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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阴之体】(3-4)(1 / 2)www.ltxsd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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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5-13

第3章 极之骨初现,江湖杀机暗藏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斜照进柴房,微微的光斑落在一张小小的脸庞上。发]布页Ltxsdz…℃〇M地^.^址 LтxSba.…ㄈòМ

七岁的阿瑶蜷缩在稻铺成的简陋小床上,刚睁开眼,还未来得及迷茫,就已习惯地坐起身、穿衣、拢发,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孩子。

她昨夜才被送绣春楼,今天,是她在这座花楼的第一天。

无父无母,被贩子从贫民窟卖来院,这在世中并不稀奇。

她很小就明白这个世道讲不得公理,讲不得怜悯,能吃一饱饭,能不被打死,就算是走运。

绣春楼不是好地方,但——至少这里不饿死

“起来啦?看着还算利索。”

说话的是林姐,四十多岁,满脸凶相,是绣春楼的杂役领班。

她不负责接客,也不负责收银,却在花楼里有种特殊地位——她掌管底层丫们的生死冷暖,是所有“门下”的第一关卡。

她丢给阿瑶一只布包:“以后你就是绣春楼的‘杂役’之一,打扫、倒水、熏香、更衣,脏的活你,没的活你也。”

阿瑶默默接过。

林姐目光一冷:“记着,绣春楼不是只靠姿色吃饭的地方。你还要学会‘记事’。”

“每间房你打扫之后,记好客姓名、进出时间、姑娘是否犯病、月事是否临近;哪个花魁近来气色不好,哪个姑娘腰腿发虚,这些都要报给贺姨,不能漏一个细节。”

她顿了顿,目光了几分:

“你是下不假,可你也是‘眼睛’——你若眼瞎,迟早被拔了舌。”

阿瑶没吭声。

她的眼睛清澈发亮,一点不像流落风尘的孩子,却也没有一丝天真。

她只是点,然后走上属于她的第一天“杂役之路”。

门吱呀一响,阳光照在阿瑶细瘦的背影上。

她身形纤小,提着一只小小的铜壶和水桶,艰难地走在花楼曲折回廊之间,衣角擦过雕花栏杆,显得格外安静。

她今的任务——竟然是去打扫几间牌花魁专用的闺房,其中一间,正是昨夜风波之地:鸳鸯阁。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有意为之,分配房间的林姐亲说:“你长得净,看着乖巧,那几间不好安排的,就让你去。”

阿瑶不懂打扫房间和“好看”有什么关系,她只知道水壶重得提不动、香灰烫手、换洗床褥时总是拽不过来——可这些都不是理由。

她必须做。

鸳鸯阁的门半掩着,檀香未散,帘子随着风轻轻晃动,红缎微抖,像昨夜残梦未醒。

阿瑶站在门前,捧着水壶,依照林姐教的规矩,先不敲门,也不直接闯,而是:

一、侧耳贴门,听屋内有无水声、语、翻身声;

二、用指节轻弹门缝三下,等三息,再敲门;

三、若无回应,再轻唤一句:“阿瑶打扫,是否方便?”

她做完流程,却没有等来半点回应。

于是她缓缓推开那扇半掩的门,踮脚步

屋内,如战场。

床帘散落,锦被滑在地上,碎木板四处散落,香炉倾倒,檀香浓郁得呛

床榻已塌,脚柱断裂,塌边还有血迹未,混着一些看不出名目的末和汤水。

她站在门槛内,吓得不敢进。

——这是超出她职责范围的混局面。

按照林姐的训诫:若遇房内狼藉、残难以整理,不可擅,应第一时间向楼禀报,由执事处理。

她正想转身离开,却在地板一角,看到了那抹异常醒目的存在——

床塌中央,横卧着一个几乎不着寸缕的子。

子身上盖着半截绣帛,但遮不住起伏有致的曲线。

她双目紧闭,气息匀净,仿佛在熟睡。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像是月光下雕琢出的玉石。

阿瑶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美”,不是花魁们的脂堆砌,不是男子们中的尤物,而是一种——连空气都安静下来的宁静与锋锐并存的存在。

她没看清这就是昨夜镇压白长卿、让江湖噤声的铁教主·桑若兰。

她只是觉得,这个的身体……好像和周围的寒意一样,让她觉得很安心。

“冷不冷啊?”她轻声嘀咕一句。

她不怕冷,但这间房显然比别处要得多,寒气

可她却觉得,自己在这里比柴房还舒服一点。

就那么站了一小会儿,她的疲惫仿佛褪去了些,连手脚都轻快起来。

她没有动那具身体。

她没有看到,身后那子的眼睫轻颤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正面见到桑若兰。

不打斗,不言语,甚至不自知地……完成了第一次共鸣。

阿瑶正准备转身去向林姐禀报这间房“房榻裂、床帐未整”,刚迈出一步,背后却忽然传来一声轻柔如絮、酥媚骨的音:

“等等——你告诉小林,给我拿套新衣服。”

那声音柔中带力,如拂风过梅枝,听得都酥一半。

阿瑶惊了一下,转过去,就见那塌的床榻上,那位沉睡的子竟已醒来,正半倚床边,懒懒地看着自己。

她只着一缕半落红纱,顺肩垂腰,未及整理衣裳。

晨光洒在她身上,肌肤泛着淡淡莹光,胸前饱满曲线若隐若现,却偏偏遮而不掩,仿佛是刻意留下的视觉陷阱。

那是一种连阿瑶这种年纪尚幼的孩都能感受到的——“诱与御”的双重气息。

阿瑶怔住了,眼睛不知不觉瞪圆,竟盯着那看了好几息。

桑若兰早已注意到小姑娘的目光,嘴角一挑,心下轻哼:

“这姑娘,倒也不怕生……不过,不懂规矩。”

她抬眸淡淡开:“新来的?”

阿瑶这才猛然回神,面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下,连声道:“是的,是儿,昨晚才进绣春楼的。”

“抬起来。”的声音依旧懒散,“我看看你。”

阿瑶小心翼翼抬起

那一瞬,桑若兰的眼睛微微一凝——

她的容貌尚属稚,却五官清澈,眼瞳水润,在晨曦中有种寒之气轻绕周身,如同冰雪初凝,却不结霜。

更重要的是——靠得近了,桑若兰能感受到一缕缕淡淡的寒息,从她皮肤中渗出。

“咦……”她心一动,笑意柔软,“好水灵的姑娘啊……将来可是个牌的好苗子。”

她伸手将阿瑶一把揽过,手臂搭在她肩,那手掌温润,却带着一不容拒绝的从容。

阿瑶一动不动,被搂在这位半子怀中,却没有恐惧,只觉得身旁传来的香气微微冰冷,带着花香,却不甜腻——反而让她安心。

她贪婪地吸了一,竟觉得体内微微暖了一些。

而桑若兰低看着这小姑娘的伏蹭了蹭自己房,心中竟然有些喜欢:

“这孩子——果然初出牛犊啊。”

桑若兰拍了拍她瘦瘦的后背,语气带着几分懒懒的笑意:

“叫什么名字?几岁啦?在哪儿长大的?”

阿瑶低着,嗓音轻轻的,却出奇清晰:

“我叫阿瑶,今年七岁……我爹说过,我生在北城,原来是卖豆花的。”

她说着,说得很平淡,仿佛只是在念别的故事。

“后来我爹打了我娘,又砸了摊子。我们搬了三回家,最后住在城南河边,一家挤一间棚子。娘病了,没治,过年前走了。我爹去当脚夫没回来,后来就没管我了。”

桑若兰静静听着,没有话,只是眼神微微沉了沉。

“有一天,有个婆婆说给我找活,就把我带走了,走了三天,就到了这里。林婆子说我卖得不贵,还说我眼睛净。”

她说完,就不说了。

也不哭,也不求。只是安静地低着,把手放在腿上,仿佛那段故事不是她的,是谁路边听来的罢了。

桑若兰没有说话,过了一息,才轻轻叹了气。

她指尖在阿瑶肩上轻轻点了一下,像是随手拨开一缕发丝,也像是在查探什么经络气息的微妙脉象。

桑若兰忽然觉得有趣。

这么小的孩子,被卖被弃被吞噬了所有温,竟连哭都不会哭,只知道“听话”和“做事”。

她低看着她那双眼睛,清澈得不像风尘中出来的孩子。

“嗯……命硬,骨清,是个好苗子。”

阿瑶点点,还没来得及回答,桑姨已经转身,懒洋洋地扯过半缕薄被盖住身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微微皱眉:“叫你的林姐过来吧,这房子也是碎得够厉害的。”

她挥挥手:“我得去洗个澡,这帮姑娘长时间不管教,越来越放肆了……”

阿瑶听不太懂,但听得出桑姨语气里有点不高兴。

她连忙应了声,悄悄退出房门,小步跑向前院去找林姐报房。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鸳鸯阁的大门已经紧闭,门内隐隐传来水声香雾,她便识趣地转身去收拾其他房间了。

这时候,天光已全亮。

京城出约在辰初(约清晨五点半),此时已是辰末时分,约莫七点,是绣春楼惯例的“点卯时间”——早会开始前的集合时刻。

京城最负盛名的青楼“绣春楼”,每至此时辰,皆要举行一场例行早会。

后院石台之下,院齐列。今格外肃静。

十二位顶级佳丽,皆着轻纱短袖,坐于最前排素椅之上;她们是绣春楼真正的台柱,个个容貌不同、风迥异,却都有一个共同点:从不随便开,开必有听。

二十余位中品伎则列于左侧廊下,着规制服,姿态恭谨,有些昨接客未眠,眼下仍微泛倦意。

她们或才艺见长,或姿色过,但尚未跻身“牌之列”,个个心怀戒备。

另一侧,则是最末位的杂役与下二十余,年纪参差不齐,最小不过七八,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分管房务、香具、净室、账薄、备菜等琐碎杂事,仿佛青楼庞大机器的齿之一。

此时众尽数按班而立。

,这类早会由花魁芙蓉娘子主持,点卯训话、调派差事,管得井井有条。

但今不同。

所有都知道,——桑姨回楼了。

晨光已完全照亮整座绣春楼。

虽是冬月,但今早并未下雪。京城天气回暖几,带着些微的气,虽冷却不刺骨。

但毕竟是正月,风吹在檐角,仍让不自觉收紧了衣领。

前廊那,忽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铃声。

不同于青楼常用的铜铃迎客,那是极细极尖的一种声响,仿佛玉珠撞簪,脆得令心惊。

还未看清影,众竟不约而同地低下了

不是出于畏惧,而是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压迫与威仪——

仿佛她未曾发力,却已令周身气场如波涛般向前铺开。

气息没有杀意,却冷得叫骨缝发紧。

桑若兰踏后院,一袭紫金流纹长衣,身姿修长,脚下无声。

她衣着并不厚,袍袖飘逸,颈上未缠围物,唯胸前垂着一串玉佩,微微随步作响。

在这等天寒之时,她身上却看不出半分寒意侵体,仿佛四季在她身边都失了准

她未开,只缓缓踱步而来,她未施香,所过之处却自有幽幽清香浮动,既非脂味,也非熏香气,而是一种仿佛从肌肤骨骼渗出的幽冷之息。

下意识低,连前排十二位佳丽都悄然收起目光,不敢与她对视太久。

而在群边缘,一道小小的身影——那名初到不久的小杂役阿瑶——却与众不同。

她穿着一身薄旧布衣,单衣之下只藏着一层棉里,脚下是绣春楼发下的麻底鞋,风一吹,连耳垂都泛红。

但她不动,也不怕。

不知为何,她并未感觉冷,甚至觉得舒坦。

当这位步步生寒的大物走来时,她不是惊惧,而是一种说不清的安心,就像依偎在母亲怀里的感觉。

桑姨站定台前,全场无一敢动。气息带着一种压心神的真气穿透力,连站在最远角落的老妈子,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下一刻,她眉一沉,语气微冷:

“小林。”

林姐立刻出列:“在。”

“你怎么照看的?这新来的小姑娘穿得这么单薄也不管?你不怕她冻出病来?去后房给她拿两件暖衣来。”

林姐脸色一白,连连称是。

却在这时,小姑娘忽然清声开

“没事的,大姐姐,我不冷。”

声音脆生生、净净,竟在群之中清晰地传了出去。

一惊,纷纷侧目。

桑若兰却没有动怒,只静静看着她那双眼睛,目光中多了一分意味长的审视。

她没有再吩咐。

而林姐也像听懂了什么,行了一礼,悄然退下。

就连前排几位牌,也忍不住偷偷望了过去——竟是那新来的杂役小姑娘,说了句话不但没惹恼桑姨,反倒叫她目光一变。

桑若兰略微偏,又看了那孩子一眼。

目光里先是惊讶,随后转为柔和,嘴角微弯,露出几分仿佛慈母般的笑意。

她伸手指了指身旁的林姐,淡淡道:

“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根骨不错。你可不能怠慢了。”

她语气不疾不徐,却字字落地有声:

“别再睡柴房了,气太重,伤身。去后院东角,给她生个单间。”

这话一出,台下哗然虽不敢发作,却明显眼神错,暗流翻滚。

后院东角那几间屋,可是给“艺伎候补”准备的清居。

哪怕是中品伎,也得熬过几载、献艺三巡,才有资格搬去。

如今这才楼一晚的杂役童,就因一句“我不冷”,得了如此格礼遇?

——多少姑娘含笑作陪,仍换不来她桑姨多看一眼。

林姐愣了一下,眼神一滞,随即立刻低应道:

明白,我这就去给她换件厚衣裳,再安排房间。”

她行了一礼,悄然退下。

桑若兰收回视线,眉目重新敛起,眼神淡淡扫过群。

下一句,语气忽然转冷,宛如冰水倾盆:

“——芙蓉,出来。”

这声音不高,却穿透每一个的骨缝。

群末列,一个衣着华贵、妆面略散的悄悄颤了颤。

她不是别,正是昨夜房事中落败的芙蓉娘子。

她一向骄傲,稳坐绣春楼牌之首,可昨夜在“鸳鸯阁”输得难堪,至今都未敢抬

此刻被点名,芙蓉只觉耳边嗡鸣,脚底发软。

她低着走到前方,没敢直视桑姨,膝一软,便跪了下去,死死盯着那双紫金软履的鞋尖。

全身颤抖不止,面如死灰。

“教主在上,芙蓉知错……芙蓉……芙蓉没脸求饶……”

桑若兰立于台阶之上,目光俯视跪地的芙蓉,语气不疾不徐:

“你错在哪了?”

芙蓉颤声回应,声音如蚊蝇:

“我不该逞强与外斗法……”

桑若兰冷哼一声,未怒,却更令寒意透骨:

“我也年轻过,年轻气盛些,斗法也罢,较劲也罢,我都懂。”

她顿了顿,语气忽沉:

“但那是有意义的争。你这一战,有意义吗?”

芙蓉低不语,面色如纸。

桑若兰的眼神扫过全场,落回她身上:

“若不是你是绣春楼的当家,有朝廷大员的份,那昨夜那白长卿就该把你吸得一滴不剩——你还真以为他下手留了?”

她缓缓踱步两步,袍袖一转,长发轻扬:

“我教你们功法,不是教你们逞威风。你以为你能吸几缕阳气、在床上翻几个身子,就成了‘阳无敌’?”

“错得离谱。”

她目光一凛,语气微重:

“你们别忘了,铁教本就是一个庇护之所。”

“我们不是江湖,不是除安良的侠,也不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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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左道妖邪。╒寻╜回?╒地★址╗ шщш.Ltxsdz.cōm邮箱 ltxsba`@ gm`ail.c`om』我们是——在世中被丢弃的,是浮萍,是被命运啃咬后,还想活下去的。”

她站定,语调放轻,却字字清晰:

“我教你们采补,是为了你们有一饭吃;教你们摄魂,是为了不被欺辱致死;教你们运气,是为了哪怕被压在身下,也能反手取命。”

“可你呢?仗着学了点皮毛,就敢去斗一个元境的正派弟子?你知不知道,真正的修行之,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空气一时间寂静如死。

就连台下最年轻的伎,都感受到桑姨话中那种——“你们若不清醒,命不值钱”的寒意。

桑若兰眸中闪过一丝怅然,声音低了些许:

“这几年,我都白教你了。”

芙蓉整个伏在地上,贴地砖,不敢再辩一句。

桑若兰说罢,转身望向队中一,目光温和了些:

“红绡,你来告诉我,按照教中戒律——擅自与外敌斗法,败者该如何处置?”

红绡略一迟疑,仍缓步上前,行礼后恭声答道:

“回教主,依《采补戒律》第七条:凡我教弟子,未经上令擅启斗法,与外敌对敌落败者——轻则禁欲三旬、锁息七,重者废去采补之权,降为守技。”

桑若兰微微一顿,缓缓道:

“你是绣春楼的楼主,是我一手提拔的,若你也轻贱门规,他岂不效仿?”

她目光一扫全场,众俱低不语。

桑姨收回视线,语气一如既往平静,却字字如锥:

“我不降你,也不废你。仍旧照常接客——只罚你七之期,封闭窍,不得采补半分阳力。”

芙蓉猛然抬,脸色煞白:“不——教主!”

她话音未落,便见桑姨一抬手,掌中亮出一道银光微耀的符环,形制巧,却带着森冷之意。

“此环唤作‘锁补银环’,非伤之器,却专封窍。体之后,虽合百次,却如水过石,无一丝气可摄。”

“你自傲采补之术,便让你七空耗春事,方知我铁教之规,不可轻犯。”

芙蓉面色煞白,身躯微颤,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出一句求饶。

而院中其他牌与伎——红绡、素珠、雨烟、曼音等,也俱都倒吸一冷气,面色凝重。

这刑罚虽无鞭打之痛、废功之辱,却是最折心志之法。

对以采补为术、以接客为道的子而言,封窍而不封,才是真正的“温柔刀”。

桑若兰不再看芙蓉,只留一句:

“今起,锁补之身,照常点卯,照常登台。七后,我自会替你解环。”

语罢,转身离去。

那道银环仍在指间旋转,寒光如水,映着芙蓉脸上的惨白与羞愧。

房事晨会结束,喧嚣渐散。

芙蓉回到了她独占的玉兰阁。

一推开门,雕花铜锁撞出清脆一响,外只道这是牌之房,金玉满堂,谁知今却笼着一层寒意。

她关上门,手中那枚细银制成的封窍环被她把玩许久,指腹轻抚处,隐隐带着一丝残余的凉意,正是桑姨亲手所留之物。

她站在镜前,黛眉微蹙,似在犹豫,又似不屑。

“封窍……七之刑……”她咬唇,低低咕哝。

她当然明白,这银环一旦嵌,玉门窍即闭、纳之力全失,不光功法全废,房事之中也只能强作欢笑,反受气冲反之苦。

那种空虚与反噬,哪怕是老练如她,也要小心应对。

她低看向银环,又抬眼望向镜中自己的脸。

那是再熟悉不过的容颜,美艳、端庄、风万种——如今却添了些许疲意与……怨气?

“我是老板娘。”她低声道,“这绣春楼,是我撑起来的。来来去去大小官员,哪一个不曾来此求香?”

她手指一紧,银环差点滑落,却被她稳稳接住。

但那一瞬的不服,终究只是嘴角轻颤。

她知道,要不是桑姨当年扶她教,替她断过两劫,废了三,绣春楼也早换做主了。

气,闭目,将衣衫撩起,一指探,银环缓缓纳玉门窍内——

一瞬之间,似有丝丝冷意逆冲而上,像是有什么锁死了经脉。

芙蓉轻“嗯”一声,扶着几案站稳,脸色泛白。那种熟悉的真气流转,倏然止于会之下,再无吸补之力。

她站了一会,才缓缓坐下,脸朝窗外,神一时说不出是冷静,还是委屈。

“七天……也好。就当歇气。”

语气淡淡的,像是自解。

可手指却在绣榻边轻轻敲打,眼神盯着空处,隐隐浮出几分森意。

一场风波就这样结束了。这些子们各司其职,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阿瑶仅仅来了一天,仅仅是个七岁的小孩,就因为桑姨在早会上提了一嘴,饭食便提高了一个档次。

这在绣春楼可不是寻常事,对一个正处在发育期的小姑娘来说,尤为关键。

但绣春楼再大,饭食再好,也不过是外门皮相。

那些真正能踏“铁教”门内、修炼正传采补术的子,全都是千中挑一的天资之体。

只道花街柳巷尽是艳骨柔,可谁知这绣春楼里,能列“十三牌”的子,竟全是“铁教”的嫡传弟子。

并非是个就能学得功法,桑若兰常言:

“我教不传媚骨,只传正脉。采补之术,非圣体不纳,非正心不授,若强修之,伤寿损,早衰早夭,神魂溃散。”

教的门规制极严,需通“五大窍”,方可修习本门功诀——

其一为玉门窍,位于会部,主闭气藏,采补之始,若会不闭,气外溢,必伤自元;

其二为藏元窍,位于下腹正中,主纳气归宫,藏炼气,若脉月滞,则冲任不通,根本不稳;

其三为神阙窍,位于肚脐,主归元调火,若脐陷无力,中气溃,采而不收;

其四为冲任双窍,起于会,会于神阙,一线贯穿丹田与心脉,主阳通汇、融。若冲滞任闭,则气血浮散,元不聚;

其五为幽香窍,位于背心两肩胛之间,心俞所引,香随气走,气随心动,唯极之体能“动香生”,引魂摄阳,是真正的香魄之骨。

“这五窍,不通其三者,不得窥教门一页。不通其五者,纵艳压群芳,亦是凡胎。”

桑姨曾在私下训话时冷冷说道。

若说起十三牌中谁与桑姨最亲近,非红绡莫属。

子本名早已无记得,只因生得一身桃花眼、笑时颊边一点朱痣如胭脂落雪,楼不久便被老鸨唤作“红绡”。

那年她十二岁,被贩子连夜从河西带来,裹在麻袋中丢绣春楼后院时,浑身是泥,发打结,缩在柴房角落瑟瑟发抖,饿得眼都发蓝。

可就是这个狼狈小姑娘,三未穿厚衣却无一咳喘,夜卧井边也不觉冷,月夜之下更有奇香若隐若现——桑若兰初见她时,便驻足良久,一言未发。

随后几,桑姨亲自唤她内,将她全身气脉逐一按诊,不出意料:

“玉门紧敛,命火不寒,神阙饱满,幽香初现,唯独冲任稍滞。”

虽未五窍俱通,却也四窍已开,是百中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桑姨随手点了她肩一道清气,自此,绣春楼的所有都知:这孩子,进了桑姨的眼。

十四岁那年,红绡正式受封为“外门记名弟子”,教学本,开始修炼铁教基础心法《火摄元诀》。

她从此不再与凡共房,而是在桑姨的安排下进行“引气采补”的温修法,每月仅接寥寥数客,由桑姨亲定其,采补后由教内执事调气护心,步步为营,不敢差毫分。

十六岁,红绡初“凡脉境”,体内火初成、气可摄阳,掌握基础采补三式:

“摄魂吻”、“锁术”、“摄阳化诀”。

自此,她彻底挣脱了寻常“二十早衰、二十五病死”的命数,一身肌肤凝脂、气色红润,至今二十有四,仍风姿如初,不减当年。

她常说:“若不是桑姨教我这套功法,如今我早就是个埋在后街葬岗的瘦骨了。”

可她也清楚,自己终究是“四窍之体”,哪怕修至三阶“化劲境”,终究比不过那种“生来五窍齐通”的传说物。

而今见到那个叫阿瑶的小丫,红绡心底第一次泛起一种莫名的不安与……羡慕。

她望着井边那孩子的背影,轻声嘀咕:

“桑姨,这孩子才来一天,就提前升阁,桑姨是发现好苗子了么?”

而桑姨站在栏边,仿佛听见了她的低语,淡淡说道:

“别羡慕,她的路,未必比你容易。”

言罢,她轻摆衣袖,步内楼,风过无痕,香气仍萦绕于廊间。

绣春楼一共有十三位牌,皆是铁教的正式弟子,或五窍俱通,或四窍已开。

她们既得教主亲授,又有专门的功法室每修炼。

可在这楼中,还有二三十位中等伎与十数名无名子,虽未得教之命,却在暗中揣摩模仿,妄图搏得教主垂青。

正院西南角,有一间独立小阁,名曰“绮房”,本为桑姨设下的“房体修行所”,供牌佳丽习练身法与采补引气之术。

但这些年,随着桑姨经常外出,规矩松散,渐有一些自命不凡的子私下借用,甚至擅自演练。

巳时,绮房内香烟袅袅,数位姿容不俗的子正各自演练房事功法。

只见其中一,身穿白纱,伏在一张紫檀软榻上,双臂支地,腿部展开,缓缓运转腰之间的劲力。

这招便是模仿红绡的“摄阳化诀”,主修肌紧实与丹田发力。

另一则站于房中铜镜之前,脚踏八字,左右摆胯,配合呼吸之法,练的乃是“引阳摄气步”——模拟合欢之时采补瞬间的心气摄魂动作,讲究“香随心动,气由势发”。

房中还有一特制器械,“云步架”,子可在其上训练踏步节律,配合腿部窍发力。

然而她们不知道——真正的采补术,最关键的不是姿势、力道或柔韧,而是那五窍是否俱通、体香能否转气、命门是否自燃。

“天赋不是练来的。”

桑姨当年曾在红绡初练时这样说过,“强行修采补术的,只会把自己的阳寿一点点漏光,最后反噬命门,得不偿命。”

靠窗那名身着月白襦裙的子,双膝跪坐,盘腿静息。

她身下垫着一方软毯,双目微闭,神专注。

其内衣下却藏着一物,正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微动。

那是铁教早年传下的秘制器具,名曰——紫石引珠。

据说以千年紫金石炼成圆珠,再以水银、云母、秘香调和其外膜,每一颗珠子大小不一,质地坚韧柔滑,乃“采补术”初阶必用之物。

她体内藏珠,气沉丹田,正行《锁诀》,运气催动“玉门收放”,以此练习窍聚气之法。

每一次珠子转动,皆需以腹气引导,再以内窍轻收,稍有不慎便会溢力伤。她额已满是细汗,却仍咬牙坚持。

她并不知道,若无玉门窍不通,先天紧闭者,强行用引珠修炼,只会伤损根本,后必成隐疾。

可惜,终究不过是照猫画虎。

她们练的尽是皮相,却不知——采补术讲的,从来不是“姿势与技巧”,而是体魄与气脉,天赋与窍。

房门外,桑姨步履轻盈地路过,眉目淡然,未曾踏

她扫了一眼室内,又看了眼栏边那个坐着晒太阳的孩子。

那孩子正是阿瑶,穿着刚换的新衣,盘腿吃着饭团,脸上挂着一层光下的清澈与童真。

屋中角落又有数位子,皆是绣春楼中等之姿,却妄图以苦修搏得桑姨青睐、窥铁教法门之门径。

她们身下皆踩着蒲团,而腰胯之间,却悬着一根细长乌丝——

正是传说中的“锁玉锤”。

锁心珠藏于道之内,黑绫丝绳从窍中垂出,末端挂一块雕青铜锤,光洁圆润,沉重扎实。

此器古法铸炼,锤轻者五六斤,重者二十余斤,皆用于锤炼窍,乃是铁教的门之衡量:提不得此锤,便不得窥门墙半寸。

这些,便是铁教密传的“锁玉锤”。

检验采补之术的根本功力。

“起……起不来了……”

一名年约二十的子,满脸涨红,身躯微颤,那五斤重的玉锤不过提起三寸,锁芯住便从窍脱落。

玉锤重重落下,磕在地面,发出“哐啷”一声脆响。

角落里,另一子双手辅助丹田,试图用气息牵引筋骨,以丹田之气催动锁心之珠,哪知练了一上午,锤身纹丝不动,气血翻涌,竟吐出一酸水,扶墙而出。

“这三天她连客都没接,腰腿痛得直不起来。”

“还不是硬撑着往上挂重锤……连十斤都提不起,非得挂十二斤。”

耳语声中,一子走到屋角,望着墙上一块悬挂铜牌,上面刻着几位牌的“练锤纪录”。

雨烟,两字赫然其上。

雨烟:四十三斤,十息提稳。

望之如神话。

“她……她那天到底怎么做到的?”

“听说那天她还行了一房……完事转身就去提了四十斤……那男的瘫了一整月。”

她们不知,那一夜桑姨在暗处观之,未语,只点道:“可堪传承。”

此时,院外廊下,阿瑶正扒着雕花窗沿偷看。她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小脑袋左右晃动,好奇得不得了。

她看着那玉锤的大小,悄声问自己:“这是在练什么呀?”

忽听旁低语:“雨烟姐姐都能提四十多斤啦……我们这些凡胎,怕是连十斤都撑不起。”

阿瑶瞪圆了眼睛,小嘴微张,轻轻嘀咕了一句:

“四十多斤?我……我自己都没四十斤呢!这雨烟能用我把都给提起来!”

一旁负责打扫的林姐听见了,失笑摇:“你呀,还是多吃点饭再说吧。”

而房中香烟未散,铜锤声声不绝,正是这铁教中最根本、也最残酷的“门试炼”。

不是所有都能提起那一锤,但她们都想赌一把命,赌一个“被桑姨看上”的未来。

桑姨在绮房门仅仅看了一会,便回消失了在回廊角落。 林姐拍了拍在窗沿偷看的阿瑶,别看了,桑姨回房了,赶紧准备热水送过去。

阿瑶小心翼翼提着铜壶,布帕缠得松紧不匀,一路热气氤氲,沿着回廊步步紧张。

她记得林姐的叮嘱:“桑姨在的时候,送水只到门外。若门没动,就站着,不许多言。”

到了绮房门前,她放下壶,双膝半跪,轻轻敲了三下木门,嗓音怯生:“阿瑶送水来了。”

屋内无声。

她等了片刻,又试探着轻敲两下。

仍然无应。

她低垂首,正欲退下,却忽然感到——一缕异样的清凉之气从门缝间缓缓逸出,带着淡淡香意,如兰似雪,却不似世间香料所调。

寒意中竟透着丝丝温柔,沁肺腑,令她整个如同浸了微寒清泉一般,疲惫全消,心神空明。

她睁大眼睛,鼻尖微颤,那气息太熟悉了。是她初见桑姨时,萦绕在她发端衣角的味道。

阿瑶莫名其妙地笑了。

自打她记事起,就一直奔波,未得几天母,母亲就已经去世,但这味道却让她莫名安心,仿佛一种天生的依附,如婴儿闻到母气息般,天然亲近。

小小年纪的她,心念还未通透,自是压不住心悸动与好奇。

林姐的教诲被抛诸脑后,她竟缓缓抬手,推开了那扇原本并未上锁的朱漆木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

屋内静极了,香气浓郁中透着些许薄雾,似乎是铜鼎香炉中刚添过新香,烟气缭绕不散。光线幽昏,却足以让她望见榻上的影。

只见桑姨盘膝而坐,身披一袭月白色轻纱,未施黛,却容光若雪。

她面容恬淡,双目微闭,长发如墨披散在肩后,雪肤若瓷,隐隐可见她胸轻轻起伏,似乎正于某种极的内功调息之中。

她的身周没有任何招式流转,却仿佛天地间最自然的引力中心。

周围一尺内的香气竟随她呼吸而颤动,如被某种无形之力掌控。

更令阿瑶惊奇的是——

房中寒意愈浓,而她竟觉得分外舒服。

她呆立当场,忘了退下。

阿瑶站在门,小小的身子竟连桑姨打坐时的身高都未及。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她仰望着那个静如雕像的,一从未有过的亲近感升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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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的香气如水般从她周身流转,在那子体外环绕成一道淡淡寒光,如雾如纱,如梦如幻。

这香味与寒意非但不吓,反而让阿瑶骨髓舒畅、心神安宁。

她竟不自觉地轻轻靠近几步。

微伏的宛如一座神像,眉目宁静、呼吸均匀。阿瑶仿佛能听到那气息的韵律,与她心跳奇异地同步着。

也不知为何,她竟轻轻俯下身,像幼兽寻母般蜷起身子,缓缓伏到了那叠的大腿上——

就这么,闭上眼,沉沉睡去了。<>http://www?ltxsdz.cōm?

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可以安心梦的地方。

时间悄然流逝。

大约半个时辰后,桑姨缓缓吐出一浊气,睫毛颤了颤,未睁眼,手却自然垂下,欲松一肩劲,掌心却意外碰触到一温热——

是额角的温度,是肌肤的触感。

她这才微微低,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

阿瑶正静静躺在她腿上,小脸贴着她的膝,呼吸均匀,沉沉眠,竟不知不觉地扰了她整整一炷香。

若换作旁,此时只怕已被她震出房外,或毙命当场。

可此刻,她眼中没有怒意,只有——怜与宠溺。

她抬起手指,缓缓拂去阿瑶鬓边的一缕碎发,眼底泛起温润的光:“真是个傻孩子。”

她不是不知。

这孩子身上,那丝丝缕缕的气极为纯净,与她所修的极功法自然契合。这并非偶然,而是命数天定的气场呼应。

“竟能在老身极功力外放时毫无惧色,反而沉睡安稳……你是第一个。”

她没有叫醒阿瑶,只是伸手从榻旁拉过一方锦被,轻轻盖住那瘦小的身子。

夜未央,香未散,寒未歇。

而这绣春楼中,桑若兰神功大成后的第一次,在修炼之余,让一个靠着自己,安心睡着了。

桑姨低望着那沉沉睡去的小姑娘,目光不自觉地柔了几分。

她伸手轻轻将阿瑶抱起,小心置于自己胸前,手掌稳稳托着那瘦弱的身躯,动作极轻,仿佛怀中不是一个陌生孩童,而是血脉相连的骨

她的身躯温热、柔软,那张小脸贴在她怀里,鼻尖微动,似是贪恋这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桑若兰一动不动,垂眸凝视,眼底波澜起伏。

她出身花街,自十三岁起便身不由己,饱受世态炎凉。

后来虽以武道,功成名就,却也因修炼极之体,断了子嗣之缘。

她练功至极处,命格反生,若孕则功毁,若动则心

她不是没有过感

那些年,也曾有过几倾慕于她——一个是江南世家的侠子,另一个是武林大会的魁首,但他们都在她的冰刃之下化为尘土。

不是他们不够强,而是她不能容

因为在她的世界里,弱者没有资格靠近她,而强者,只能被她踩在脚下。

她曾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再心动——直到这一刻。

怀里的孩子小得可怜,瘦得发骨,手指细若青葱,呼吸均匀而安详。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无声的孩子,在她面前睡得如此安稳,仿佛天地间只有她才值得信任。

她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亲近,而是本能的契合,是脉与气的共鸣。

一生压抑的母,在这一刻,悄然松动了。

她轻轻将锦被往上掖了掖,把小姑娘裹得严实。纤长的指尖抚过那张稚的面孔,嘴角浮出一抹少见的柔笑:

“你要是我的儿,该多好。”

夜色沉沉,香气未散。她静静抱着小姑娘,一言不发,如抱着某段错失的生,久久未动。

桑若兰,从未真正“合”。

她之所谓房事,不过是修炼手段,采阳炼气、摄魂夺魄,从无半点

她所者非,所用之体非为所生,而是为功所炼。

她一生的身躯,皆为杀之器,百炼之铁,无一处柔软。

为追求极致之道,炼身成器,她主动封闭子宫之,断绝凡俗血脉之根。

她知生育乃本能,亦知那是一种“绽”——既有绽,便无法无敌。

于是,她舍去了做最基本的资格。

她的胸部丰盈傲,却无一滴水;那并非天赋,而是长年以气洗髓所致,多年修炼所排气之毒,皆汇于此,若妄想从其身,必会染其毒,七窍流血而亡。

她的肌肤胜雪、血脉若冰,每一处位都被修炼得封闭如铜,常一旦触及,不是被震断经脉,就是七窍血。

她的身躯,是练出来的孤独。

她身负极之体,自登天极境后,更是常年独处,无敢近其身。

她的静室十年不燃炉火,卧榻三尺之内,寒气凝霜——连“贴身”两个字,在她的生中,都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意象。

如此子,如此身躯,本不应被任何轻易接近。

可偏偏,阿瑶来了。

她是一个年仅七岁的下,刚踏绣春楼一,便无意中闯了桑若兰的寝室。

在这天极高手调息之时,她竟悄然走近,靠上了那无能近的大腿,伏而眠。

她未被震退,未受反噬。她呼吸平稳,梦中安然。

桑若兰那被千寒万毒所炼的真气,竟未曾将她伤毫厘,反而与她血脉融,气流转之间,竟生出一种极度稀有的“气血相和”之象。

此乃前所未有之事。

纵横江湖三十年,桑若兰见过无数天才、美、弟子,却从未见过一与她的极真气如此契合。

她知道,这不是天赋,更非偶然,而是命数之中一场极的血缘之缘、气机之合、命理之引。

“若非前世有因,此生安得此果?”

她抱着阿瑶,望着熟睡中毫无戒备的小小面容,忽而心中生出一丝说不清的绪——既似怜,亦似悔恨。

那份母,从未被允许存在,如今却悄然生根。

她从未想过有能靠近自己,而如今,这孩子已睡在她膝,沉沉梦——而她,竟舍不得动。

仅仅不过半,阿瑶误桑姨绮房、并被桑姨例留宿之事,便如落水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不胫而走。

后院厨房、盥洗台、练功阁、洗衣坊,甚至牌院的檀香回廊,皆有低语:

“听说了吗?新来的那个小丫,一天不到,就被桑姨抱进了屋里睡觉。”

“真的假的?她才几岁?”

“七岁,才七岁啊……我十四岁的时候还在睡在柴房呢。”

“你们可别说,小心被桑姨听了去——”

“怕什么?咱们又不是说她坏话……只是羡慕罢了。”

这些话,说是羡慕,实则满藏嫉恨。

绣春楼五十余,谁不想攀上桑姨?

谁不想得她一句“好苗子”?

可偏偏那个臭未的小丫,一来便得宠,甚至能踏练功禁地、枕膝而眠,这于众眼中,简直是登天之举、逾矩之举。

——尤其是在“牌”面前,众更敏感得如临锋芒。

后院西廊,阿琼端着铜盆从井边经过,听得耳边皆是议论,脚步顿了顿,神色微冷。

她十四岁,虽未上牌,却已在绣春楼摸爬滚打一整年。她知道这是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堤高于岸,必摧之。

她看得清楚,比谁都透。

那小丫,不懂规矩,不懂收敛,年纪小天资高,却不知心难测。得了桑姨几句夸赞、吃了几顿好饭,便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这是青楼,不是净土。

桑姨再护她,也不可能陪她。

一旦桑姨走远,谁还会护得住她?

厨房的火,盥洗的水,练功的灯,夜半的门缝……这些地方都有针,有钉,有等着她出错。

她冷笑一声,轻声呢喃:

“桑姨走后,这个姑娘可有罪受了~”

阳光照进回廊,影却渐

西岭青城山,夜云低垂,万木无声。

白长卿跪坐在掌门大殿中,神色疲惫,面如白纸。掌门尉迟恒端坐高位,望着眼前这个弟子许久,终是叹了气。

见他一身疲惫、面色惨白,皱眉问道:

“怎么回事?京城一行,不该如此狼狈。”

白长卿咬了咬牙,不敢言实,避重就轻,只说自己误绣春楼,与比斗不慎,遭暗算采补,修为跌落一阶。

这话一出,殿中诸长老皆震怒,纷纷拍案而起:

“岂有此理!”

“一介,竟敢当街采我青城弟子元阳?这是打我们的脸啊!”

“掌门,不能忍!”

“你说,被桑若兰采补了一阶修为?”

白长卿点了点,却仍未提及自己偷袭之事。:“弟子无能,请掌门责罚。”

尉迟恒冷冷一笑,语气忽然压低几分:

“他是天极高手。若她真想杀你,你的骨灰早飘到西湖了。”

殿内诸长老议论纷纷,怒气难平。

却见掌门摆了摆手,让众安静。

他转看向大殿西侧,一位身穿藏青长衫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出,眉目峻厉,正是青城派二长老——尉迟青。

只听他淡淡说道:

“掌门,我等也曾与那桑若兰过手,说句公道话,此武道之成,实在骇。她不争名、不逐利,却能压得江湖几位老家伙都不敢随意招惹,非天极巅峰,难言胜负。”

掌门尉迟恒默然点,随即叹道:

“长卿,你要记住——在江湖,最怕的不是真对错,而是不识高低。该低时就低,该叫前辈就叫前辈。”

他语声忽转,冷冽如霜:

“你一个小小元中期,就敢去碰桑若兰的瓷?她若真动手杀你,我都不敢去讨一个说法!”

白长卿羞愧无言,低不语。

这时,尉迟青缓缓拱手:

“教主所言极是。但有一点,还请师兄细思——那桑若兰武功虽高,但铁教中除她之外,尽是泛泛之辈。”

他语气微顿,眼神邃:

“可惜的是——她,年已四十,早该物色接班了。”

这话一出,殿中气氛微变。

掌门尉迟恒眉梢一挑,眸中泛起一丝寒意,缓缓起身:

“你的意思是——我们惹不起桑若兰,难道还惹不起她要扶上位的小丫?”

尉迟青点,语气平静:“江湖之祸,从不兴于正面强敌,而是于未觉时断其根。”

尉迟恒冷笑,衣袖微拂,茶水尽倾:

“很好。”

他目光锐利如刀,缓步走至大殿中央,忽然厉声喝道:

“来——!”

“我青城派弟子白长卿,无端被采补一阶修为,此乃当众羞辱,无端之祸!”

“去——给我查清楚桑若兰近来是否新收徒弟。”

他声音骤冷,宛若风雪压顶,字字铿锵:

“若真有……就提前让她凋谢!”

第4章 剪根之夜

江湖中有少林、武当,有天剑山庄、万法道宗,也有青城、嵩山、神霄、飞花谷,各大门派林立,高手如云。

可若细数这百年间真正名动天下的高手,寥寥无几。

这并非偶然。

在幽宁朝,风气一向男尊卑,认为子不过附庸,养在闺中供采补而已。

子练武?

既少资源,更无倾囊相授,修至中境已属凤毛麟角。

至于能与男子争锋、登临绝顶者,百年难出一

因此江湖之中,虽有“铁教”之名,却无问是否还有“铁阳”、“金阳”之流。

——根本不需要。

采补之道,本就是男子为主,子为被采,何来逆转?

也唯有铁教,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此教自成一脉,开山祖师便是出身,潜修数十载,自创房中术武学,借采补法逆转体质,终成一派。

教规极严,只收子、只传子、只供子自保,非天赋异禀者不可门。

因其功法太过“下作”,不登大雅之堂,千百年来始终不得正道门墙。

——直到桑若兰横空出世。

她十三岁教,二十三岁登掌教之位;三十岁击神霄教大阵,一战成名,了“子无天极”的旧论。

因她一之力,铁教终被江湖主流门派所正眼相视。

但即便如此,她从未出席所谓“武林大会”、不曾参与五年一次的“江湖大评”、更不在武林榜册留名。

江湖屡次请她做评审、长老会,她皆婉拒。

她不争权,不论道,不喜声名,只独自游历,四处于花楼烟馆之间走动,她只做一件事——铁教断档严重,她必须培养合适的接班

有阶梯才能算一个帮派。

于是江湖才终于意识到:

桑若兰这尊神般的子,终有老去的一

而她知道,自己已经将铁教的名声打了出去,如果自己有一天遭遇不测,铁教将后继无

京城三大青楼,并称“云梦三楼”:

一为东城之最绣春楼,灯火最繁,权贵最往来;

二为西市旧坊落梅楼,清幽典雅,养如玉;

三为南城行巷听雨楼,技艺繁多,舞伎最多。

这三楼虽非官设,却隐隐分出等阶,得以称“楼”者,非市井所能比。

落梅楼便是其中之一,虽地处西市,却自成一方静界。坊有老梅三株,寒冬腊月依旧斜开,被文士称为“城中清气未绝处”。

而怜香,便是落梅楼七位牌之一。

她十五岁,却已出阁接客三年。

楼时不过十二,眉眼未开,骨骼清瘦,便被老鸨评为“梅中秀骨”。

数月之内,学得琴音词令,初试登台即夺三争抢,价高至三百金,震动半楼。

不同于绣春楼的芙蓉明艳、红绡艳冶,怜香沉静如夜水,三年接客未传一绯语,来者皆敬重,不敢造次。

她不是因为娇艳动而受宠,而是因为桑若兰三年前亲临落梅楼,单以一言:“此可引魂。”

这一言,让她登楼位列牌,平起平坐于二十多岁的诸位姊妹之间,且无一敢言不服。

落梅楼虽非铁教分支,但楼中牌中皆为教之,皆为桑若兰暗中培养之,教规森严,只采不夺,不可伤命。

而怜香,更是桑若兰最早私下看重的接班之一。

她不同于阿瑶的温顺天赋,她是靠真实地在“床上杀出来”的路子一步步坐到今的位置。

视线回到南城行巷听雨楼。

檐外细雨纷飞,伴着遥空一声低低闷雷。

听雨楼中烛火摇曳,映得纱窗上一道纤影静坐如画。

幽幽琴声自楼内传出,与檐下滴落的雨声织成曲,亦真亦幻,令恍若置身烟波清梦。

琴声忽缓,时而如夜寒悄至,时而似幽叹轻飘,一如抚琴之淡然心绪之流露。

临窗静坐的是一位素衣子,看年纪不过二十许岁。

只见她云鬓轻绾,几缕青丝垂落肩,面庞在灯影下朦胧如玉,清丽绝俗。

眉目如远山淡黛,眸中却隐有寒星点点,幽幽寒意不见底,教不敢视。

她静静凝神于窗外雨帘,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弄,若有若无地续着曲调。

那身姿端凝,恰如寒梅傲立霜雪,举手投足间自有一凛然之气。

楼梯拐角处,两名服侍的婢正轻手轻脚走来。

年长者名唤桂嬷嬷,在服侍多年;年轻的是新来的小环,今夜一回当值听雨楼,只觉琴音悠扬沁心脾,不由自主地探首多看了几眼。

桂嬷嬷瞥见小环走神,忙低声叱道:“莫东张西望!楼上那位,可不是你我能妄议的。”

小环吐了吐舌,赶紧收回目光,悄声问:“嬷嬷,楼上坐着的……是冷燕姑娘吗?”

桂嬷嬷闻言,神色一肃。最╜新↑网?址∷ WWw.01`BZ.c`c

琴音不知何时停歇,楼上登时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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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声答:“正是冷姑娘。记住了,她在教主跟前极得器重,往后言行务必小心谨慎。”

小环点称是,轻提茶盘,随桂嬷嬷蹑步上楼。

将至门,只见房门半掩,透出一线昏黄灯光。

桂嬷嬷止步在外,朝小环递了个眼色,示意她独自奉茶进去。

小环吸一气,整了整衣衫,这才莲步轻移,缓缓踏室内。

只见室中陈设雅致,雕花红木几上香炉青烟袅袅,与窗外雨雾相和,一派静谧清幽。<s>https://m?ltxsfb?com</s>

那素衣子背对着门,端坐琴案之前,纤瘦的背影笔直如松,一动不动,仿佛与周遭静谧融为一体。

小环不敢多看,低眉上前,将茶盏轻轻置于琴案旁的矮几上。她垂首轻声道:“燕姐,请用茶。” 少的声音微微颤抖。

话音刚落,只听琴弦嗡然轻鸣,似有一声幽叹融雨声。小环心一震,下意识抬眸,却见那冷姑娘已微微侧过脸来。

灯影晕黄中,冷燕侧颜如削玉雕成,清冷的眸光掠过茶盏,淡淡“嗯”了一声。她纤手拂过琴弦,将尾音轻轻按住,随即缓缓起身。

就在此时,一道电光划夜幕,窗棂乍亮如白昼。

小环手一抖,茶壶险些倾倒,几滴热茶自壶飞出,直朝冷燕衣袖溅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冷燕素袖轻扬,不知如何一拂,烛火猛地跃起一线长焰,竟将洒出的茶水气化成一缕轻雾,不留半点痕迹。

小环看得目瞪呆,门外偷看的桂嬷嬷也是一脸骇然。

冷燕低眉瞥向吓得面色如纸的小环,神淡漠如常,轻声道:“无妨,退下吧。” 她声音清凌,如山泉击石,虽不疾不徐,却自有一威仪。

小环如蒙大赦,忙颤声答:“是。” 连退数步到了门

桂嬷嬷见冷燕并未动怒,忙上前福身赔罪:“婢教无方,惊扰了姑娘,还望恕罪。”

冷燕闻言未作答,只随意拂袖,将琴谱卷起收好,似未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

桂嬷嬷见状不敢多言,扶着小环匆匆告退。

临出门前,她忍不住回眸一眼,只见冷燕仍立于案前,静静凝望窗外茫茫雨夜,瘦削身影沐在微光冷雨中,仿佛天地之间只余她一

下得楼来,小环这才长舒了一气,仍是心有余悸,轻声问:“嬷嬷,冷姑娘好生厉害……方才可是使了什么仙法?”

桂嬷嬷闻言脸色微沉,叹道:“仙法不敢当,却也是极高明的武学内功了。教主平对冷姑娘极为垂青,亲授武艺,这等本领也不足为奇。唉,咱们教主座下亲自栽培的三位姑娘,个个身手了得,各有千秋。红绡姑娘聪颖灵动,怜香姑娘温婉沉静,这位冷姑娘更是不可测……将来……”她顿了顿,摇道,“将来的事不是你我能猜的,别在嘴上嚼舌。”

小环听罢赶忙噤声,不敢再问。

静夜之中,唯有雨声滴答,似在低声诉说着尚未到来的风波。

桂嬷嬷望了眼昏沉的天际,心中微微一凛——铁教未来花落谁家,只怕终有一场龙争虎斗。

此刻听雨楼上,冷燕依旧静立窗前,任凭雨丝映她瞳中,凝成一片晦暗幽光。

那清冷出尘的身影与夜雨孤灯相伴,寂静如一幅凝固的画卷,却暗藏锋芒,令不敢视。

不知何时,身后忽然多了一

并无衣袂之响,亦无半点气息,仿佛是夜雨亲送来的幽灵——

“……小燕。”

一道极轻极柔,却足以让神魂震颤的声,悄然在耳畔响起。

冷燕猛地回首,瞳孔微缩,下一刻便已神一变,立时跪伏于地。

“桑姨!”她语调从惊色转为欢悦,神中满是难以掩饰的尊敬与亲近。

桑若兰立于灯火之外,身着素衣,乌发微湿,似从雨中走来,又像是自幽冥而至。

她神色柔和,指尖轻轻探向冷燕颈侧,食中两指搭脉片刻,才低声问道:

“近期修炼如何?可有冲化劲之象?”

冷燕面上浮起一抹羞色,声音低了些:“教主大……近来接客之多是些无根凡夫,阳力浅薄,功力未增分毫。有负教主厚望,请教主责罚。”

话音未落,一只温凉素手便已伸来,将她轻轻扶起。

“起来吧。”

桑若兰微叹一声,并未多言,只是望着窗外雨色,眼神莫测如沉水。

——“冷燕终究还是灵根少了些……”

“再不突,便要踏二十……迟滞不前,怕也只能如芙蓉一般,止步化劲。”

她未说出,冷燕也未追问。

雨声中,只听一声衣袂轻响。

那素衣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流光,翩然而起,掠上檐角,瞬息消散在夜幕。

冷燕回望了一眼那空无一的窗台,雨已停,月华稀薄。

桑姨就这样消失了。

她知道,那位沉静如渊的子其实心如明镜。

也正因为明镜如心,才不再多说半句。

她知道,自己或许已经到了极限。

若二十岁前仍未踏化劲之壁,那么这一生的修为也就定型了。

化劲境,对旁而言已是高不可攀,但对她——对铁教的嫡传而言,那只是“应有之功”。

冷燕抿唇,眼中一抹不甘渐渐浮现。

默然起身,走练功房,卸下外衫,关上门扉。

她走到石台前,取出一个锦盒,缓缓掀开。

盒中躺着一粒细小如龙眼的锁心珠,珠身幽润,隐有寒光,她毫不迟疑地将其从玉门推体内,动作极为熟练。

随后,玉指拈起一缕黑绫丝绳,其一端已系于锁心珠之尾,绫带顺势垂出,另一端则连着一块雕青铜箍住的玉锤。

那锤光洁圆润,沉稳如山,雕有“锁”二字,通体冷冽如冰。

此乃铁教秘器——锁玉锤。轻者不过五六斤,重者则达二十余斤。自门起,便为子锤炼窍之要物。

若提不得此锤,便不得窥门墙半寸。

冷燕自十三岁起便每锤炼,今之功力如何,她一清二楚。

她屏息调气,内肌收缩,缓缓一提——

“唰。”

青铜锤离地,稳稳悬起于空。她面不改色,似毫无感应。

忽而气机一散,玉门微松,锤身落地,发出一声低闷之响,震得屋中香炉轻晃。

锤身底部刻着三个小篆古字——

“五十斤。”

冷燕眸中闪过一丝满意与倨傲。

“无论如何……我的功力还是顶尖的。床上斗法,我冷燕从不输。”

她轻抿唇角,提锤、收珠,一气呵成,身法利落。

她正要转身,门外却传来桂嬷嬷半带笑意的声音:

“冷燕小姐——又有来投帖了。”

冷燕眉一皱:“不见,今谁都不见。”

桂嬷嬷咯咯一笑:“模样倒是净,气息也不浊,小相公一副书卷儿的样貌,莫不是合你味?”

冷燕无奈叹息,翻了个白眼,却终究还是系上了外裙。

边冷声道:

“好吧……去见见也罢。今夜我心不好,既然他撞上来了,那就别想安稳脱身——今晚,定叫他半月不能下床!”

冷燕从练功房中踏出时,夜色正浓。她垂眸一笑,眼中冷意如霜,嘴角却微挑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裙下,一缕黑绫丝线在裙下轻轻摆动,末端那块沉沉青铜锤随着步伐而摇晃,撞击腿根处的声音极轻,却清晰如击鼓。

那正是她方才亲手换上的十斤锁玉锤。

她特意未将其取下。

并非练功,而是宣告。

她心不佳,需来替她泄火。

锤不重,仅十斤,落在吊冷燕身下,简直轻如羽毛。

可若换作旁,便是平常院里那些最会“榨”的牌佳丽,恐怕也难以吊起半斤之锤,稍一用力,便觉酸麻难耐、步履失衡,珠脱落,酸痛。

这十斤玉锤,换在冷燕身上,却只是随意一缀。

她走路依旧平稳如风,裙下黑绫轻晃,步步无声,连眉都不曾皱过半分。

那不是锤,仿佛是她的随身饰物。

那黑绫细线自玉门中垂出,纤细如蛇,从玉门伸出,沿着大腿笔直而下。步履轻盈如常,丝毫无碍,仿若这十斤重物早已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一路上,听雨楼内的几名熟偷偷瞥见裙下丝线,无不倒吸一凉气。

“今晚这冷燕……怕是要咬咬狠了。”

悄声议论,却不敢大声,冷燕之名在这楼里就是规矩本身。

她走进前厅,一身素黑窄袖襦裙,衣摆束得极紧,将那窄腰高勾勒得淋漓尽致。

香肩平展,胸线沉稳,如鹰伏雪岭,令望而生寒——却又忍不住生出一丝贪意。

她径直在香几前落座,黑丝绒垫之上正是今来客所留的拜帖。

她一手提起,未急着打开,只轻轻扫了几眼贴封上那一手清俊隽秀的字迹。

冷燕轻哼一声:

“一手文字……又是个自以为风雅的公子哥。”

她将帖随意搁下,一收一展,那藏于裙中的十斤玉锤“当”地一声敲在榻下木地上,清脆而沉闷,直震得整张案几轻轻一颤。

香案边的香炉中,檀香一缕侧歪,仿佛也被惊了一跳。

冷燕无动于衷,只轻轻倚靠椅背,指尖敲着扶手,冷冷笑道:

“不过今夜……正缺个来替我受气。”

冷燕斜靠在香椅上,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腿上,绕了个懒懒的二郎腿,窄裙高开至膝,露出修长雪白的小腿,线条流畅如雕。

她身子微侧,半倚扶手,眼神淡漠,嘴角却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那缕黑绫丝线依旧从她裙下隐隐垂出,随着她腿部轻轻晃动而微微摇摆。

香案下方,那沉沉的十斤锁玉锤正安静地置于地上,微不可察地牵动着她下腹处的肌

桂嬷嬷站在门边,望着这景,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一叹:

“啧,连锤都没取下,今夜这书生怕是要被这位小祖宗‘活剥三层皮’……”

冷燕指尖拨开那封投帖,扫了两眼,眼神并未在名字上多停,只看了看上款与手书,嗤笑一声。

也不回地朝门外道:

“不用笔试了,直接让他进来吧。今晚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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