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事又绕回了原点,主流的刑罚依然是从折磨
^体开始,依靠着疼痛让
的
脑不清、
涣散。
恩斯对于该如何应对这样的痛苦很有经验。
可亚度尼斯的做法——应该是直接作用于的吧?
他被尖锐的利器切割成了大小不匀的碎块,热淋淋的鲜血和浆黏腻地四散。
伤最开始如同被焚烧般滚烫,犹如置身于岩浆,然而体^
流失带来的严重失温又令他连碎骨和骨
都能体味到可怕的寒冷。
每一块身体里的每一点泥、每一滴血和
体、每一段筋膜、每一粒碎屑都在向他传达剧痛。
恩斯感到自己从未如此
脑清醒过。
清醒到他能够确地分辨出这些混
的痛楚究竟来自他身体的哪一个部位:他的颅骨开裂成骨杯的形状,杯子的边缘被细致地打磨和雕琢;柔软的大脑被切开成不均等的一百三十二块,大的如指甲盖,小的如砂砾,堆叠在骨杯中;他的皮肤被剥离,但手段很粗糙,上面还粘连着大大小小的
丝;他的内脏被和其他部位分离开来,经过挤压、碾磨和捶打后再由尖锐的骨片穿
而过;他的骨髓被抽^出,胡
地撒在
块上。
他清醒地感知着这一切是如何发生,又是如何结束,他被粗地肢^解和拆卸。
酸痛之后是钝痛,钝痛之后是麻痒,紧接着疼、刺痛、灼痛有条不紊地有序登场,在他的灵魂
处发出尖锐的鸣叫。
时间可能过去了好几分钟,恩斯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在惨叫。
一共也才过去了几分钟而已。
恩斯能感觉到时间的正常流逝,就像他一早就知道的那样,亚度尼斯会让整件事
发展的每一个阶段都清清楚楚。
这是亚度尼斯唯一能被确定的习惯。他不会让你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恰好相反,他热衷于将一切巨细无遗地排列整齐,你知道首先他会让你疼痛和尖叫,之后他会让你崩溃和绝望,最后他会让你抵达极乐——他是施刑
,但绝不会让你认为自己没有参与到这场折磨之中。
没有任何暂停来进行休憩,真正的折磨才刚刚起了个。
恩斯痛苦地呼吸着,他碎裂成无数块的鼻腔、喉管、气管依然在传输空气,他的肺依然在鼓胀和收缩,他的心脏在被扎
后仍旧没有停止运作。甚至他的大脑也还在控制他的肌
,他的血
还在以某种常理难以解释的方式流通。
他的身体机能依然在持续。
某种力量强行将他碎块般的身体在某个诡异的维度拼凑起来,这些块和浆
竭尽散落在各处,却依然全力地运转着来维持他的生命。
恩斯开始嗅到浓烈的腥臊和令他作呕的臭气。
他逐渐在腐烂了,他感知到某些块的内里开始
化,变得粘稠如泥水;他的骨
渐渐发黑,当他转动眼珠,他甚至能听到眼球转动时搅浑脓水所带来的稠密水声,也能看到朽烂所致的污秽的细节。
最后他将变成一堆黏糊糊的体,并且依然活着,依然能
准地感觉到每一个细胞在那滩粘
中所处的位置。
他的惨叫声就没有停止过,他的声带和肺,他柔滑的气管和湿润的喉腔,都被他自己尖锐的嚎叫声撕裂。
他在疼痛中抽搐,那滩脓便蠕爬着翻滚和涌动。
咔嚓咔嚓,最细微的那些骨在碰撞和摩擦。
叽咕叽咕,这是化成了粘的躯体在呼吸和跳动。
肮脏的污血在粘中咕啾咕啾地翻涌……
恩斯终于彻底崩溃了,他摇摇欲坠的一线理智如接触到滚水的冰丝般崩裂熔化,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所经历的那场悚然酷刑忽然消失无踪,仿佛巨
袭来,抚平了千疮百孔的沙滩。
而后一切开始重演,只是感觉迥然不同,这一次,恩斯感受到了那种切割他身体的力量,仿佛一双温暖的手——他的
^体在被
碎,可被
碎竟然也能这么快乐。
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在被细致地抚摸和整理,那双错觉中的温暖的手慢慢揉^捏着他血淋淋的创,将一
热烈的、蓬勃的力量注
恩斯空瘪的血管之中。
疼痛感被无限拉长了,酥麻的痒意夹杂在疼痛中,这是生命正在生长的痒意,那些被割裂的块正在长出
芽,
芽在纠缠着突
皮肤,这是死亡之后的重生,在剧烈的痛楚中所诞生的快^感——
饱胀到恩斯难以承受。
他隔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在小声啜泣,泪水落进他残缺的躯体中,浸泡着他滑腻的大脑,激烈的战栗感让恩斯的耳中充斥着盲音。
他似乎被自己的哭叫震了耳膜。
在极度的炙热和极度的酷寒中,那种温暖鲜明而动,简直如同溪流一样清澈。
每一秒钟,每一毫秒,恩斯都能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正在飞快地坠落,然而在同一时刻,他也能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正在向上攀升。他的身体在死亡和腐烂,然而他的死亡和腐烂又在为他的重生提供养料——他的灵魂颤抖着细细品味这一切,死亡越是激烈和痛苦,重生就越是漫长和狂喜,痛苦和狂喜死死地纠缠着
恩斯,他在狂
的变化中逐渐混淆了这两者的区别——
渐渐的他只能感受到快乐。快乐,快乐,无休止无边界无意义的快乐。
他的^体越来越空虚和模糊,他的灵魂越来越接近他的
^体,他正在化成黏腻的臭水,但不要紧,因为这一切
恩斯都已经历过了,他不再感到好和恐惧。
他所能感受到的唯有快乐。
那些断裂的手指散落在不同的位置上,每一根都在不同角度做出紧紧握的动作;他支零
碎的脚趾扭动又绷紧,泪水、冷汗、唾
和其他一些
体流淌到他的内脏中,被他自己紧密地包裹。
恩斯发出含糊不清的哀叫声。
他淌了太多水了,事实上他本身就已经腐烂成了一滩腥臭的黏水,他感觉到自己的水分过于充沛,但同时又发觉自己脱水得厉害。
生命在他的身体里翻滚,强烈的刺激下,从那些腐烂的黏糊糊的体中生长出无数
芽——这些
芽没有跟随他本身的腐烂一同腐烂,它们一直安静地在他碎裂的
^体中生长发芽。
而此刻终于到了尽,它们就像雨后的蘑菇一样疯长,它们纠缠着彼此,盘旋和蠕动,轻盈如羽毛般飞舞。
它们扭结着从臭水中长出来,摇一摇,再抖一抖,污浊的体从粗壮起来的
芽表面滑落,露出下方健康的猩红色。
一层浅浅的柔白色血管逐渐凸出芽的表面,长到一定程度之后,这堆
芽开始因为没有支撑而涣散,于是最内部的软组织致密地压缩,雪白的骨
如花苞般缓慢地抽发,
芽们上涌着覆盖住白骨搭建成的支架……
恩斯晕
转向,痛哭、哀嚎、不断祈求。他在最痛苦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尊严扫地,可死亡的痛苦怎么可能比得过这由死而生的极乐?
更何况他能感觉到那双手。温暖的手轻轻地停留在他的皮肤表面,他正被这只手掌控,他知道死亡和新生都由这双手赋予,闪电和火花在他的躯体中迸,他正在复活。
但在真正的新生到来之前,恩斯
愿沉浸在这与痛苦合为一体的快乐中。
亚度尼斯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