来哄一会儿?楚浔长的凶神恶煞的,肯定吓着颂儿了。”
“我…?”雨露眨了眨眼睛,有些无措:“嫔妾也……哄孩子,莫把县主怠慢了……”
“去吧——”楚玥一笑,看着高位的楚玥下颌微抬,“去救救阿浔吧,自小就不会哄人,还住南三所的时候,六妹谁都不怕就怕他,一瞧他就哭,一瞧阿渊就笑。”
说着,她抬眼看向对面的楚渊,似笑非笑地问道:“年年瞧你,年年身侧无人,打算何时寻个王妃回来?怎么,阿浔不给你赐婚?”
雨露看了眼高台上的楚浔,手指攥着袖口,迟疑几息,还是起身上前去接小县主。楚浔本还在她凑近抱走孩子时想调侃她一句,却在此时听见了楚玥这句话。
“皇姐可别冤枉朕,”楚浔靠在皇位上,垂似笑非笑地用凤目扫向楚渊,用带着寒意的笑对他道:“万国朝会,南荣有位貌美动人的小公主临走前还来求嫁,朕想赐婚,小五可连收个侧妃都不愿。”
楚渊手里捏着酒杯转了转,唇角微扬,直直对上他的眼:“皇兄还没立后,臣弟哪有娶妃的心思?”
两人目光相撞,都无退避之意。
楚玥看着有趣,也不出言打破,悠悠看了眼正低眉顺眼抱着孩子的雨露。
孩子到了她怀里刚刚哭过一会儿,雨露正手忙脚乱凝神哄着,好容易给擦干了眼泪,没听到这三人在说些什么。看孩子不哭了,她才略一抬眼,发现了眼前兄弟二人剑拔弩张的模样,正疑惑着。怀里的小县主似乎是瞧她发髻上的流苏好看,挣扎着抬起手一把抓了上去,吱吱呀呀不知道说些什么。
雨露吃痛,忙将自己将那支灵动的蝴蝶簪子从发髻上抽出来给她玩。
刹那间,楚浔和楚渊都望了过来。
“皇姐,还是将颂儿给奶娘抱到暖阁吧。”楚渊移开视线,望向了楚玥,“教坊司排的盘鼓舞鼓声震耳,别吓着了颂儿。”
楚玥往殿下瞥了一眼,笑着抬眼示意乳母去抱孩子:“好好好,可不劳烦这位沉才人抱颂儿了,她就喜欢这种这些带珍珠的亮东西,别把你抓伤了。”
那流苏簪子在小叶颂手中被把玩得叮当作响,雨露怕她皮肤太嫩会被上面的坠饰划伤,在乳母来时试着将簪子抽回来,谁知小县主鼻子一皱,又哭了出来。
雨露吓了一跳,无措地将簪子又放回了她手中。
“呦,小哭包有眼光得很,这簪子真漂亮,哪里得的,改日本宫再差人打一对儿回来送你吧。”楚玥垂眸瞧出那支簪子手艺精巧,是尚服局司宝珍的手艺,明知故问。
倒也没什么舍不得的,想来也不过是楚浔随口说了一句,由司宝珍的女官挑来的。雨
露看着小县主带着那支簪子被抱走,轻轻抿唇,望了眼楚浔,收回眼神低头笑道:“原是陛下赏得,县主喜欢,是个好去处。”
“到了她手里,不缺珠少坠都难。”楚玥看着孩子被抱去暖阁,对乳娘叮嘱:“哄睡了,若是醒来再哭,抱去寻驸马,不必来寻本宫了。”
台下鼓声起,舞女舞姿妖娆,跟着筝曲在三并鼓上跳出鼓点。乳娘抱着孩子刚走了几几步,孩子被那鼓声吓得又哭了出来,楚玥扶了扶额,没再回头看一眼。
孩子是亲身的没错,但她自小矜贵都是由旁人哄着的,现下当了母亲竟要反过来哄孩子。小叶颂是个小哭包,像她小时候一样,楚玥做不好这事,对这孩子的唯一期望就是健健康康就好,愿意哭就哭吧,反正她是哄不了。
鼓声和着丝竹管乐之音,此时说话恐怕都听不见,几人这才没再多说,用了转宴上来的几道菜。
雨露这会儿倒是真的坐累了,想出去也寻不到理由,索性倒了些酒酿小酌,看着殿中的歌舞一轮又一轮过去,一问竟还有两个时辰。
除夕宫宴宴请的都是宗室子弟,和几位沾亲带故的世家朝臣,既是家宴,底下的氛围倒是很融洽,推杯换盏品茶叙话。她若坐在台下,还能与几个御妻聊上几句,这会儿坐在台上,却只能听身边这几个天家的兄弟姊妹说话。
楚玥性子爽朗,和最小的六公主楚珺聊了几句驸马与孩子,道开春让她去江南陪自己。几位皇子聊来聊去,不是朝政就是三月春猎之事,楚浔话少,只是听着,时不时应下两声,偶然还能和楚渊说上几句,只不过这两人说话听起来总是含沙射影。
勉强过得去天家手足的面子,要是没约在春猎比试一番就更好了。
到守岁之尾声,雨露撑着脑袋发困,又腰酸腿疼,也开始没坐相了。
不经意间与对面的楚渊对上视线,见这人似在忍笑,恍然想到去岁的除夕夜。
他同样入宫守岁,而她在京已没有能同聚的亲人和朋友,在王府和画春与侍书一同守岁等他回来,三个人在案前喝过酒睡成一团。楚渊回来时已是丑时,将醉醺醺的她从软垫上抱起来,笑话她喝成只醉猫没守住岁,若是被“祟”摸了额头,生起病来变了傻瓜,就不送进宫去挨人欺负了。
她避开他视线,只垂眸浅笑一下。
宫宴至尾声,守过岁,各个宗室与朝臣上前拜岁,雨露再坐在长公主旁边便不合礼数,终于得了机会离开。
披上斗篷风帽时,遥遥又望了眼高台上的楚浔。
那人扶额撑在案上听着话,神情冷淡,显然是敷衍得烦了,却还得捏着手中酒盏一家一家的赏赐和回话,一双凤目抬都懒得抬。
等着与他拜岁的人太多。
她不想等,出殿出的干净利落,却在迈出门槛时被不知何时追来的陈公公拦住了去路。
他说吉祥话给她拜了句岁,身后跟着个端锦盒的宫人上前来,递给来迎她的侍书,笑道:“小主虽没去拜岁,陛下却连年礼都给您备了,见您走了,让奴才给您送来。”
她杏眸微颤,有些哑然。
锦盒打开。
挑心、分心、满冠、顶簪、掩髻、花钿、围簪、簪子、耳坠。
还有一枚和田玉的灵狐佩。
他说这是陛下闲来无事,亲手雕的。
但“闲来无事”自只是说给她听得。
(二十五)岁礼
林雨露收到过许多岁礼。
还年幼时,严厉的爹娘从未在财物上亏待过她,一年一年将她的八宝阁都添置满了,钗裙首饰、名贵摆件。娘说日后她要出嫁,这些也都不能算作嫁妆,要一直留在家里,若日后她在夫家受了委屈,便回家来,大不了林府养着她一辈子。
除了爹娘,楚渊是第一个送她岁礼的人。
家变之后,她已及笄,本也不会再有岁礼。
除夕夜后,他却一定要哄她向他拜岁,多说几句好听的,然后便要顺利成章将岁礼给她。她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不能再收岁礼,更何况他亦不是她的长辈。
楚渊说,你爹娘若在,那么宠爱你,也一定会再送你岁礼。既然他们此刻不在,那便由我送你,也算是不辜负你爹娘对我的期望。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她知道,若一切顺利,他登帝位,她就会登后位。
林世并不是什么大世家,林父算是白手起家,起初只是一个小官,被宗亲世家欺辱压迫是常有的事。后来娶了娘,有了她,为了让这个家能在京中站稳脚跟,费尽心思。楚渊是个明主,未登皇位,便能从朝堂上一众世家脓包中找出一个个有能力亦有野心的人为自己所用,并不在乎其身世地位。
他和林父之间,有着心照不宣的约定。
他登位,雨露予他为后,林家从此也会是皇亲国戚。他本该是她的夫君,他原本该给她彩礼,何止是岁礼呢?
眼下,楚浔是第二个了。
回暖玉阁的路上,雨露捏着那枚玉佩,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或许也该像其他御妻那样,等着与他说说话,祝他这位帝王万载岁岁无虞,皆得所愿。她没有向他拜岁,他明明可以来时埋怨她一番,要她拜岁再送她岁礼,可他似乎只是想送她岁礼,并不为那几声祝愿。
殿中灯火葳蕤,画春拿着红灯笼,正欲交给侍卫高挂在殿门口。
她将那枚月栖狐的玉佩放回锦盒让侍书收好,踩在雪地里一步步向前,道:“我来吧,搬个竹凳来,我亲自来挂。”
画春忙回过头,对她认认真真拜了三拜,笑道:“祝我们姑娘今年福备箕畴,万事顺遂。”
她没喊她小主,只唤了姑娘。
雨露笑笑,接过她手中红灯笼:“好了,小丫头,给你和侍书备了岁礼,等会儿回殿去拿,也给其他人分些银钱,天太冷,叫大家都回去吧。”
竹凳搬了来,还剩下几个来给她拜岁的宫人也都回去,白鹤这两日替她掌事也累了,院子里便只留侍书和画春两人。
她个子矮,拿着红灯笼踩上竹凳,也还差一截,只好踮起脚尖去勾,侍书和画春在旁随时准备扶着她,她也放心。
指节勾着金丝结,她差一点挂上去,忽得被人从身后抱起来,生生向上提高了一截,让那金丝结勾在了铁环之上,微微晃动。
他怀里沉香冷而熟悉,惹得她呼吸滞了几息,他便将她抱下竹凳,在她耳边道:“怎么又过了一岁还是没长高,踩着竹凳也挂不上,露儿打算一直留在十七岁?”
“怎么就这样闯进来了?”
没想到他就这么闯进来,雨露赶紧把楚渊推进殿里,画春和侍书便替她从外面将门关上。
“不然呢?”楚渊被她推进殿,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头在她眉心吻了一下,笑道:“你想本王怎么过来?夜里翻你的窗吗?”
说罢,他抬手摸了摸她松散下来的发髻,那里本来簪着的流苏在殿上被抓了下来,现在像是少了些什么似的。楚渊替她将那支用来挽发的银簪也取了下来,让她一头青丝落下,停在腰间。
“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吗?”他问。
雨露弯了弯眼睛:“我以为你是怕小县主抓痛我。”
“一开始是。”他又替她取下了几支簪子,让她发间再没有一点缀饰,捻着她的几缕长发,望着她道:“后来就觉得,那簪子给了颂儿也挺好的,你最好不要戴他送你的任何东西。”
雨露怔了一息,垂眸一笑:“那可没得选了,我现在身上的衣裳也是陛下送的,以后你还能让我——”
“那就脱了。”
楚渊忽得扣住她后脑吻上去,抵开她的齿缝,让交缠的舌尖卷入口腔,毫不克制地吮她唇瓣上淡了的口脂,让这个吻变得有些甜,又越来越缠绵。
她被吻得呼吸急促,抬手抵在他肩上,却被他紧握住手,带着身子被他压到身后的雕花木门上,撞住一声清脆的鸣响。这个吻结束时,她衣裳的系带已经被他扯下来,从外袍到里衣都一层层落下。
“殿下——”她终于躲开了他的吻,轻唤了一声,喘息着偏头让他的吻落在脸侧、流向了颈间,然后一点点覆盖住她身上那些楚浔留下来的痕迹,带着一点狠厉。
“唤我什么?”他咬在她肩上,威胁似的。
她被咬疼了,立刻改口:“阿渊……阿渊哥哥……”
这句许久没出口过的呼唤,让她的身子骤然间被抱起来带向了离他们最近的贵妃榻,这榻并不宽,雨露双手向后半撑在榻上,任他倾身上来吻她的身子,想扯掉她身上肚兜的系带,却没扯开。
楚渊吻她的动作一顿,幽深的眸望向那红色的绳结,眯起的眼睛昭示着某种危险的意味。
“他给你系得。”他没有用问句。
那不是能轻易被扯开的丁香结,而是一个军中常用的止结。雨露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的,却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可她双手撑在榻上,没有手去解开那系带。
楚渊伸手将那个楚浔亲手系上的结解开。
雨露便摸索着抬手解开他的腰带,让他的外衣滑落下去,在他的气息靠近肩膀时,低叹了一句:“是你把我送到他身边的,明知道………为什么要生气?”
楚渊呼吸一滞,将她身上最后一层布也扯了下来,然后将她双腿掰开抬起,让一双玉足踩在了榻边,抵在她腿心的蜜户之上,重重一沉腰。
那里早上刚刚被楚浔弄伤过,即使抹了药,这时候被进入还是有些疼,雨露仰起头痛吟了一声,听到他在自己耳边闷哼了一声,然后竟就这样停在了里面。
肖想她身子太久,真正进入时,才发现那种被她包容着裹紧的感觉原来比他想象的还要舒服。楚渊太了解她疼得时候声音是如何的,于是只在她里面缓缓地律动,吻着她的唇,含糊地回答她的问题。
“我也以为……不会。”
他双手扣在她倾斜着的腰上,覆盖了楚浔手上虎口留下的痕迹,又吻在她脸颊和耳边,留下惹她颤栗的滚烫叹息:“你走了才发现,原来会这么想你,这么不想你离开我……”
“不想他碰你,不想他抢走我更多的东西。”
曾经青涩的情意似乎在某一刻有了真正的结果,却已经过了需要被采摘的时节。雨露眼眶泛起粼粼水光,将两只撑在榻上的手抬起来攀到他肩颈,在他耳边小声哽咽:“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欺负我……我恨死你了……”
楚渊骤然顶得更深,然后开始了无法克制的占有,双手紧紧扣住她的腰肢,律动愈发激烈,让一次次紧密贴合发出声响,像带着痛苦和爱意的鞭挞。
听见她因为自己从唇隙间流出的呻吟,他咬在她耳垂,喘息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歉疚:“那就恨我……”
情欲决堤,贵妃塌吱呀的响声渐渐盖不住呻吟和喘息。雨露从将手攀在他肩颈上时便没有一点后路,只能承受,承受他的疼爱和挞伐,阴户跟随本能求欢的反应涌出湿滑的潮液,让他那契子般的阳物能越来越畅快得湿漉漉地进出。
她在他耳边甜而媚的呻吟,唤他的语调是带着哭腔的:“阿渊哥哥——”
她的身子太让人舒服,门迭于户的软肉紧紧裹住了他,还挛缩着向他讨要更多似的,湿滑的潮液该比那用于助兴的凝春脂还要有用的多。她动情时身上有淡香,像是香雪丸中不知道哪种花蕊的绽开。
被勾动到意乱情迷间,楚渊竟然想,怪不得楚浔那种人也会在她身上失控。
没法子不失控。
她身子像块蜜糖做的,连身上泛起的薄汗都是甜的,勾人的,更何况是身下这方像被自己滚烫的阳根融化到湿淋淋的,吐着蜜水的玉户。胶着地进出间勾扯出糖丝,因为他没有抽出太多而扯不断,又不断的重新粘连。
“露儿……”
他唤她名字的语调是她从未听过的,情难自抑的,带着粗重的喘息,用炽热的吻将她的闺名卷入耳中。
雨露不敢叫的太大声,于是在他越来越激烈的律动时,一口咬在他肩膀呜咽,向他求饶:“阿渊……慢点……我忍不住……”
“慢不下来。”
他喟叹了一声,用吻堵住她的唇,用吻吞没了她抑制不住的呻吟,许久才松开了她嫣红的唇瓣,喘息着说:“你身子这么会咬人,怎么慢?”
说话间,他的动作越发不受控制,绷紧了小腹的肌肉,一下下撞她的跨,顶她的穴,竟瞬间将她逼得去了w高k潮zw_点`m_e,玉户里浇出一汩汩蜜水来。雨露仰起头叫了一声,然后便死死咬住了他肩膀,拼命抑制自己快喊出来的呻吟。
她去时咬紧的穴让他闷哼了一声,紧接着便是狂风骤雨般地抽送了,雨滴淋淋,是她阴吹出的水。楚渊第一次要着她这销魂窟似的身子,完全失去了忍耐的想法,只想泄进去,泄进她身子里,让她的丹穴被自己的精元灌满。
情至浓时,他用想揉碎她的力气撞进了最深处,滚烫的阳物在那里跳动着,酣畅淋漓泄在里面。
他们正抱在一处接吻,滚烫的身体交缠贴合着。楚渊想对她说话,想对她说,其实我想你过的更好,若跟着我能成事自然最好,若是我不能,留在他身边,以他的性子,也能给你那个我欠你的,至高无上的后位。将你送进宫,也想逼自己,总有一天要从他身边抢回你。
可他没说出口。
一字一句都没有。
廊外有人越跑越近,画春和侍书在门口拦住了那人,厉声质问。
隔着一层门,雨露吓了一跳,身下紧紧裹住了他还没退出的阴茎,神色慌张,抓着他的肩膀不放。他的手摸到她的背一下下抚过,有安抚的意味,声音也带着情欲过后的喑哑。
“别怕。”
他有一瞬间,想,若是真的东窗事发,他就带她走,不再执着于抢回那个位子,只把她带走,也把她的心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