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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实被改写的世界里变成了黑长直巨乳美少女(1.2)(2 / 2)www.ltxsd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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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的地,不在现在,而在过去。

那本不知是否还存在的、属于“结城佑树”的记,正静静地,在时间的另一,等待着我。

……

从东京到宇都宫,新线的车程不到一个小时。

我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那些飞速后退的、从城市到乡村的景色,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我满脑子都是关于那本记的猜想。它会在哪里?书架上?还是被我塞进了某个储物箱的处?它里面,又会记载着一个怎样真实而残酷的、属于“结城佑树(优希)”的青春?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让我浑身不自在的、充满了粘腻感的视线,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下意识地,朝身旁看去。

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他看起来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上班族,但此刻,他的视线,却像被磁铁吸引了一样,牢牢地、一动不动地,锁定在我那双因为穿着短裤而大面积露在外的、白皙的大腿上。

我厌恶地皱起了眉,下意识地,将放在腿上的背包,向旁边挪了挪,试

图挡住他那不加掩饰的、令作呕的目光。

然而,我的这个动作,似乎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的视线,反而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线的车厢里,非常安静,只有列车高速行驶时发出的、平稳的“嗡嗡”声。在这份过于安静的环境下,我甚至能听到他那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我感觉,他好像……就快要忍不住了。

果不其然。

“啊!”

他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一支圆珠笔,从他那放在小桌板上的手中,“不小心”地滑落,掉在了我们两座位之间的地板上。

一个老套到让我几乎想笑的借

“啊,抱歉抱歉,不好意思。”

他一边用那种充满了虚伪歉意的语气说着,一边开始弯下腰去捡。

然后,一只肥厚的、带着汗湿温度的大手,就那样,毫无征兆地、也是毫不客气地,直接按在了我的大腿上,似乎是想用我的腿作为他弯腰时的支撑点。

我的身体,瞬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恶心的触碰,而绷得像一块石

我猛地转过,用我所能聚集的、最冰冷、最厌恶的眼神,狠狠地瞪着他。

在过去,如果有敢这样对我,我那属于“结城佑树”的本能,一定会让我当场就用言语或者更直接的行动,让他付出代价。

但现在,我只能用眼神。

然而,我的瞪视,非但没有让他感到羞耻和恐惧,我反而,从他那浑浊的眼睛处,看到了一丝……因为被我发现、被我瞪视,而产生的、更加病态的兴奋。

他非但没有立刻把手拿开,反而,借着在地上摸索笔的伪装,那只按在我大腿上的手掌,竟然……变本加厉地,用力地,狠狠地,揉捏了好几下!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粗糙的指腹,在我光滑的大腿肌肤上,所带来的那种令皮发麻的触感。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胸腔里充满了愤怒,却又因为身处公共场合,而无法发作。这种无力感,让我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就在我快要忍不住,想要尖叫的时候。

“——下一站,宇都宫。下一站,宇都宫。”

车厢内,响起了到站的广播。这声音,此刻对我而言,简直如同天籁。

那个大叔,也终于“捡”到了他的笔,慢悠悠地直起身子,将那只让我恶心到极点的手,从我的腿上拿开,然后若无其事

地,重新坐好。

列车,缓缓地,停稳了。

我几乎是在车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抓起我的背包,也不回地,向车门走去。

就在我经过他座位旁的时候,我心中的那恶气,终究还是没能压住。

我停下脚步,俯下身,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对着他的耳朵,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变态。”

我说完,便不再看他,径直走下了车。

站台上,我回看了一眼我刚才坐过的那个车窗。

我看到,那个中年大叔,依旧坐在原位。他没有因为我的辱骂而愤怒或者羞愧。

正相反,他的脸上,竟然带着一抹……心满意足的、甚至可以说是……很爽的微笑。

唉……

我无奈地叹了气,心中一阵反胃。

算了。

跟这种计较,只会费我自己的时间。

我不再理会,转过身,大步地,朝着车站的出走去。

寻找记。

这才是,我今天回来的,唯一目的。

……

从宇都宫站的出走出来,一与东京截然不同的、略带暖意的风,迎面吹来。这里的空气里,没有大都市那种行色匆匆的紧张感,天空也显得更加开阔。

我凭着记忆,走向熟悉的士站台。周围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那家我从小吃到大的饺子馆,那间我曾无数次在里面翻阅漫画的书店,它们都还在原来的地方,但看着它们的我,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

士摇摇晃晃的二十分钟里,我的思绪,很自然地,飘向了这次回家的另一个关键——我的父母。

自从我的身体发生变化以来,我和他们通过几次电话。每一次,都是母亲打来的,嘘寒问暖,叮嘱我注意身体,不要着凉,要好好吃饭。父亲则会在旁边,偶尔上一两句,声音依旧是记忆中那样,有些严肃,不苟言笑。

从表面上看,他们好像和我印象中的父母,没什么两样。

但……我总感觉,有哪里不一样了。

那份我从小到大,都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无形的“压迫感”,似乎减轻了不少。

我仔细地回想着。

以前的“结城佑树”,每次和父母通话,都像是一场业绩考核。

父亲总会用他那不容置喙的语气,旁敲侧击地询问我的成绩

,告诫我“男要顶天立地”,未来必须考上好的大学,进一流的企业,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他对我沉迷游戏的行为,更是恶痛绝,认为那是“玩物丧志”。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电话那,他对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那份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母亲则是另一种压力。她会为我微不足道的成绩下滑而焦虑,会因为我内向不而唉声叹气,总担心我“这样下去,以后可怎么办啊”。

他们对“结城佑树”的期待,是一条清晰的、沉重的、通往“社会英”的独木桥。<s>https://m?ltxsfb?com</s>

但现在,对于“结城优希”,他们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了。

电话里,父亲不再提成绩和未来的事,只是反复叮嘱我“在外面要注意安全”、“不要和不三不四的来往”。母亲的焦虑,也从“你的前途”,变成了“你有没有在和朋友好好相处”、“有没有收到男孩子的奇怪骚扰”。

我终于明白了。

在他们眼中,我的生轨道,已经被彻底地、默认地,切换了。

那个需要为了家族颜面、为了社会地位而去拼命奋斗的“儿子”,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只需要被当成温室里的花朵,被好好保护起来的“儿”。

而这个“儿”未来的生,似乎也不再需要她自己去披荆斩棘。凭借我现在的这副优秀的外貌,我生的“顶天立地”,似乎就只剩下了一个选项——找一个优秀的、能为我遮风挡雨的男,嫁了就好。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了一种极其复杂的、哭笑不得的荒谬感。

一方面,是如释重负的轻松。那座压在我身上二十年的、名为“成为男子汉”的大山,一夜之间,消失了。我再也不用去背负那些沉重的、不切实际的期待。

但另一方面,却是一种更层次的、被“物化”了的悲哀。

仿佛我这个的价值,不再由我的脑、我的努力、我的内在所决定。我的一切,都被简化、压缩成了“外貌”这一个单一的指标。我的存在,不再是为了成为“我自己”,而是为了成为某个未来“优秀男”的、一件漂亮的附属品。

士到站了。

我走下车,眼前,是那片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安静的住宅区。每一栋房子,每一棵树,都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我凭着本能,拐过最后一个街角。

那栋熟悉的、米白色的二层小楼,出现在我的眼前。门的名牌上,依旧刻着那两个字——

结城

我站在家门,伸出手,却迟迟没有按下门铃。

门里面,是我的父母。是创造了“结城佑树”的、最亲密的

但他们,却又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了解“结城佑树”的陌生

我此行的目的,是寻找那本被遗忘的、属于过去的记。

而我即将要面对的,却是一场,关于现在与未来的、全新的挑战。

但最终,我还是按下了门铃。

“叮咚——”

清脆的电子音,打了午后的宁静

很快,门后传来了由远及近的、熟悉的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

“来啦——”

是母亲的声音。

门锁“咔哒”一声被拧开,门向内打开。母亲——结城和惠,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穿着一身居家的围裙,发简单地在脑后盘起,脸上带着看到归家儿时,那种最自然的、充满慈的笑容。

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除了,她看着我的眼神。

“哎呀,是优希啊!你回来啦!欢迎回家!”

她惊喜地说道,一边麻利地从鞋柜里拿出我的拖鞋,放在我面前。

“我……我回来了。”我的喉咙有些涩,勉强地回应着。

“快进来快进来。”

她将我拉进玄关,然后捧着我的脸,仔细地端详着,眉立刻就心疼地皱了起来,

“我的天,怎么回事?眼底下怎么有这么重的黑眼圈?在东京是不是又熬夜了?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孩子要早点睡觉,对皮肤才好啊。”

她的指腹,带着母亲特有的、温暖而粗糙的触感,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脸颊。这份触感,是我所熟悉的。但这份话语里的、针对“儿”的关怀,却让我感到一阵阵的陌生和不适。

“还有,怎么就穿了这么一身就回来了?恤短裤的,是方便,但早晚温差大,也不知道多带一件开衫,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她的唠叨,也和记忆中一样。只是,过去她唠叨的内容,是“你又把钱花在游戏上了”、“你看看你那得像狗窝的房间”。而现在,全都变成了对我这个“儿”的、关于外貌和身体的细枝末节的关心。

我换上拖鞋,跟着她,走进了那间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客厅。

父亲——结城健一,正坐在他那张专属的、有些掉皮的单沙发上,看着午后的新闻节目。听到我们的声音,他

放下了手中的遥控器,转过来。

“……哦,回来了啊。”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简短、威严。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我清楚地感觉到,那份属于父亲对儿子的、审视与期待的重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带着一丝不自在的、属于父亲对成年儿的、混杂着保护欲和距离感的眼神。他看了看我那双露在外的长腿,眉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从东京跑回来,累了吧。”他说。

“嗯……还好。”

“健一!你看看优希!脸都瘦了一圈了!”

母亲已经转身进了厨房,声音从里面传来,

“肯定是东京的东西吃不惯。我去泡壶茶,冰箱里还有你最喜欢吃的蜜瓜哦,优希。”

我被按着,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那张沙发,也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甚至连哪个位置的弹簧有些塌陷,我都一清二楚。

很快,母亲便端着茶水和切好的蜜瓜,走了出来。我们三个,就这样,围坐在矮桌旁。

“学校怎么样啊?学习……还跟得上吧?”母亲关切地问。

“嗯,还可以。”

“那就好那就好。孩子家家的,学习不用太拼命,顺顺利利毕业就行。”

她一边说,一边用牙签起一块蜜瓜,递到我嘴边,

“对了,和朋友们处得还好吗?没有被欺负吧?”

“……没有。”

“那就好。”

她似乎松了气,然后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八卦的、属于中年的神秘笑容,

“说起来啊,隔壁铃木太太家的儿,上个月订婚了呢!对方是个在银行工作的青年才俊,很不错的。哎呀,一转眼,大家都到这个年纪了呢。”

她意有所指地看着我:

“我们家优希长得这么漂亮,在大学里,肯定有很多男孩子追吧?有没有……感觉还不错的对象啊?”

来了。

这个我最害怕,也最无法回答的问题。

我感觉自己的脸颊,瞬间就开始升温。我只能低下,用叉子无意义地戳着盘子里的蜜瓜。

“没、没有啦……我现在,还是想以学业为重……”

“胡说八道些什么!”

父亲在一旁,忽然用他那严肃的语气,打断了母亲的话,

“大学里的那些臭小子,没一个靠谱的!优希,

你听好了,绝对不准和那些不三不四的来往!别被骗了!”

他不再是那个要求我“出地”的严父。而变成了一个,警惕着所有觊觎自家白菜的猪的、顽固的“儿控”。

“哎呀,你看你,那么凶什么,会吓到孩子的。”

母亲嗔怪地看了父亲一眼,然后又笑眯眯地对我说道,

“不过,你爸爸说得也有道理。但是呢,像宫本君那样的孩子,就很好嘛。”

宫本拓也!

这个名字一出,我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你们两个,从小关系就好。宫本君也考上了早稻田,又开朗,长得也帅。妈妈很喜欢他哦。”

母亲的眼睛里,闪烁着“丈母娘看婿”般的光芒,

“你们现在,还经常在一起吧?什么时候,带他来家里吃顿饭啊?”

“我……”

我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我必须逃离这里。

“那个……我……”

我猛地站起身,

“我坐车有点累了,我想……先回房间,休息一下。”

“啊,哦哦,好。是该休息一下。”

母亲立刻关切地说道,

“那你快上去吧,晚饭做好了我再叫你。”

“嗯。”

我几乎是逃也似地,走向了二楼。

我踏上那段熟悉的、甚至连哪一级台阶会发出“咯吱”声都一清二楚的楼梯。我的手,扶着冰冷的栏杆。

我走到了,我那间“卧室”的门

门上,没有挂任何名牌。

吸一气,怀着一种近乎于“开棺验尸”般的、恐惧而决绝的心,转动了门把手,将门推开。

房间里的景象,让我的瞳孔,瞬间收缩了。

房间的布局,书桌、衣柜、床的位置,都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但是……所有的一切,又都完全不一样了。

墙上,那些我珍藏的、限量版的游戏海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张我完全不认识的、似乎是某个流行乐队的、充满了艺术感的宣传海报。

书架上,那排被我视若珍宝的、从《少年jup》到各种冷门漫画的单行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成排的、花花绿绿的时尚杂志和文学小说。

床的样式没变,但上面的床单和被套,已经从我惯用的、蓝色的格子款,变成了

带着可碎花荷叶边的、色系的款式。

甚至,在我那张本该堆满了游戏手柄和模型的书桌一角,此刻,正立着一面小巧的化妆镜,旁边还散落着几瓶我完全不认识的护肤品。

这里是我的房间。

但这里,又是另一个、名为“结城优希”的孩的、我所完全不认识的房间。

这个房间里,找不到一丝一毫,“结城佑树”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我站在房间的正中央,被一巨大的、冰冷的、名为“替代”的孤独感,彻底淹没了。

我的记……

那本承载着我所有过去的记……

真的还……会在这里吗?

在无边的绝望中,我反而,冷静了下来。

我环顾着这间既熟悉又陌生的、属于“结城优希”的少房间。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张书桌的、最右下角的那个抽屉上。

就是那里。

我记得很清楚。那本记,就被我放在那个抽屉里。而且,为了防止被我那总是喜欢“突击检查”我房间的母亲发现,那个抽屉,是被我用一把小小的钥匙,锁了起来的。

而那把钥匙……

我的视线,转向了书架。

我记得,我把它藏在了一个我最喜欢的、自己拼装的、1:144比例的高达模型的驾驶舱里。那是我认为最安全、最隐秘、只属于我一个的“圣域”。

然而,当我走到书架前时,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书架上,别说是高达模型了,连一丝一毫与“宅男”这个属相关的物品,都找不到。

原本应该摆放着一排排机动战士的地方,此刻,正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些少风格的装饰品——一个致的、会旋转跳舞的芭蕾孩音乐盒,几个可的、不同姿势的猫咪小摆件,还有一个装着花、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玻璃瓶。

……模型,不见了。

藏在里面的钥匙,自然也……

我靠在书架上,感到一阵无力。最后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吗?

这个世界,为了抹去“佑树”的存在,做得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怎么办?

要放弃吗?

不。

我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那个音乐盒上。那个芭蕾孩,在没有上发条的况下,安静地,保持着一个优雅的姿令。

一个荒诞的、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忽然从我脑中闪

过。

——如果是“结城佑树”,他会把钥匙,藏在高达的驾驶舱里。

——那么,如果是“结城优希”呢?如果是一个心思细腻、喜欢这些可小东西的孩子,她会把一把重要的、用来锁住自己秘密的钥匙,藏在哪里?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了那个音乐盒。

我将它拿在手中,手的感觉,比想象中要沉一些。我试着,轻轻地、拧动了一下音乐盒的底座。

没有传来音乐声。

但是,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咔哒”声,音乐盒的底座,竟然……被我拧开了。

那是一个小小的、隐藏的储物格。

而在储物格的正中央,一把小小的、银色的、带着熟悉划痕的钥匙,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找到了。

这个世界,并没有粗地抹去一切。它只是用一种更“合理”的、更符合“结城优希”这个物设定的方式,将一切,进行了“翻译”和“替换”。

我握着那把冰凉的钥匙,走到书桌前,蹲下身。

钥匙,进锁孔。

转动。

“咔。”

一声轻响,那个尘封着我所有过去的抽屉,被打开了。

抽屉里,很空。没有别的任何杂物。只有一本本子,安静地,躺在最中间。

那是一本蓝色的、硬壳封面的记本。是我从一家文具店的打折区里,随手淘来的。它的封面,因为时间的流逝,边角已经有些磨损。

是它。

和我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我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那粗糙的封面前,微微地颤抖着。

我把它拿了出来,抱在怀里,然后,无力地,靠着书桌,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我抱着它,久久没有翻开。

到了这一步,其实……我已经释然了。

我不想再欺骗自己了。

我最初,是抱着“寻找证据”、“证明自己存在过”的决心,来寻找它的。

但现在,我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我找不到任何证据。在这个被彻底改写了的世界里,任何“不合理”的存在,都会被世界意识,以一种最“合理”的方式,进行修正。就像那把从高达模型里,“搬家”到音乐盒里的钥匙一样。

这本记,或许,就是最后的“修正”。

它的外壳,或许还是属于“佑树”的。

但它里面的灵

魂,里面的每一个字,每一段记忆,恐怕,早已被替换成了属于“优希”的生。

我不会再看到,那个抱怨着升学压力、吐槽着游戏里的猪队友、憧憬着某个二次元角色的、属于“结城佑树”的、无聊的青春。

我只会看到,一个属于“结城优希”的、我所完全不认识的、属于“高岭之花”的、少的秘密。

也好。

就让我看看吧。

就让我,亲眼看看,“我”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怀着一种参加自己葬礼般的、沉重而平静的心,缓缓地,掀开了这本记本的、蓝色的封面。

……

我翻开了记本的第一页。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娟秀而工整的字体。每一笔,每一划,都带着一种属于孩子的、小心翼翼的致。

这绝不是我的字迹。

这是,“她”的记。

【2022年4月15星期五晴】

高中开学已经一周了。

和预想的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我换了一个新的环境,但那些黏在我身上的视线,却和初中时一模一样,甚至变本加厉。

走在走廊里,我能感觉到那些目光。男生们的,生们的。我分不清哪种更让我难受。前者让我感觉自己像一块被估价的,后者则让我感觉自己像一个侵了她们领地的、不该存在的异类。

今天午休,我又是一个躲在天台吃便当。

只有在这里,我才能稍微喘气。

唯一的好消息是,我和拓也又分在了同一个班。那家伙还是老样子,一下课就咋咋唬唬地跑来找我,抱怨着“优希你的便当看起来好好吃,我的只有炸块好油腻”。他是我唯一的例外。只有在他身边,我才感觉自己不是“结城优希”,而只是“优希”。他看我的眼神,和看班里其他男生没什么两样。

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真心觉得我“很麻烦”而不是“很漂亮”的笨蛋吧。

真好。

【2022年5月28星期六

今天,被班上的几个生邀请,一起去了涩谷。

我其实不想去。我知道,结果肯定会和以前一样。但我还是答应了。因为拓也说,

“你偶尔也该和普通的孩子朋友,不然会变得跟我一样,找不到朋友的哦。”

他是在开玩笑,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结果,和我想象的一样,甚至更糟。

我们去逛服装店,她们会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

“优希身材这么好,穿什么都像是在欺负我们嘛。”

我们去拍大贴,她们会故意把我挤到最中间,然后对着镜做鬼脸,让我一个显得格格不

整个下午,我们聊的话题,都是我不懂的化妆品,不认识的偶像明星,以及……我最讨厌的,关于男生的八卦。

她们不停地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有没有收到告白。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能怎么回答呢?我说,我讨厌所有用那种眼神看我的男生吗?我说,我每天最想的,就是能变成一个没注意的普通吗?

最后,我找了个借,提前离开了。

一个坐在回家的电车上,我看着窗户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那张看起来有些落寞的脸,忽然觉得好累。

朋友,真的好难啊。

我大概,这辈子都只有拓也一个朋友了吧。

【2022年9月12星期一雨】

好可怕。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小心,就不会有事。

今天社团活动结束得有些晚,我和拓也约好了在车站碰面一起回家。为了避开商业街上那些总是试图搭讪的男,我选了一条平时绝对不会走的、要穿过一个铁路桥的僻静小路。

我以为这样会安全。

雨下得很大。我撑着伞,低着,只想快点、再快点地,去见到那个能让我安心的、唯一的

就在我经过那个昏暗的、充满了铁锈和霉味的桥时,他出现了。

我不知道他是谁。

他从后面,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气好大。我手里的伞,掉在了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小妹妹,一个吗?陪叔叔玩玩啊?”

他笑着,露出一黄色的牙。

不要。

我拼命地摇。不要。不要碰我。不要。不要。不要。

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身体因为恐惧,而动弹不得。

他把我拖进了桥下面,把我按在冰冷的、满是涂鸦的墙壁上。他的手好脏。他的呼吸好臭。他的身体,好可怕。

他开始撕扯我的衣服。衬衫的扣子,被他扯掉了两颗。他的另一只手,摸

上了我的大腿,用力地揉捏着。

好恶心。好可怕。好想死。

不要。不要。不要。

拓也。拓也。拓也。

你在哪里。

救救我。

救命。救命。救命。

我的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放弃了抵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

“——你他妈的在什么!放开她!!”

一个我最熟悉、也最渴望听到的、如同惊雷般的、充满了愤怒的少年声音,划了雨幕。

我睁开眼。

我看到,拓也像一被激怒的狮子,疯了一样地冲了过来。他因为到处找我而浑身湿透,发上还在滴着水,眼神却凶得吓

他一脚,就将那个压在我身上的男,踹翻在地。

然后,他脱下自己早已湿透的校服外套,将我那副狼狈不堪的、瑟瑟发抖的身体,紧紧地、裹了起来。

“……没事了。”

“优希,别怕。我来了。没事了。”

他在雨中,紧紧地抱着我,对我这样说道。

那一刻,我感觉,他就是我的全世界。

……

我看着记本上那篇充满了恐惧与泪水的文字,心中五味杂陈。原来,在拓也的记忆中,那份“高岭之花只对他一个亲近”的特殊感,是源自于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英雄救美的过往。

我翻到了下一页,发现期,跳了一天。

那一整天,她都空白着,什么都没写。

可以想象,她是在怎样的恐惧和混中度过的。

然后,我看到了跳转后的第二天,那篇宣告一切开始改变的记。

【2022年9月14星期三晴】

昨天什么都没写。

脑子一片空白,除了害怕,什么都感觉不到。连拓也发来的n,问我“好点了吗”,我都没有回复。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像一只受了伤的刺猬,缩成一团,不敢见任何

但是今天,天晴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很暖和。

不知道为什么,心,也稍微平复了一些。

我又想起了前天晚上的事。那作呕的味道,那双肮脏的手,还有那种被当成猎物一般的、濒死的绝望感……依旧很可怕。

但是,在这些黑色的记忆之上,却有

一个更加清晰、更加滚烫的画面,反复地浮现出来。

是拓也。

是他像疯了一样冲过来时,那双燃烧着愤怒火焰的眼睛。

是他一脚将那个男踹翻在地时,那充满了雄力量的、我从未见过的、凶狠的侧脸。

说实话,那个样子的他,其实很吓

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正相反,当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将我紧紧裹住,用他那因为到处跑而气喘吁吁的、却又无比温柔的声音,对我说“没事了”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安全”的感觉。

那是一种,仿佛就算世界在下一秒毁灭,只要被这个抱着,就什么都不用怕了的、绝对的安心感。

今天在学校,他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傻乎乎的样子。一下课就跑来我的座位旁边,一会儿抱怨老师的作业太多,一会儿又炫耀自己新买的运动鞋。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毫无霾的笑脸。

我的心脏,忽然,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我发现,我开始无法直视他的眼睛了。

当他和别的生,像往常一样,毫无距离感地开着玩笑的时候,我的胸,会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感觉很不舒服。

当他把喝了一半的果汁,理所当然地递给我,让我帮他喝完的时候,我的脸颊,会不受控制地发烫。

我这是……怎么了?

我们不是“挚友”吗?不是从初中开始,就是最好的、可以互相吐槽、抢对方东西吃的“哥们”吗?

为什么现在,我却……

我看着他因为打篮球而满大汗,跑来向我借手帕的样子。我看着他用我那块带着小熊刺绣的手帕,胡地擦着脸和脖子。

我忽然,产生了一个我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念

——好想,被他触碰。

——好想,再被他像那天晚上一样,紧紧地抱在怀里。

“朋友”这个词,好像……已经不够了。

我好像……对他,有了别样的、不该有的、更加贪婪的……感。

……

我合上记本,心久久无法平复。

我一直以为,拓也对我的感,是建立在我这副“完美皮囊”上的、属于雄的见色起意。但我现在才明白,在他的记忆里,这份感,早已在一次次的并肩、一次次的守护中,埋下了那么的、名为“羁绊”的

种子。

这份认知,让我的心变得无比复杂。我吸一气,再次翻开了那本沉重的记。

【2022年9月17星期六晴】

已经过去五天了。

那天之后,拓也对我,比以前更好了。他会每天早上,准时在车站等我,会买好我喜欢喝的牛,会很自然地帮我拎书包。他看我的眼神,也总是充满了小心翼翼的、仿佛怕我碎掉一样的温柔。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痛苦。

今天放学,我们一起在路边的长椅上坐着吃冰淇淋。他只是像以前一样,靠过来,看我手机上在玩什么游戏。我能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混合着阳光和汗水的、很好闻的味道。

然后,我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疯狂地跳动起来。

我的脸,也一定红得像猴子一样。

我猛地站起身,找了个“我想去书店”的蹩脚借,落荒而逃。

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这已经不是那个“害怕被陌生男注视”的我了。而是……一个因为挚友无心的靠近,就会心跳加速、胡思想的、无可救药的、思春期的怀春少

我厌恶这种感觉。

我厌恶这种,因为他一个无心的动作,身体就不受控制地产生各种“雌”生理反应的自己。

这一切,都是这具身体的错。是它,在背叛我。是它,在试图将我和拓也之间那份唯一纯粹的、宝贵的“友”,拖一个充满了荷尔蒙的、黏腻的、我所不理解的泥潭。

我恨透了这副会脸红、会心跳、会擅自产生期待的、的身体。

【2022年10月8星期六

妈妈又给我寄了新衣服。

是一条很漂亮的、淡紫色的连衣裙。带着很多蕾丝和褶边。

如果是以前,我大概会很高兴。

但现在,我看着那条裙子,只觉得无比刺眼。

我把它在身上比了比。镜子里的孩,很可,像个洋娃娃。

但我可以想象。

如果我穿着这条裙子去见拓也,他一定会像上次那样,看着我,移不开眼睛。他会夸我“很好看”。

然后,我那不争气的身体,就又会开始擅自地发热、心跳。

这条裙子,不是衣服。

它是一个开关。一个会强行启动我体内那些“雌反应”的、我无法掌控的、危险

的开关。

我将它脱了下来,塞进了衣柜的最处。

我再也不想穿裙子了。

【2022年10月22星期六晴】

今天,我用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去买了几件新衣服。

我没有去那些少品牌的服装店。我去了优衣库和uj,在那些男款和男通用的货架前,徘徊了很久。

我买了一件最大号的、纯黑色的连帽卫衣。一件宽松的、可以把整个身体都罩住的白色恤。还有一条洗得发白的、版型宽松的直筒牛仔裤。

当我穿着这身新衣服,站在试衣镜前时,我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安全感”。

宽大的卫衣,完美地遮住了我胸部的曲线,也遮住了我的腰身。松垮的牛仔裤,让我那双总是引注目的腿,显得不再那么突出。

戴上卫衣的帽子,低下,我就又变回了那个,可以被所有忽略的、不起眼的、中的“我”。

这样一来,拓也他就……不会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了吧?

这样一来,我的心脏,就不会再跳了吧?

这样一来,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到过去了?回到那个,可以互相拍着肩膀,大声喊着“笨蛋”的、最要好的“哥们”时代?

我怀着这样一丝自欺欺的期待,走出了试衣间。

……

记的时间,已经来到了高中二年级。

【20年5月10星期三晴】

今天,又发生了。

我打开鞋柜,准备换鞋的时候,一封红色的、带着廉价香味的信封,从我的室内鞋里掉了出来。

又是书。

这个月已经是第三封了。

我真的无法理解。我现在,明明每天都穿着最宽大的连帽卫衣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戴着鸭舌帽,把整个都裹得严严实实的。我只是想让他们不要再看我了,不要再注意到我了。

为什么,还是没有用?

午休的时候,我把那封信,连同我的便当一起,带上了天台。拓也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你看,又来了。”我把那封信,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他面前,语气里充满了烦躁。

“哦豁!书!”他夸张地叫了一声,拿起来,煞有其事地拆开。

“‘致结城优希同学,我是一年班的……我从开学典礼那天起,就对你一见钟了……’哇哦,又是这个老套的开场白。”

他一边念,一边撇着嘴,

“字写得真丑。而且,‘钟’的‘钟’字,他居然用平假名代替,这家伙,国文成绩一定很差。不行不行,配不上我们家优希。”

他用一种“哥哥”或者说“父亲”审查儿男朋友的挑剔语气,将那封信批判得一文不值。

我知道,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逗我开心。

“别闹了。”我抢过信,把它撕成碎片,“反正我也不会回。”

“那可不行。”

他忽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不回信,对方就会以为还有希望,会一直来烦你的。这种事,给我来处理。”

“……你要怎么处理?”

“放心,”

他拍了拍胸脯,露出了一个可靠的笑容,

“我们男生的事,就用男生的方式来解决。”

那天放学后,我看到拓也,叫住了一年班的那个男生。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那个男生不停地鞠躬道歉,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拓也回来的时候,还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笑嘻嘻的样子。

但我知道,他帮我,又挡掉了一个“麻烦”。

【20年9月28星期四

况变得越来越糟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关于“二年班的结城优希是个超级美少,但谁也追不到”的传闻,开始在学校里流传开来。

这给我带来的,不是清静,而是更多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挑战者”。

我的鞋柜和抽屉,几乎每周都能收到书。有大胆的,有文绉绉的,甚至还有用英文写的。他们把我当成了什么?需要被攻略的、游戏里的隐藏吗?

我好讨厌这样。我恨透了这张脸,恨透了这具就算被宽大的衣服包裹,也依旧会吸引无数视线的、属于的身体。

拓也,也变得越来越沉默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把念我的书当成一种乐趣。他现在,会面无表地,将那些信,从我的抽屉里拿走,然后,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将它们处理掉。

他的身上,开始出现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有些沉的气场。

有好几次,我都看到,他会把那些试图接近我的男生,叫到体育馆的后面。他没有打,但他会用他那超过一米八的身高,和那双充满了压迫感的、冰冷的眼睛,盯着对方。

他什么都不用

做,那些,就自己吓得落荒而逃了。

他是为了保护我。我知道。

但看着他那个样子,我的心里,除了安心之外,也有一丝……小小的、连我自己都不敢究的……恐惧。

他好像……在我的周围,建起了一座高高的、只有他能自由进出的城墙。

【20年11月16星期四晴】

我被一个三年级的学长,堵在了走廊里。

他是学校篮球部的队长,长得很帅,在生中气非常高。

“结城同学,我喜欢你。请和我往。”

他当着来来往往所有的面,向我递出了一封书。周围的,都在起哄。

我被吓得,完全僵住了。我看着他,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我快要因为恐慌而昏倒的时候。

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了过来,有力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将我向后一拉,拉进了他自己的怀里。

是拓也。

“抱歉啊,前辈。”

他站在我的身前,像一堵墙,将我与那个学长,以及周围所有的视线,都隔绝了开来。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淡的压迫感。

“她,没兴趣。”

“也从来,不会对除了我以外的,产生兴趣。”

他说完,便不再理会那个愣在原地的学长,搂着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我,穿过所有的注视,径直离开了。

那天,我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同学们的窃窃私语。

“哇……看到了吗?宫本君也太帅了吧!”

“我就说嘛,结城同学怎么可能看得上别。”

“他们两个,果然是在往的吧……”

“唉,不愧是‘高岭之花’啊,只有宫本拓也,才是那个特别的……”

高岭之花。

原来,在他们眼中,我就是这样的形象吗?

他们以为,我拒绝所有,是因为我高傲。

他们不知道,我只是……在害怕而已。

只有拓也……只有拓也一个,知道我所有的软弱和不堪。只有他一个,知道我最想要的,只是不被打扰的、平静的生活。

只有他,是我的骑士。

……

我合上了记本,长长地,吐出了一气。

,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沉重得几乎无法呼

吸。

我终于,完全地,理解了一切。

我理解了,拓也中那个“闻名学校”的传说。那不是因为“优希”享受被追捧,恰恰相反,那是因为她的“拒绝”和拓也的“守护”,共同塑造出的、一个充满了误解的传说。

我也理解了,拓也那份沉重到近乎于扭曲的、对我的独占欲。那不是一朝一夕的见色起意。

那是,长达数年的、以“守护”为名的、最偏执的

而“她”,那个活在记里的、可怜的孩,直到最后,都将这份偏执的占有欲,当成了最纯粹、最能让她安心的、独一无二的“友”和“守护”。

何其悲哀。

我靠在冰冷的书架上,心中五味杂陈。我看着手中的记本,心中涌起一冲动,想看看“她”在高三那年,又是如何度过的。

在那样的“传说”之下,她和拓也的关系,又会发展到哪一步?

我的记忆,属于“结城佑树”的记忆,非常清晰。高三那年,是我生中最沉闷,也是最努力的一年。为了备考,我几乎放弃了所有的娱乐,每天都在刷题和背书。那本记,也成了我唯一的、发泄压力的绪垃圾桶。我记得很清楚,我一直写,一直写,写完了毕业典礼,写完了对大学生活的憧憬,直到这本记本的最后一页,被我用密密麻麻的字迹所填满。

我怀着这种“已知”的心,用拇指,捻着记本后半部分的纸页,准备向后翻去。

然而,我的指尖,却感觉到了一阵意料之外的、粗糙的阻力。

我愣了一下,将记本,完全地,摊了开来。

然后,我的瞳孔,猛地收缩了。

没有了。

记,到那篇“高岭之花”的结尾,就戛然而止了。

在那一页之后,所有的、本该存在的记,全都不见了。

剩下的,只有一页又一页的、残留在书脊根部的、带着粗糙撕裂痕迹的纸根。

,将这本记后半部分,从高二的冬天,一直到高中毕业为止的、长达一年多的所有内容,全部、一页不剩地,从页根处,狠狠地、彻底地,撕掉了。

……怎么会?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和我记忆中的况,完全对不上!我记得我明明写完了整本!

难道……是这个世界的“修正”出现了u?还是说……有什么东西,是这个世界,或者说,是创造了“结城优希”这个存

在的“某个”,不希望我看到的?

是谁撕的?

是“她”自己吗?

在那之后的一年多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能让一个孩子,用这样决绝的、近乎于自残的方式,去亲手抹掉自己生中最重要的一段记录?

是又发生了比那次袭击,更可怕的事吗?

还是说……

一个更让我感到不寒而栗的念,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撕掉这一切的,会不会……和拓也有关?

在那段被抹去的、空白的时间里,在她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那份以“守护”为名的感,终于越过了界线,发生了什么让她追悔莫及的事吗?

这本记,我本以为,它是我寻找过去的“灯塔”。

但我现在才发现,它不是。

它是一个被打的、残缺的“黑匣子”。它用前半部分完整的记录,告诉了我一个悲剧的开端;却又用后半部分那触目惊心的、被撕裂的空白,指向了一个更加不见底的、充满了秘密的、恐怖的渊。

我抱着这本残缺的记,浑身发冷。

“优希——!晚饭做好啦,可以下来吃饭了哦!”

母亲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将我从那份被“撕裂的真相”所带来的、冰冷的恐惧中,唤醒了过来。

我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我迅速地将那本残缺的记本,塞进了我背包最里面的夹层,然后,走到房间的镜子前,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那有些苍白的脸色,恢复一丝血色。

我不能让父母看出我的异常。

吸一气,推开门,走下了楼。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晚饭。是我最喜欢吃的、母亲亲手做的土豆炖,还有烤得恰到好处的秋刀鱼,以及冒着热气的味增汤。这些,全都是充满了“家”的味道的、我所怀念的料理。

“快坐快坐。”母亲一边帮我盛饭,一边笑着说。

“我开动了。”

我们三个,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围坐在餐桌旁。电视里,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发出吵闹的背景音。

这本该是无比温馨的、常的景象。

但我的内心,却因为怀揣着那个巨大的秘密,而坐立不安。我只能低着,假装很饿的样子,不停地往嘴里扒着饭。

“慢点吃,优希,没跟你抢。”

母亲慈地看着我,往我的碗里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土豆,

“在东京是不是都吃不好?你看你,都瘦了。”

“没有啦……”我含糊地应着。

“对了,你高三时的班主任,那个叫山田的老师,上个月退休了。前几天我在超市碰到他,他还问起你呢。”

父亲在一旁,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说道。

“是吗……”

“说起来啊,”

母亲像是被父亲的话勾起了什么回忆,她忽然停下筷子,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追忆和担忧,

“优希,你今天这个样子,话也不多,总是低着发呆……让妈妈想起来,你高三那年,也有一阵子是这样呢。”

我的心脏,猛地一紧。我停下了扒饭的动作,抬起

“……有吗?”

“怎么没有!”

母亲的语气非常肯定,

“健一,你还记得吗?就高三刚开学没多久,到秋天那阵子。这孩子,突然就跟变了个似的。”

父亲闻言,也放下了酒杯,皱起了眉,陷了回忆。

“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沉声说,“那段时间,她每天一回到家里,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声不响的。叫她吃饭才出来,吃完饭又立刻回房间。整个,就跟……就跟魂不守舍似的。”

魂不守舍。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心中某个尘封的角落。

母亲接过话,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浓了:

“对!就是魂不守舍!我好几次,看到她一个坐在窗边发呆,叫她好几声都没反应。眼神……对,就是眼神,空的,里面一点光都没有。那时候,真的把我和你爸爸给吓坏了。”

父亲点了点,补充道:

“我记得,她的成绩,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落千丈。我问她是不是在学校被欺负了,她就一个劲地摇,什么都不肯说。但那样子,分明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整个都蔫了。”

“是啊是啊,”

母亲心有余悸地拍着胸

“我们都担心你是不是得了什么心理上的病,都商量着要不要带你去看医生了。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冬天,临近大学考试的时候,你又突然,自己慢慢好起来了。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你那几个月,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父母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钉子,

准地、狠狠地,钉在了我心中的那片“空白”之上。

高三开学到秋天……

那不正是……记被撕掉的那段,开始的时间吗?

原来,那段被抹去的历史,并非毫无痕迹。至少,在最关心“她”的父母眼中,留下了这样刻的、充满了“异常”的烙印。

“我……我大概……”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涩,

“……那时候,只是因为升学的压力太大了吧。”

我只能,也只敢,给出这样一个最平庸、最合理的解释。

“是吗……可能吧。”母亲似乎也接受了这个说法。

但我的心里,却早已掀起了滔天巨

那段被撕掉的真相,一定就藏在那几个月的、“魂不守舍”的异常之中。

那一定,是一段比“猥亵未遂”,更加可怕、更加沉重的……秘密。

这顿饭,我再也吃不下去了。

晚饭后,我以“明天一早还有课,必须赶最后一班新线回东京”为理由,谢绝了父母的挽留。

他们把我送到门,叮嘱我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要报平安。

我一一应下,然后,转过身,走进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宇都宫的夜,很安静。

但我来时那份探寻真相的决心,此刻,却已经被一种更沉重的、对未知的恐惧,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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