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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沐浴球的手顿了顿。

见鬼。那是一种奇怪的触感,像是针扎进血管,又像是什么东西在皮下游动。冰冷、尖锐,不属于水温,更不属于沐浴球。

她望进镜子里,去查看那处。

皮肤表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点轻微的泛红。用手去按——没有感觉,刚刚的疼痛像是她被卡米乌斯羞辱后神经不清醒的错觉。

小蛇还在她体内。沙维莉亚静静地关掉水,走出浴室,把那处红色的皮肤用浴巾遮住。宿舍的地板还是冰的。外面是春季,室内却冷得像了冬。

她换上浴袍时动作极快,像是在抢救某种还未冷却的尊严。

打开衣柜,看见那条被压在角落的暗绒天鹅裙,手指忽然又一抽,疼痛像信号一样再次传来——比刚才还一点,像是回应。

她怔住几秒。

然后冷冷地,关上了柜门。

*

教学楼有低年级的学生奔跑、打闹,午后的阳光落在泉上,像碎金一样跳跃。沙维莉亚抱着资料本穿过群,神平静得像刚被抹平的湖面。

认识她的同学和她打着招呼,她也如常回应,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图书馆并不多。沙维莉亚坐在靠窗的位置,这里距离区最近——古图兰历史演进相关的书目都在这里。

面前摊着三本旧年记事、血族历史与能力、一册未修的编年录,以及一份图兰启兰术语对照抄本。

小蛇没有再动过,她翻书时动作轻巧,像是春淡淡的风。

忙碌很久,她终于回归了自己。

沙维莉亚最开始从“血族术法”中找到远程控,回忆起卡米乌斯能自如控制她的钢笔;又找到了屏障术,想起了一些不堪的记忆。她强忍住内心的不适继续寻找着,手指游走在晦涩难懂的血族语言之中,停在了一段用图兰语写的批注上:血族的记忆随血传承,也随记忆篡改。

……好难懂。沙维莉亚提起神继续搜寻,翻到下一页时,竟发现这一页是空的。

完完全全空白的羊皮纸,中间几页被撕的净净。

她又去查旁边的《术源年表》,第一页就印着“本文献为帝国内部重审版本,部分内容经法案约束删减”。

沙维莉亚垂下眼,摩挲着这些被隐藏的秘密。

与卡米乌斯见面不久的那天晚上,这个东西就如同一颗未引的炸弹,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与它自洽。她不确定它会不会咬她,

但宁愿把皮肤割掉,也不愿感受这个东西。而如今能解答她疑惑的书目更是一片空白,这加剧了沙维莉亚的担忧。

她只能去回想那天晚上。

冰冷的手指触碰她的手,很轻,很准地将那团蛇形焰火灌她的皮囊。可这仅仅是他们互相认识的第一天,卡米乌斯就如此僭越。沙维莉亚蹙眉,还有那一句“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血族也有神病医院吗?沙维莉亚往书里翻了翻,什么相关的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医院。

毫无绪之时,浸在黄昏里的微风吹进窗户,混着花香,仿佛有一支无形的手翻阅着沙维莉亚眼前的书。

停在《启兰家族史》一页。

作为血族的统领者,启兰家族出现在这里不足为奇。她随意捻起后几页扫了眼,还有《洛林家族史》的篇幅,再后面就是两大家族的争权记载,以启兰胜出为结局。╒寻╜回?╒地★址╗ шщш.Ltxsdz.cōm

面前这一页虽然没有被撕掉,却也没什么差别。钢笔字迹像是被水晕染般模糊,沙维莉亚只能从中找出较为完整的血族词语,逐一去抄本上对照翻译。

婴。”

“返祖。”

……

“蛇。”

耗费心神翻到了这个词,沙维莉亚按捺住心中的绪,直觉这里就是她要的东西。只是仅仅蛇一字并不能说明什么,至少还得跟一些火焰之类的术语。后面连着一串陌生的语言应该是介绍它的,沙维莉亚重新点燃信心,丝毫不觉时间的飞速流逝。

——

蛇宿主是启兰家族长

一小时后,沙维莉亚得出这样一份翻译。

“这只是一种代号而已,”沙维莉亚皱眉,“没有描写蓝焰的地方。”她并不属于拥有蛇的范畴,退一万步来说,她是霍普家族的儿。

空气中传来她的叹息。

费了一整天,什么也没得到。沙维莉亚望向漆黑的窗外,风轻得像呼吸,吹得树枝轻微颤动。夜色未浓,却已有黑鸟栖在檐角,无声地收翅。

图兰学院的东塔正对一片杏林,此时正是花末,窗棂之外,淡色的花瓣三三两两地飘落,在月光下像羽片一样散开。

沙维莉亚盯着那片浮动的光影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心一阵轻微的刺痛,像什么被拨开了一层。

她抬手在窗面氤氲的水汽上描了一笔,是条曲线,有点像蛇。

她顿了顿,立刻收回手指。

——这只是她习惯写。她告诉自己。

天色已晚,她整理好桌面与衣装离开。图书馆外的走廊空得发响。沙维莉亚抱着资料本走出去,路过拐角时,察觉有站在柱廊的影里。

是他。

她脚步未停,侧看他一眼,又继续往前走。

简直是蝙蝠一样魂不散的混蛋!沙维莉亚下意识紧了紧领,想要无视他,后者却丝毫无愧疚之心地说起了话,“晚上好,霍普小姐。”

察觉到沙维莉亚逃跑的意图,卡米乌斯伸出一只手拦下她。

她在发抖。他的眉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很快拉出一道安全距离。

沙维莉亚听到顶传来他的叹息。

“夜里凉。”他的嗓音低柔,却带着小心的克制。

沙维莉亚余光瞥见他从臂弯上取下一件黑色外套,朝她的方向缓缓递出。她呼吸一窒,胸涌上抵触的恨意,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别装了。”她垂下眼,声线冷硬。

空气重新沉寂下来。两之间隔着几步的空隙,无声对峙着。卡米乌斯维持着递出的动作没有动,只有微风吹得外套衣角轻颤。

沙维莉亚心中烦,却死死压抑着绪。理智告诉她不必在此争执,她吸一气,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外套的一角。

就在同时,左腕处忽然一阵灼痛,像被烙铁烫了一下。沙维莉亚倏地屏住呼吸。

她强忍住想要缩手的冲动,迅速将外套从他手中扯过。

卡米乌斯眼中掠过一丝紧张,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指节微曲,最终缓缓收了回去。月光与柱廊的灯影映在他紫色的眼瞳中,碎成点点暗芒。他静静凝视着沙维莉亚,唇线抿得极直。

片刻后,他低低开:“路上小心,霍普小姐。”

沙维莉亚没有回答。她感觉左腕处那炙热渐渐散去,只余外套的一片暖意。她咬紧后槽牙,压下心,转身快步离去。

走出数步后,沙维莉亚还是忍不住回匆匆瞥了一眼。卡米乌斯还站在原处,浓墨般的夜色几乎将他与身后的影融为一体。他没有追上来,也没有再开解释什么,只静静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身影沉默如雕像。

真是个伪善的神经病。拐角处她将外套塞进垃圾桶里,像是一点也不愿沾染他的气味。

停留在原地的卡米乌斯感受着沙维莉亚传来的气息,回想起在马车上那场事。他并不后悔。

他独自站在图书馆门那棵树下,过了很久,有

他递来消息——

“大,开柯利少爷已经逃了。”

(八)琉璃审室

等待尾宁思归来的最后一天。

学院的晨钟一如既往悦耳,可今天,像是审判前的丧钟。

阳光明明很好,却照得她浑身发寒。她总觉得今天有些不对。学生的目光在她经过时刻意移开,熟悉的老师与她擦肩而过却再无问候,仿佛她身上藏着什么不能被言说的污秽。

没有看清来是谁,只记得两道银灰色的披风翻飞而至,帝国徽章在胸前闪烁着琉璃般的光。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听见对方不带绪地宣读:

“沙维莉亚·霍普,图兰帝国以协助调查为由,请你配合宫审讯。”

脑子一时间宕机,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什么?”

“尾宁思·开柯利失联,我们怀疑与你有关。”

仅仅一句话,信息量却足以摧毁她。

两位士兵看到面前的霍普小姐身形晃了一下,又极力保持平静。最新?╒地★)址╗ Ltxsdz.€ǒm那张原本白皙的脸竟显现出几分铁青。只见这位小姐并未辩解什么,更不曾反抗,众目睽睽之下任由他们带走了她。

不远处无的角落,原本在教室窗台站立的鸟儿忽然撞碎了玻璃死掉。

马车内,一片死寂。窗户被黑布密封,车厢内一尘不染却毫无温度。没有烛台,也没有装饰,只有硬板的座位和两道沉默的目光。极具压迫力量的金属感如同囚笼,耳边唯有心脏剧烈跳动的鼓响。

自从启兰家族来到学院,不好的事一桩接着一桩。

的思绪如同麻,沙维莉亚已经无法费神思考,她只希望尾宁思安全。

图兰宫的宫门像张开的巨兽之。她抬起眼,熟悉的拱门、雕花宫墙,在阳光下如同被刻进梦魇中的幻影。沙维莉亚不再多看,指尖握着裙摆,一点点收紧。

她被送审讯室。墙壁、地板、天花板都由磨砂玻璃制成,反光柔和,每一道光线都像是眼睛在监视她。一座审判室,却被装饰得如同温室花园。她看着窗棂角落那簇金叶雕花,想起卡米乌斯马车里那张也带金边的窗角。她闭上眼,将那记忆抹去。

“混蛋。”

无尽的寂静之中,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每一呼吸。

审讯官终于来临。

他穿着灰色长袍,面无表,语气温和得几乎礼貌:“霍普小姐,请不要紧张,我们只是常规调查。”

沙维莉亚只是看着他,不语。

“你与尾宁思·开柯利的关系?”

她答:“订婚。”

“你是最后一个与他见面的?”

沙维莉亚的神色终于有所变动。

“审讯官,您这句话应该问:‘您是最后一个与他见面的之一?’”

他的表有些微妙,没有否认她的问题,更没有赞同,只是机械地问了下去。

“卡米乌斯·启兰大与您有接触?”

“……有。”

对面推来一份文件,打开第一页。

眼帘的是一张照片:她身着黑天鹅长裙,立于宫门侧面。画面模糊,却能准地辨认出她的脸、裙,以及她低那一瞬间,不愿意任何看见的眼泪。

又推来一份体积较大的礼盒。

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打开,是卡米乌斯强迫她穿上的那件礼服,那件沾染了她和他的体、已经被她塞进垃圾桶的礼服。

“什么意思?”

“介于你与尾宁思·开柯利具有恋身份,第三者的出现是否是他逃跑的原因,目前还有待商榷。”审讯官又恢复了那不易察觉的傲慢之气,仿佛在指责沙维莉亚对感的不忠贞,“请你将所有细节供出。”

细节?卡米乌斯侵犯她的细节吗?沙维莉亚只觉可笑,“我是被迫的。”

他挑了挑眉,继续说,“那为什么不报警?”

“有作用吗?”

沙维莉亚问他,可他没有接话。

眼前这个十七岁的贵族小姐比想象中更加成熟老练,甚至理得可怕。审讯官不由得正了正身体,推高垂下的眼镜。

沙维莉亚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帝国需要一个稳定的局面,霍普和启兰的接触,正中你们下怀。”

“你很聪明,霍普小姐。”

下一秒,桌上又多了个东西,上面是图兰学院的监控地图。“我们发现,你在学院图书馆大量查阅有关血族术法的书籍,尤其是控制术。”

“知法不犯法。”

“是吗?那尾宁思·开柯利的消失,也是你研究书术法的副产物?”

尾宁思的消失,终于刺痛了沙维莉亚的神经。

“你好像记错了,审讯官大,”她生起气来,目光变得侵略,“图书馆查阅是昨天的事,而我一介类,怎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协助他逃跑?更何况我还没有进宫,如何通风报信?”

混淆嫌疑的记忆与时间概念,以此

达到目的。诱导审讯的基本手段。

她猜对了,帝国才不会管她是否含冤,平衡点一旦消失,就必须弥补这个失衡的缝隙。

“逃犯作为你的未婚夫,身为未婚妻的你好像并不着急。”

审讯官开始攻心。“霍普小姐,您家族是图兰帝国的大功臣,只要您愿意和盘托出,根本不会受到任何怠慢。”

沙维莉亚太累了,累到她不愿意多说一句。

她没有被送回学院。

琉璃审室的那道门关上之后,没有告诉她要去哪里,也没有告诉她可以离开。审讯官低翻阅着纸张,旁边的侍卫一言不发。她坐在冰冷的铁椅上,裙摆被冷风吹起的那一瞬,心底竟升起一种说不出的预感。

那预感很快被印证。

她被带往侧门,沿着图兰宫地底封闭通道一路下行。

脚步声回在青灰色的甬道里。

是金属制的重门,门上刻有帝国的徽纹和编号。

v-2?? ——禁闭区第十六号房。

其中一取出锁链,另一禁锢住她的手臂往里拖,冷风扑面而来。

房间并不大,一盏高挂的琉璃灯吊在天花板中心,发出惨淡的白光。地上铺着冷石砖,靠墙摆着一张铁床和一张没有靠背的椅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转身时,门已经被关上,连同最后一点光也一同隔绝。

沙维莉亚不记得自己坐了多久。

只有灯光在顶安静燃烧,时间仿佛被切成一段一段的空白,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回忆。她想到尾宁思满是血痕的手,想起礼服盒子,想起那句——“为什么不报警”。

目前,她能明确一件事:尾宁思已经成为帝国与启兰之间某种“平衡的牺牲品”。而她,正在被推进同一条道路。

*

时间流动得没有声响。

沙维莉亚曾试图记录时间,数灯的明暗次数,数风声回的节拍,可后来她放弃了。神疲惫得像一滩水,她靠着冰冷的墙壁闭上眼,却始终没有睡。

尾宁思生死未卜,身为未婚妻的她也无能为力,反而代替他住进了监狱里。这段时间的变故太多太突然,安静的牢狱居然也算是一方静谧之所可供她思考。

“卡米乌斯是为谁而来。”她皱着眉,而她相信这就是问题的核心,“尾宁思由帝国掌控,启兰不可能手,那他来是因为我。”

第一天相识埋下的火种就是证明

沙维莉亚低,在昏暗的光线下摩挲自己的手臂,找到一处按压下去。

果然,小蛇像是感应到疼痛挣扎起来,那块皮肤随着它的动作而浮起一指长的廓。松开手,它又像是重回舒适区一般,游了下尾隐去。

“蛇宿主是启兰长。”她轻叹一气,“如果它真的是这条蛇,那启兰长又在哪里?”还是说启兰长已经不在世,卡米乌斯为了复活家,把她当作她生命的容器?这样的猜想令沙维莉亚恐惧,她可是霍普家族的,启兰怎么敢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那她狱,是否也是卡米乌斯的手笔。沙维莉亚愤愤地咬紧牙关,这个神经病,败类,混球,等她出去,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似乎又有了力,她望向门的看守。

身后传来倒地的闷响。

打鼾的看守一惊,回只见霍普家的小姐昏死在湿的地面,而她身旁是一也没动过的餐食。

下令关押她的大只说将她守好,吃的穿的都不能怠慢。而这几天她要么不吃,要么就只对付几。看守是个新来的官兵,哪知道“不能怠慢”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将吃的穿的放在里面就行了,如今看见这位小姐昏过去了,心里才有了紧张感。

上报的话是他的责任,他担待不起。看守决定去叫醒她。

沉重的锁链被打开,脚步声靠近,沙维莉亚怀疑自己的听觉被黑暗的环境锻炼出来了,纵使紧闭双眼也能预测愚蠢的看守距离自己几步。

“小姐?醒醒。”

虚弱的小姐微微睁开眼睛,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苍白的脸蛋近乎透明,美丽的五官微微皱起,惹怜惜。

看守不由得撑着她坐起来,让无还手之力的贵族小姐躺在他的手臂上,竟还妄想去抚摸她湿润的发。

“嗯——!”

看守应声倒地。

他的脖颈流着血,那里进了一根“不能怠慢”的饰。

(九)寻找蔷薇

十六房在最处,没会立马发现死了一个赤身体的看守。

所幸这个看守不高,沙维莉亚勉强穿着,只需要低着伪装就能离开。越狱是死罪,她知道,但这里没有退路。

来之前记下的路线此刻正清晰地在脑海中演绎,呼吸到新鲜空气时,沙维莉亚几欲落泪。

图兰宫距离学院足有十英里。夜风扑面,带着荒凉与血腥。焰痕在体内躁动,像一条冷焰燃烧的蛇,不断抽打着血

脉,而每一步都像踏在利刃之上,双腿迟缓得不像自己的。

“有逃犯——!”

远处的犬吠与火光,追兵的声音压近。沙维莉亚拖着步子钻进荒路边的庄稼地,那里有一处小坡,她可以滑下去。膝盖被硬秆划,血与泥混在一起。长时间不曾进食的身体已经脱力,她卸下守卫盔,冰冷的空气瞬间涌鼻腔,被压制下的咳嗽声细微如蚊。

马蹄声由远及近。

这么晚了,还有运粮车?沙维莉亚屏息,指尖死死扣住泥土,直到手心渗出血。刻意压低的呼吸声似是与周围的虫鸣同频,漆黑的夜唯有她的眼睛锃亮。

一辆运粮车缓缓碾过荒地,车在石子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麻袋堆迭,水果、蔬菜的气息混杂着尘土,掩盖了铁锈与血腥。

对于饥饿难耐的沙维莉亚而言,这无异于是一场磨的考验,然而紧绷的神加速了这场对峙。

驾车的农低着,肩背佝偻,仿佛只是个普通庄稼汉。他的眼神却在经过时短促一顿,与她的目光悄然会。那一瞬,像极了无声的召唤。

沙维莉亚踉跄起身,几乎是扑过去。农手指微抖,却在恰好停顿的一刻伸手,将她一把拽上车。

麻袋翻落,沉重压下,将她整个吞没。

追兵的喊声近。火把的光影照亮了车辕,兵刃在夜风里冷闪。

“这么晚了,你是什么的?”追兵粗声喝问。

嗓音粗哑:“今天萝卜卖的好,想着赶紧送过去明天接着赚,大,我店面就在城西,您可以跟我一起……”

“闭嘴,”追兵狠戾地去扯装满了菜的麻袋,经手的全都正常,还剩下几袋最里面的,“牌照呢?”

铁牌叮当作响,是帝国颁的正牌照。

“大晚上的运什么萝卜,赶紧走。”

马蹄重新哒哒响起。车继续碾动,缓慢却笃定。

沙维莉靠着一块正方体的储物箱,蜷缩在麻袋和箱子之间的三角区域里。浑身颤抖的身体,焰痕像蛇般在体内来回摩擦,冷焰灼烧。喉咙腥甜,她着自己闭眼,任黑暗遮蔽一切。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辆车,不止运粮食。

没有力去想为什么农冒着危险救她,她只需要达到目的地。沙维莉亚环抱着自己取暖,回味着刚刚农的话。城西?她不能笃定这不是农搪塞追兵的谎言。

于是她探出来,“你要去城西?”

像是早知道她会发问,偏看她,“你要去哪儿。”

沙维莉亚思忖片刻,“图兰学院。”她要去尾宁思的宿舍,取回他一定没来得及带走的蔷薇之心。

没再说话,转过轻打了一下运粮马,马车向一个方向缓慢行驶。

她重新缩回麻袋间,心跳沉重地在打鼓。那片静谧里,她昏昏欲睡,却用指甲去扣手心的血痂,“你不是随便救我的。”

眼皮微抬,黑暗中反出一线冷光。他没否认,只淡淡应了一声:“你要活,就闭嘴。”

车辙碾过碎石,发出节奏分明的摩擦声,像是某种暗号。几息之后,庄稼地的另一侧闪了一下火光,一辆同样的运粮车缓缓汇小路。农打了个短促的手势,两车并行不过片刻,便各自分开。

沙维莉亚心底骤然一紧。她想起之前和尾宁思提起过的组织、某些在学院藏书室里翻过的档案——反帝国的地下组织“岐山会”,据说连根须都扎在最不起眼的农户里。

“……你是岐山会的?”她声音低得几乎埋进麻袋里。

没有答话,却在下一个路猛然调转马,走了一条与城西方向完全不同的岔道。

沙维莉亚被甩得心一沉。她本能地绷紧全身,随时准备逃下去。

可就在这时,农的嗓音像沙砾般低哑地响起:

“学院你回不去。有等着你。”

马车晃,身边麻袋的重量让她呼吸急促。

“谁?”她咬着牙追问。

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沉吐出一气,像是在权衡什么。半晌,他才低声道:“是你必须见的。”

这句话更像谜语,沙维莉亚心底的焦躁愈发浓烈。她本该立刻跳下去,冒着被追兵抓回的风险也要自己回学院——至少她要拿到蔷薇之心。

但焰痕在血脉里滚烫蜷缩,她知道,凭她现在的状态根本跑不出这片荒原。

马车驶进一片林子,四周树影森冷,虫鸣比庄稼地更密集。黑暗中忽然亮起一盏昏黄的灯笼,随即又一盏,两盏,像是有提前埋伏在此。

“下车。”农低声喝道。

沙维莉亚本能紧绷,手指摸到一块尖锐石。可下一刻,林中走出几,披着粗布外衫,腰间却系着长刀。为首的是个年轻,眼神沉而锐利,他抬手比了个暗号,农也回以手势。

——果然是岐山会。

“小姐,我们等您很久了。”那年轻走近,

目光在她狼狈的模样上停顿片刻,像是确认了什么,“您是霍普的继承,也是他们要抓的。跟我们走,别耽误。”

沙维莉亚浑身血骤然一凉。

他们竟然知道她的身份。

焰痕在体内猛烈抽搐,她几乎站不稳,却还是迫自己开:“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你们和帝国有什么区别?”

年轻怔了一瞬,忽而勾唇,笑意冷厉:“区别在于,开柯利大在等您。”

他侧身,目光落林子处昏暗的火光。那里的篝火映照出一张张坚毅的面孔,数十正等候着。他们是驻扎在此的成员,感受到沙维莉亚的视线,纷纷颔首。

“开柯利?”沙维莉亚忽然迈步向前,“尾宁思在哪儿?”

她的手心已被石块硌,血迹顺着指缝滴落。疼痛让她变得清醒,“就算我不走,你们也会让我走。”

年轻不可置否地点赞同,然后伸出手,“我叫威廉,送你过来的是路德利。霍普小姐,您很聪明,知道跟我们走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尾宁思呢?”

“大还在等您。”威廉笑道,“请吧。”

是的,她的生早在卡米乌斯出现后就一团糟了,何必再多虑。沙维莉亚抬起,“请再为我准备些吃的。”

*

“大,小姐越狱了。”艾德里向面对着壁炉的男如实汇报着。

卡米乌斯面上没什么表

艾德里知道,他快疯了。

(十)白

车厢在荒路上颠簸。

木板松动发出细碎的吱呀声,沙维莉亚背靠车壁,嘴里嚼着威廉递过来的粗粮饼和水。一路的追逐已让她几近脱力,此刻短暂的安稳,仿佛是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事。

她闭上眼,胸腔里焰痕灼烧得愈发厉害,仿佛一条冷焰的蛇在血脉间盘踞。呼吸逐渐急促,眼前浮现出不属于自己的影像——漆黑的长夜、盔甲的冷光、某的眼睛,带着无的俯瞰。

那笑声低沉,从骨髓里传出,敲击她心脏那处隐秘的角落:

“小沙维。”

但很快,梦魇逐渐退散,取而代之的是温润的阳光与地,碧蓝的天空之下站着一个,卡米乌斯朝她缓步走来,亲吻她的额——

沙维莉亚惊醒了。

见鬼。她平复着呼吸,心说绝不能被他抓住。撩开车帘,外面一副小镇景象,她不曾来过,问对面,“你们据点有多少

?”

“这些问题还是等开柯利大告诉你吧,”路德利打着哈欠,又眯上了眼睛,“还有半小时。”

白昼的阳光落下,映照着灰白的墙壁与低矮的屋舍。这里与帝国境内的千百个小镇并无二致,门前晾晒着粗布,井边有提水,空气里混杂着灰尘与面饼的气味。若不是清楚岐山会的身份,沙维莉亚几乎会以为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地方。

马车缓慢减速,随后停在镇中心的一家石砌旅店门前。旅店两层高,屋檐下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窗棂里透出温暖的火光。门的牌匾斑驳陈旧,像是许多年未曾翻新的模样。

“到了。”威廉推开车门,示意她下去。

“休整半天,傍晚再走。”路德利跳下马车,推开厚重的木门。

沙维莉亚随着两。旅店里有湿与木混杂的气味,大厅里摆着几张圆桌,几个旅正低声谈,酒杯里残余的麦酒反着光。楼上走廊延伸开去,房门一扇扇紧闭。

她被安排在靠窗的一间。房间狭窄,石壁上嵌着一只铁制烛台,床铺简单到近乎粗陋。

正此时,门外的威廉礼貌地叩响房门,“霍普小姐,请您务必与开柯利大通讯,这是大的号码。”话落,从门缝里滑进一张纸条,沙维莉亚快步向前拾取。

尾宁思。

她的目光落在床的老旧转盘电话上,拿起的一瞬间,她感受到面颊湿润,是她落下的泪水。

嘟——嘟——

每一声脉冲都像铁锤敲在她心上。沙维莉亚手指颤抖,几乎要把话筒攥碎。

电话接通的瞬间,那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吸,随即是带着克制不住颤意的低语:“沙维莉亚!”

没有迟疑,没有问询,像是早已守在梦里等候,只要这一声,就足以击碎他所有防线。

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眼。她紧贴着话筒,声音低到近乎哽咽:“是我。”

静了半拍,接着传来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像野兽被铁链勒住脖颈般的低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

他几乎说不下去,每个字都像从血里磨出来。

“你还活着……谢天谢地。”

沙维莉亚咬住唇,胸腔的焰痕炙烤得她心发疼。她努力维持镇定:“我没事,别担心。”

尾宁思无法不担心——

他几乎是被半拖半拽地拉出第十八殿。石阶陡峭,靴底在积水里溅出黑泥,火把的光刺痛双眼,他才意识

到自己并未死在那片黑暗里。是岐山会的,将他从牢笼中救出。

不久后,传来沙维莉亚狱的消息。

尾宁思胸腔骤然一紧,几乎窒息。他踉跄着扶住墙壁,眼里燃起猩红的光。

他的声音低哑而坚定,“我现在就去救她。”

然而们立刻挡住去路。

“不行。帝国的骑兵已在外围布防。任何贸然闯都只会沦为囚徒。”

囚徒?他嘲讽地看着他们笑起来。随后被死死按住肩膀,数只手臂将他牢牢束缚,他挣得疯狂,眼底却是一片死寂的绝望。

空气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

尾宁思垂下,指节狠狠攥进掌心,像要碾碎血。他咬着牙,脑海里是沙维莉亚布满泪水的脸蛋,平时他亲吻稍重一些就会留下痕迹的身体,根本受不住地牢的囚禁。

他孤立无援,仿佛仍困在那片地牢里。

而此刻,电话那端,她的声音终于让世界松开铁锁。

“你哭什么。”

沙维莉亚继续说,“不许哭。”

失声片刻,尾宁思的声音重新追回来,“莉莉亚,睡一觉吧,今晚我们就能见面了。”

“我很想你,我不想睡。”沙维莉亚捏着话筒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我很冷,你帮帮我。”

的小蛇蠕动着,她不安极了,急需他的抚慰。“脱掉裤子,尾宁思。”

短暂的沉默。

“莉莉亚……”尾宁思温声叫她,“你太累了。”明知道该阻止这突然的命令,可每一个字却像燃烧在喉咙里。他的手不受控地收紧,指尖泛白。

她在那轻轻喘息,带着哭腔的倔强:“我不累。只有你能让我好受一点。”

尾宁思闭上眼,血在耳畔轰鸣,低声笑了出来:“脱掉了,然后呢,莉莉。”

“掏出来,揉揉它。”

尾宁思遵从着沙维莉亚的命令,颤抖的手解开皮带。另一的沙维莉亚听见皮革拍打空气的声音,一阵衣料的窸窣声后,话筒传来尾宁思变沉的声线:“我正在揉,莉莉亚,没你的手好用。”

他低下,硕大的茎肿胀着。他没有告诉沙维莉亚,在听见她声音的那一瞬间,思念与欲念一同卷来,几乎要将他折磨至死。而她的声音就在耳边,他已百无禁忌。

“指挥我,尾宁思。”

“莉莉亚……”

“尾宁思。”

他妥

协着。

“莉莉,用手揉你的尖,”尾宁思轻喘一声,“用唾沾湿手指,再去摸。”

这幅景象在他脑海里播演无数次,白皙的酮体瘫软在床上,细弱的手指去探索她自己的动之处。她很敏感,如果不是在电话里,他早已经将沙维莉亚的l*t*x*s*D_Z_.c_小o_m挑逗至湿润,用她自己的体去抹胸的花蕾lt?xs??ǎ.m`e。

她一定受伤了。尾宁思很想停下,可心中那点男的劣根就这样扩张、生长,他挣扎在郁的绪里,一如他迟迟无法茎。

“我流水了……尾宁思。”

这句话宛如一剂春药倒进他的心里。兴奋的器跳动着,他不知不觉将话筒放低,接近他那大家伙。沙维莉亚每说一个字,气音都仿佛在亲吻器前端。

“两根手指,l*t*x*s*D_Z_.c_小o_m。”尾宁思仰,幻想着这幅场面。面色红的沙维莉亚一手揉着,一手羞涩地往下探去,她的指甲净又修长,就这样顺着湿润的水缓缓

“我不会……”那传来娇气的哭腔,重复着,“我不会……”

尾宁思快疯了。她的声音引起他阵阵酥麻,鼠蹊部变得敏感,似是空气中的尘埃都能让他即刻。娇贵的沙维莉亚从不会自己揉,一向都是他去做的,他总会去用大拇指揉那花瓣中心的果实,直到它也立起来充血;他也会用舌去舔吃她大腿处的滑,偶尔坏心眼地去吸她产出的花蜜。

“莉莉亚,去摸那颗小豆,”尾宁思换了种委婉的说法,“摸到了吗?”

传来一声嗯,尾宁思笑,“揉揉它。”

沙维莉亚此刻赤着身体,中指去按压隐藏在贝壳里的珍珠。耳边是尾宁思的喘息和诱哄,指尖漫上一层湿润的体。她扬起脑袋,整个仿佛被抛进云朵里。

“啊……”

沙维莉亚疏解的叹息声,还有她下意识去摸传来的细弱粘稠声。尾宁思再也忍不了,加速了手中动作,在沙维莉亚高后的下一秒迎来了巅峰。

“爽吗,莉莉亚。”尾宁思舔了舔涩的嘴唇,“我很爽,宝宝。”

另一没有传来回应,尾宁思心中一紧,将话筒递到耳边,听见她淡淡的呼吸声。

“笨蛋。”好好睡一觉吧。

(十一)温柔禁锢

沙维莉亚在轻声呼唤中睁开眼,首先进视线的是旅店的侍者。侍者扎着两麻花辫,衣着简单却净,手臂挂着一套朴素的长裙。

“小姐,请您换上,您该

出发了。”

疲惫的身体因为与尾宁思短暂的贴合而变得神起来,沙维莉亚刚要起身,脸红了一瞬迅速坐下,“放这里吧,我很快出来。”

身体的粘腻还未散去,她匆匆去浴室清洗着,小心翼翼地避开缠着纱布的伤,在第三次敲门的时候,打开了房间。

“霍普小姐,我们出发了。”威廉微笑道。

她身上的长裙是旅店为赶路准备的最普通的布料,颜色灰蓝,袖和下摆都宽松,没有任何花边或装饰。衣料粗糙,与她以往在学院和府邸里穿惯的丝缎相差甚远。

可当这身衣物裹在她身上时,反而衬出她本就挺直的身姿与纤长的颈线。清水冲刷过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光泽,眉目依旧清丽,眼尾因睡眠不足略显微红,却添了几分柔弱的意味。那种与环境格格不的高贵感,任凭廉价布料也遮不住。

威廉看了她一眼,心下暗叹:即使身处再卑微的境地,沙维莉亚也仍旧是所有第一眼会注视的对象。

马车静默地停在旅店后门。沙维莉亚意识到换了一辆。

他们并未从正街离开。威廉引着侍者绕过酒馆与铁匠铺,从后院的窄巷里推出车子。

巷子堆满旧木桶与麻袋,散发着湿的气味,石板上溅着前的雨痕。蹄声被厚厚的泥水压住,闷沉而短促。

“走后门更稳妥。”威廉低声说着,推开一扇半掩的木栅。那扇栅门吱呀一响,像是在夜里发出不合时宜的警告。他眉心一皱,示意车夫快些出镇。

出了栅栏,又是荒地。夜风扑面而来,夹杂青与尘土的气息。几只乌鸦受惊般振翅飞起,黑影掠过苍白的月色。

四周寂静无声。沙维莉亚靠在窗侧,手指不自觉摩挲着衣摆。尾宁思的声音仍在耳畔回响,温柔、压抑,却又满是炽热。她心底涌起一种久违的安定感,好似即使天涯相隔,只要听见他的声音,便足以撑起整段旅途。

然而,那份温热才刚刚在胸酝酿开来,焰痕便躁动起来。小蛇似在血间翻腾,灼热感一寸寸蔓延,仿佛要撕裂她的心。她面色一瞬间白了,紧咬唇瓣,生怕威廉察觉。

同一瞬间,她生出一种诡异的错觉。仿佛有一双眼睛,透过她的眼睛,看着她所见的夜路与月光。

那凝视太真实,得她屏住了呼吸。

“还有两英里。”威廉的眼睛亮起来,“前面会出现一座小屋,我们住在地下。”

沙维莉亚随着威廉手指的方向看去,模糊的

夜晚什么也看不见。她的心却剧烈跳动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快要见到尾宁思的兴奋,还是其他的绪。

威廉和路德利聊着天,然而随着路程的缩短,耳边的风声逐渐变了,带着沙砾扑面而来,马匹蹄声也变得急促不安。

车厢里弥漫着一莫名的压迫,连他们都不再说话,只是下意识摸向腰侧的剑柄。

果然,没过多久,前方传来马夫压抑的惊呼。

下一瞬,车厢骤然猛地一偏,马匹嘶鸣。沙维莉亚被狠狠甩到车壁上,却在与车壁相撞的一刹那,一无形的力量撑住她的脑袋,一道空气屏障让她免受皮之苦。

紧接着,马车被重新摆正。

“有劫车!”威廉拔出腰间长剑。

沙维莉亚捂住胸,焰痕剧烈蠕动,几乎要从血中钻出。她努力撑起身体,撩开车帘的一瞬,眼前的画面让她呼吸一滞。

——无的路尽,灰尘翻涌,黑暗之下立着一道高大的影子。

没有遮掩,逆光而立,披风猎猎。马车在他面前像是失了魂,生生停下。

卡米乌斯。

银紫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泛着冷光,仿佛捕猎者锁定猎物的锋刃。栗色的中长发微微凌,被风吹得垂落在颧骨与颈侧,掩不住那张冷峻的面庞。

夜色映照下,他的廓更显锋利,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感。

那一刻,沙维莉亚甚至分不清,是她心的焰痕在灼烧,还是卡米乌斯的目光生生点燃了她的血

威廉怒吼着,然而剑未及出鞘,他整个已像被无形铁索缠住,动作停滞。路德利伸手放信号,指尖却僵死在半空,呼吸都被压制得断续。

剑从威廉手中脱落,翻转着倒抵在他喉间。

“胆子真大。”卡米乌斯的声音冷硬,像石刃划过铁壁。

不知道是说岐山会,还是越狱的沙维莉亚。

焰痕在沙维莉亚胸腔处翻腾,冷焰般的灼烧感令她呼吸紊。她强撑着目光与来者对视,却无法否认血脉处的感受。

力量,想要靠近他,渴求他,这样的欲望在卡米乌斯逐步向她走来时愈演愈烈。

她竭力克制着这荒诞的感觉,近在咫尺的温柔乡变得遥不可及。

尾宁思在那儿,她不能表现出来。

“沙维莉亚,”卡米乌斯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似刚才冰冷,甚至抬高了声线以此获得温柔的效果,“我很抱歉。”

大的手抚上她脆弱的脸颊,沙维莉亚一惊,他的手不仅有温度,还很温暖。

“抱歉?”她嘲讽他,“这是你伤害无辜所用的免责声明?”

卡米乌斯将大衣脱下,裹在露在冷风之下的她,“我带你回去。”

“去哪儿?”孩愤愤的盯着他,“要我继续关在那儿,现在就杀了我。”

沉默了。目前他们的处境简直剑拔弩张。那双薰衣色的眼睛露出难过的表,随后他说,“我不会把你关在地牢,也不会杀了你。”

透过共感,他感受到她因为那个男而散发出的娇媚,血沸腾的快感凌迟着他那颗卑鄙的心,他只能短暂地断掉共感链接,耳边却依旧响起她羞涩的呻吟。

可悲的是,当他低下时,却发现自己硬了。

似是召唤,那条小蛇游到沙维莉亚的手腕处,他与它向望。

沙维莉亚只听见一声沉沉的叹息,下一秒被腾空抱起,落卡米乌斯的怀抱。

顶传来他的声音,胸腔也随之震动,“清剿反叛军据点。”

(十二)以此为家

沙维莉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了过去。

醒来时马车已驶进了拓挞山山域。身下的织锦柔软而沉厚,裹挟着一种陌生的温暖,让她一时贪恋地陷其中。翻身时,她意外地发现身体没有一丝疼痛,手掌缓缓摊开,先前血淋淋的伤已悄然愈合,只余下一层微凉的痕迹。

骤然一紧,记忆里闪过剑光、尘土与无法抗拒的气息。她猛地坐起,却在瞬间撞进一个宽阔而冰凉的怀抱。

“时间刚刚好,”卡米乌斯笑着摸她顶,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我们到了。”

卡米乌斯中的宅邸并没有想象那般恢弘奢靡,反而像是寻常家的住所,不过地处偏僻,立于拓挞山山顶。马车停下的时候正是黄昏,如金纱薄透的夕阳披在山背上,微风微微吹拂,脚下的地仿佛是柔软的毛绒地毯。

沙维莉亚迅速脱离他的怀抱。

“你需要进食,”知道她要说什么,可面对现在走路都费劲的沙维莉亚,他只想要抱起她,却在看到她充满厌恶的眸光中收回了手,唤仆过来扶,“等你恢复好,我会允许你与霍普大通信。”

“尾宁思呢。”

“跑了。”

卡米乌斯轻声回复着,眼可见面前的孩松了气。他并不在意那位没落贵族死活,不过目前看来,他活着反倒是一件好事,至少小沙维

还不至于憎恨他。

如仇敌般的关系在沙维莉亚的虚弱状态下找到了平衡,又或许知反抗无用,沙维莉亚对待会儿会发生的一切都呈默认态度,这样的转变让卡米乌斯稍稍轻松了些许,他走在前面,这座府邸内部随着他的脚步声映眼帘。

玄关处铺着暗绛花纹地毯,光泽微润,踩上去软劲而沉稳。连廊处悬着低垂帷幔,一色的红铜流苏沿墙垂落,像蜿蜒的血脉。烛火未点,廊间只倚靠窗外微光,壁上的纹饰在暮色中显得模糊而繁复,是古启兰的刺绣图腾,勾勒着某种象征征服的蛇形意象。

那种贵族的风骨不在华饰,而在压抑。通往上层的楼梯在左侧,用乌木打磨,阶梯上嵌有蛇纹暗纹,一条蜿蜒的线贯穿三层,仿佛有什么伏在宅中不肯离去。

“这是你住的地方?”

虽处处符合他的风格,却与想象中的奢华大相径庭。她出声讥笑,“还是专门关押我的监狱?”

卡米乌斯只偏过,声音温淡。

“你很累了,先吃饭。”

她原想反驳,却终究沉默。反抗是一种消耗,而这时候犯蠢不该犯蠢。

穿过长廊,绕过一道内院屏风,来到一间餐厅。

空间不大,却陈设细,壁炉里燃着未完全熄灭的余炭,散发出一点暖意。窗帷半掩,夕光在红帷幔上投下一片不规则的光斑,桌上覆着银灰绣布,只有两副碗筷,和一盏未点燃的烛台。

沙维莉亚的目光略过墙面,那里悬着一幅画。雪地中的鸢鸟,羽翼展开,眼神凛冽,几乎要从画中俯冲而出。

顶灯亮起,餐桌上已摆好食物,几道清淡汤羹与炖煮细腻的菜肴,几乎没有油腻气息,倒像是事先预料她食欲不振的模样。

沙维莉亚坐下的那一刻,听见卡米乌斯吩咐了一句:“酒撤下。”

侍从躬身离去,脚步悄无声息。

面前这道炖松露鹧鸪胸卖相极佳,外层薄薄裹着白露菌浆,只用芦叶铺底,清香压住腥味。

沙维莉亚顿了片刻,排除卡米乌斯谋杀她的嫌疑,尝了小,只觉味蕾复苏,因为饥饿而隐隐作痛的小腹恢复知觉,她饮下一整杯红茶,继续进食。

得益于这一桌佳肴,大脑才能重新运转。沙维莉亚抬,桌上的菜品已经解决了大半,相较于对面遵守餐桌礼仪的卡米乌斯,她的吃相实在称不上好看。

整座三层楼的府邸风格非常一致,无言的餐桌,她的目光依旧落在那副鸢鸟画像上

“很熟悉?”

纵使背对着画像,卡米乌斯也能准捕捉她定格的视线。沙维莉亚说不出什么样的感觉,而这种不可言说的感受,却被卡米乌斯一语中的。

熟悉。这两个字让她惊奇。她怎么会对这幅挂在血族家里的画像熟悉?还是说她太累了看什么都会产生错觉?沙维莉亚定了定心神,嘲讽道,“吃得惯么?”

对面的男停下刀叉,明白她的言外之意。清脆的铁器碰撞声伴随他的声音落耳中,“自启兰家族掌权以来,我们一直信奉素食主义。”

他说的是启兰与洛林家族的旧争。启兰作为胜者,自是有权利更改血族的条律。在图书馆的时候她看了几页便有些印象,九年前他们的矛盾便起自开柯利惨案。洛林指斥启兰的残酷,以为血族不应以屠戮维系统治;而启兰拒不受制,反以铁血回应。

彼此角力,终以权位之争推至极端,演变为一场夺权之战。

最后启兰还假模假样地当上素食者了,真够虚伪。沙维莉亚挑了下眉,没有再说话,默默解决着餐盘里的食物。

空气又安静下来,直到她的右手臂再次感受到疼痛。

最开始是手肘处的点点灼疼,逐渐蔓延到整块皮肤,却没有红肿,更没有以往水流状的物体在皮下游动的现象,仅仅是疼痛。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你怎么找到我的?”

是它!沙维莉亚想起马车上那诡异的感觉,像是有另一双眼睛共享着她的视野。

她荒谬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仿佛要盯出火星。

见鬼,血族真的没有神病院吗?谁来管管这个为所欲为的疯子。她只觉得可笑,抬迎上卡米乌斯的眼睛,“我知道你要什么。”

对面的男正一丝不苟地整理左胸处没熨平的衣料,听见她的话后顿了一下,随后的语调竟然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期望,“聪明的霍普小姐,请你告诉我。”

卡米乌斯的用词十分诚恳,可落沙维莉亚的耳朵,“聪明”二字反倒是对她的嘲讽。

这让她语气更冷,“你想复活你的家。”

(十三)掌下娇蛇

“复活?”

卡米乌斯咀嚼这两字,只觉得新鲜。

他低低笑了两声,在沙维莉亚疑惑的目光下缓缓抬,“看来图书馆的确有霍普小姐要的东西。”

话落,他察觉到对面孩突然惨白的脸。吓到她了,卡米乌斯敛眸,他不喜欢她胡思想,更别

提把自己作践到与“容器”相较。

地牢里她那些飞的思考,唯一沾边的只有她意识到启兰长的存在。

“我是霍普家族的下一任族长,”她像只发怒的小兽,浑身炸毛,“你敢动我,帝国也不会饶了你。”

卡米乌斯静静注视着她。那一瞬间,沙维莉亚觉得他眼里的暗光像是幽井水,能把整个吞没。

“帝国不会饶我?”他的声线不紧不慢,像在品味她这句话。唇角微勾,却半点笑意不达眼底。

他缓缓伸手,指尖在桌面上敲击,声音轻,却像沉重的鼓点。

“那么告诉我,霍普小姐。若真如你所说,你在他们眼里如此重要,为什么从狱到现在,还没有霍普族给你递哪怕一点消息?”

沙维莉亚心一紧。

卡米乌斯眼神低沉下去,仿佛带着某种近乎残酷的探究。他近一步,声音更低,像锋刃轻轻划过肌肤。

“还是说,在霍普族长眼里,你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不可或缺?”

他停顿片刻,视线落在她颤抖的手上,心中竟生出几分烦躁——她想要倚靠所谓的身份来对抗他,却从未认真去想过这些身份背后,究竟有多少虚妄。

沙维莉亚猛地摇,声音惶然:“你胡说。父亲对我——”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目光里从未缺失过的慈,生宴上亲手为她举杯,议事厅里毫不迟疑地宣告她是下一任继承……那些都是真的,不容质疑。

“他一直教导着我,宠我,”她近乎执拗地重复,像是在抓住唯一能抵御寒意的依托,“全族都看着,他说过我会继任族长之位。”

沙维莉亚的话声止不住的发抖。心底的某处正被撕扯,她想拼命堵住那道裂缝,可卡米乌斯冷冽的注视让她无法忽视心底那点被迫生出的怀疑。

卡米乌斯微微俯身,仿佛耐心等着她挣扎,看她越是辩解,眼中越添几分怜悯与酸意。他的指尖不自觉收紧。淡紫色的眼里没有一丝讥诮,反倒压抑着某种隐忍的痛意。她越是拼命抗拒,他心底就越清楚,她还没准备好接受那道真相。

“好了,霍普小姐,”卡米乌斯站起身,高大的身躯瞬间将她笼罩,“你需要休息。”

像是安抚,又像是命令。沙维莉亚下意识想反驳,却只张了张唇,胸腔里的气息却忽然骤然一紧。

比以往每一次的疼痛都剧烈,那条盘踞在体内的小蛇像骤然惊醒般蠕动,下一瞬便是灼烈的刺痛。细密的火

焰从血脉处一点点蔓延开来,仿佛要把她的心脏和骨骼一同焚烧。

她猛地蜷缩起身体,指尖死死攥住身侧的衣襟,额角很快渗出冷汗。

“唔……”低低的痛吟几乎溢出喉咙,她咬牙死死压住。

卡米乌斯瞳孔一缩,瞬间捕捉到她的异样。下一秒,宽大的手掌覆盖住她捂着胸的小手,她听见他的声音从顶压下来,低沉又冷静,“放松,沙维莉亚。”

他的温度与劫车那晚一样温热,她的呼吸好不容易平顺起来,却仍有烈火在体内窜,仿佛随时准备撕裂她。

“你什么,滚开——”

她还穿着旅店送的那件素色长裙,薄布随他指尖的动作绷紧、滑落。卡米乌斯的手极有目的地探上去,冷硬的指节在领处一拂,扣子应声绽开。布料瞬间松垮下来,原本整齐的衣襟被粗地剥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面色冷静,将衣襟彻底拨开,指尖缓缓剥去最后的遮掩,直至那片因焰痕灼痛而剧烈起伏的胸完全露。

“你……放开……”

双手被他一只手牢牢牵制,上身几乎赤地瘫软在座椅上。贴身的胸衣托举着饱满的房,壑的沟散发着她的香气,而因为卡米乌斯不算绅士的动作,半边酥胸露无疑,尖几乎要出现在视野里。

正当沙维莉亚羞愧难当之时,男的手也仅仅是稳稳覆上她胸小蛇潜伏的位置。那掌心的热度与她体内走的灼烧织,却奇异地将痛意压制下去。仿佛有某种力量从他掌心渗,镇住了在她血脉里为所欲为的小蛇。

掌下起伏的胸绵腻而甜软,鼻腔涌沙维莉亚的鼠尾香气。他却没有多余的动作,目光沉冷而专注,“没事的,霍普小姐。”

随着他掌心一点点收敛,那躁动终于逐渐平息。沙维莉亚胸的焰痕安静下来,不再翻腾。

然而氛围并未随之消散。她依旧被压制着,衣衫凌,半边雪肤露在昏暗的烛灯下,呼吸急促,胸随起伏几乎擦过他掌心的每一寸。空气里弥漫着她羞怯的颤抖与他冷冽的气息,暧昧得令窒息。

可卡米乌斯神色自若,像极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沙维莉亚迅速攥紧领合上,警惕地盯着他。

空气沉寂几秒,正当沙维莉亚以为他不会说话时,对面传来他的声音,“这件裙子不适合你,霍普小姐。”

管他什么事。沙维莉亚捏着纽扣将衣服扣好,动作生硬,像是在隔开一切可能触碰的危险

那边又缓缓响起:“你发育得很好,只是衣身太小。”

这话让她指尖一顿。若换作旁,这句话不过是轻佻与冒犯,可出自卡米乌斯,却生出一种更加讽刺的违和感。他看起来举止优雅、言辞克制,像是高不可攀的绅士,谈吐间从不容许一丝失礼。

偏偏现在,他用那副冷漠的声线,说出了最不该从他中吐出的评语。

羞耻迅速涌上脸颊,却被她强行压下。她抬起眼,唇角勾出冷笑:“所以你才要在我身上留下这个东西?让它替你时时检验我、控制我?”

话音落下,她清晰感到体内某处的躁动,仿佛回应了她的挑衅。那存在让她心里一阵恶心,但她咬住舌尖,自己直视他。

卡米乌斯微微眯眼,神色依旧平淡,仿佛她的讥讽丝毫不能动摇他。可指尖却不自觉收紧,像在忍耐什么。他低声道:“霍普小姐,这不是检验、控制,但的确是种约束。”

“为什么要这样,”沙维莉亚起身,目光直直向他,“这种东西强加在我身上。”

卡米乌斯目光垂下,语调温柔得近乎耐心。

“你误会了我,霍普小姐,”他的指尖轻轻摩挲椅背,像是借此按捺住心底翻涌的绪,“如果一定要定义它,它更像是护栏。”

他顿了顿,眼神落在她攥紧衣襟的动作上,声音压低:“没有它,你会在自己都不察觉的时候失控。那时,疼痛不会来自我,而是来自你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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