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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遇故事集】(2)

作者:休若林704

第2章 成为死宅魅魔的男朋友这件事

“不好,迟到了!”

尖锐的意识像一根针,瞬间刺了宗谷行雄沉重混沌的睡眠。发布邮箱LīxSBǎ@GMAIL.cOM地址lтxSb a @ gMAil.c〇m

他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因为突如其来的惊醒而狂跳不止。

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阳光甚至带着几分刺眼,洒在糟糟的被褥上。

的电子时钟无地显示着一个他绝不愿意见到的数字:距离上班打卡时间只剩下不到三十分钟了。

连续多的超负荷加班,让他的身体像一块被榨的海绵,睡眠的缺乏终于在此刻酿成了灾难的后果。

闹钟那尽职尽责的嘶鸣,显然在他沉的疲惫面前败下阵来,被他无知无觉地忽略了整整一个小时。

“该死!”一声低咒从喉咙里挤出,宗谷行雄掀开被子,以堪比百米冲刺的反应速度冲向衣柜。

没有时间挑选,抓起最近的一套西装胡套上,领带在奔跑中系得歪歪扭扭,连刮胡子的功夫都彻底省略。

他抓起公文包,像一阵风般冲向玄关,套上皮鞋,手忙脚地打开了公寓大门。

就在他冲出家门的同一瞬间,隔壁那扇他从未见过开启的门,也“咔哒”一声,同步向内打开。

难以言喻的、极具冲击力的气味,如同实体化的,瞬间淹没了宗谷行雄的鼻。

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全身的感官都在尖叫抗议。

那是一种复杂到难以分析的混合气味:腐败食物发酵后的酸味,堆积已久的垃圾散发出的霉味,还有一种黏腻的、像是某种生物长期不洁后才会产生的体味。

所有气味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猛烈地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

宗谷行雄是个重度的洁癖患者,这味道对他而言,不亚于一场生化袭击!

他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用手掌死死掩住了自己的鼻,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那令窒息的空气。

身体微弓,脚步踉跄地从邻居门快步经过,只想立刻逃离这个污染源。

也正是在这个狼狈不堪的瞬间,他的视线与气味的源撞了个正着。

站着一个少

她穿着一件印花早已模糊不清的宽松恤和一条松垮的运动短裤,布料上甚至还带着些许褶皱,既简

单又邋遢。

灰扑扑的发像是几天没有梳理,几缕发丝不听话地翘着,脸上架着一副过时的大圆片眼镜,镜片后面是一双因惊愕而睁大的眼睛。

她的手上,正拎着一袋鼓鼓囊囊、还在往下滴着不明体的黑色垃圾袋。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两个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同款的、却又源自不同理由的惊慌失措。

宗谷行雄的惊慌,来自于他那堪称无礼至极的姿态。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当着主的面,做出了一个极度冒犯的、嫌恶感满溢的动作。

礼仪的警报在他脑中疯狂拉响,尴尬和窘迫瞬间将他淹没。

而对方的惊慌,则简单易懂得多。

那是一个典型的、与社会半脱节的死宅少,在自己的安全领域门,毫无防备地,撞见了一个活生生的、会呼吸、会移动的邻居。

对她来说,这无异于一只正在里安逸打滚的仓鼠,一抬却发现站着一只好奇的猫。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只剩下他们二之间那尴尬、慌、不知所措的对视。

“非……非常抱歉——!!!”

一声扭曲变形的道歉被宗谷行雄从喉咙处挤了出来,他的身体完全被两种力量支配着:冲向楼梯的巨大惯,以及上班即将迟到所带来的、火烧眉毛般的紧迫感。

他甚至没有回,话音未落,已经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沿着楼梯井一路狂奔而去,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杂地回响,迅速远去。

阳光穿过楼道的窗户,勾勒出门呆滞的身影。

她还保持着那个拎着垃圾袋的姿势,仿佛一尊被时间遗忘的雕像。

那袋散发着异味的黑色塑料袋在她手中微微晃动,几滴不明体落在净的地面上,留下小小的、色的污点。

她的眼镜后面,那双惊魂未定的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宗谷行雄消失的方向。

半晌,她僵硬的身体才像是重新接收到信号,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面向自己的房间。

门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关闭,将她和她的小世界与外界彻底隔绝。

廊重归寂静。

又过了一小会儿,厚重的门板后,才隐约传来一声被压抑许久的、充满后怕的短促尖叫。

那声音里混杂着羞耻、恐惧与被闯安全区的混,是一个标准的、久不

见光的死宅在被迫进行社活动后的正常能量释放。

……

另一边,宗谷行雄的世界正上演着另一场灾难。

衣着不整,满大汗的他,到底还是迟到了。

打卡机上冰冷的红色数字,宣告了他挣扎的彻底失败。

迎接他的,是部门主管长达十分钟的、唾沫横飞的痛批。

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像冰雹一样砸在他的上,从工作态度到个仪表,无一幸免。

宗谷行雄低着,默默承受着这一切,身体的疲惫与神的屈辱织在一起,让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拧得快要断裂的螺丝。

训斥结束,他带着满身的疲惫和一身的汗臭,坐回了自己的工位,开始了社畜那令麻木的每一

敲击键盘,处理邮件,接听电话……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一切又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的神经被一种挥之不去的烦躁感持续折磨着。

隔壁那个少的形象,在她那副大圆片眼镜后惊慌失措的眼神;她房间里飘散出的、那挑战他生理极限的复杂气味;以及在他视野匆匆撇过的一瞬间,瞥见的那个堆满杂物的、脏不堪的房间一角……这些画面和气味,如同梦魇的碎片,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每一次都像用砂纸在他的神经上狠狠摩擦。

他是一个病,一个重度洁癖到需要定期进行心理预的病

整洁、秩序、净,是他赖以维持内心平静的基石。

而现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就住着一个活生生的、对他而言等同于污染源的存在。

这个认知让他坐立难安,连呼吸都感觉带着那若有若无的腐败气味。他无法忍受。绝对无法忍受。

一个清晰的选择题摆在了他的面前:要么,放弃这间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房租极其廉价的公寓,重新投到艰辛的找房过程中;要么……就由他亲自动手,“帮助”那位邻居,将她那片混沌不堪的领域,改造成符合他洁癖标准的新世界。

就在他被这个问题反复煎熬,内心天战的时候,命运似乎有意推了他一把。

下午,那个故意找茬的主管又一次找到了他的麻烦,为了一份报告中标点符号的微小问题大做文章。

积压了一整天的疲惫、早上的屈辱、对隔壁的烦躁,以及连加班积累的压力,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

宗谷行雄站了起来,和主管大吵一通。在对方一句带有侮辱的话语出后,他

紧绷的理智之弦彻底断裂。他冷静地、准地、挥出了右拳。

一声闷响。

主管应声倒地。

整个办公室陷了死寂。

宗谷行雄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指关节,感受着上面传来的震动和痛感,内心却出奇地平静。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整理好私物品,然后在一众同事震惊的目光中,净利落地宣布了辞职,转身离去。

回家的路上,傍晚的凉风吹拂着他的脸颊,让他因为冲动而发热的大脑慢慢冷静下来。

被开除的愤怒和失业的焦虑并没有占据他的思绪太久,一个更迫切、更实际的问题浮现在他脑中。

他不用再纠结要不要搬家了。短期内,他失去了收来源,这个廉价的公寓成了他唯一的选择。那么,剩下的选项就只有一个了。

他必须敲开隔壁的房门。

问题是……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表

什么样的借

是作为今天早上失礼行为的道歉者?

还是作为一个热心肠的新邻居?

或者,脆直接点,作为一个无法忍受脏的洁癖患者,提出强制清扫的要求?

他的脚步放缓,大脑飞速运转,推演着各种可能,试图找出一个最完美、最不会引起对方过度警惕的开场白。

那个昏暗、脏的房间,此刻对他而言,就像一个亟待攻克的、充满了挑战的最终关卡。

房间里昏暗而安静。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只在边缘漏出几缕顽固的光,在地板上切割出狭长的光带,光带里,无数微小的尘埃正漫无目的地飞舞。

空气中弥漫着一熟悉的、令安心的、属于她自己小世界的味道:纸张、墨水、吃了一半的零食和长久未曾通风的沉闷气息。

菅尾晴子蜷缩在房间里唯一的符合体工学的电竞椅上。这是她的王座,也是她的避难所。

她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让那颗属于死宅少的、刚刚经历了剧烈冲击的小心脏,从狂的跳动中慢慢平复下来。

砰咚、砰咚、砰咚……那声音曾像战鼓一样在耳边轰鸣,现在总算回归了正常的节拍,虽然依旧有些虚弱无力。

用来掩盖真实容貌、也顺便遮挡世界的大圆眼镜片后面,一双水汪汪的如同小鹿般清澈的大眼睛里,还带着未的泪花。

惊慌和羞耻的绪退后,委屈的感觉漫了上来。

她那张小巧可的圆脸上,两道清晰的泪痕从眼角蜿蜒而下,划过脸颊,直到下,她甚至没有力气去抬手擦拭。

她将双腿蜷缩在胸前,这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因为发育得非常丰满的胸部被大腿挤压着,胸前的恤布料上,早已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色的湿痕在昏暗中格外显眼。

在她身后,一条与类身体结构格格不的、细长的黑色尾,正紧紧地蜷缩在她的脚边。

的末端是一个致小巧的桃心形状,此刻,那颗桃心正因为主绪而微微颤动着,泄露着她残存的不安。

整个,或者说,整个魅魔,看起来颓废、可怜又无助。

是的,菅尾晴子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死宅。她是一个血统纯正、尚处在青春期的少级魅魔。

在这个看起来和类故乡地球别无二致的世界上,所谓的奇幻生物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灵在森林公园里维护生态,兽在建筑工地上挥洒汗水,而像魅魔这种与类外形差异不大的种族,则更早地融了社会的方方面面。

它们和类混居,遵守同样的法律,也需要面对同样的生存压力。

自力更生,辛苦劳作,才能挣到一果腹的饭,这是大多数非种族都需要面对的现实。

晴子很不幸,就是这“大多数”中的一员。尽管她蜗居在此,不与来往,还有着更层次、不愿被提及的理由。

不过,命运待她不算太薄,晴子拥有着与生俱来的、优秀的绘画天赋。

这种天赋,与她作为魅魔所天然携带的、能够察并撩拨处欲望的属相结合,再配上她那无可救药的死宅根:她准地把握住了当代读者最渴望、最能为之付费的那些幻想。

如今,她已经是一位在圈内小有名气的网络漫画家。

笔下的故事香艳、刺激又充满了让欲罢不能的细节,每一话的更新都能在读者群中掀起滔天巨

单靠着每月丰厚的连载稿费,她完全有能力搬到一个更宽敞、更舒适、安保也更好的高档公寓里去。

但是,她没有。

作为一个资的、无可救药的死宅,社活动对她而言是剧毒。

她害怕陌生,害怕复杂的邻里关系,更害怕自己的秘密在不经意间露。

而且,她对于“更好的生活”也缺乏基本的需求和想象。

对她来说,幸福就是能在这个有

限的、被自己的气味和杂物填满的小空间里,安心地画着自己想画的东西,被网络和虚拟世界所包围。

这个小小的、脏的公寓,就是她的伊甸园,是她抵御外部世界所有风雨的坚固堡垒。

可就在刚才,她的堡垒被攻了。最新{发布地址}www.ltxsdz.xyz}一个活生生的、陌生的、还是邻居的男,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她的门外。

晴子将脸地埋进膝盖里,肩膀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早上的那一幕,又一次在脑海里清晰地回放。

对方那掩住鼻的动作,那毫不掩饰的嫌恶表,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戳中了她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

她知道自己的房间很,气味不好闻。但那是她一个的事。当这一切被另一个活生生的撞见时,那种羞耻感几乎要将她整个溺毙。

“呜……”一声小小的、可怜的呜咽从她的臂弯里传出,带着浓浓的鼻音。

她真的,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生活而已啊。

“噔、噔、噔。”

三声沉稳而有节奏的敲门声,像三枚准投下的水炸弹,在菅尾晴子那刚刚勉强平息下来的心湖里,炸起了滔天巨

她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惊吓而猛地一抽,整个差点从心的电竞椅上弹起来。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在瞬间失灵,唯有那三下敲门声在耳蜗里无限回响、放大,充满了不祥的预示。

谁?为什么?怎么会?

无数个混的问号在她脑中疯狂撞,却拼凑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你好,请问有在吗?”

一个男的声音隔着厚重的房门闷闷地传来。那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语调还算温和,但对晴子而言,这无异于来自地狱渊的催命符。

是早上的那个!那个邻居!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随即以更加狂野的速度擂动起来。他来做什么?来投诉房间的气味吗?还是来嘲笑自己早上的失态?

恐慌彻底攫取了她的理智。

“家,家里没……啊唔!”

几乎是纯粹的本能反应,一句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筛选、堪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经典蠢话,就这么脱而出。

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带着哭腔,清晰地穿透了门板。发布地址ωωω.lTxsfb.C⊙㎡

话音落下的瞬间,晴子就后悔了。

她猛地抬起双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那句蠢话像一只出了笼的鸟,再也收不回来了。

她能想象得到门外那个听到这句回答时会是怎样一副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大脑彻底宕机,只剩下这三个字在徒劳地循环。现在,谎言已经被自己亲手戳,她被到了悬崖边上,除了开门,再也没有别的退路。

呜呜呜呜……不得不去面对那个可怕的社场景了。

“晴子笨蛋笨蛋,大笨蛋!”

她在心中用尽全力地痛骂着自己,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涌上了眼眶。

兼魅魔自怨自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娇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

她身后的那条黑色桃心尾,此刻也像受惊的猫一样,毛都快要炸起来,尾尖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她看向房门的方向,那扇平里给她带来无限安全感的门,此刻却像是一而噬的巨兽的血盆大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通往自己刑场的滚烫刀刃上。

她磨磨蹭蹭,用比蜗牛爬行还要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朝着那扇决定她命运的门挪动过去。

与此同时,门外。

宗谷行雄正有些尴尬地举着手,保持着一个准备再次敲门的姿势。

门后少那一声清脆又带着哭腔的“家里没”,像一记准的直拳,彻底打了他所有的计划和腹稿。

他原本设想得很好:先为早上的无礼举动诚恳道歉,然后顺势送上在回家路上特意绕道去买的、那家据说非常出名的栗子蛋糕作为赔礼。

接着,再观察对方的反应,如果气氛缓和,就找个机会,委婉地提出自己有洁癖,并且非常乐意帮助邻居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扫除……

这是一个多么完美、多么体贴、多么合合理的计划。

然而,对方那一句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社恐式回应,一下子把他所有的台词,连同他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全都死死地憋了回去。

“啊,这是……被讨厌了吧……”

宗谷行雄尴尬地收回悬在半空的手,转而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一种混杂着挫败和无奈的绪涌上心

也是,早上自己那个嫌弃的动作确实太过分了,对方会生气、会不想见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

要不……就这样算了吧?把蛋糕挂在门把手上,然后发个道歉短信?不对,自己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正当他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另一只手上拎着的那个致的蛋糕盒子,又在无声地提醒他此行的初衷。

蛋糕的甜香透过纸盒的缝隙,隐隐约约地飘散出来。

他不能就这样扭走开。

他的洁癖,他的神健康,不允许他放弃。

那个脏的房间就像一颗长在他脑子里的肿瘤,不切除掉,他寝食难安。

“不妙啊,怎么办呢……”他小声地自言自语,视线在那扇紧闭的门和手里的蛋糕之间来回移动。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节能灯发出的微弱电流声。

门内的晴子,终于用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把自己挪到了门边。

她不敢从猫眼里往外看,只是像一只受惊的壁虎,将整个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门板上,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把耳朵凑近门,试图捕捉外面的动静。

他走了吗?还是……还在?

门外的宗谷行雄,在经历了数秒钟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吸了一气。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他决定换一种策略。也许直接一点,反而会更好?

他清了清嗓子,重新调整了自己的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诚恳和无害。

正当晴子以为风已经过去的时候,门外再次传来了那个男的声音,比之前更近,也更清晰。

“那个……邻居小姐?我没有恶意的。早上……真的非常抱歉!”

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一丝紧张和十二分的诚恳。

晴子浑身一僵,贴在门上的耳朵甚至能感觉到声音带来的微弱震动。她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句带着诚恳和歉意的道歉,像一把钥匙,突兀地进了菅尾晴子内心中那扇名为“装死到底”的门锁里。

她正像壁虎一样紧紧贴在门板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再次吓得浑身一颤。

心跳得不成章法,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如果可以,她真的万万不想开门。

就这样耗下去,等到对方失去耐心,悻悻离去,这无疑是她心中最完美、最安全无虞的剧本。

但是……她不能。

晴子并不普通的魅魔身份,以及那个她藏在心底最处、如同附骨之疽般、绝不愿意提起的顾虑,让她失去了任的资格。

它们像两条无形的锁链,剥夺了她逃避的权利,迫

使她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一些极端抗拒的场景。

比如现在,面对这个早上才对自己做出那种明显嫌弃动作的邻居男

等等……邻居?男

的思绪中,一丝微弱的、理的光芒闪过。

早上的惊鸿一瞥太过仓促,但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年轻的样子。

他的身材相貌,虽然因为惊慌和角度问题没有完全看清,但留下的廓印象,似乎也还行?

并不是想象中那种油腻或者凶恶的中年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刚才亲说了,是来道歉的。

道歉……

晴子的脑海里飞速地进行着一场风般的演算。一个大胆的、带着孤注一掷意味的想法,在她那被恐惧占据的高地之上,艰难地探出了

既然他是来道歉的,是不是说明他本质上不是一个坏

如果……如果能和他建立某种程度的联系,说不定,可以让他帮忙……帮忙摆脱那个自己更加不愿意面对的、更加可怕的麻烦……

这是一个决死绝命的电身难题:一边是立刻就要面对的、可预见的社地狱;另一边是潜在的、更加恐怖的未知渊。

两害相权取其轻。

晴子最终还是选择了那个至少看起来不那么致命的选项。

“加油啊,晴子……你可以的……”

她一边在心中用细若蚊蚋的声音给自己鼓着劲,一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那只因为紧张而毫无血色的手。

指尖冰凉,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当她的手触碰到冰冷的金属门把手时,那寒意仿佛瞬间传遍了全身。

她闭上眼睛,吸了一气,再睁开时,眼底已经带上了一抹豁出去的悲壮。

她控制着颤抖的肌,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将门把手向下压去。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弹开声,在死寂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门外,宗谷行雄脸上的汗珠已经快要汇成小溪了。

这种站在别家门、进退两难、被明确拒绝后还死皮赖脸地逗留的处境,让他感觉自己脚趾都快要在鞋子里尴尬地抠出一座三室一厅。

他内心的洁癖正在疯狂地尖啸,提醒他一墙之隔就是污染的源;而他的社本能则在拼命地拉响警报,告诉他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么像一个可疑的跟踪狂。

两种极致

的折磨来回撕扯着他的神经。

幸亏,从他敲门到现在,这条长长的走廊里,没有一个其他的住户经过。

不然他发誓,他恐怕真的会选择直接把蛋糕挂在对方的门把手上,然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转身逃走,把“社会死亡”这个词语演绎到极致。

就在他的耐心和理智都即将告罄的时候,幸运,降临了。

他听到那声“咔哒”的轻响,紧接着,眼前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房门,伴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悠长的“吱呀”声,慢慢地、慢慢地,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那道缝隙起初很窄,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将门与门框分割开来。

一缕走廊里的光线迫不及待地投进去,照亮了门后一小片铺着玄关地垫的区域。

紧接着,缝隙越来越大。

宗谷行雄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首先映他眼帘的,是一只紧紧抓着门板边缘的手。那只手很小,很白,白得有些过分,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青。

然后,是一片略显杂的灰色发丝,以及在那片发丝后面,半张被门板遮挡住的、带着明显泪痕的小脸。

最后,是一双露在光线下的、如同受惊林鹿般的大眼睛。

那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他自己此刻有些呆滞的身影。

镜片已经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让他得以看清这双眼睛的全貌。

湿润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主的紧张而轻微颤动,眼眶泛着淡淡的红色,显得既可怜又无助。

在看到这双眼睛的瞬间,宗谷行雄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瞬间忘得一二净。

而对于门后的菅尾晴子来说,这缓慢开门的过程,不亚于一场公开处刑。

随着门缝的开启,外部世界的气息和光线一同涌了进来。

那是一个与她的小世界截然不同的,属于“外界”的味道,带着走廊里消毒水的清冷,以及……眼前这个男身上传来的、某种净的皂角和汗水混合的、充满强烈存在感的男气息。

她像一只胆小的寄居蟹,努力将自己藏在门板的硬壳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来观察。

她看到了。

站着的男,比她想象中要更高一些,穿着一身略显褶皱的西装,领带歪着,发也有些凌,但那张脸却比早上惊鸿一瞥时看到的要清晰得多。

五官端正,眉眼清爽,虽然脸上带着

明显的尴尬和一脑门的汗,却完全和“讨厌”或者“可怕”这些词汇沾不上边。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

他的手上,还拎着一个她认识的牌子的蛋糕盒子。

那是最近在网络上很火的一家店,据说价格不菲,更为关键的是,晴子是死都不可能去参与排队购买这种极端可怕的活动的。

门,就这么开了一半。

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

走廊里的光线照亮了宗谷行雄尴尬的脸,也照进了晴子那昏暗的、堆满杂物的玄关一角。

从门缝里泄露出的、更加浓郁的、属于晴子房间的独特气味,再次毫不留地钻进了宗谷行雄的鼻腔,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四目相对。

谁都没有说话。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将这极致尴尬、荒诞又充满戏剧的一幕,彻底定格。

最终,是宗谷行雄率先打了这令窒息的沉默。

“那……那个……”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但开的瞬间还是露了他的紧张,“你好……我是住隔壁的,我叫宗谷行雄。”

他向前递出了手中拎着的蛋糕盒子,动作有些僵硬。

“早上……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我的行为非常失礼,我……”他努力地组织着措辞,视线不敢与对方那双含泪的眼睛对视太久,只能落在她身旁的鞋柜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总之,是我不对。这个,是赔礼,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的话语在狭小的空间里回,每一个字都显得格外清晰。

晴子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处理他话语里的信息。

道歉?

赔礼?

她只能呆呆地看着递到眼前的那个漂亮的蛋糕盒子,浓郁的栗子甜香丝丝缕缕地钻鼻腔。

她应该……接过来吗?还是应该拒绝?接了之后要说什么?谢谢?还是没关系?

无数个社难题像码一样在她脑中奔腾。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发出一声微弱的、近似于小猫呜咽般的声音。

“呜……”

她没有伸手去接蛋糕,只是将自己的身体向后又缩了缩,攥着衣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惊恐和困惑织在一起,直直地望着他,像是在向他求证着什么。

从门缝里持续不断溢出的、带有腐

败和霉变气息的复杂气味,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宗谷行雄的喉咙。

他的胃在翻搅,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议,催促他立刻后退,逃离这个生化污染现场。

然而,当他的视线触及门后少那副泫然欲泣、可怜无助的模样时,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压制住了他生理上的所有不适。

他强迫自己忍耐着那阵阵袭来的晕眩感,努力调动面部肌,挤出一个他自认为足够温和、毫无攻击的笑容。

他的视线刻意地避开少身后那片昏暗混的背景,将焦点完全集中在她那张挂着泪痕的小脸上,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空气中那几乎凝固成实体的尴尬。

“真的……真的非常抱歉,”他再次开,声音比刚才更加诚恳,也更加轻柔,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吓跑眼前这只已经惊惶到了极点的小动物,“早上的事,完全是我的错。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歉意。”他说着,将手中拎着的蛋糕又往前递了递。

宗谷行雄的再三道歉,似乎终于穿透了菅尾晴子那层由恐慌和混构筑的厚厚壁垒。

她那双失焦的、水汽朦胧的大眼睛里,终于重新映出了他的身影。

她看着他脸上那努力挤出的、略显僵硬的笑容,又看了看他递到眼前的那个致的蛋糕盒子。

大脑依旧是一片空白,但身体却在本能的驱使下,做出了反应。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手。

那只手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像一只刚刚茧而出的蝴蝶的翅膀。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先是轻轻碰了一下那个装着蛋糕盒子的纸袋,在确认了那不是什么危险物品后,才终于伸出双手,将它接了过来。

蛋糕的重量很轻,但落在她手里,却仿佛有千斤之重。

“谢……谢谢……”

一个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从她低垂着的顶传来。

说完这两个字,她就再次沉默了。

她紧紧地抱着那个蛋糕盒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整个散发着一种“任务完成,但接下来该怎么办”的绝望气息。

她不敢抬看他,只是低着,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地址发布邮箱 LīxSBǎ@GMAIL.cOM

宗谷行雄敏锐地观察到,她虽然沉默,但身体姿态却并非完全的抗拒。

她的嘴唇数次微微张开,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细小声音,像是有什么极为重要、却又极为为难的话,堵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这是一个好机会?

宗谷行雄的心中忽然一动。

对方这种欲言又止的模样,不正是一个绝佳的突吗?

也许,她正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

如果自己能主动提出,顺势让她接受自己帮忙打扫房间的提议,一切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这个念让他神一振,原本被尴尬和气味折磨得快要熄灭的希望之火,重新燃烧了起来。

与此同时,菅尾晴子的脑海里,正进行着一场天战。

她下意识地接过了对方的赔礼,这个举动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现在,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在疯狂地死循环:该怎么开

该怎么向这个刚刚第二次见面的、还被自己讨厌着的邻居求助?

万一被他拒绝怎么办?万一他觉得自己是个怪怎么办?万一……

可是,那个更大的麻烦就像悬在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她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拼了!

就在宗谷行雄吸一气,准备抓住这个机会,将自己的提议说出的瞬间;也在菅尾晴子终于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关乎自己命运的请求推向嘴边的刹那——

“那个,如果有什么在下能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

“那个,请……请帮我一个……忙!”

一男一,一个小心翼翼的试探,一个鼓足勇气的呐喊,两道声音在狭窄的走廊里突兀地同时响起。

“啊……”

宗谷行雄愣住了。

“呃……呜……”

菅尾晴子也僵住了,她用尽全力喊出那句话后,整个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萎靡下去,刚刚鼓起的勇气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因为羞耻和窘迫,眼眶里又开始积蓄起新的泪水。

空气,再次陷了比刚才更加可怕、更加沉的死寂。

两个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又突兀地同时消失,余音在走廊里尴尬地回

他们都没想到对方会和自己同时开,更没想到,对方话语的内容,似乎与自己的预期有着微妙的重合,又有着本质的不同。

宗谷行雄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自己的话而再次陷恐慌、恨不得当场消失的少,感受着手中空空如也的感觉和鼻腔里挥之不去的气味,脑子里第一次产生了“和孩子流怎么这么难”的念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气,决定彻底放弃那些迂回的战术

他看着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显得更加真诚,声音也放得更低、更柔。

“抱歉,我吓到你了吗?”他顿了顿,然后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士优先,你先说吧。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忙?”

他刻意将最后那个问题咬得很清楚,很缓慢,像是在引导一个害怕回答问题的学生。

他的主动退让和清晰的提问,像一根救命稻,被溺水中的晴子紧紧抓住。

她猛地抬起,那双含着泪水的大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直直地看向他。

她的嘴唇颤抖着,这一次,终于发出了清晰的、带着浓重哭腔和请求的声音。

“请……请你……假装……做我的男朋友!”

“男……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像子弹一样,准地击中了宗谷行雄的理解中枢,让他的大脑瞬间陷一片空白的雪花屏。

他愣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少,她那双含着泪水、充满恳求的大眼睛里,倒映着自己完全不知所措的蠢样。

这是什么新型的诈骗手段吗?还是某种整蛊节目?

不过,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经验,让他那濒临宕机的大脑强行重启。

宗谷行雄迅速回过神来,他清楚地判断出,眼前少的要求过于突兀和离奇,背后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在弄清楚状况之前,他不能轻易答应任何事。

“那个,我还不……”他试图组织语言,想说“我还不认识你”,或者“我不能随便答应”。

“菅尾晴子!”少几乎是抢答一般,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你……”他想问“你为什么要找我”,或者“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偶尔发些照片和聊天记录就好!”她再次截断了他的话,语速飞快,仿佛在背诵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只是因为紧张而毫无感

“呃……”宗谷行雄感觉自己的节奏被彻底打了。

“不用给我钱!”晴子又补充了一句,似乎认为这是最关键的条件。

“不是,你听我把话说完啊……”宗谷行雄感觉一阵无力,和眼前这个少的沟通,就像是在和一台设定了错误程序的机器对话。

就在这令疼的拉锯战中,楼道里,一阵清晰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说笑声,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那声音对宗谷行雄来说只

是普通的噪音,但对菅尾晴子而言,却像是死神的催命钟。

她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

仿佛豁出了一切,晴子那瘦弱的身体里发出惊的力量。

她猛地向前一步,冰凉的小手一把抓住了宗谷行雄的手腕。

那触感柔软而纤细,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属于求生者的决绝。

“抱歉!”

她自自弃地大喊了一声,与其说是在道歉,不如说是在给自己下达最后的行动指令。

紧接着,她用尽全身力气,将还处于错愕中的宗谷行雄猛地向门内一拉。

宗谷行雄毫无防备,被这力量拽得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跨过了那道玄关的门槛。

他被拉进了那个房间。

“砰!”

身后,厚重的房门被迅速关上,伴随着锁芯清脆的落锁声,将走廊里的光线、声音,以及宗谷行雄最后一丝逃离的机会,彻底隔绝在外。

世界,瞬间陷了昏暗和死寂。

宗谷行雄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环境,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布料摩擦的声响。

他回过,正看到刚才还气势惊的菅尾晴子,此刻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所有的勇气和力气都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消耗殆尽。

她的身体顺着冰冷的门板,无力地、缓缓地向下滑落,最终瘫软地坐在了地上。

她将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把那张挂着泪痕的脸地埋进了自己的双膝之间。

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如同受伤小猫般的呜咽声,从她臂弯的缝隙中断断续续地传来,在这片令窒息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无助。

宗谷行雄一瞬间泄了气。

也正是在这一刻,他那因为一连串突发事件而暂时麻痹的感官,终于开始工作了。

首先是嗅觉。

在门外就已经让他备受折磨的、混合着食物腐败、垃圾霉变和某种不明体味的复杂气味,此刻在密闭的空间里,浓度提升了数倍,如同浓雾般包裹着他,侵他的每一次呼吸。

紧接着是视觉。

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他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垃圾场!

吃剩的泡面桶、零食包装袋、皱的衣物和画稿纸张堆积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形成了一座座高低起伏的小山。

他的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搅,洁癖带来的生理厌恶

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大脑的每一个神经元都在向他发出最高级别的警报:逃离这里!

立刻!

马上!

然而,少那压抑的、细碎的哭泣声,像一根看不见的、却又坚韧无比的钉子,将他的双脚死死地钉在了原地。<var>m?ltxsfb.com.com</var>

他无法动弹。

他不能就这样走掉,不能把一个哭成这样的孩子独自丢在这里。

他那被社会规则和基本道德感塑造出来的外壳,与他那源自生理本能的洁癖,展开了一场天战。

最终,那微弱的、令心碎的呜咽声,占据了上风。

宗谷行雄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气,仿佛要将肺里所有污浊的空气和内心的烦躁一同排出。

他暂时忘记了,或者说,是强迫自己忘记了身后的脏和那些可怕的异味。

他慢慢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任何可疑的杂物,走到了蜷缩在门边的少面前。

“那个,晴子……小姐?”

他蹲下身,让自己与坐在地上的她视线平齐。

他的动作很慢,声音也放得极度轻柔,生怕自己的任何一个举动,都会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

的哭声因为他的靠近而停顿了一下,但依旧没有抬,只是把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宗谷行雄凝视着她那不住颤抖的、小小的脊背,耐心地等待了几秒,然后用一种近乎引导的、温和的语气,轻声问道:

“您……要我假·装·做您的男朋友的话,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宗谷行雄温柔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奈和认命。

“那,这样吧,我可以帮你打扫一下房间吗,就当……是我今早失礼行为的赔罪……”

这个提议,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水炸弹。

菅尾晴子惊讶地睁大了她那双泪眼婆娑的眼睛,眼眶里的泪水都因为震惊而忘记了要继续下落。

帮她……打扫房间?

这个因为自己房间的气味而做出明显嫌恶表的男,要主动踏这个污染的源,进行清扫?

这超出了她贫乏的社经验所能理解的范畴。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犹豫着,近乎本能地,轻轻点了点

得到了许可,宗谷行雄像是接到指令的士兵,整个的气场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失礼了。”

他简短地说道,随即站起身。

他没有再看晴子,而是径直从自己西裤的袋里,掏出了一个用塑料膜密封着的、全新的独立包装罩。

他熟练地撕开包装,将白色的无纺布罩展开,挂在双耳,然后用力按压鼻梁处的金属条,确保其与面部完美贴合,不留一丝缝隙。

做完这一切,他挽起了自己那身西装的袖子,动作一丝不苟,仿佛这不是一件普通的衬衫,而是一件即将投手术室的无菌服。

当他再次抬起时,那双清爽的眼睛里,所有的尴尬、无奈和温和都已褪去,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极度锐利、凝重,甚至带着杀气的眼神。

他环顾四周,那目光不再是审视一个年轻孩的闺房,而像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指挥官,在勘察一片即将发激烈巷战的、危机四伏的战场。

菅尾晴子彻底看呆了。

从她伸手拉住这个男的手腕,将他拽进自己房间的那一刻起,后悔的绪就从未停止过。

肾上腺素褪去后,巨大的羞耻感和脱力感将她淹没,让她蜷缩在门后,觉得自己的生可能就要这样完蛋了。

我在什么!?我在什么!?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这些念还在她那已经停止思考的大脑里徒劳地回响。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却将她从自我崩溃的边缘又硬生生拉了回来。

这位宗谷行雄先生,没有嘲笑她,没有指责她,甚至温柔地蹲下来安抚她,现在,还要帮她打扫这个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救了的房间。

而他此刻展现出的姿态……那种专注到可怕的、不容置喙的强大气场,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她抱着怀里那个还散发着甜香的栗子蛋糕盒子,像一只受惊后躲在树里、却又忍不住好奇探观察外界的松鼠,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宗谷行雄的“战场勘察”开始了。

他的视线如同准的雷达,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区,玄关及鞋柜周边。障碍物:不明污渍的鞋履三双,散落的快递包装盒五个,过期的广告传单若。污染等级:三级。处理优先级:高,此为撤离与补给通道,必须最先打通。”

“区,客厅中央。主要构成:吃剩的外卖餐盒、泡面桶、零食包装袋堆积形成的山体。目测已产生腐败发酵。污染等级:五级。核心污染源。处理优先级:最高。需使用重型装备(大号垃圾袋)进行歼灭作战。”

“区,沙发区域

。障碍物:不明衣物与画稿混合堆积。污染等级:四级。潜在生物危害(霉菌)。处理优先级:中,待核心污染源清除后进行处理。”

他没有说出声,但那锐利的目光和紧绷的下颚线条,清晰地表明,他的大脑正在飞速地进行着战术规划。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蜷缩在门后、几乎与“区”障碍物融为一体的晴子身上。

“非战斗员一名,目前处于安全位置,但会影响区清理作业。需进行战略转移。”

规划完毕,宗谷行雄吸一气,像是即将踏上征途的勇士。

他走向房间里唯一能辨认出原貌的区域:通往卫生间的门。

他打开门,在里面寻找了片刻,幸运地找到了半卷几乎全新的、加厚型的大号垃圾袋。

他拿着这卷“弹药”,回到了“区”战场。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看向依旧呆坐在地上的晴子,那眼神不带任何绪,纯粹是在下达一个指令。

“菅尾小姐,”他的声音隔着罩,显得有些沉闷,却异常清晰,“为了方便作业,能请你先移动到那边的椅子上吗?”他用下指了指房间处,那张被晴子当作王座的电竞椅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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