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走。”男
平淡命令。
新山村。
含星在山坡上捡了半天菌子，没看到镇上通往村里的路上有陈母和大牛夫妻的身影，有些郁闷地回到了屋中。
因地方落后，镇上到村里没有修公路，往返都只能靠步行的一条土路，陈家东边的小山坡刚好可以把来往的看个大全。
没看到就基本是没回了。
含星将摘回来的菌子放在加了盐的清水中泡着，然后找到二牛用的茶盅，给茶盅里加了茶叶倒上开水，提上去田坎上找二牛。
陈家的田和村里其他家的田是相连的，高低错落着有平行有梯田，大家都忙着栽秧热火朝天的，二牛提着裤腿一边
秧一边跟隔壁二伯说话，憨俊的脸上带着笑，用完耕地的大黄牛歇在一边田坎上甩着尾
吃
。
含星提着茶水往二牛栽秧
的田边走，二牛表伯家的婶婶先看见了她，手拿秧苗站在田里笑眯眯地招呼，“含星来给你家二牛送水哇，好贤惠哦，婶婶看你二牛哥也疼你的很，秧都不要你拿，也不要你下地，要不二天你
脆跟你二牛哥好一起算了哦。”
另一个嫂嫂也和声，大嗓门道：“就是就是嘛！含星你和二牛样貌都生得好，将来生的娃娃也长得俊噻。”
含星礼貌笑了笑，喊了声“婶婶嫂嫂”后就不搭话了，继续去找二牛。
垂眼看路间不经意看了眼平坦的小腹，生孩子？她已经生过孩子了。不知道那个孩子长相，
格，聪不聪明？她通通不知道不关心，也不打算再做一个母亲。
两个
说话的时候二牛就听见含星来了，用田水洗了手脚走到田坎上，接过含星递过来的茶水咕咚灌了两
，才悄声跟她道：“你别听那些一天
扯鸳鸯谱，她们就是大嘴，
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知道的二牛哥。”
二牛放心，这才问：“他们回来了吗？”
含星就是说这事，摇
，“我在路上没看见，想来和二牛哥说的。”
二牛奇怪，“还真是怪事了嗐，昨天打电话说今天回来的嘛。算了，下午再看看，含星你也可以回去给你嫂嫂打个电话，她新买了手机。”
（七）照片
牵着大黄牛从田坎上回来，含星先把牛栓到屋前的一颗枇杷树上，对上勤恳大黄牛澄澈无比的大眼睛，含星心软地摸了摸它硬硬的脑袋和软软的大耳朵，找了一把喂
鸭的青菜喂给了它，“乖牛牛，吃吧吃吧。”
大黄牛一边吃菜一边用湿润的鼻子蹭了蹭她的手心。
有些痒，含星笑出声，被动物的纯真所感染，连昨晚的噩梦所带来的压抑沉重感也减轻了些。
回到屋里，含星找到陈母放电话本的地方，拿出来翻找大嫂的名字电话，在最崭新的一页找到，记了一遍数字后拿起座机拨打。地址发、布邮箱 Līx_SBǎ@ＧＭＡＩＬ．ｃＯＭ
拨了近一分钟，没接。
再拨，同样如此。
含星又对了一遍电话本上的号码，没记错。
第三次拨，依然没通。
含星眼皮跳了一下，莫名有些不安，随即安慰自己想多了，或许大嫂这会有事忙没空听电话。
中午吃饭时，含星给二牛说了电话没打通的事，二牛跟她一样，也没有多在意。
下午天气晴朗了，太阳晒得微微发热，二牛又去地里活了，他生勤恳总是停不下来，仿佛一
力勃勃的壮牛犊，却叫含星没事忙在屋里歇着看电视。
陈家买了一台大彩电，画质清晰鲜艳，一些小孩或偶尔闲下来的大们也会过来蹭电视看，而在村里其他家大都还是黑白电视或是连电视都没有。
换做五年前，含星根本想象不到发展繁荣，被誉为东方强国的d国还有这么落后贫穷的地方。
但也恰恰是落后贫穷给了含星更多安全感和躲避的机会，网络不通，智能通讯不普及，想拍张照片还要去镇上的照相馆，她一个没有证件没有护照的就这样在这里平平安安地过了五年——
拍照片？
含星提着竹篮走在去捡菌子的路上，心又莫名一跳。
大嫂刘云秀前些天去县城里花了一千多块买了村里第一个智能手机，之前在村里暗暗炫耀，还时不时给照相，就连她也照进去不少。
而这些照片一旦连通网络，被权家恐怖庞大的数据网捕捉到——
找到她轻而易举。
含星心怀不安，安慰自己一定是昨晚的噩梦影响，让她今天一整天都一惊一乍，疑神疑鬼。更对罪魁祸首惧怕之外生出了几分怨气。
随即又有些自嘲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如果不是这个梦，她都已经不一定能想起他，更何况金尊玉贵的权赫？
青林镇。
说是镇其实没多大，普普通通一条街道，两边盖了些大大小小的楼房，有一个两百来平的广场和小学学校。
其中一间楼房里，水泥做的屋子光秃秃的，没装窗，也没装灯，只是样板房——是刘云秀心心念念
着婆婆给她看的新家，如今却成为了吞噬她一家的黑暗牢笼。
两个和一个男被捆住手脚，像牲畜一样丢在铺满灰的水泥地上，嘴上也封了胶带，动弹不得，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四个小时。
滴水未进，动弹不得，稍一动弹面对的便是黑黝黝的枪支或狠厉一脚，特别是刘云秀还怀着孕，陈家母子更是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无能为力。
三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魂都快吓
了，又茫然得很，不知怎的惹上这些。
这可都是枪啊，冒子弹的那种，他们只在电视上见过。
一按一个血窟窿。
几个守着他们的冷酷黑衣男自然也不会给他们解疑答惑，只看他们偶尔拿起耳朵上一个指大小的东西对着说些什么。
“是，都控制着。”
“没找。”
“两个小时前来过三个电话。”
那边似乎说了什么命令，一个黑衣男抓起刘云秀，撕开她嘴上的胶布，痛得“啊”了一声，涕泪横流，嘴唇都撕流血了，表
虚弱痛苦。
陈母和陈长志一脸担忧害怕地望着，眼睛睁大。
黑衣男对这张狼狈脏的脸没生起任何怜香惜玉的心，拿出她手机点出照片，言简意赅：“认识？”
刘云秀眼泪模糊，艰难睁大眼睛，看清照片上那张致羸弱的脸，点，又迟疑着，表纠结。
像是在跟良心作斗争。
另一个黑衣男拿过平板走来，平板上是一个年轻男俊美无比的脸，是刘云秀描述不出来的好看。
屏幕里微微抖动，似乎在车上，男微微笑着，刘云秀却莫名打了个寒战。
男仿佛没察觉她的害怕，嘴角勾着，声音温和有礼，“士你好，我想跟你聊聊这个孩，你不会介意吧？”
（八）雀
“是，是五年前……这边翻过十几里山就是缅甸，经常有拐子把小孩偷渡过去……”
“含星那时候儿……不晓得怎么从拐子手里逃了，我那放牛的公爹发现她躲在茅里，快没气儿了……把她救了回来，村里都晓得……”
手脚被绑，跪在水泥地上，满脸鼻涕眼泪，声音缺水哑，又带着一土音，说话断断续续。
屏幕里的男捏捏手，眉眼有些不耐烦，骄矜地略抬下颔，提着刘云秀的制服会意，拧开一瓶矿泉水抵在嘴边。
刘云秀不敢反抗，又渴又怕地咕咚灌下去几大，涩冒火的嗓子勉强舒服了些。
男肩膀放松地靠在背垫上，又示意她继续说，枯燥的路途总要听听执意逃跑的娇贵小雀儿经历了什么，过得怎么样，值不值得——
她抛下的这一切。
朋友，理想，亲，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有刚出生的权念。
他对她不好吗？
细无比地养着，事事纵着……除了在床上让她吃点苦让她哭，那也是她身子不争气，算是小趣而已。
这个世界上就没他这么善良宽容的主了。
想着想着男手抵着腮笑起来，黑眸明亮，眉眼漂亮极了。
心里怕得发凉，低下不敢抬看屏幕上笑容可怕的俊美男。
舔了舔流血的嘴，又不得不继续道：“含星她生得白净又娇贵，跟我们这里的都不一样，看起就养得细。我公爹他们说帮她联系家送她回去，她说她没得家……后来陈家就把她当闺养起……”
到了下午五、六点，太阳下沉，含星期间又给大嫂刘云秀打了几个电话，依然没接，二牛也去山坡上眺了半小时，没看到，脸上带着沉色回来。
换了一身衣服鞋子，二牛准备快脚赶去镇上问问，几个大活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他心里有点怕几遇到拐子了。
村子里到镇上正常步行要三个小时左右，二牛脚程快也要两个小时，且天晚了今天应该是回不来了。两晚饭还没吃，含星怕二牛饿着肚子，将锅里蒸的土豆用荷叶包了几个塞在二牛衣兜里，嘱咐他路上吃。
二牛走后没多久，含星一个吃过简单的晚饭。天擦黑，就有几个村子里的小孩搬着小板凳来串门看电视，还给她带了炒黄豆和烤红薯。含星给他们调到少儿动画频道，听他们叽叽喳喳，一个个脸上挂着幸福满足，像一副温馨的画。
含星手指下意识动了动，本能想拿起画笔描绘下这一刻，又顷刻发觉指间空空——脸色滞茫，原来画笔已离去她许多年。
或许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再触碰了。
到了八、九点，孩子们的母亲们来赶他们回家洗脸睡觉，动画还没放完，孩子们不愿走，于是几个们也顺势留下来，或坐或站地磕起炒黄豆聊起天。
炒得酥脆的黄豆在们牙齿间咀嚼得咯嘣咯嘣脆响，含星听一个说起她家男懒，别家的秧苗都栽完了他才在耕田。
另一个说这算什么，她家的男一天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少比他一丁点活就
阳怪气给脸色看。
几个抱抱怨怨的，话题不知怎么扯歪了，其中一个今天去镇上给生病的小儿子抓药回来，说起：“今天下午在镇上看到路边停了好大一排车哦，黑麻麻的，起码十几辆，里面遮得严严实实，晓不得是些啥子。”
青林镇落后荒僻，路况烂，哪怕是镇上，一般只有商店送货的小三
来往。
含星坐在边上本来心不在焉，一边为陈母几担心，一边因往
梦想灭而失落，猝不及防听到说到黑压压的十几辆车来到镇上，心本能升起不好预感。
“我们这天不管皇帝不管的地儿，管他是啥子也跟我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黄脸婆娘们无关。”
二三十平的堂屋热闹非凡，梁上昏黄的灯泡半明半暗地亮着，彩电发出荧荧光芒，一个不经意看到角落里坐姿端秀像在发呆的孩，瓷白的脸像是会发光似的，气质超然，在她们一众孩子之间格外的鹤立群，仙儿似的物。
似真似假地开玩笑，“不会是凤凰落了山窝窝里，被找过来了吧？”
“你是说含星？含星说她家里没了嘛！”
“谁知道呢……”
（九）围
木梁顶水泥地的堂屋，们说得正酣，你一言我一语一铁瓷碗的炒黄豆咯嘣咯嘣消下去大半。
彩电屏幕散发着荧光，正好放到喜羊羊又一次用智慧打败灰太狼，伴随着红太狼的平底锅和灰太狼经典的那句“我一定会回来的”作为结尾。
孩子们红通通的脸上兴奋勃勃，发出激动惊呼站起来拍手叫好。
吵闹，嘈杂，如此凡俗。
含星胸里的跳动心脏惴惴不安，听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又恍惚这么近，那么远。
不安的念格外强烈，昨晚的噩梦，陈母几的了无音讯，嘴里出现在镇上的陌生车流……让她想欺骗自己巧合都做不到。
是他的吗？他还记得她？想报复她？还在找她？
五年了，她都以为一切都可以过去了。
含星失神丢魄，坐立难安，想做点什么，又发现自己无从做起。如果真的是权赫……她还能如何逃过？
她已经失去了她所有的一切，身份，护照，钱财，
际关系，除了一条命，仅靠她的一双腿，还能跑到哪里去？
心如死灰的念油然而起，她像只被判处了死刑的囚犯，却不知何时屠刀落下，只能像只被拔掉翅膀的蛾子，扑腾或不扑腾都是无用挣扎，等一个最终结果。
们在纷纷拉起看完电视的孩子，又互相咕哝了几句，走到门跟含星扯侃着道别，“含星，那我们都先带娃儿回去了哦。”
“二牛这么晚还去镇上，你晚上一个睡怕不？要不我把幺儿给你陪到睡。”
“含星好像脸色不太好哦，是嫂嫂几个说话不中听了唛！嫂嫂几个没文化嘴粗……”
话音未落，屋子外突然传来几声狗吠，紧接着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整个村子里狗叫声此起彼伏，凶成一片，仿佛受到了强烈威胁。
连几个的脸色都有些变了，搂紧自家被吓到的小孩安抚，勉强开玩笑，“莫不是来了什么生客哦，大半晚上的……”
炽亮的灯光猝然从天上打下来，照得落后狭小的村子里亮如
白昼，十几架直升机螺旋桨的刺耳轰隆声几乎鼓耳膜。
四周的景物仿佛被飓风掀起东颠西倒，一些树木不堪折断，杂叶四舞，连鸭牛舍的屋顶茅也被掀翻飞上了天，汇成张牙舞爪的狂。
一瞬间，孩子害怕哭叫声，不安惊喊声，鸭狗各种混鸣吠声……在强悍庞然的直升机气流压势下，仿佛世界末。
张狂的作风，无所顾忌一如既往。
含星脸色惨白一片，心中那把悬着的屠刀终于落下，尘埃落定，身体发凉得几乎不能动弹。
眼睁睁看着刚要走的孩子们恐慌地退回来，锁紧了堂屋木门拉上灯绳。屋子里一下子黑漆漆的，没谁注意到角落里坐着一个含星。们捂着孩子哭闹的嘴，小声叽咕，脸色担忧惊恐，不时透过门缝偷看外面，又似乎躲在屋子里就能屏蔽掉一切危险。
十几分钟后，外面的螺桨声缓缓退散，除了狗还在吠以外，一切仿佛平静下来，危险退散。
们刚要松气，小声心有余悸：“从没见到这么阵仗，像打仗似的，吓死个——”
砰！
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屋里所有身体一抖，瞬间冷气起伏，安静一片。
屋外响起一条狗的凄厉惨叫声，似乎痛苦至极，没一会儿就叫声衰弱下去。
其他吠叫的狗仿佛被震慑，发出低低呜呜声。
黑漆漆的屋内伸手不见五指，所有屏声静气，连小孩们也仿佛感知到紧张危险的氛围，紧紧贴着自己的妈妈，哭着咬住嘴不敢出声。
又过了几分钟，隐隐约约听见有在激动地说话，初听模糊，而逐近清晰，“我们都是土生土长老实种地的庄稼，从没出去招惹哪个过……”
是隔壁的二伯，老婆早死，生的儿早已出嫁，如今五十多岁一独居，二牛兄弟怜他经常帮忙做活，感亲厚。白天二牛与二伯一起秧谈天时，含星去田坎上还与他一起说几句话。
说话声还在继续，二伯声音越大越掩不住内虚惊恐，“没得啊，我都半截身子埋
土了，说不得假话，都说没得这个……”
砰！
又一声震的响，声音消失。
屋里所有小孩又是一抖，似乎猜到了声响和平静代表着什么，“二伯他……”
有忍不住低哭咒骂，“黑心肝没的畜牲，杀，迟早被阎王勾起走……”
“也不晓得哪个杀千刀的把这些畜牲招起来……”
压低模糊的话语传耳膜，冰冷刺骨，像一道恐怖的闪电击中心脏，刺得含星呼吸骤停，猛然站起身便冲向屋外——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这个疯子又在杀——是她的错，他想找的是她！想杀的是她，何必连累无辜……
“别开门，别出去，别去……”
“含星你什么，疯了，他们会杀的……”
们拦住她，含星眼眶烫痛，脸上湿热流淌，哽声：“是我……”
们沉默了下，惊疑不定。
含星闭了闭眼，声音坚定清晰：“他们找的是我。”
们这下听清楚了，迟疑了会儿，还是拦着门，声音飘忽纠结，“这些这么凶，你一个小娃出去就被枪子儿吞了，等会儿，万一他们找不到走了……”
缅边距离新山村极近，隔着十几里山，不用侦测雷达，
眼可见黑压压的一片直升机飞过来，把驻守的武装军吓了一跳，以为是卧在巨龙边却不小心把巨龙扰醒了，巨龙要伸出爪子拍过来，连忙通知高级长官举枪应对或收拾家伙逃跑。
可没十几分钟直升机们又掉走了，缅边官兵们摸不着脑。大半夜从美乡里爬起来只来及套条裤子的长官拿起望远镜眺向d国那面，倒是发现某个山不同寻常，被黑衣便装和侦探犬围得密不透风。
“这是抓什么重要逃犯来了？”
放下悬着的心，他也看起这份热闹。
新山村已是一片动，家家户户紧锁门窗，筒光四照，亮如白昼。接连几声枪响，无论老孩子都已经吓了胆。
一个小坡上，与陈家的房屋相隔不过二三十米，男衣着矜贵，风姿卓越地站立，与这片落后贫瘠的地方格格不。
男眺望着陈家的方向，微微伸出手，白色发带在威猛灰黑的高加索犬鼻子前晃了晃，俊美脸庞浮现着淡淡笑意。
高加索犬闻过后摇了摇尾，看看男又看看那座房屋，迫不及待的样子。
男伸手摸摸它的，“别急啊，待会儿就能见着你妈妈了。”
略微垂首，看见绑在地上流血昏迷的二牛和一旁战战兢兢担忧流泪的陈家三，男又矜持地微微一笑，温和安慰道：“别怕，把你们当亲，你们自然也是我的亲，我对在意的东西一向很珍惜。”不会轻易弄坏。
毕竟是链子啊。
坏一根，少一根。
既然一个权念不行，那就越多越好。
没有链子锁着，指不定哪天雀儿又逃出笼子飞走了。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的——
五年啊。
费了五年时间，想想都茎发痛的感觉，接下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
（十）求
找不到就走……
含星知道，不会有这种侥幸的可能。
权赫外表看上去矜贵漂亮，温和有教养，实则子偏执疯狂，手段恶劣，还有种不死不休的执拗。
她和他的开始不就是如此么？
以及那个她从未见过的孩子。
偏偏他自我不觉得。
含星知道自己永远没法做到像电视剧里演的坚韧小白花一样抗争到底，她没骨气，有软肋，怕苦怕疼怕累……怕权赫的手段，一退再退，轻易屈服。
偶尔的反抗不甘只限于对权赫语言上的冷嘲热讽，来坚守自己神胜利的高地。但权赫不过上床时随便用一个令她难受的姿势，就能得她面子里子全失，哭求着认错。
能做出捅权赫刀子这件事，含星在做出来前都没想到过。同样也没想过自己能潜逃五年，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了五年，还被权赫找到。
紧闭的木门裂开一条缝，瞬间迎来数束炽亮的照光。
simon站在男身边，看见他表不变，眼眸微眯，
邃立体的五官含着淡淡笑意，浑身肌却不自觉地紧绷，缓缓站直身体。
简陋半开的门缝间露出孩的半张脸，苍白清弱，难掩仓皇的美丽，像只被雨淋湿的漂亮小白猫。
男嘴角笑容扩散，漆黑的眼眸明亮可怕，一眨不眨地注视，掌下轻柔地安抚起高加索犬的躁动，“乖，marco，你妈妈出来了。”
marco庞大厚实的身躯半蹲下来，低呜了两声。
黑夜，明光，黑衣制服，安静得可怕。
含星心脏紧张不安地跳动，双腿沉重几乎难以迈开。
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高处对她微笑的男，身姿挺立，矜贵出众，衬衣白到发光，身边半蹲着一只黑熊般的巨犬。
时隔五年，又仿佛一成不变。
他变得更为成熟，俊美，危险又迷，连笑容都像裹着蜜糖。
望着她，好整以暇。
像在看一只又一次坠他网中的猎物。
而这只可怜的猎物，依然是她自己。
黑衣制服们给她让开一条路，供她走到男面前。
男的视线灼热穿透，好整以暇。
含着笑看她。
看她一步一步，最终走到他面前。
看她张开。
“权赫……”
喊他名字的嗓音依然那么柔软动听。
让他想硬，硬得发痛。
浑身血管里的血都沸腾着往身下一处涌。
他本来就是个年轻气盛的男，欲旺盛，这很正常。偏偏他养的小雀儿飞出笼子消失了五年——
含星压抑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却又有些茫然了。
说什么呢？认错？乞求？脑子里空白又混，惶惶然不知该如何连成句，想要问二伯的死活，想要他放过这些无辜的村民，想要说他想报复的是她，拿她的命来换也可以……可她已是他的瓮中之鳖，生死已不在她自己手里，又如何会在意她的可笑无比？
“不关他们的事……”
男唇角笑意灿烂，歪了歪。
没说话。
轻佻放肆的目光扫视过她一身灰旧，面色苍白，瘦弱的肩膀在夜风中发抖。
养在他金笼子里美丽娇贵的小雀儿，哪怕飞走了，落魄了，羽毛变得灰扑扑，也依旧很漂亮，吸引他这个原主想把她带回去继续养。
“如果你要报复我——”含星鼓起勇气抬，目光直视她过往生中最大的梦魇，颤抖着声音道：“或者杀了我，都随你意。”
男的手摸了摸marco，笑意喃喃，宛若自语：“都随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