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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狂欢结束后,她又会从壳里钻出来,她依然是谢清砚,讨厌宿星卯的谢清砚。

宿星卯也不能是“宿星卯”。

谢清砚在脑袋里巡想,不甘地换了看得最多那篇里,“主”惯用的词汇:“被……主玩。”

漫不经心地冷哂:“哦,被主怎么玩?”

“就…这样——”

“哪样?”

“啪”,极轻的一掌,对着尖拍下,微波摇曳,翻着,力道很温柔,语气也是:“是这样吗,大声点。”

“…呜…就这样玩。”谢清砚面红耳赤喘着气,快不敢往下说了。

“只有这样吗?”另一只手卡在大腿,在内侧徘徊,拨弄着花瓣,指尖勾着点湿淋淋的水点子,亮晶晶濡湿了指骨,宿星卯温声道:“小猫被打了一下就好湿。发布页LtXsfB点¢○㎡”

平淡的陈述句,出却色得要命。

宿星卯将手抬起,放在她眼前,两根手指不留地掰正了她的脸,让她清清楚楚看见,她道流出的水,打湿了他的手。

淅淅沥沥,满手都是。

骨节清瘦的手,指缝张开,黏腻的水迹在指骨间拉着一根一根,细薄的透明丝线。

靡,下流。

“只有这样吗?”

他歪,重复。

“…不是。”

“嗯?”

“下面……也,也想被玩。”

“下面是什么。”宿星卯佯做无知,眉目舒展,无辜地扬唇笑了笑,苦恼般:“小猫不说我怎么知道。”

“小…也想,也想。”

(七)手指

谢清砚从嗓子眼里磨出来的一句话,不成调,吱唔着。

思绪已被揉成一团,陷混沌之中,她分不清是身体,还是心里有不曾消解的搔痒作祟,在他怀里,难耐地扭动着。

宿星卯刚才问她“平时会自慰吗”,她不敢回答,也许是有的,之所以用“也许”,是因为她根本还不会抚慰自己,尝试过数次,只是对着花唇,率地揉捏,上下搓几下,没有想象中该有的快感。

过于涩,连所谓的湿润都不见,一点不像书里写的,片里看的。

她甚至产生了疑问,真的会爽吗?还是她方法不对——但谢清砚并没有来得及仔细去研究这一门隐秘的学科。

就率先被宿星卯揪住了小尾

到旁触碰自己,身体失去自主权,一切从已知变作成未知。不明白他何时下手,从哪落指,熟悉的身体在这一刻陌生了起来,她仿佛不认识自我。

只听宿星卯说:“小猫好湿。”

她的身躯在颤栗,几乎不敢相信。

宿星卯手指触感温热,他剥开稀疏的毛发,露出饱满圆润的阜,指分开唇瓣,层层密密的花褶遮掩之下,花蒂如蚌贝生出的玉珠,娇小挺立,窄细花缝之中,一道小翕张微开,一丁点大的泉眼,,娇怯,还在汩汩吐着水。

黑压压的睫毛下敛,眼神晦暗。

宿星卯喉结轻轻滚动,微抿的薄唇吐字:“小猫想要我进去吗?”

果真如猫儿般哼了一声,娇滴滴:“嗯……”

宿星卯抬指,揉上那一粒玉籽,花蕊之珠。

“小猫只会‘嗯’?”

他俯身,似乎想看的更清楚些,山压下一重影,吊灯的光,影影绰绰,他面容像卷了边的旧照片,模糊了。

看不清。

她咬唇:“不是…”

动作骤然一重,屈指弹了弹充血肿大,俏生生挺立的蕊珠,声音也淡了点儿:“那要我教小猫吗?”

谢清砚如遭电击,身子颤抖,雨打荷花似的,甩着露珠儿,吚呀一声,呜咽着:“要…你教我。”

“你?”语调危险的上扬,指腹掐起花蒂,一揉一搓,来回滑动。

我是谁。

谢清砚从善如流改:“……主,要,要主教我——”

哪个字又错了,宿星卯的手劲更大了,根本受不了,吐出一水,水淋淋,淌得厉害。脊背已弯曲成弓,她成了离岸的美鱼,在苦苦摆动,吸不上气,胸脯剧烈起伏,只能胡猜测:“教小猫…教教小猫。”

轻微含笑的嗓音,摸摸她的脑袋:“好乖。”

“小猫要主手指进小。”

“完整说一遍,知道了吗?”

……

“嗯…”羞涩与兴奋双重挤压着神经,太阳突突直跳,灵魂飘忽如云,体尚在间,她轻声细语,重复:“小…小猫要主的手进小。”

指甲修剪齐整的指骨再次擦拭净,试探着往里进去。

滑腻,粘稠,指节探去一寸,立即被团团紧簇的软牢牢得压实。

狭窄,紧致,甫一内,就绞紧着指骨不放,他寸步难行,想往外抽动,还有咕啾咕啾的声响。

“唔……”谢清砚嘤咛出声,眉微皱,不知在难受还是爽快。

宿星卯轻屏息,放轻了力道。

另一只手缓缓抚摸谢清砚汗涔涔的额,将湿漉漉吻在额角的鬓发一一理整齐,指腹轻擦过,眼角眉梢细碎的泪珠,温柔耐心地安抚着她的绪。

他注视吞咽手指的眼,神色安静。

目光忍耐,克制,不露声色。

细瘦修长一根指尚且艰难吞吐,倘若进去的不是指,而是某种强硬,粗大,热气腾腾,青筋盘虬的东西。

谢清砚会是什么反应?

愤怒还是委屈?会骂他?会哭吗?她从小就那么娇气哭,一点皮就天崩地裂了,一根手指眼角便泛起盈盈泪花。

如果被器,以强劲,横蛮,不顾一切的力道,凶狠地,直抵甬道最处……

“手指进来了,小猫该说什么?”

(八)上下

谢清砚脑袋发懵,如饮醇醪,晕乎乎,整个都醉了。

宿星卯的手指炙热,落在腿根,便点燃了一团火,从下至上,噼里啪啦地燃,浑身都烧成的菡萏

手掌握住大腿,毋庸置疑的力道将腿分得更开,谢清砚的身体跌进云团里,时轻时重,飘忽不定。发/布地址Www.④v④v④v.US

心跳几欲跃出胸膛。

泛滥水迹的下身被剥离着打开,指骤然侵窄小腔隙里,初被造访的道是紧涩的,即便有足够的湿体分泌,依然不够。

她轻喘:“唔……”

指节,挺进一根竹子般的骨节。

微微的凸起,刮蹭着唇,触感强烈,握笔磨出的茧也磨在软里。

谢清砚不受控制地并拢双腿。

却被他的膝盖兀自顶,卡住两腿间隙,合不上。

“你!”她嘶着凉气,心里想让宿星卯出去,又见他抬手,手掌透着温暖和煦的温度,落在她顶,一下下抚摸,动作怜惜轻缓。

谢清砚喜欢被摸

皮发麻,尾椎骨泛起一阵阵舒适的酥麻感。

小时候谢锦玉士总是忙碌不停,早出晚归,脾气又坏,没耐心,整天都凶的,还对她很是严厉,但偶尔夸她,喊她“乖宝儿”“乖乖崽”时,也会这样将她抱在怀

里,亲昵地抚摸她的脑袋,漂亮的手从顶到后脑勺,顺着柔顺的发滑下,发被弄也没关系,她感觉到被妈妈着。

宿星卯也摸得她很舒服,全身心都满足,还有他动作里让她感惊讶的温柔,仿佛对待的是什么珍之物。

这不可能……稍存的理立即否认,谢清砚惝恍。

酸胀感和密实细微的疼痛忽涌而至,旋即,又是一陌生、让她感到惊惶的一丝丝爽感,如芒如电,般,一重覆一重,此消彼长,慢慢席卷身体。

脚趾蜷缩,颤毛化作蝴蝶的翼,蜻蜓的翅,扑簌扑簌,眨个没完,眼尾泛着零碎的泪光。

理智快被淹没时,隐约听见宿星卯仍在询问自己,应该说什么?

面容一如从前,澹然冷清,淡漠从容。

只有嗓音,一点哑涩,不复清明,慢条斯理问她:“手指进来了,小猫该说什么呢?”

说着色、荒诞的下流话。

直击心脏。

凭什么?

谢清砚张嘴哼卿:“我…不知道——”

她迷迷糊糊地答,她真的不知道。

为何她,宿星卯依旧冷静。

好不公平。

他应该和她一样才对,被欲吞噬,变得丑陋不堪,不冷静、身不由己、无法自控。

一点点目视着自己被自我欲望蚕食殆尽。

像发一般。

“没关系。”

吊灯在晃吗,还是她抖得厉害,灯光似在闪烁,在视野里散作一团一团的白圈,黑发遮住他的眼,再看不清,只是唇轻轻拎了点轻悄的弧度,睫也弯弯,像是在笑,宿星卯问:“要主教小猫吗?”

“嗯…好。”谢清砚听见她不着调的回答,嘴已快过溃散的思维。

往里又进了点,不再平缓地沿着内壁进出,而微屈起骨节,指尖往上顶弄,勾着甬道内水迹斑斑,靡艳红

谢清砚身体剧烈抖动了下,气息愈发不畅,面红耳热,胸脯也一上一下,团子漾出波

密密麻麻的痒意、酥麻,迅速攀升,直击天灵盖,唇齿也溢制不住,发出娇吟的声,无比羞:“唔…”

她太敏感了,还是他太过分了。

“手指进来了。”他语气带着温和的笑意:“要说谢谢。”

“学会了吗?”

神思仰倒,她胡

“小猫好。”宿星卯又摸摸她的,夸奖道:“完整重复一遍。”

唇瓣开开合合,她已含糊不清,学不完整:“呜…谢谢…主。”

燥,她下意识舔了舔布满齿痕的唇瓣。

宿星卯看着她红色的舌,给唇涂了层红润的霜糖,水光潋滟,鬼使神差地,摸着她额的指腹下移,捉住那尾小舌。

喉结缓慢滚动,他将两根手指送她湿热的腔里,夹住舌

“小猫上下都让我玩好不好?”

她连话都讲不出,只能被动承受。

手指,占满舌,蓝色的眼睛瞪得圆溜,吱吱唔唔。

确认她没有丝毫疼痛与不适,就着润湿的水,下的指骨也快速抽动。

水声响亮,啪哒,啪哒。

皮与亲密接触,带出淋漓的汁水,指拇也不停歇,碾过俏立在唇上的蒂珠,揉搓,轻弹。

宿星卯揉捏蒂的力道和指进出的速度一致,由快至慢,由浅至

指骨带出一缕缕银亮的水丝,挂满眼。

宿星卯眼神晦冷涩,身体感受到他不能掌控的灼热,有什么隐秘的绪缓慢地炙烤着他,欲望不可遏制的膨胀。

谢清砚的睫毛挂了滴水珠。

是汗还是泪?他唇微动,张开。

喉结滚动,心涸。

某一个时刻,他很想将她吞进中。

用牙齿嘶咬,碾磨,就像他手正在做的,在甬道内侵,攻占。

谢清砚身在里,像迷失方向,又忽遇海啸的船只,太大了,雨声哗哗拉拉流,浇盖脸,她只能不停地摇,不停地

在海里,在花里,在宿星卯的手里。

起起伏伏,她成了一把琴,被他用指拉响,高亢低吟,声回百转。

调子得一塌糊涂。

宿星卯,可恶……这个家伙。

讨厌!讨厌鬼,快疯她了,怎么和自己揉完全不同,原来真的会爽哭,眼角泛起水迹,视野一片朦胧。

什么都看不清,眼里雾气弥漫,氤氲晕。

无法抗拒的爽感堆迭,腰不自觉地拱了起来,小腹以下,热流涌动着,潺潺流出。

谢清砚尖声惊叫,呻吟声与舒爽齐齐抵达前所未有的高度。

快感在那一刻,来势汹汹。

“好厉害。”

耳朵也嗡鸣,她听见宿星卯在轻笑,声音如水,低低沉沉,轻轻柔柔,漫过耳畔。尾音愉悦地上扬着,是夸她的声调:“小猫w高kzw.m_e了。”

这是否是幻听,已无从辨识。

(九)刺芹

这一晚荒谬结束,理智回笼。

清醒时刻的自尊心作祟,一种羞耻的愤怒占据思维,谢清砚无法接受自己真正面对欲的一面。

与在网络上侃侃而谈不一样,切身经历和纸上谈兵完全是两回事。

她正是懵懂好奇的青春期,对的认知仍处于嗨没事,但实际“有欲望,是可耻的,低劣的”阶级。

这是教育匮乏、保守的结果,让成年都讳莫如,谈色变。

更遑论青葱年纪的少年,更成了沉重的包袱,沉甸甸往心里压,享受完即刻便陷切的自我厌弃与否定里。

她神色恹恹,缩进沙发中,蜷作一团。

谢锦玉士知道一定会杀了她。

这是错误的,谢清砚嘴一个劲咬着指甲盖,十指都秃噜皮。

她在心里重复,漫画只是漫画,漫画不能变成现实。

她应该正常一点,不可以有那样糟糕的癖。

谢清砚惴惴不安。

宿星卯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谢清砚咬牙点进去。

宿星卯的像率先映眼帘,是在别墅后山拍的一丛刺芹,丰涌的雾蓝色在翠般的叶间兀自盛放,说起这张照片,还是很久前与谢清砚一道拍的。

那会也是在某个假期,热夏,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天是搪瓷蓝。

谢清砚背着油画箱去山上写生,她不是有耐心的子急躁,啥事儿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唯独对美术有独钟,自幼儿园握起画笔起,就没再放下过。

谢宅别墅依山而座,后山院子,一条小径蜿蜒,直通灵泉山。半山里景色优美,种了漫山遍野的桃树,每逢春,小桃灼灼,红如雨。

夏时亦是芳萋萋,鲜浓绿翠,行在此间,处处风暖烟霏,还以为误了花乡里。

灵泉山是天然的写生地,谢清砚周末常抱着画板,在山上一坐就是一下午。小时画简笔、彩铅、油画,大些素描、速写、色彩,彼时正痴迷油画,尤其是印象派风格,她迷恋上观察同样的景致在不同光影里的变幻,别样纷呈的美丽。

很有趣,就像面对不同的事,会有迥异的百种绪。

也给风景递去绪。

落雨花萋萋,起风又曳曳,天时沉静,天晴时灿烂。

她带着顶遮阳帽,沉浸在画里,在烈底下一站就是三小时。

谢清砚很享受画画,她喜欢各色的颜料混杂,每一笔都是殊异的色调,在她看来,画画和小时候搭积木没有区别,积木添砖加瓦,修成漂亮的小房子,画中一笔一画,也是瓦片砖块,构建属于她创造的世界。

一手捧着调色盘,一手执笔,天蓝与钛白调作天空的色泽,亮、柠檬黄、玫瑰红融进鲜花的馥郁;淡紫、春青、月灰落成花丛的背光面,钻蓝、紫丁香、雪青绘出一簇簇倔强的刺芹。

一幅栩栩如生的画落至最后一点笔触,谢清砚心满意足拍手,正欲收拾画具时,一回,身后站了个不速之客。

是宿星卯,静默地站在重重迭迭的花丛里,宛如一尊融进画里的石膏像,不知多久。

“你有病啊,走路没声音?”谢清砚翻白眼。

“谢阿姨找不到你。”宿星卯语气平淡,听不出绪:“她很着急。”

谢清砚连忙去摸手机,发现来去匆匆,竟然忘带了。大约是从外地出差回来的谢锦玉士发现她不在家,电话又无接听。

谢清砚没好气:“你咋知道我在这里?把手机给我,我给我妈说一声。”

宿星卯没应声,只把手机递给她,谢清砚对着花拍了一张照,发给谢锦玉士,并告知她出门匆忙忘记带手机,正在山里画画。

回去之后,没少被谢士一顿数落,又怪她丢三落四的,没个收拾。

只是那张对着刺芹群拍摄、用来报平安的照片,在第二,成了宿星卯沿用数年的像。

视线聚焦,又停在这张照片上。

谢清砚已经下意识点开他的像。

宿星卯昵称从注册之再也没变过。

两个字母xx,大概是星星或小星的缩写,毕竟谢锦玉士经常这么称呼他。

谢清砚把聊天框删掉。

思索良久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宿星卯删除,微信、qq、微博,音乐app……所有她能想到的社软件,通通把他拖黑名单。

一气呵成,脆利落。

说她谢清砚是胆小鬼也好,缩也罢,总之,她打算一叶障目,对宿星卯视而不见。

眼不见为净!

门锁密码也被迅速修改,接下来的小半个暑假,她将自己关在别墅里长达半个月,足不出户。

宿星卯离她实在太近了,在理清这团麻之前,她绝不想再与他有任何形式的照面。

隔绝,单方面断联,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处理方式。

她需要静一静。念转到这里,心底又浮起一丝荒谬的自嘲,蛮好笑,自个儿怎么那么像提上裙子就跑路了的…嗯…爽完翻脸不认

闭门宅家的生活有滋有味,起初尤其爽快,一三餐保姆负责,她吃了睡,睡了吃,无聊就打游戏、刷抖音、追剧看电影,偶尔应付谢锦玉在线抽查才敷衍地写上两张卷子。

子平淡如水,弹指间就是一周,游戏腻味了,电影看烦了,谢清砚感到无聊困乏,郁郁寡欢,开始昼夜颠倒,一连又过去七

半夜里,她刚打完几局游戏,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偏偏保姆有事离家。

谢清砚不得不叫了个外卖,灵泉山别墅区严禁外到访,对来访员管理严苛,外卖只能转由管家之手,一一送上门。

夜物业手紧缺,谢清砚等不及送上来,独自去取。

谢清砚吸一气,推门而出,路过宿宅时,连脚步紧张得加快了些,好在夜静,她一路顺畅取回外卖。

正往回走,家门赫然多了道影。

谢清砚想,假如她现在将外卖砸在他脸上,能否顺利逃脱?

(十)苦月亮

七夕将近,蛾眉月,一半躲在云雾里,光也空朦朦,民间俗称毛月亮。像隔着层纱,看美颦蹙的弯弯眉,心慌慌。

让谢清砚磨得牙痒痒的少年身影站在门下方,身形高挑挺立,和树影几乎融成一条笔直的线,影子最拔尖一,长长延至谢清砚脚下。

他的面容匿在暗处,晦涩不明。

“让开。”谢清砚拎着外卖细细的绳儿,她昼伏夜出数,下午才起床,到现在也只吃了一顿饭,肚子瘪着咕咕直叫。

力气有限,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不打算和他正面冲突。

皱眉冷面,不舍他半个眼神,扬手拂开拦路鬼。

谁知道宿星卯向她伸手,很自然地拿起沉甸甸的外卖,下轻移,侧半个身子等她开门。

谢清砚立刻警觉起来,一把夺过外卖,一幅护食样,眉毛竖起,捂住密码锁:“我家不欢迎你。”

宿星卯不为所动,语气平静寡淡:“谢清砚,你在躲我吗?”

躲他?

“谁说我躲你了?”谢清砚死不承认:“天气太热,我懒得出门好吧。”

“再说了,我看见你就烦。”她翻个白眼,牙齿嘎吱响,眼也结霜。

夜沉沉,月溶溶。别墅区静悄,连风都是轻声细语吹,只剩后山腰林子里蝉鸣响亮。

宿星卯垂眸,面上几无波澜:“谢阿姨大概后天到家,在此之前,你还有十张数学卷子,五张物理卷子,一本生物和化学习题册。”

去他爹的,这王八蛋怎么记得比她还清楚?

谢清砚嘴角抽了抽。

如他所说,暑假将尽,谢清砚除却最开始在他监视下写完的几张卷子,躺平这半月几乎未动几笔。

但她拖延症一向严重,还极擅长临时抱佛脚,火烧眉毛才肯着急,本打算在明天分别贿赂学习委员沉槐序和数学课代表周寒钰,在谢锦玉回来之前大抄特抄……

那两跟她平时关系就不错,在学校就没少抄她们作业,想到这,她底气十足,双手叉腰。

拿作业威胁她?

“关你什么事!别以为有我妈当挡箭牌,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谢清砚冷笑,咄咄仰着脸:“咱班不止你一个成绩好,有的是愿意给我抄作业。”

宿星卯是竞赛生,原本高一下期分班考试后就该转到竞赛班去,结果跟狗皮膏药似的,赖在英才班上不走,还顶着个班长衔,每天在眼前晃,下学期还要再见他的嘴脸,尤其是又多了一档子糟心事——一想开学作业还要先教到他手中,愈发的烦闷透顶。

宿星卯面容沉静,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月上中天,酒下一地淡黄清晖,月光落在花丛,筛下稀疏的影。他成了矗立群花里的一根竹,直直站着,一动也不动,下颚线条被光影剪裁得锋锐,侧脸廓也切割得起伏分明。

他静静地低,两点墨珠子凝作的眼垂着睫毛,默然无声地看她。

目光清清淡淡。

却黏在她身上不动弹。

她后知后觉发现,宿星卯好高……谢清砚往后退了半步。

宿星卯何时起长得这么高了?

小时候她很挑食,两常一道吃饭。

谢锦玉士最是讨厌她费食物,在菜盘子里挑挑拣拣,谢清砚特意不吃的,还会被谢锦玉夹进碗里。

她就苦着脸,眉毛皱皱,撇成八字型,拿筷子把胡萝卜片戳起一个一个小眼睛,圆窟窿,就是不吃,与它们大眼瞪小眼。

直趁着谢锦玉转身接电话的空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捏住筷子,将不吃的西芹、西兰花、萝卜丁一脑儿全挑到宿星卯碗里。

蓝绿色的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像剔透的玻璃弹珠,凶狠狠地“你给我吃完”,宿星卯从小就不讲话,哗啦啦被倒了半碗吃食也一声不吭,只盯着碗里,其中一片胡萝卜很显眼,红红的薄片被谢清砚应付地咬了半片,留下一排小小的牙印。

她正是换牙期,齿印都歪歪扭扭不齐整,宿星卯也不抬,像个小哑,默默扒饭,他夹起那片被啃得嶙峋不齐的胡萝卜,面无表地塞进嘴里,咔嚓咬碎,咽下。

胡萝卜很甜,为什么她不吃?

大概也是如此,宿星卯自小荤素不拘,从不挑剔,给他吃什么都行,每次放假在她家住那么长时间,从没见他向保姆点过一道菜,都是应和她的喜好。

营养均衡,难怪如今个子高大。

宽肩长腿,立如松石,板正地垒在眼前,一堵死沉的石墙。

推不动,也避不开。

身高落差带来的强烈压迫感让谢清砚不适。

站在浑浑夜色里的宿星卯,和平不太一样。

山风呼起他的衣裳,清隽秀致的眉眼被半山的薄雾缭绕,一点郁。

她心里发怵,底气渐弱,本能想他快些消失,离他远点。

的晚风燥热,谢清砚在外间站一会儿就受不了,额汗津津,她懒得再与宿星卯耗时间,一手捂着密码门,遮遮掩掩不给他看,一手开门,空调清凉的风扑面而来。

谢清砚旁若无地往里钻,门要合上时,一只脚卡了进来。她整个身子都压在门上,使劲推着门板,被一只手轻松抵着,撼然不动。

谢清砚急得跺脚:“你嘛?”

他顿了几息,开:“我睡不着。”

“你睡不着关我事?”“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一脸色厉内荏地凶狠样:“你快滚,不然我——”

回答她的,是门被更大力道推开时发出的碰撞声。

脑子嗡地,像坏掉的电视屏,一片刺刺拉拉的雪花屏,来来回回闪烁,却没有画面。

视网膜的最后一幕,是宿星卯骤然弯腰迫近的身影。

他的脸在她步步后退的眼里无限放大。

今夜的月是苦涩的,浓稠的,化不开的咖啡味。

(十一)吻

宿星卯的行动快于言语。

在谢清砚反应过来之际,背被一不可抗抗的力道抵在门板上,脊背绷成一条线。

在宿星卯压下的手臂和门板间隙里,仄的距离,连呼吸都变得稀薄。

他离得太近了,来回之间,他身上那清爽沉冽的橙花柠檬香。

铺天盖地地冲鼻腔。

“你要做什么——”

话戛然而止,嗓音掐灭。谢清砚的肩膀被紧锢着,下颌也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牢牢钳制,动弹不得,宿星卯屏息注视她几秒,两片淡色薄薄唇瓣迟疑着落下。

谢清砚大眼圆瞪,偏想躲。

指骨收束,陷里,宿星卯手背青筋更为明显,在冷白的皮肤上凸起流畅的脉络,他使劲,扳正她的脸。

她看向他。

正对上英英玉致的眉目,黑雾般的眼,不见底。

眼睁睁看着宿星卯睫毛半阖着,温热的鼻息落下,挺拔的鼻梁骨擦过她嘟嘟的脸颊

薄唇不偏不倚,落在谢清砚唇上,一苦涩从微张的唇齿里弥漫而出,咖啡味的吻,猝不及防地压了下来。

他长久失眠的苦涩,就这样被他强硬地渡进了她的中。

这神经病半夜喝咖啡睡不着来找她发神经?

宿星卯脑子有什么大病?谢清砚肺都要气炸了!伸手不停推打他的胸膛。

碍于幼时挑食所带来的身高与体型差距,谢清砚挫败地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撼动他分毫。

太可恶了。

尤其是在推搡间,还无意地摸到了他的腹部,隔着轻薄的衬衫衣料,指腹触及他壁垒分明的肌线条,不夸张,轻薄的肌理覆在宽阔的骨骼之上,微微的鼓胀,像青竹披上一片丰茂柔韧的藤。

热气蓬勃,结实有力。

宿星卯看着单薄清瘦的身体竟然还有腹肌?饿出来的吗?谢清砚十分有恶意地揣测。

旋即又否认,脑中不合时宜弹出一幅画面,是高一时的篮球联赛。

宿星卯格沉静,一向不热衷于团体活动,他唯一一次作为候补登场就获得了全场最高得分,那场比赛上他奔跑跳跃、利落投篮的身形,惹得看台观众尖叫连连。

还有无数个清晨,她在二楼窗台睡眼惺忪打开窗帘,迷迷糊糊中看见他绕着半山腰跑步的身影——这也因此成为了谢锦玉士攻击她懒惰的理由。

他是会运动的。

谢清砚的手无意触上他腰腹,本只想推他远些。

却惹得宿星卯微弓着腰,像在躲避她的抚摸,不找痕迹地往后退了些,只是唇不肯松离半分。

但宿星卯的亲吻也极其青涩稚,很显然,他并不太会接吻,连伸舌也不会,只是固执地将唇与她的唇相贴,柔软的唇迭在一块,含了朵温热的棉花糖,却不舔舐,不咬吮,只浅浅地轻啄,互渡体温。

连呼吸都比吻要暧昧缠绵得多,徒留气息缠。

余光错间,谢清砚甚至看见他耳根爬上一抹红晕。

什么嘛,还以为这家伙敢强吻她有多厉害啊,看样子也是个半吊子水平,上次敢那么玩她,现在摸一下腹肌还要躲,说不准也是装腔作势罢了!

好胜心被激起,谢清砚拿出阅书无数的经验,主动地伸出一截柔的舌,轻轻舔过他的唇线,只是轻盈地拂了下,蜻蜓点水般的触碰,效果却立竿见影。

那抹荔枝红眼可见的散得更开了,向耳后、脸颊侧蔓延开,清俊白皙的侧脸,爬着艳丽的霞光。

谢清砚心中得意,愈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装什么啊宿星卯!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唇上的压力轻了一瞬。

宿星卯半闭的眼睫抖了抖,如蝶翼震颤。

原本只是单纯贴合着的唇,在她舌尖撤离之时,竟下意识地张追了上去,不想她逃。

谢清砚乘胜追击,抵住少年胸的五指不再推拒,反而紧紧拽住他的衣领,主动往下拉,用力迫使宿星卯垂下颅,以一种近如挑衅地姿态,仰脸含住他探来的舌,眉目扬起,吮一吮。

宿星卯忽地轻喘一声,他尝到多年前那片刻着牙印的胡萝卜片,嚼烂了,在腔中炸开清清润润的甘甜汁水。

他迫切地想要咽下,吞肚中。一如从前。

一直退却的舌强势起来,侵她的腔,勾住她大胆作妖的,两尾离水的鱼缠绕在一起。

(十二)生理反应

手指绕过蔓蓬松的一缕缕发丝,压在谢清砚后颈处。

像捕食猎物的网,一点点,缓慢地收拢,不知不觉之中把她困在方寸之间。

宿星卯手掌用力,将谢清砚的脑袋压向他,他探她的腔,舌尖品尝到温暖湿热的触感,心脏跳动强烈。

宿星卯不会亲,生涩却凶猛,牙齿往唇上磕,碰得她痛。

疼死了!

等谢清砚立即意识到自己玩过火了,那张网已将她牢牢压在怀里亲。

谢清砚推不动,只能跺脚踩踏他的鞋,便是这样,宿星卯也不肯放过她。

她张嘴,吱吱唔唔想骂他,唇瓣张开的间隙却方便了宿星卯的侵,理与克制渐渐退去,单薄的眼皮掀开,他望着谢清砚。

一蓬蓬的殷红,涂抹了胭脂的脸庞。

一双浸着水,泛着雾的眼眸,像落碧水的绿松石,玉化般的蓝绿,浓郁葱翠。睫毛一眨一眨,树影一捎一捎,水面波光粼粼,星子在水底,一闪一闪。

眼也是,莹澈,亮晶晶,翠波漾。

他跌进这一汪碧蓝的水里,冷淡无波的眼神变得幽暗。

亲吻也激烈,他缠住她退缩的舌,含住,吮吸,滑腻腻的舌像蛇扫着她唇内软

唇舌换,津互渡,黏糊的水声响亮。

谢清砚仰,快喘不过来气,她节节败退,腿也发软,四肢退化了,支不起身体。

炎炎,脊背也犹如雪糕融化,变作水,一点一点沿着墙壁往下滑。

宿星卯瞥了一眼,跟着俯身弯腰。

咖啡的苦涩仿佛也溶化了,他尝不到清苦,只觉甘甜,紧接着又是一浓烈的血腥气息。

过于沉浸在接吻里,痛觉神经迟钝,疼痛延迟片刻才从舌尖传来,谢清砚忍无可忍,恶狠狠地咬了他一

眼瞪很大,像在示威,叫他快滚,不然她还会咬他。

宿星卯不为所动,喉结滚动,他咽下被她津水稀释的鲜血。

另一只手从她腰后穿过,扼紧,扣拢,把她往下缩的身体单手提起。

铁锈气的腥甜被强行引渡到谢清砚唇齿里,她也被迫品尝到他血的滋味。

落在后颈的手绕到颈前,宽大的手掌扣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修长指骨扣在脉搏上,青筋微鼓,银鱼在薄皮下摆尾,他半掐着她的脖子,将她压在墙上,唇碾磨着唇,背碾磨着墙。

直到谢清砚被吻到缺氧,整个都晕乎乎,他大发慈悲地离开她唇一寸。

宿星卯一松手,她失去支撑的身体如水滑落,软塌塌地掉在地上,长长呼气。

谢清砚瘫坐在地上,一只手还扒着他的裤管,胸起伏,喘气不止。

隐约听见声从上传来:“你喜欢这么吻,对吗?”

嗓音低哑。

掐脖吻,他是说。

拜托他能不能失忆?她脸颊被气憋得红,谢清砚认为自己应该赏宿星卯一耳光,再叫他滚远点。但可耻的是身体背叛她的意志,谢清砚不可思议地感到,挺爽的。

她不想抬回答。

眼停在前,看着宿星卯净不染尘埃的白鞋子,被她的拖鞋踩出黑印。廓形直挺,熨烫齐整的黑裤子也被她的手皱皱抓出褶子。

再往上睨去,裆部鼓鼓囊囊,涨出很大一团下流色影,直挺挺的。

这是……生理反应?他硬了??

谢清砚脑中轰炸,看愣了神,都忘记移开视线。

宿星卯亲硬了?

什么时候啊!这个变态,亲一下都能硬,难怪摸腹肌就要躲开,是怕她感觉到?

任何绪都可以掩饰,但生理反应是最直观的。藏也藏不住。

谢清砚脸不受控制涨红起来,心扑通扑通跳,咬牙切齿地暗骂他。

“你要抄谁的作业。”

“郑洄?宋淇微?周渐扬?”宿星卯一连喊了几个和她关系尚可的男生名字。

“关你事!”谢清砚还在震惊中,扬声反驳。

宿星卯在她面前蹲下,望着谢清砚,他的目光很平静,眼睛却像冰块在燃烧,又冷又烫。

“我给你写。”

眼下脸皮上还泛着薄红:“别抄他们的。”

“凭什么?”

“我成绩比他们好。”

宿星卯说的是实话。

从谢清砚七岁认识宿星卯起,就没见他成绩不好过。

大概也是因为宿星卯父母对他极其严苛。

谢锦玉士在他们面前都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谢锦玉再是严格,想到因自己事业上升期对儿疏于照顾的亏欠,也不忍心下狠手,多少还是溺着,吓唬居多,自然也养成了谢清砚而今骄矜蛮横,得寸进尺的子。

在知道后想走艺术之路,也替她请了数位专业老师辅导美术,只勒令她文化课考试必须及格,不得缺课逃课不写作业,掉下英才班。

与之相,小时候宿星卯成绩但凡不是第一,轻责打骂,重责关进屋子里,反反复复写错题集,每次都拿高几级的卷子给他做,错一题就在家关一天,不准出门。

谢清砚幼时也没少拿要将他进小黑屋唬他。

不过这种况在谢清砚来了之后才稍好些,毕竟两从小到大就在一个班,有她这个吊车尾的成绩给他兜底,对比出高下,加上谢锦玉的劝导,宿星卯父母才不至于灭绝

(十三)无理数

谢清砚才不信他假好心,目露狐疑,一脸警惕:“我才不稀罕你假惺惺。”

宿星卯不语,低凑近她。

她双手环住膝盖,往后挪,扬声:“你要做什么!”

上。”面庞洒落温热的呼吸,一只手拂过额角碎发,乌黑的鬓角处,淌了点红意,那儿不知何时,落下一片紫薇花瓣,被他拾起,拇指拎住,捻在她眼前:“有花。”

夜幽静,他声音也幽静,悄悄地。

谢清砚视线凝在花瓣处。

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也是八月,紫薇开得正盛,紫云青雾,团团缀玉,繁繁如星。

她翻过围栏去嘲笑宿星卯,跌进花丛里,他也是这样隔着纱窗,指着她糟糟一,夹满杂和残花的

安静地看着她说:“上有花。”

她鼻尖闻到从时间里飘来的清淡花香。

是院子里的紫薇花,香总是淡雅的,不浓烈,像是滚过阳光的被子,脸埋进去,很用力才能闻见,清爽夏天的味道。

紫薇从六月开到九月,绿油油的树鼓起俏生生的花骨朵,一路背着书包晃,往上捎一捎,就晓得最喜欢的暑假要来了,花香里都是清凉橙汁汽水,冰西瓜味儿,凉滋滋。

“吃饭吧。”

宿星卯伸出手将发愣的谢清砚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臂力好,穿着衬衣看上去清瘦单薄一个,力气却奇大,拎她两条细伶伶的手臂,就像拎面条似的,滑溜一下就拉了起来。

绕过大理石岛台,将外卖放在餐桌上,替她拆开,一次筷子扳成两半后,又想了想,转身去厨房,从消毒柜里取一枚白瓷碗,一双乌木筷镶银筷。

一一洗净了,将塑料盒里的吃食倒进瓷碗里,筷子递给谢清砚,转去将垃圾给收拾了,才复返回来,正襟危坐,看谢清砚津津有味吃东西。

谢清砚点的是麻辣烫,她自小喜欢吃辣,每回辣得嘴皮子都肿成老高两瓣,一圈皮肤也红艳艳,边吸气说“好辣”,咕噜咕噜两水,又起劲吃起来,往复循环,不亦乐乎。

她从来是胆大皮实又不长记

“你真的会给我写卷子?”谢清砚夹一片脆生生的藕片,放嘴里嚼着,声音含糊,不改怀疑态度。

宿星卯“嗯”了声。

谢清砚绝不信这世上有吃白食的机会:“条件呢——”

客厅只开了一周壁灯,并不亮堂,月光不知何时从云层里偷跑出来,眨着眼睛往屋里看,盈亮亮的光就洒了进来。

“我们…”

宿星卯抬眸,目光比月色还清冷些,唇上话却相反,提着相当过分的要求:“继续那天的关系。”

天方夜谭!

“你做梦!”谢清砚“啪”的一声将筷子甩了,银着尖重重磕着大理石板,撞出响亮的声。

“为什么?”

他似乎真的感到疑惑,没有表的脸上怔了怔,眉尖蹙成小山,很不解:“谢清砚,你不喜欢吗?”

“我不…”

宿星卯语气笃定:“你明明乐在其中。”

一句话像扯开紧紧裹在她身上的遮羞布,谢清砚脸快埋进碗里,平里能言善辩的嘴今儿个哑了,她气恼不已,咽唾沫,嘴嚅嚅着。

心道可不能让他得逞,话到用时方恨少,死嘴快想想说什么啊…

“我,我要是不答应呢!”

宿星卯倒没说什么,只是眉拢得更紧了,唇也抿作一根线,借清幽月光,直直望着她,探究着看,表很认真,也很严肃,仿佛他看的不是个活生生的,倒是一道难解的数学题,愁眉苦脸,要苦思冥想才能寻得出解法。

的复杂程度不亚于圆周率,近如小数点后无限的数字,永不确切,哪怕计算到31.4万亿位,也不是完整的答案。

圆周率是冰冷的无理数,没有尽,他眼里的她,也是。

谢清砚被宿星卯看得很不自在,不知是空调开的过低了,冷气太足了,还是他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唬,后颈泛起细小的皮疙瘩。

宿星卯眼神极复杂,说幽怨谈不上,但总像她又欺负了他一般,小时候她常烦他,他闷葫芦一个,憋一张冰块脸,总拿一双眼表达绪,就偏这么看她,勾愧疚。让烦。

谢清砚心酸麻麻的,稀里糊涂的,心就软了半分,嘴不经大脑,脱而出:“……也不是不行。”

话一出,简直想扇自己一耳光。

(十四)霸王条款

“除了……在,你懂吧?就那时候,其它时间你必须听我的,不然我就收回那句话。”谢清砚咬嘴,一鼓作气将话说完,与他约法三章。

宿星卯闻言,面色毫无变化,也不作声,只将垂下的眼皮掀高,以作表示不曾耳聋。

谢清砚见他沉默,再次填补霸王条款:“我享有永久反悔权!你不能强迫我。”

“听你什么?”他沉声问。

“第一必须帮我写完作业,包括以后的作业,第二我老妈跟前你知道该怎么说吧?第三以后我饿了,你帮我拿外卖。不对,你给我点外卖!”

宿星卯从不花钱,他的零花钱肯定十足宽裕。

这十来天谢清砚因他闷在家没没夜打游戏,为了抽某某游戏的皮肤,一个不小心,连砸了数十个648进去,这两个月的零花钱已然见底,她如今穷的响叮当。

宿星卯俨然是罪魁祸首,必须狠狠敲诈他一波!方能平息她的愤怒。

她敲敲筷子,把手伸在他跟前,竖起食指,每说一件事儿就多添一根指,拎在他眼皮子底下左摇右晃:“剩下的之后我想到补充,就先这些,你同不同意?”

宿星卯没多言,低摆弄手机,没一会儿她微信就收到一笔转账。

:195715.7[请收款]

是一串不整数。

谢清砚惊讶不已,等她逐一数清位数,她简直乐开了花,喜上眉梢。

“这是微信上的,你自己买。到了发消息,我拿。”宿星卯没带钱夹,他伸进袋摸索一番,银行卡也不在身上:“剩下明天再给你。”

手指点下接收,眼见余额大涨。

谢清砚完美演绎见钱眼开,连表都生动了,眉飞色舞地点,笑盈盈捧脸看他:“可以呀宿星卯,你够豪横的。”

眼睛眨,金钱简直是最好的滤镜!

连看宿星卯这幅镇里淡然寡言的装腔作势调调都顺眼不少。

早知道宿星卯眼睛不眨都能转快二十万,就该早点找他要钱才对!谢清砚十分后悔这些年没多花他的钱,她暗自磨牙,后得想办法大花特花。

她撑颌看着宿星卯,当见着了财神爷,眼弯弯,眉弯弯,笑得眯起一条弧线,心算盘拔得叮儿哐啷响。

“除了这些。”宿星卯问:“还有其它要求吗?”

“我们的关系你知我知,绝不能再让任何知道……暂时就没有了。”谢清砚三令五申,强调:“只是暂时!以后想到了我再补充。”

宿星卯点,道:“嗯,这是我们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其他。”

我们的秘密?

他们竟然划分成了统一战线。

谢清砚愣了下,回神才发觉自己好像被他的话无形的撩了一下。

可他分明是平铺直叙的语调,语气也很寡淡无味,就像在与她讨论天气如何,没一点调的意思。

“可以到我了吗?”

见她放下筷子,宿星温和有礼的询问。

谢清砚正吃完麻辣烫,擦嘴的动作一顿,袋鼠附体,往后连蹦几下,避之不及要躲他:“现在不,不不行!我困了,我要睡觉了!下次一定。”

“你下午六点三十才醒。”宿星卯不留地拆穿她。

“我才没……”谢清砚喏喏,又想不对,这厮怎么能确她起床的时间?莫非在她家安监控了?

声量骤然拔高:“你怎么知道?”

“你的游戏,六点三十五分在线。”

她双手叉腰,极度不满地控诉:“你竟敢监视我!!”

说完,还气急败坏地将擦了嘴,浸满红油的纸团往他脸上砸去。

纸团掷在额角,他眼皮都不动,面容沉静如许,对她的诘责不置可否。

宿星卯俯身弯腰,将落在地上的纸团、小垃圾都捡起,扔进垃圾桶,动作一气呵成,事毕又静静看她。

全然不被她的扰。

“死变态啊宿星卯!”谢清砚骂完这句,一瞬间福至心灵,忽然就想明白了作息一向规律,早睡早起的宿星卯为何会半夜喝咖啡!

这可恶的讨厌鬼,简直是冲着她有备而来!

谢清砚心惴惴,期待与害怕在天平上分别加砝码,重量不均,时上时下的,不安极了。

她十分想反悔。

吊灯光泽柔和,撒在露的肌肤处,是品相上好的珍珠色,莹莹澄澄,润如玉,白如雪,生生,指捻上去,都怕掐出水来。

卧室铺着厚实、花纹繁复的天鹅绒地毯,手指压在上,绒毛触感密实细腻。

他抬手,极富骨骼感的宽大手掌,落在她柔软顺滑的发上,谢清砚不敢抬眼,她望着地毯编织的花纹走神。

想着宿星卯抚过她的脑袋,细细抚摸她的发,会像她摸着天鹅绒地毯吗?

指尖代替嘴唇,温柔地亲吻上一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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