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华子。”
第二十章 幻梦的温床（3）
他飞快地说了一句，语气没有变化，眼神却掠过一丝
沉。
他起身，拉开阳台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隔绝的门板并没有阻挡那低沉温和的笑声飘进来，穿透玻璃，丝丝缕缕钻
房间的空气里。
像柔软的针，扎在她尚未平复的心
。
子动作利落地爬上床，把自己塞进靠墙的里侧，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用薄被紧紧裹住耳朵和身体。
黑暗是最好的盾牌。
她面朝墙壁，用冰冷的白墙填充整个视野，拒绝去倾听那笑声里的内容，拒绝去想电话另一端姐姐明媚含笑的脸。
阳台的门不知何时开了又关。
床垫一沉，男
的气息伴随微凉夜气靠近。
黑暗中，脚步声绕过她脚边，另一侧的被褥被掀起。接着是“啪答”一声开关轻响。
暖黄的光线彻底湮灭。
沉重的寂静。
背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却与她保持着距离。
整整一个晚上，那具熟悉又火热的身躯，没有再靠过来一毫米。
被子间的空隙像是流淌着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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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地扫地的手已经停了下来。
子背靠着落地镜光滑冰冷的镜面，身体顺着光滑的镜面缓缓滑坐下去。
扫帚无声倒在了地上。
她抱着
双膝，额
抵着冰凉的膝盖骨，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像柔软的幕布，企图隔绝那个镜中的自己。
少
微蹙着眉，那点因家务带来的疲惫在眼底晕开，沉淀下一层更的、无法驱散的黯淡
霾。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她是四方子。
流淌着源自千年前的稀代阳师——安倍晴明血脉的后裔。
那个名字像一座遥不可及的灯塔。
在她混沌模糊的幼年记忆里，母亲温软的怀抱中，姐姐华子总喜欢偎在母亲另一侧，她们听过无数次晴明公的故事。
关于那十二尊神将的壮阔传说、与以鬼神莫测之智斗法宿敌芦屋道满的惊险、尤其是那场惊心动魄的、最终将妖狐祸
间而化的至凶至恶之物——【杀生石】彻底镇压、并将试图借此石复苏降灾的恐怖荒神【荒轲】彻底封印的故事……
那些绘声绘色的讲述如同种子，在小小的子心里燃起熊熊烈焰。
“我要和姐姐一样！变得厉害！成为最厉害的退魔师！”
她攥着小拳，声音清脆，带着无限的憧憬。
然而踏上修行路没多久，残酷的现实便碾碎了幻想。
四方家传承的冰咒法印在她手中如同凝固的死水，咒力流转微弱得可怜。
剑道课上笨拙挥剑的身影引来的只有怜悯或嘲笑。
唯有独自在寂静道场中，对着虚空千百次拔刀挥斩再归鞘的居合术（拔刀术），才在
复一的磨砺中练就了斩
气流时一线寒芒和风掠竹叶般的嘶厉。
可这微不足道的亮点，如同微尘投渊，再无法掀起任何波澜。发布页LtXsfB点￠○㎡ }
母亲的温和目光渐渐只聚焦在华子身上——那个挥手凝冻庭院溪流的天才少。
子习惯了缩在角落，像一道无声的折光。
高中时，她的身体却背叛了她的期望。
那身拘谨的校服被那益惊的胸廓撑得紧绷绷的弧度，裙摆下包裹的圆翘曲线更是吸走了少年们无法掩饰、黏腻滚烫的目光。
第二十一章 幻梦的温床（4）
她努力低，做个透明。
但这沉默的疏离反而成了生的靶心。
“装什么清高大小姐？”
“看她那副样子！”
“啧，你看她那对
子，都快把校服扣子撑飞了！”
“听说了吗？她跟校外开豪车的大叔……不然怎么解释她那身材？啧啧…
…”
流言像带毒的藤蔓悄然生长，爬满了校园的角落。
恶意在更衣室里
开。
“哈！看看！果然是做出来的贱货！”
几个妆容过浓的生围着刚脱下运动服和运动文胸的子，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被迫完全
露的身体上游走。
有用手戳上她饱满
顶端那颗陷在巨大玫瑰色、异常凸起晕中心的小小。
“哇！颜色这么！还往里凹！这么下流恶心！”
“平时穿校服装得模样呢！”另一个尖酸的声音响起，“说不定就是为了勾引老师！”
孤立如同冰水渗透，刺骨森寒。
她想逃离这凝固了恶意空气的牢笼，却发现无处可逃——那个沉重华丽如同墓志铭般的“四方家”身份，剥夺了她任
缺课的权力。
家，学校，道场，学业……无形的压力挤压着早已不堪重负的
神支柱。
她像误暗水潭的濒死动物。
然后，她发现了“里垢”。
网络的迷雾处，一个新的身份。
匿名。
安全。
却带着致命的诱惑。
最初仅仅是松开上衣一两粒纽扣。
雪白丝滑肌肤中央那道微微下陷的、饱满的界限若隐若现，蕾丝内衣致花边的边角在敞开的衣领间泄露一丝春色。
上传。
点赞。
评论。
水般涌来的陌生赞美——“身材绝了！”“美了！”
久违的、被注视的感觉。
甚至……被需要、被渴望的感觉。
羞耻感被一种扭曲的兴奋冲刷、取代。
她开始穿更紧身的恤，让包裹着的双球呼之欲出的弧度更加惊心。
她尝试py那些原本绝不触碰的游戏或动漫角色——裁剪大胆的布料贴着身体，勾勒出每一道起伏——拍摄前总会仔细打码或截掉部。
伴随着身体的放肆，另一扇禁忌的门也被推开。
隐秘的午夜，浏览器的搜索栏记录着不堪的关键词。
网络角落里那些令面红耳赤的、肢体激烈
缠的画面，成了新奇的教科书。
她躲在反锁的房门后，手指像带着魔力，在湿漉漉的私密花园幽谷处翻搅探索。
心跳狂，汗水浸湿额发。
不够，远远不够。
包裹严密的快递箱被谨慎地送进卧室。
拆开，里面是冰冷硅胶材质的仿制阳物。
尺寸平平无奇，但触碰时诡异的滑腻感带着一种亵渎般的兴奋。
第一次将它尝试着纳身体，笨拙生涩的摩擦带来尖锐的疼和无法形容的异物堵塞感。
她咬着唇强忍，模仿着那些视频里的频率扭动腰肢……
一个错误的、过于激进的挺进！
噗嗤……像是有什么微薄的、脆弱的屏障彻底撕裂了！
剧痛！
伴随着一
温热
体汩汩涌出的黏腻触感！
她浑身僵住，心脏狂跳着几乎冲胸腔！
巨大的恐慌如同灭顶的海啸。
脱轨了！
她的生从此撕裂了一道无法愈合的污秽裂！
然而，在那灭顶的恐惧之下，身体处竟诡异地泛起一丝……解脱。
就像是长久背负的沉重巨石，终于被彻底击碎，露出下面早已腐烂不堪、却无比“自由”的真实自我。>ltxsba@gmail.com</>
从此，身体的感官被彻底唤醒，在孤独与黑暗中，滑向愈演愈烈的放纵渊。
那隐秘的角落像无法餍足的饕餮，越是空虚惶恐，就越需要用更强烈的感官刺激来填补空
的裂隙。
第二十二章 幻梦的温床（5）
高三毕业考试像一道赦令。
东京——那个遥不可及、混又自由的巨大魔都，是唯一的希望之光。
即使温柔的华子姐姐带着担忧反复劝说：“一个去东京？太危险了子……”
子第一次用上了撒娇的武器，最终让华子松了。
而当收到东京明央大学文学部的录取通知邮件时，窗外京都庭院雨打芭蕉，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合格”二字，靠在冰冷的木质门框上，闭上眼，长长地、缓缓地呼出一压抑了十几年、带着铁锈味道的气息。
终于。
能逃离了。
逃离那座华丽而冰冷的家族牢笼。
逃离姐姐过于耀眼以致灼伤她的光芒。
今年一月初。
除夕刚过，在宗家土御门的举办的家族聚会上，带来了联姻的“建议”。
对象自然是“百年罕见的惊才绝艳之”——四方华子。
消息当晚便传华子耳中。
几天后，“离家出走”、“华子失踪”的警报便在这个四方家内部骤然
拉响。
子躲在角落里，看着四方家那些平里高高在上的长老团焦烂额地调动手四处搜寻，父亲脸色铁青在廊下来回踱步。
一种微妙至极的
绪缠绕着她。
那是一种带着扭曲的、不可告的心思——看着那位一直沐浴在家族宠的绝对天选也终于掀起了反抗的风，那感觉像霾里裂开一道强光，刺得她眼睛发痛，心却涌上一丝异样的、仿佛自己也参与其中的微小说黑暗快意：看，她也让家族失望了！
然而紧随这微小黑暗而来的，是冰冷的恐惧——姐姐是不是就这样……真的走了？
远离了？
从此像断线的白鸟？
明明自己曾经想过，要离她远去。
但现在，恐惧却攫紧了她的心脏，窒息感更甚从前。
似乎唯有华子近在咫尺的注视，才是维系她摇摇欲坠世界的那根细线。
幸运（或是不幸），华子的失踪并未持续太久。
她回来了。
带着一种子从未见过的、仿佛雨后初霁般的明亮神采。
她变得不一样了。
眼神时常含笑，接电话时会不自觉地走到庭院最安静的角落，声音也柔软得滴出水。
子隐约听到了某些称呼碎片。
她明白了。
姐姐恋了。
一冰冷的钢针刹那间刺穿了子的心脏！
那根仅存的维系着她内心飘摇世界的细线，被这猝不及防的消息猛地绷断！
一直支撑着她的——无论是被迫屈从仰望的那份光芒，还是那份让她感到唯一温暖和存在的亲——似乎要被另一个、一个远在东京都的陌生男，蛮横地、彻底地夺走了！
逃向东京？
多么讽刺。
她努力奔逃的方向，最终却成了将她最终推彻底无依渊的悬崖边缘。
这发现让她如坠冰窟。
自己那点卑微的心计，在命运巨大的嘲弄齿
面前，何其荒谬可笑。
第二十三章 幻梦的温床（6）
临去东京前最后的整理。
就在四方本家那间属于她的、空旷冰冷的和式房间里。
纸箱堆迭，散的衣物和书籍摊开在地面。
华子也来帮忙。
“姐姐！那个不能这么迭……压着书了！”
华子手忙脚整理衣物的样子让子失笑
，但心底更多是被填满的暖意。
两聊着未来东京的生活，琐碎而温馨。
“不过啊，子，”华子的语气忽然带上一点正色，像是提醒不谙世事的妹妹，“如果在东京，真的有了喜欢的，”她忽然凑近了一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成年特有的语重心长，“一定记得要保护自己。”说着，她从自己随手放着的致小皮包夹层里，摸出一个还没拆封的银色塑料硬盒，上面印着陌生的英文花体字和醒目的数量标记（6只装）。
“呐，”华子将那东西极其自然地塞进子正在整理衣物、微凉的手中，“这个牌子的……我用过的，质量不错。”语气坦
，就像递过去一包高级巧克力。
子的呼吸骤然停止！
时间在那一刻冻结！
冰冷坚硬的塑料盒子突兀地硌着手心。
眼前是华子关切、纯粹、毫无杂质的眼神。
瞬间的恐慌几乎撕裂了理智——她在网路上的污秽曝光了？！
全身血倒流，指尖冰凉！
但姐姐的目光像一道清泉，不带一丝审视。
恐慌感退般离去，紧接着涌上来的是更沉、更锐利的痛楚。
姐姐只是在照顾一个“弱者”。
一个她认为需要被教导、被保护健康、连这种基本常识都需要她提醒的妹妹。
那瞬间，她觉得自己像被钉在显微镜下的可怜标本，在姐姐通透的注视下无所遁形——不是肮脏的“里垢”，不是扭曲的自渎者，仅仅是一个不成熟、需要被指引的“小孩”。
巨大的自卑海啸般吞没了她，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嫉妒——姐姐已经可以如此坦然地面对并享受亲密关系了！
像谈论天气一样谈论！
这是何等的力量和底气！
而自己呢？
只能把最真实、最扭曲、最渴望被的内在，像见不得光的污秽一样掩埋。
“姐姐……”她努力遏制着声音里的颤抖，死死攥紧了那个盒子，塑料边缘硌得掌心生疼，用一种近乎
问的语气，“……你用过？和那个……在旅途中遇到的……？”
华子那双明澈如春水的眼睛望着她，坦然地点了点，唇角甚至还勾起一丝属于热恋的羞涩与甜蜜：“嗯。和慎哥哥……很快乐。”
语气里的笃定毫无遮掩。
最后的防线也被彻底击穿。
那个在东京的男。
不是模糊的符号，而是一把凿子，活生生在她和姐姐之间凿开了一道无垠的沟壑。
那道曾让她痛苦又赖以维系的、扭曲的平衡被打了。
她失去了唯一的光芒，失去了最后的依恋港湾。
心底那份根植于恐惧的占有欲和暗的嫉妒野火，在彻底的绝望和失衡中，终于被点燃了最疯狂的引信。
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把那个银色的的盒子塞进即将随着自己前往东京的单肩包中呢？
那一刻的念混一片。
是嫉妒？
是试探？
是孤注一掷地将自己投火堆？
还是绝望地想要有能看到真实的自己，哪怕是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赌注？
·········
落地镜面上方，墙壁上那面小小的、刻着罗马数字的表盘发出轻微的滴嗒声。
下午两点的光影在地板上移出了一道长长的斜边。
子猛地回过神。
她还维持着蜷坐在镜前、紧紧抱住双膝的姿势。
酸麻感蔓延上来。
够了。
镜中脸上残留的脆弱和迷惘被瞬间撕去。
她扶着墙壁站起来，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这段不合时宜、充满偷尝禁果污秽感的“同居”，该结束了。
如同一个仓促写就、错误百出的劣质剧本，每一页都写满了不堪与羞耻的涂鸦。
“明天我不用上班 ，”男的声音打了晚餐后短暂的沉默，“我已经向公司请好了假。陪你去房屋中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出租公寓。”
子正在收拾碗筷的动作倏然一顿。
指尖捏着那只光滑的瓷碗，捏得指节微微泛白。
来了。
那柄最终落下、斩断所有幻梦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缓缓将碗放洗碗池冰冷的水中，直起身，没有回看他。
“……知道了。”
她轻声应道，声音没什么起伏，仿佛风吹过一片枯叶的微响。
要结束了吗。
但心在波动。
第二十四章 青风庄（上）
东京都目黑区的上午渗着静谧。
十一点的光线透过刚抽出
芽的行道树，细碎地打在并肩行走的两身上。
空气里弥漫着旧街区特有的，一种陈木被春雨浸透后缓慢蒸腾、混
合着邻居小院新翻泥土的清冽气味。
房屋中介，一个穿着合身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但额微微冒汗的青年男，用一串哗啦作响的铜钥匙打开了眼前这栋三层建筑的大门。
“青风庄”——木牌上的字迹是旧式的手工雕刻，被保养得很好。
山田慎走在稍前。
浅蓝色圆领恤外搭质感柔软的卡其色休闲外套，下身是同色系的直筒休闲裤，配一条简洁的棕色皮腰带。
这身装束让他挺拔的身材多了几分斯文和值得信赖的稳重。
他脚步稳健地踏上三楼那被踩磨得发亮的旧木台阶，发出笃实的轻响。
他身后的四方子安静地跟着。
浅燕麦色宽松v领针织开衫罩在简洁的白色贴身打底吊带衫外，走动时流畅地勾勒出丰满上围的起伏。
碳灰色高腰字百褶裙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恰到好处地落在膝上十几公分处，下方露出一截绝对领域的肌肤，随即被小腿那无瑕的白色超厚堆堆袜隔绝，少踩脚下还是那双同样一尘不染的棕色学生福特鞋。
浓密的黑色长发被松松挽成一个略显慵懒、却又异常利落的韩式低丸子，几缕碎发散落在白皙的颈侧和耳边。
清透的淡妆小心地掩盖了昨夜未消尽的黑眼圈，一张小脸依然是常那副带着淡淡郁的漠然。
比起之前看过的两间，或崭新冰冷得像酒店，或老旧得仿佛随时会朽坏的屋子，这里明显不同。
它沉默地立在几株盛放的春樱之下，风过处，细碎的花瓣便打着旋儿飘落在公寓门心修葺的小花坛里，落在那磨得光滑的木信箱盖上。
咔哒。
中介熟练地用一大串贴着标签的钥匙中准确找到302的那一把，打开了房门。
老式机械锁芯转动的声音清晰沉稳。
“请进，山田先生，四方小姐。欢迎看看这里——302号室。”
中介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慎自然地微微颔首，率先走了进去。
子在门短暂停顿了一下，带着福特鞋踏上了一尘不染、微微泛着光泽的玄关地板。小小的玄关很整洁，左侧是设计成内嵌式节省空间的鞋柜，右手边墙面有简易的衣帽挂钩，角落一盏嵌式小地灯在暗处投下温暖柔光。
她脱下鞋，踩上玄关高出的木地板区域。
中介开始了熟练的介绍：“这间是典型的1格
局，四十平左右实用面积。经过结构翻新和管线更新，安全和居住品质不用担心。”
他着重指了指位于公寓核心的活动区块，“整个空间接近二十平……虽然不算特别大，但设计很有效率。”
慎的目光已然扫过整个区域。
型的厨房
作台紧凑地靠墙展开，目测大约一米八的长度。
白色造石台面
净明亮，下方橱柜与抽屉收纳能力不错。
嵌式的双灶、抽油烟机、还有带沥水架的不锈钢水槽——功能齐全。
在作台尽，巧妙延伸出一个宽度勉强够用的天然木纹贴面小中岛，瞬间提升了空间的质感，仿佛一个微型咖啡吧台。
这细节让站在后方静静观察的子，那双总是带着点疏离的棕色眼眸里，非常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细微的光亮。
区域的中央空着，足以轻松放下小方桌和几把椅子，甚至还能塞进一个单懒沙发。
大片的采光来自那扇通顶的落地玻璃推拉门，此刻正敞开着。
一阵带着清甜花香的穿堂风从连接的阳台上溜进来，拂动了子额前的几缕碎发。
中介引着他们走向相对独立的房间区：“这边是卧室区域，分成两部分……” 拉开一扇简朴的门，内侧是大约十平米的空间。
一半铺设着整洁的浅
绿色新榻榻米，营造出一个温馨宁静的和式睡眠角。
另一半是常规的复合木地板区域，光线透过窗户落在光洁的表面上，将来放书桌或梳妆台都绰绰有余。
靠墙处嵌着带有障子纸拉门的壁橱，和风韵味十足又实用。
“这里是特别设计的四迭半榻榻米和室。”
中介又推开一扇移门。
这个小空间完全被浅色蔺编织的榻榻米铺陈，自带嵌式的壁橱用于存放被褥。
一扇竖条格的窄长木窗朝向公寓内部走道方向，搭配着式卷帘，保证了安静的私密。阳光透过障子格栅的缝隙，在浅褐色的榻榻米上画出柔和的光斑。
子走了进去，没有声响地屈膝跪坐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抚触着身下席带来的燥微凉颗粒感，眼底那沉静的湖水似乎又柔和了一分——这是可以留给姐姐的地方。
“浴室是分离式的。”
中介的声音继续引导着。
独立的卫洗丽厕所很小巧但功能完备。
洗脸间的洗面台很大，下方能储备不少物品
，台面更是宽敞得足够子摆放她的瓶瓶罐罐。
最里面那扇门后是整体浴室单元，白色为主，配置了淋浴花洒和一个比普通标准稍大、长度足够两个蜷腿坐进去的小型浴缸。
第二十五章 青风庄（下）
“带暖风燥功能的。”
中介指着墙上的控制面板，语气带着点专业的小小得意。
慎已经走了进去。
他用手试了试花洒的水流，强劲有力。
拧开热水龙，等待了几秒，温热的水流便稳定输出。
他蹲下来，仔细查看浴缸和周围墙壁、地面的接缝处，又打开暖风燥机听了听运作时的轻微风声是否均匀。
“热水器是新型号的吗？出热水速度还不错。”他问，一边起身推开连接客厅的磨砂玻璃小门——门外是客厅一角，光线可以稍微透，确保内部使用时不会过于暗闭塞。
他重新走回客厅区域，目光落在落地玻璃推拉门上。他伸手去拉合门扇，一次，两次。
咔…咔。
门扇在闭合到最后一寸时，金属锁舌与锁扣错位摩擦了几下，没能完全契合。
“稍等，”慎侧过对中介说，语气平静而不容忽视，他用手指点了点锁扣的位置，“这个锁机有点对不准，最后那一下有点卡涩。住前需要请来调整一下，不然防盗和密封都会打折扣。”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经验丰富的笃定。
中介连忙点记录：“啊！是是！我们会立刻联系房东处理！感谢您指出！”
这种细致微的观察力，往往能让中介瞬间评估出这位客户的靠谱程度。
他紧接着补充介绍：“管理费是包含每月公共区域的清扫和垃圾统一处理的费用。公寓修缮和常维护都通过一个专业的第三方管理公司……”
慎安静地听着，目光却又转向落地门外的阳台。
他走到门。
阳台是狭窄型，长度延伸，宽度却有限，仅约一米三左右，紧挨着楼下并不喧嚣、但偶有行的安静街道。
栏杆高度比常见公寓楼略低，大约一米一左右的一个年轻子踮起的脚尖能轻碰触的高度。
金属格栅的构造，视线透过空隙可以相对清晰地看到地面的小花园和更远处的行道。
他探身向下随意看了眼。
恰好楼下那家飘着她喜欢甜点香气的小咖啡馆外，有一个年轻子正弯腰逗弄一只路过的花猫，
部的曲线透过格栅缝隙清晰可见。
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状似随意地用手背轻轻碰了碰身边子的胳膊肘——非常自然，如同提醒她注意台阶。
他微微侧身靠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无奈又心照不宣的笑意：“这阳台视野是挺好……就是这栏杆……啧啧，子小姐以后真住这里，记得找那种厚实不透光的窗帘。要不然……”
他话没说完，但那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子被百褶裙包裹的浑圆线和堆堆袜上缘那截微的大腿肌肤。
子的表依旧清淡无波，只是白皙的耳廓瞬间腾起一层薄红。
她抿了抿唇，没接话，却也没退开，只垂下了眼睫。
中介没听清他们耳语什么，只当是客私下讨论，适时地递上关键信息补充道：“租金是每月十五万元，加上一万圆的管理费/共益费，总共十六万。
虽然对大学生来说不算低，但这地段和房屋品质，价比是非常合理的。
水电气费自理，冬季取暖费因为墙体和窗户保温层都做了加强，会比同类老旧公寓节省不少……”
慎点了点，目光在明亮温馨的空间里再次逡巡，嘴角噙着点淡笑，转向旁边沉默但眼神格外仔细、甚至还特意走去橱柜前拉开抽屉查看内部尺寸的子：“这间明显好多了。怎么样？方格子小姐？” 他用着一个刚想到的外号，调侃子的姓名和刚才对和室格窗流露出的短暂着迷。“采光，布局，动线都比前两套舒服，这迷你厨房，”他下
点了点那个小小的中岛台，“比我家那个实用。不知道那个壁橱够不够你放你那些宝贝裙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个独立安静的和室，“……就是一个住四十平，会不会……太大了点？” 他语气带着点玩笑里的试探，“夜里黑漆漆的，万一怕寂寞怎么办？”
子刚合上一个收纳抽屉，闻声转过来。
脸上那点因专注家务细节而短暂流露的生气，迅速沉敛下去，重归清冷。
她走到那个四迭半的和室门，纤细的手指在那竖条格栅的木窗上轻轻划过。
“姐姐，”她淡淡地说，声音没有刻意提高，却清晰得像落在安静的榻榻米上的针，“……早就嘱咐过我。选房的时候，要选大一点的。” 她停顿了一秒，目光投向那空整洁的空间，“——否则，” 她侧过，棕色眼瞳平静地直视着慎的脸，眼神里带着某种清晰的、不容错辨的暗示，“这样她以后到东京也可以住过来，
不用担心晚上被野狗吵着，睡得不舒服。”
这话如同平地一声闷雷。
山田慎脸上那点游刃有余的笑意，瞬间凝固、剥落。
空气里，只有飘散的樱花香气还在无声地悄然流动。
中介低翻着合同簿页，对两之间涌动的暗浑然不觉。
子转过，不再看慎瞬间失色的表，她的视线重新落回那个洒满午后阳光、光影分明、仿佛一幅安静工笔画的小小和室格子窗棂上。
第二十六章 吉田润一郎的工作(上)
吉田润一郎用力捏了下自己的公事包提手，第n次在心里复盘这趟令忐忑万分的带看流程。
作为目黑区“樱花屋”房产中介的新晋明星（职刚满9个月，个战绩：成功租赁7套，买卖0套），他自认对看房客户有着相当的“识之明”。
可这对组合……啧！太让抓心挠肝了！
再次偷眼看向前面那两道影——的在前，安静得像一片行走的影子；男的稍后一步，挺拔得像棵巡视领地的老橡树。
这绝对不单纯！ 吉田疯狂开动他那被租房条款和销售话术填塞了大半年、但空余部分塞满了少漫画和剧的脑子。
首先，颜值和氛围太顶了！
那个姓四方的小姐，简直是从某部禁忌之恋的电影里走出来的角色。
长到不可思议的柔亮黑发，用一个他不太明白叫什么的、慵懒松散的样式挽在脑后。
她那张脸过分白净致，刘海的影下透出郁疏离的气息，像昂贵店里易碎的瓷偶。
可那身材简直就和写真偶像一样……吉田润一郎感觉耳根有点发烫。
燕麦色针织开衫里白色吊带走两步就有丰腴的起伏线条，百褶裙勾勒着夸张的腰比，大腿与髋部饱满的感透过裙摆和堆堆袜间的绝对领域若隐若现。
矛盾！ 太矛盾了！他腹诽。
漂亮的脸蛋，下作的身材，冰冷的气质，偏偏还穿着学生气十足的堆堆袜和福特鞋——纯与欲在她身上织碰撞，产生了一种让旁观者舌燥的奇异张力。
而那位山田先生……
他下意识地瞟了一眼那个宽阔挺拔的背影。男身材高大结实，把简单的卡其色外套和休闲裤穿出了沉稳随的味道。
外貌是硬朗型的，不是时下流行花美男，但眉宇间一子扎实可靠的派，配合着那种属于社会、对柴米油盐熟稔于心的眼
神……啧！吉田不得不承认，作为男都觉得这位大哥看着挺能让信任安心。
今天跑的前两套房过程极其高效利索。
第一套在新高层的28楼，玻璃幕墙晃得眼晕。那位山田先生进来不到五分钟，就看似随意地屈起指节在厨房和卫生间的轻质隔断墙上一敲一听：
“嗯……墙里面，可能有空鼓。”山田眉微蹙，指尖停在某一处，“水管走这块隔音有点悬，晚上水流声可能会大。”（吉田内心：靠，这也听得出来？！您是搞装修出身的吧？）
那位美丽的四方小姐全程冷漠脸，一言不发。
她纤细的手指只在橱柜边沿的金属拉手处停顿了一下，指尖拂过那点微小但刺手的毛刺，然后微微摇了下。
吉田当时想，得，这挑剔程度，悬了。
果然，刚坐上电车奔赴下一套，那位冷美就用毫无波澜的京都腔直接拍板：“麻烦换下一套吧。”眼神清冷得像冰下静湖，语气却斩钉截铁。（吉田内心：哇塞，外表冷美，心里门儿清啊？说不要就不要，爽快！）
第二套是老町屋改造，满满的“伪文艺小清新”风，木质结构露，采光一般般。
中介正卖力夸着“独具匠心的怀旧风，冬暖夏凉啊”，就看见山田先生走到了那个小巧的开放式浴室区。
他拧开古旧造型的黄铜水龙开关，水流细小如注，还发出可疑的嘶嘶声和空气窜动的动静。他蹲下身，脸几乎贴着墙裙缝隙，皱着鼻子嗅了嗅：“下水有点堵，而且……”他顿了顿，“墙角都有点霉印子了。”
他起身，平静地看向吉田：“这房子的防水层或者通风，怕是有年都没维护到位了。”
（吉田内心：淦！这大哥是房检科出身的吧？还是我汗出多了味道不对？鼻子比狗都灵？！）
那位四方小姐的目光落在角落里老式取暖煤炉的排气上，眉只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
吉田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果然，他们只待了十分钟，四方小姐就直接站在了门玄关，回淡淡地说句：“下一处，请快些。”
（吉田内心：不是吧大姐，您连句废话都懒得多说？！这果断劲儿……跟外表反差也忒大了！）
第二十七章 吉田润一郎的工作(下)
直到推开青风庄三楼的门，他才感觉到冰封的氛围有所松动。
山田先生的“专业”依旧火力全开。
他像台行走的密度仪器——
水流测试：打开厨房龙，“嗯，水压稳定，下水速度也可以（满意）。”
热水检查：拧开浴室热水阀，三秒内即试到温度，“管道保温不错，新换的设备效率高。”（吉田内心：真行…连热水设备的新旧都能摸出来？）
阳台勘察：手指扫过栏杆格栅（吉田发誓他看到山田先生的目光在四方小姐侧腰部划过了一瞬！），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指出：“阳台门锁舌滑轨需要调试，锁不严实影响安全。”（吉田内心：……合着半天了眼睛没离开过你“妹妹”是吧？！不过说起来兄妹啊，不过姓氏不一样？算了，也可能是表兄妹嘛。）
他一边麻利地记下维修要求，一边忍不住对这位山田先生肃然起敬。
靠谱！太靠谱了！这种租客简直是房东们的梦中客好吗！
而那位四方小姐，像是冰雪城堡的公主闯了合心的游乐园。
她最专注的地方果然还是厨房。
她几乎是带着一种近乎苛刻的检查态度（吉田内心：这熟练劲儿，绝对是厨房常客！藏不漏啊！）——
踮脚打开顶柜查看内是否合理（山田先生非常自然地扶着她的胳膊肘帮她稳住）；
弯腰仔细摸索型作台下方的每一扇柜门轨道是否顺滑（弯腰时百褶裙绷出的惊弧线让吉田瞬间移开视线）；
用指腹仔细丈量那个小巧中岛台面的平滑度；
对那个独立的四迭半和室格栅窗表现出了一种近乎迷恋的专注；
拉开和室壁橱的纸拉门（障子），探进去看了看那铺了新蔺席、散发着清香的储物空间。
氛围变得……有点怪。
山田先生随调侃这位“小妹妹”一个住这么大的地方会不会害怕寂寞，语气亲昵得不像普通兄妹。
四方小姐抬眼回了一句，声音清凌凌的：“姐姐说了，以后她来东京，也要住的。”
山田先生脸上的笑意瞬间定格、褪色，那个尴尬的僵滞感连空气都凝固了零点几秒。（吉田内心：卧槽！信息量超大！）
然而这位小姐根本就没再多看他一眼，她径直从那个气氛微妙的空间里抽身而出，走到明亮温暖的中央。
目光环视一圈这洒满初春阳光、静谧温馨的房间，仿佛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然后，她转向吉田润一郎，依旧是那张没什么表的致侧脸，只是那双
在影下总透着郁的棕色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着窗外樱树摇曳的光斑，澄澈而笃定。
“就这里吧。”她的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带着清冷的京都腔特有的节奏感。
吉田差点没崩住职业表——成了？！就这么成了？！
签约流程在门店里进行。
厚厚的租赁契约铺在桌上。
山田先生安静地站在一边，更多是扮演沉默的保护者角色。
四方小姐则展现出令惊叹的细致。
她拿出手机计算器，对着吉田递上的各项费用明细（租金、押金、礼金、管理费/共立费、火险保险费、中介手续费……）一项一项仔细计算加总核对。
等到吉田将那份承载着独立启程象征的契约推到她面前时，她才再次微踮起脚尖。
穿着低帮学生皮鞋的她，身体微微前倾，伏在桌面上。
她握着笔的姿势极其认真，长发从肩滑落，柔顺地垂在线条优美的颈侧。
暖黄的顶灯在她专注的眉眼廓下投出温柔的影。
吉田看得一瞬间有点恍惚——这对少签名时流露出的惊美丽和郑重感。
“四方小姐真是……令印象特别刻。”吉田递上钥匙和各类文件票据时，忍不住低声感慨了一句。
第二十八章 窃取的酱汁
已然西斜，把影子拉得长长。
“微笑亭”连锁家庭餐厅弥漫着油炸食物和廉价油浓汤的气味。
四方子有点新奇地坐在靠窗的卡座里，目光在塞满图画的菜单上流连。
“没来过这种地方？”山田慎把柠檬水推给她，带着点笑意的声音。
子接过杯子，指腹贴着冰冷的杯壁，轻轻嗯了一声。
她翻动菜单的手指显得有些犹豫，目光扫过琳琅满目、色彩饱和度极高的食物照片，那些带着卡通造型的巨大汉堡、粘稠拉丝的芝士焗饭，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领域，由于已经与中介分开，她的表细微地柔和了一些，带着一点点好奇。
最终她选择了最保险的——一份鲜虾欧姆蛋包饭配小份沙拉。
餐点上来了。
山田慎埋解决着他的炸猪排咖喱饭，子则用叉子小小地分食着蓬松滚烫的欧姆蛋。
“没想到……”子用叉子尖轻轻戳蛋皮，露出里面的意式炒饭
红色虾仁和粘稠的番茄酱汁，声音比刚才在公寓时更舒缓了一些，“……大哥哥你看
起房子来，这么仔细……这么有条理。”
她用词谨慎但真诚。
慎喝了冰水，笑了笑：“总不能让你吃亏。”
两聊着青风庄的细节，气氛难得平和松弛。
盘子里的食物渐渐见底。
子将自己碟子里最后一小撮沾着酱汁的米饭送中，放下叉子。那点松弛感如同退般悄然消失。
她微微垂下眼睑，目光落在桌布细密的格纹上，声音放得又轻又低：
“那……今天就是住在大哥哥家的最后一天了。” 她用叉子无意识地轻轻划过空盘的边缘，“我们之前说好的……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慎咀嚼的动作缓了下来，叉子停顿在半空。
空气安静了几秒。
“……嗯。”他咽下中的食物，声音有点紧，“明天早上……要送你去新家吗？我请个小假，没关系。”他抬起看她，眼神里有不明显的探寻和……或许是一点期待？
子轻轻扯了扯嘴角，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似乎想笑，最终却还是没能成功。
她微微摇了下：“不用了。行李就那么一点点，我自己可以的。” 她的手隔着白色的堆堆袜，无意识地按了下自己浑圆的大腿外侧，目光依旧落在桌布上，“要是害你迟到的话……心里也过意不去呢。”
这客气的拒绝像薄冰覆上了短暂的暖意。
慎没说话，他面前那盘油培根意面吃了一半，剩下缠着浓厚酱汁的面条安静地缠绕在叉子上。
子的目光在他停顿的叉子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一种无声的僵持在暖热油腻的空气里蔓延。
几秒后，山田慎重新低下，仿佛要专注地解决餐盘里的意面。
就在这个时候。
子忽然伸出了手。
细白的手指带着一种说不清是果断还是冲动的力道，稳稳地从旁边的刀叉筒里抽出了一柄崭新的、锃亮的不锈钢叉子。
她的动作不快却透着一不容拒绝的凝滞感。
她没有去看山田慎愕然抬起的脸。
只是径直地、微微探身，将自己那把冰凉的钢叉，准地刺了他盘子里那堆还冒着微弱热气的、裹满了浓稠油白色酱汁的意面中央。
手腕灵巧地一卷。
一叉带着厚厚酱汁的、光泽诱的面条就被卷起，从盘子里轻盈地提了起来。
然后。
在慎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表或反应的瞬间——
子微微侧着，一缕黑色刘海滑落在她雪白的腮边，露出的那只棕色眼眸被浓密的睫毛覆盖，看不清绪。
她张开了被餐厅灯光映得格外柔润的樱唇。
微微低。
将这把她刚刚从他盘子里“窃取”而来的、挂满了油浓汁的意面，毫不迟疑地送了自己中。
“哧溜……”
一小声短促的、湿滑粘稠的吞咽声响起。
温热的油酱在中融化扩散，带着蘑菇和培根的浓郁咸香气息。
面条缠绕舌尖的触感异常清晰。
她用舌尖顶着面条，慢慢咀嚼了两下。
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仪式感。
然后，她抬起眼——这一次，避无可避地对上了山田慎震惊到几乎要凝固的目光。
那双湿漉漉的棕色眼瞳，在刘海和睫毛的影里，此刻清晰地映着他的倒影。
浓稠的白酱沾了一点在她的唇角，像是心涂抹的唇彩不小心晕出了界。
她伸出一点小巧的舌尖，极快地、无意识地舔过下唇内侧，将那点油印记扫中，动作短暂而充满诱惑力。
“……味道…还可以。”
她看着他，极其平淡无波地陈述道，仿佛刚才那个极富冲击力的行为只是一场幻觉。
第二十九章 告别的湿痕（1）
午后的阳光偏斜着穿过玻璃门，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投下斜长的亮块。
空气里，悬浮着家具蜡和阳光烤过的微尘颗粒的气味。
山田慎背靠着沙发床沿，电视机屏幕里正播放着一档下午时段的热门综艺。
喧闹的笑声和夸张的音效填满了不大的空间。
嘉宾们围着中间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叽叽喳喳地问着问题。
孩扎着双马尾，穿着蓬蓬的洛丽塔风格小裙子，戴着缀有蝴蝶结的发箍，表天真活泼，笑容甜美如同沾着露水的莓。
她的艺名叫“莉莉”，是最近在网络上火的天才灵媒少。
“莉莉酱，那么请预测一下，这次蒙眼抽签，松本桑会抽到哪个颜色的球呢？”
主持语气像哄孩子般温柔，带着明显的商业包装痕迹。
荧幕上，“莉莉”故作神秘地闭上眼，小手在空中装模作样地比划了几下，然后猛地睁开那双略显大的眼睛，指向盒子里
的某个位置： “嗯——！家感觉到……是蓝色的光哦！暖暖的蓝色！就在那里！”
声音清脆稚，带着刻意卖萌的腔调。
现场响起一片哄笑和配合的掌声，主持夸张地赞叹：“哇！又猜中了！莉莉小天使果然厉害哦！”
节目氛围被推向又一个刻意的轻松高。
慎的眼睛盯着屏幕，视野的焦距却像失灵的镜镜。
余光像不受控制的磁针，顽固地偏移、粘着在那个在光晕里穿梭忙碌的身影上。
四方子正在做最后一次彻底的打扫。
她身上那套“战袍”简直……像一道无声的闪电。
上身就是一件极其简洁的、无袖的工字白色纯棉背心。
细瘦的肩带勒着她削薄柔软的肩，布料柔软地包裹着胸前那对失去所有束缚的、沉甸甸得不可思议的山峦。
每一次手臂挥舞擦拭的动作，都引发惊心动魄的晃摇滚弹。
下身则是一条短得惊的浅灰水洗牛仔热裤，堪堪包裹住那两瓣圆润紧实的隆起，勾勒出致命诱惑的腰弧线。
腿根处热裤边缘勒出的微微痕若隐若现。
一双白皙匀称的玉足赤
地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十根小巧玲珑的脚趾随着她动作轻盈地蜷缩又舒展。
三月末尾的风从阳台门缝钻进来，带着一点清冽的余寒。
“喂……”慎终于忍不住，声音涩，“……不冷吗？穿这么少？”
他的目光凝在她因为踮脚擦拭玻璃门顶端而绷紧的、微微凸着脚踝骨的小腿上。
子的动作短暂地顿了一下。
她侧了侧，目光依旧专注在玻璃上自己映出的模糊影子上，刘海垂落，遮住了半边表。
“啊……没关系……”她的京都腔在擦拭动作带出的短促呼吸中显得有些慵懒飘忽。
“……动着就不觉得冷……”
她似乎还嫌刺激不够，为了够到更高处一块顽固的灰点，猛地踮起了脚尖！
身体瞬间绷成一道优美的弧线！
整个身体的重心全部压在前脚掌。
致小巧的足弓弯折出脆弱的曲线。
那件单薄的白色工字背心，因为她抬臂过顶的动作而整个向上拉扯！
腰线骤升！
一截莹白细腻得毫无瑕疵的腰腹肌肤猛地露在空气中！
带着年轻孩特有的一点点柔软、诱的微
感，紧致的皮肤下包裹着柔韧的线条！
更致命的是……她那整个紧贴在冰冷玻璃门上的胸前，被挤压变形的巨大形状……
清晰地、如同浮雕般烙印在光滑的玻璃上！
丰腴的
被压迫着向两侧微微溢张开！
雪白与影的界线条模糊又煽！
“轰——！”
一热流直冲慎的天灵盖！
他无比清晰地确认了那惊悚又亢奋的猜测——没有！胸罩！
真空！
第三十章 告别的湿痕（2）
这个该死的妖……！她根本没穿内衣！
电视里，“莉莉”正被一个嘉宾抱起旋转，裙摆飞扬，配合的笑声和尖叫发出巨大的音量。
但这所有的喧嚣在慎的耳中都模糊、扭曲，最终被体内那轰然作响的、疯狂奔流的血咆哮所淹没！
他死命地盯着屏幕。
那个笑容甜腻、被誉为“小天使”的灵媒少正对着镜比出一个大大的“v”字。
但同时，该死的想象力却背叛了他！
瞬间把他拖回几天前那个狭窄闷热的超市调味品货架角落！
子后背绷紧贴在他胸前，微微露出的脊背汗湿光滑。
被他粗野地按着脑袋吻时扬起的后颈弧度。
还有……那混合着惊慌、羞耻和极度敏感状态下被点燃的、压抑不住的粘腻呻吟……
他身体的某个部位骤然苏醒、怒张！紧缚在休闲裤里发出不堪重负的抗议！
就在这时。
一清冷的、带着微淡肥皂气息的空气悄然而至。
“大哥哥……”
子清冷的呼唤如同淬火的冰针。
慎猛地抬。
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弯下腰。
将一杯清澈、带着水珠的新倒的温水，轻轻搁在他面前那矮小的木质圆桌上。
黑发从她纤细锁骨窝流淌到前倾的胸前。
随着弯腰放杯的动作——
那件毫无支撑力的白色纯棉背心如同失去牵绊的帆布。
“垂落”……
两团饱满雪腻的山峰瞬间向着地心重力彻底投降！沉甸甸地向下坠垂！
勾勒出浑圆、柔软的钟形曲线。
顶端，因为失重而顶住棉质布料的大玫瑰色晕的形状清晰可见！边缘甚至微
微陷进鼓胀的球表面！
宽松的背心圆领瞬间敞开一大片邃、晃眼的白沟壑！
幽的影一直蔓延到几乎可见那微微凸起的、陷其中的小小尖！！
“咕咚……”
慎清晰地听到自己喉结剧烈滚动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
子放下水杯，极其自然地直起身。
就在她转身，即将踏着光脚丫再次走向厨房的那个瞬间——
那压抑已久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熔岩终于冲地壳！
“呼——！”
仿佛带着风声！
慎几乎是弹
起身！
一只手猛地攥住了子纤细得不堪一握的胳膊！
一野蛮的力量将她狠狠转了一个圈！
另一条臂膀像钢铁般猛地箍上她柔软得惊的腰肢！
将她整个娇小的身体，强行嵌自己如同燃烧火山般滚烫坚实的胸膛！
“唔嗯——！”
子被他那蛮力猛地撞得一声轻哼！
柔软的身躯在男的怀抱里微微颤抖。
那双总是郁疏离的棕色眼眸瞬间圆睁了一下，随即像是放弃了抵抗的、溺毙的蝴蝶，缓缓地半阖下去。
长长的睫毛颤抖着，遮蔽了眼底翻腾的绪。
红润的、微张的小巧樱唇间溢出极短、极细的一声：“……哈啊……”
那叹息般的哼鸣，与其说是惊吓，不如说更像是……一种被彻底捕获时、混合着解脱的、慵懒而甜腻的呻吟！
她右边那细细的、棉质的工字背心肩带，因为冲击而滑落！
滑落到她线条优美的小臂之上！
大片细腻的酥胸露在充满雄荷尔蒙气息的空气里！
溢出的柔软，微微抖动着。
慎灼热的、带着浓重欲望和难以置信的粗重呼吸
在她敏感的耳垂上，像滚烫的烙铁：
“子……你……”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牙齿都似乎在打颤，“……刚才……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看……”
子的脸微微侧朝着另一边，光洁白皙的鬓角和脸颊被汗湿的黑发粘着几绺，嘴角的线条却奇异地松弛着。
片刻的死寂后。
那清清冷冷的京都腔调，带着一种事已至此、彻底放开的黏腻沙哑，轻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钻他的耳膜：
“……嗯…
…是哦……”
她那只没有被束缚的左手，慢悠悠地。
抬起。
冰凉的指尖如同柔软的水蛇。
顺着慎因用力环抱、而在手臂肌隆起的小臂廓。
带着色的描摹，一点点……一点点的轻柔抚摸。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嘛……”
她的语气微妙地拖长，像融化的、浓稠的蜂蜜糖浆。
“……想到明天大哥哥就要一个了……”
“……明明有着禽兽一样的欲……”
“……真是……可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