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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清清站在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踌躇的自己,后悔得只想撞墙。答应得太冲动了,当时油然而生的报复心理,促使她想也没想便同意了。现在回想起来,这样做只会产生更大的误会吧。

“滴滴”闹钟适时响起,冯清清回身手忙脚地从床上的一堆衣服中找到手机。18时40分,该出发了。

冯清清从衣帽架上取下一只小巧的白色皮包,斜跨在身上,推开房门下楼。

这个时间点是快要吃饭的时候,方好、陆谨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陆淮川靠一旁的红木躺椅上正在看报。

方好第一个发现冯清清,她起身迎上去,“等吃了饭再走也不迟啊?”

“再不走就来不

及了,我等会在外面买着吃。”冯清清刻意只盯着方好一,绝不肯将一点儿余光分给另外两个绊脚石,尤其是那个又小又坏的。

“好吧。”方好扶着冯清清胳膊的双手缓缓滑到手腕,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冯清清的穿着,问道:“怎么不背妈妈给你买的包?”

冯清清低看了眼,与展柜里一看就致高端的名牌包相比,自己这只显得格外低廉没质感。尽管如此,作为一个背包该有的功能它还是有的,并且买来不久丝毫没有损坏。

冯清清拍拍身上的小包,扬起一个笑容,“随手就拿过来了,下次背您给我买的。”

方好点点,仍然没有松开拉着她的手,眉眼浮现隐隐的愧疚,“老蒋请假,那么巧雪薇等会也要出门,现在要让你自己打车。我心里还真是有点不放心,不然妈妈送你过去吧?”

冯清清拂开方好的手,反手握住,“别担心,等坐上车我给您发消息。我都这么大了,还要家长接送,我会很没面子的。”

方好怔怔地点点,心里想的却是,她连小时候的清清也一次没有接送过啊。

“拜拜。”冯清清走到门鞋柜前,一边弯腰换鞋,一边抽空对方好挥了挥手。最╜新↑网?址∷ wWw.ltxsBǎ.Me

转身开门时,一道刺耳的声音传她耳中,“你眼里是没有我和爸爸吗?”

冯清清吸一气,缓缓转过身,依旧无视沙发上坐着的看起来十分欠揍的陆谨阳,对躺椅上的陆淮川挥了挥手,“拜拜。”

陆淮川放下报纸,点了点,叮嘱道:“别玩太晚。”

冯清清胡应了一声,接着迅速夺门而出。

司机将冯清清放到远离别墅区能打到车的地方便返回了,接下来冯清清靠着微信上邹沅给她的地址开始叫车。

冯清清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几乎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里迹罕至,没有路灯,没有指示牌。周围环抱着大山,巍峨耸立在眼前,随月光偏移逐渐显出廓,仿佛在无声叫嚣着危险。

突然,一声汽车鸣笛和刺眼的亮光将冯清清从恐慌中唤醒,一辆明黄色的跑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冯清清掏出手机,给邹沅发了个定位,询问道:“我是不是走错了?这里好像没有观看赛车的。”

等待回复期间,冯清清站在马路的最边上努力让自己紧挨着石壁,只因这条路时不时便有汽车经过,并且速度惊。倘若被撞到了,不仅没有摄像记录证据,恐怕连收尸都成麻烦。

微信电话铃

声响起,冯清清连忙接通,“喂。”

邹沅那边有些吵闹,他扯着嗓子大声道:“站那别动,我让去接你。”

“哦。要多久啊?”冯清清话还没问完,对面就急匆匆挂断了。

山里夜晚的凉风徐徐不断,吹在身上有些隐隐的冷。冯清清不时打开手机,打开手电筒,看看对面的石壁,石壁缝里的野,地下路过的蚂蚁……

半小时后,终于有车在她身边停留了。车门打开,下来两位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年。一个圆脸带着小巧的圆框眼镜,一个瘦高剃着平发竖立着显得更高了。

汪宝平一边比对手机,一边观察冯清清,笑着问道:“你就是沅儿找来的?”他看冯清清没有反应,解释道:“沅儿,邹沅。我是他朋友,专门来接你的。”

冯清清跟着他俩上了车,独自坐在后排。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车厢,陌生的,冯清清稍显局促地摆弄着手机,有些尴尬。

这时,一直悄悄从后视镜偷看的汪宝平回了,递给冯清清一瓶矿泉水,“渴吗?喝水。”

冯清清接过,说了句谢谢。

汪宝平借此攀谈起来,“你跟沅儿认识多久了?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你啊。”

满打满算刚好四天,“我跟邹沅是兴趣班同桌,认识没多长时间,四天而已。”

“四天?!”汪宝平怪叫起来,激动地攥方正云袖子,“云儿你听见没有,才四天!”

正在开车的方正云抖了下手臂,声音带了点笑意,“听见了,沅儿真行。小宝你别动,开车呢。”

汪宝平松开手,继续扭问道:“你俩一个兴趣班,教什么的呀?”

汪宝平的一惊一乍令冯清清更拘谨了,她呵呵地笑着,实话实说,“花艺术。”

果不其然,前排小胖子又叫唤起来,抑制不住地狂笑,“云儿,你听见了吗?花,沅儿学花哈哈哈!难怪这几天问他嘛他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听见了听见了,你能收着点吗?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方正云熟练地打着方向盘,下一秒声音严肃了些说道:“不好意思啊,他就这样。”

冯清清意识到后半句是对她说的,下意识摆了摆手,想到方正云看不见,又小声说了句:“没事。”

出了过道之后,前方的道路越来越宽敞,也能看见路灯了。灯光聚集的地方,一辆辆颜色各异一看就昂贵非凡的跑车出现在她眼前,车旁倚靠着年轻男,他们打扮张扬,穿着

大胆,十足的公子哥和大小姐形象。

方正云去停车,冯清清由汪宝平领着带到陆谨阳面前。

“怎么是你去接?”陆谨阳穿着笔挺的赛车服,盔随意地用手臂夹着,懒洋洋地靠在一辆红色赛车上。

汪宝平嬉笑着站到邹沅身边,“我就喜欢帮你的忙。”

邹沅翻了个白眼,视线落回冯清清身上,他手指着打了个圈,“转一圈我瞧瞧。”

冯清清神色莫名地看着他,开想问,你穿成这样是要亲自比赛吗?

“你……”还没问出

邹沅直起身围着她转了一圈,啧啧道:“怎么穿成这样?”他对汪宝平耸了耸肩,“也太丢我面了。”

“这样怎么了?”冯清清低看了看自己的白色背带裤以及上身的黄色短袖,中规中矩,挺好的呀。

邹沅没理她,和她并排站,突然伸手揽住了冯清清的肩,对汪宝平说:“这样像不像爸爸带小学生郊游。”

汪宝平眼疾手快地掏出手机照了一张,刺眼的闪光灯闪得二同时躲开脸。恰巧成了,汪宝平又是快速几连拍,同时龇牙乐道:“姿势不错。”

照完相后,冯清清以为邹沅会生气,可他非但没有,反而兴致勃勃地凑了上去。从汪宝平手中夺过手机,一张张翻看点评起来,“这张还行,这张脸歪了,这张表不好看,这张有点糊。汪宝平你行不行啊?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汪宝平把手放在侧,半弓着腰嬉笑着对冯清清说:“下次一定把你照好看。”

原来脸歪嘴斜模糊的是我啊。冯清清微微瞪大眼睛。

接下来冯清清像跟虫似的跟着邹沅左转右转,这里她既没看见比赛场地,也没找到观众座椅,想问邹沅他似乎又特别的忙,只好像小蝌蚪似的跟着他。

等邹沅停下来,冯清清鼓足勇气想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邹沅突然丢给她一顶红色的盔,上面印着派大星的图案。

“带上。”邹沅命令道。

冯清清捧着盔更加茫然失措,“为什么看比赛还要带盔。”

邹沅自己也带好盔,相比较起来,他那顶红色的与赛车相匹配,帅了不止一星半点。??????.Lt??`s????.C`o??他从冯清清手中拿过盔,套在她上,略带野蛮地帮她系上带子,戴好后拍拍她的,“当然是带你近距离地欣赏比赛。”

“我不看了,我要下车!”邹沅拉开车门,强势将她推上车,同时转身对汪宝平道

:“看好,别让她下来。”

汪宝平道:“得令。”

邹沅走到另一侧车门前,坐上车后,像没事般说道:“安全带不用我帮你系吧?”

车门被他锁住,冯清清忿忿不平地系上安全带,同时心中惴惴不安,忍不住呛道:“你怎么不早说是这样看比赛?”

邹沅启动车子,慢条斯理地回复:“你不是也没问吗?”

冯清清气得失语,汽车驶向前方群聚集处,她不不愿地问道:“这个比赛安全的吧?”

“分,技术好的安全,技术不好的死路一条。”

冯清清大惊失色,急问:“你是技术好的还是不好的。”

邹沅不慌不忙地调整角度,轻轻一拉手刹,胎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准地停在红色旗帜代表的起始线前。

他扭看向冯清清,眼神中充满了得意的狂妄,好像他已经胜券在握,语气很欠:“绝对安全。”

周围的赛车手还未到齐,有的赛车手停好车后便下车与观众们挥手致意,还有的跟朋友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剩下的不下车缩在车里旁若无地打量周遭发生的一切。

邹沅和冯清清属于最后那种,准确的说是冯清清属于最后那种。邹沅靠在座椅上,紧闭双眼,不知在想什么。

邹沅的自信或多或少缓解了冯清清的焦虑,她趴在车窗上观看着从前从未涉足过的世界,感到十分惊奇有趣。

最后一辆赛车驶来,是辆玄青色的,车身线条流畅,只是静静地停在那里,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场,吸引着周围的目光。比这更夺目的是,车门双双打开,从中下来的一对光鲜亮丽的男

冯清清呼吸一滞,眼珠子紧盯突然出现的那。邹沅不知何时睁开眼,探身过来,臂膀贴着她后背,幽幽道:“你认识?”

何止是认识,这不是陆雪薇吗?!

(九)第二

陆雪薇和徐天阳现身后,现场高涨的氛围达到了巅峰。一多半同声地振臂高喊:“天阳、天阳——?? ”徐天阳走到陆雪薇身旁,陆雪薇笑意盈盈地挽上他的手臂,俩像已经站上了领奖台,笑得春风拂面、意得志满。

冯清清转脸,两个盔相撞发出清脆声响,邹沅保持着倾身靠过来的姿势,隔着护目镜冯清清少了一些害羞,“他们在喊什么?”

邹沅视线从窗外收回,意兴阑珊地靠在主驾驶椅背,懒懒道:“给这场比赛的承办方声援呗。”

冯清清缓缓冒出一个问号:“难怪他俩一副稳胜券的样子。那你是来争第二的?”

“第二?”邹沅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嗤了一声,“狗都不要。”

如果说十分钟前邹沅的自信带给冯清清的是宽慰,那么此刻便成了十足的压力。她在心里整理措辞,踌躇着想开劝邹沅,千万不要以小博大,以卵击石,到时候吃亏的可不止他一个。她还坐在这车里呢。

“害怕吗?”忽然,邹沅主动开,堵住了冯清清未说出的劝导。

毫不犹豫,冯清清点点,“害怕。”

意料当中的诚实,邹沅道:“害……”

“不过既然你保证了绝对安全,那么我相信你的技术。”

突如其来的信任成功让邹沅一愣,他挑挑眉,侧过想呛她,我什么时候保证了?一转,冯清清正低着小心翼翼地捋着安全带,从摸到扣,确保万无一失。看到她这副怕死的模样,邹沅不自禁勾了勾唇角,他扭回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嗓音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害怕就抓紧把手。”

“哦。”冯清清听话地一手抓着胸前安全带,一手抓着侧上方的把手。

此时,裁判手持红色的起点旗,站在显眼的位置。随着旗帜在空中划过一道鲜艳的弧线,瞬间,赛车的引擎声陡然增大,胎与地面剧烈摩擦,溅起阵阵烟尘。赛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赛道上,赛车风驰电掣般飞驰而过,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观众们的欢呼声和呐喊声也此起彼伏。

冯清清攥紧安全带,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身体随着赛车的加速而微微后仰,感受着强大的推背感,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胸膛。

窗外的景物如闪电般掠过,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道道色彩斑斓的光影。这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刺激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种强烈的兴奋和恐惧织的感觉。

目前邹沅处于第一的位置,玄青赛车居于第二,两车差距极微,只有不到半个车身的距离。冯清清侧过去,隔着盔无法看清邹沅的面容,只能瞧见他的手在方向盘快速地转动着,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赛车在弯道中灵活地穿梭,仿佛一只敏捷的猎豹。

最后一个弯道是一个难度极高的发卡弯,弯道内侧有一小块凸起的路肩,外侧则是缓冲区和防护墙。邹沅一直保持着稳定的节奏,准备平稳过弯后冲刺夺冠。

当快要进弯道时,后方的玄

青赛车突然加速,冲到了邹沅他们的左侧。若不退让,两车俱无法通过弯道,反而随时会冲出护栏。邹沅低声骂了句,只得稍微往右侧让了一下。

邹沅咬紧牙关,准备在弯道顶点重新夺回优势。就在这时,一细小的烟雾从一旁漫溢过来。

视线受阻,冯清清也发现了不对劲,高声尖叫起来。

邹沅手臂、手面青筋涨起,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又往右侧打了一点方向盘。而此时,徐天阳则利用这个时机,猛打方向盘,切了弯道的内侧,占据了最佳的过弯线路。

等烟雾散去,已经被徐天阳拉开了距离。而副驾驶的尖叫声还未停歇,吵得邹沅太阳凸凸地跳,厉声呵斥道:“闭嘴,吵死了!”

想象中的撞击感并未传来,冯清清怯怯地睁开眼,他们还好好地行驶在道路上。

一旁,邹沅的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指责道:“喊什么喊,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输。”

冯清清尚且在惊吓中,凭空一大锅砸在她身上,不由得也怒了,“关我什么事,差点就要死了,我能不喊吗?”

邹沅冷嘲热讽道:“不就一阵烟吗?死啊活的,真没出息。”

“不就一阵烟?”凭空出现的烟雾即便是外行也能瞧出不对劲,“就是这阵烟让你输的,还差点夺走了我俩的命。你不去追责真正的罪魁祸首,反而拿我撒气。”说着说着,冯清清满腹委屈,窝在座椅里转脸看向窗外不作声了。

车厢霎时安静下来。

邹沅用余光觑了眼冯清清的后脑勺,莫名的烦躁浮上心,他懊恼地吼道:“我不是也没让意外发生吗?”

冯清清不搭理他,邹沅耷拉着嘴角,又道:“喂,哑了?”

“你该向我道歉。”细声细气的嗓音里夹带了一丝命令的语气,显得格外娇蛮。

道歉?这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邹沅冷冷地注视前方,一言不发。

当赛车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速度逐渐降了下来,邹沅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他松开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趁着发动机的轰鸣声还未停歇。他靠在座椅上,地吸了一气,缓缓道:“对不起。”

期待得到热切回应的邹沅想法落了空,冯清清依旧后脑勺对着他,他咬了咬牙,猛地解开冯清清身上的安全带,掰过她身体,提高音调道:“我说对不起,行了吧!”

汪宝平和方正云急忙赶过来时,俱是一脸担心地看着邹沅。不想,

邹沅一下车便直奔副驾车门,把冯清清拽了出来。

他取下自己的盔,又想给冯清清摘下来,冯清清左躲右躲依旧没逃过他的魔爪。束得高高的马尾被挤压得松散开来,墨黑的发丝胡地贴在她颈侧,邹沅攥住她手腕,凑近不怀好意地低语:“游戏还没结束呢,现在你要和我一起接受第二名的惩罚。”

冯清清一抬脸,对面群中被簇拥的陆雪薇仿佛心有灵犀地看过来,冯清清注意到她眼中的惊讶,但此时有比姐妹相认更要紧的事。冯清清瞳孔放大,“什么?第二名还有惩罚?”

邹沅强拉硬拽把她拖到山顶,甚至还想直接站到山崖边。冯清清挣脱他手,向后缩了缩,急得直摆手:“这是你们俩的私恩怨,不用带上我吧。”

邹沅侧一示意,汪宝平和方正云心领神会地一左一右架起冯清清,送到他面前。

“就一根柱子?两根绳子?喂,这个结实不结实?真的要下去?邹沅你去和他求求,放过我们吧。啊——”

话还未说完,邹沅伸出双臂死死搂紧冯清清,向下倒去。

邹沅已经做好了鼓膜被冯清清叫穿的准备,但怀里的一声也没出。冯清清紧闭双眼,窝在他怀里,双手无力地搭在他胸前,脸色苍白易碎得像个陶瓷娃娃。

*

冯清清醒过来时,首先望见的是天空璀璨的繁星,她动作僵硬地扭了扭脖子,左边是那辆危险又熟悉的红色赛车。赛车下趴着一个,露出一双修长的腿。

她伸出手拽了拽那的裤腿,邹沅歪瞧见冯清清醒了,屈起一条腿,利索从里面滑出,单膝跪在她身旁。

冯清清只是动了动嘴唇,脸颊肌牵动竟然带来些许刺痛,忽然忘记想说的话语,呆呆地捂着脸,问道:“我脸怎么那么疼。”

闻言,邹沅眼中闪过一道极快的心虚,解释道:“你吓昏过去了。刚刚把你背过来放下的时候,可能不小心砸到脸了。”

冯清清眨眨眼睛,很快接受了这个解释。她试探着扶着地面缓缓坐起身,接着站起来。

邹沅一声不吭地看着她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甩甩胳膊甩甩腿,安慰道:“放心吧,你没事,可以回家了。”

“哦。”冯清清应了句,不忘拿过车前盖自己的小白包,转身齐步向山下走去。

邹沅这下彻底被她逗乐,快跑几步追上去,“你要走回去啊?”

一步一个指令,冯清清像个机器似的停下脚步,恍然大悟道:“对啊,那

我怎么回去?”

邹沅拉着她的手腕,往回走,“当然是我送你呗。”

行驶到繁华的市中心时,冯清清回过神来,死活要自己打车回家。无奈,邹沅只得把她放下。他站在出租车旁,想了想敲敲车窗,嘱咐道:“到家给我发消息,不,打电话。”他扬着笑做了个六的手势挂在耳边。

冯清清摇下车窗,向他竖了个中指,接着迅速将车窗升了回去。

*

到家后,冯清清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换好鞋,行尸走般爬起来走向楼梯。

沙发上的陆雪薇倏地合上杂志,将杂志重重拍到桌上。起身,气势汹汹地朝冯清清走去。

“真是没看出来,这么快就开始给自己找后路了。”陆雪薇双手环在身前,上下打量冯清清一番,视线落在冯清清脸部时,罕见地愣住,不过眼中的鄙视更加明显了,“像你这种姿色,倒贴也没要。”

冯清清叹了气,直视陆雪薇的眼神写满了悲悯,她向前一步踩上楼梯的台阶,顿时高出陆雪薇半个。她垂眸,俯视着陆雪薇,“那你呢,你去那儿也是给自己找后路的吗?打算牺牲姿色?”

陆雪薇扬起掌,冯清清眼疾手快扣住她手腕,冷哼一声,然后不屑地移开了视线,同时狠狠甩开了她的手。

扳回一城的冯清清得意地哼着歌,锁好房门后走进浴室。

一抬眼,被镜中陌生的吓了一跳。她凑近一看,里面映着一个小脸乌黑的冯清清。然后,那脏污看起来还有模有样,像是个手掌印。

冯清清抬手搓搓,放在鼻下一闻——一刺鼻的机油味。

“邹沅!”不用想肯定是他的好事,冯清清恼死了一跺脚。打开水龙,沾点水擦擦,竟然还擦不净!

忙出一汗的冯清清抵着镜子,忍不住苦笑:“马上就要开学了,顶着这张脸去上学会出名的吧。”

(十)出丑

见到冯清清脏兮兮的脸,方好比她本还着急。方好先是拿卸妆水给冯清清擦洗,效果不是特别显着后,立刻带她去了美容院。专业的办专业的事,脏污一扫而尽,冯清清还顺便做了个清洁护理,皮肤比起先前更加白皙娇

陆谨阳对此嘲讽道:“为了引注意,你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冯清清反唇相讥:“我就算什么都不做,你也时刻关注我呢。”两一天一小吵,方好现在习以为常,有时生出错觉,反而觉得他俩亲近了不少。

九月一开学那,陆谨

阳和陆雪薇不等冯清清便先行去学校了。冯清清站在大院门外,方好像初为母似的不停地问冯清清,该带的都带齐了吧。冯清清打开方好送她的v双肩包,反复折腾几次后,她现在对包里面的物品如数家珍。

冯清清像大姐大似的拍拍方好的肩,安慰道:“我是去上学不是上刑,您别紧张。”

“别瞎说。”方好拉下冯清清的手,抱了她一下,小声道:“真不能去送你吗?”

冯清清看着方好一脸纠结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你别老把我当孩子呀。”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后对方好挥挥手,“晚上见。”

方好目光未从她身上挪开一秒,回道:“晚上见。”

*

到达学校后,冯清清看着正前方富丽堂皇的牌楼式大门,旁边碑石上刻着“霍金斯国际学院”。她心生感慨:不愧是贵族高中,一眼看上去就贵。

也不知道这里学费多少钱。冯清清回看了看门往来的各式各样的豪车,又看了看从车上下来的少爷小姐们。

“管他多少钱,反正不要我出钱。”冯清清眼神中闪烁出狡黠的光芒,随后嘴角轻轻上扬。

从她身旁路过抱着一沓试卷的少年脚步微顿。冯清清还未回转便迈出脚,一回身猛地与撞在一起。

试卷哗哗落下,冯清清看着地面散落的试卷,顾不上额疼痛便连忙蹲在地上帮着少年一起捡。

“对不起对不起。”冯清清连连道歉。

“没关系。”少年顾不上抬,忙着掸去试卷沾上的灰尘。

见状冯清清更加愧疚,她对少年说:“我帮你一起擦吧。”

少年抬起,扶了扶因低滑下鼻梁的黑框眼镜,对冯清清温柔地笑笑:“你先进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冯清清执着地伸出手,“两个更快。”

“那好吧。”少年见状只好分了几张给冯清清。

只有一小部分的试卷沾上了灰尘,幸好前几都是晴天,地上没有积攒雨水,只需用橡皮擦擦就恢复洁净了。

冯清清心里的大石还未彻底落下,突然又提了起来,她紧张地看着手里最后一张卷子的背面。上面印着半个脚印。

她试着用橡皮擦,可无论如何也擦不净,就像前几她脸上的脏污。

冯清清将试卷摆在少年眼前,指着那块脏痕,艰难开:“这个擦不掉,怎么办?”

少年闻言表瞬间严肃起来,接过试卷定睛一看,下一

秒松弛下来,随意将试卷摞在检查好的试卷上面,说道:“这张是我的,所以不要紧。”

冯清清眨眨眼,脑中浮现起试卷上苍劲有力的字迹,以及因过度紧张而留意的试卷主的名字——陈星铭。

想了想,她不解地问道:“今天不是第一天开学吗?你怎么会有做好的试卷?”而且还不是同一个的。

陈星铭将试卷整理好站起身,一边向校内走一边解释道:“这是暑期补习时的卷子。”

冯清清点点,虽然还有很多疑惑但不适宜再问下去了。

校园占地面积很大,教学楼通通是欧式建筑,不像冯清清曾经的学校会在大楼侧面标注名称。她一眼望去,只觉每幢楼都像复制黏贴过去一样。

反正是要问的,不如就问近在眼前的这位。于是冯清清追上陈星铭问道:“我是新转来的,请问教务处是哪栋啊?”

镜片后的眼眸掠过一抹惊讶的光芒,但很快被克制住,陈星铭道:“太巧了,我正好要过去。你跟我一起吧。”

冯清清也有些震惊,脱而出:“真是太有缘分了。”

陈星铭点点,眉眼间透露出淡淡的笑意,他面容清秀,仿佛春里和煦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

一路上,言谈举止间尽显温文尔雅的气质,让如沐春风。

多亏他的帮助,冯清清轻松找到教务处。将材料给主任后,便被领去班主任办公室了。

途中,主任被一通电话叫走,冯清清顺着主任的手指以及带着音含糊不清地指示,终于找到了高二六班的班主任办公室。

她敲了敲门,旋开门把,“报告。”

“请进。”一道浑厚的男嗓音。

冯清清怯生生地推开门,身为一个学习中下游的学生,面对一脸严肃的老师,她简直得胆小得像老鼠一样。

班主任张志国见到后迅速撑开五官,笑容将皮挤出道道褶子来:“陆清清同学是吧,请坐。”

冯清清乖得像个三好学生,张志国问一句答一句,绝不多言。

与此同时,陈星铭抱着一摞作业本朝办公室走来,他垂着眸熟练地依靠作业本制成的监控盲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击。视线触及到敞开的办公室门,手指在聊天框处轻点,他迅速收起手机,扬起惯常的微笑,敲敲门走了进去。

再一次碰面,俱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尤其是冯清清,她的嘴张成一个小“”,这也太太太有缘分啦

张志国好奇地问道:“你们俩认识?”

陈星铭将作业本放下,对班主任解释道:“今早在校门认识的。”

“这样啊。”张志国起身拍了拍陈星铭的肩,对冯清清说:“这位是我们班的班长,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请教他。”

陈星铭有点无奈,但顺从道:“是的,只要我能帮到你的,都可以来找我。”

冯清清也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对班长和班主任有点儿紧张:“好的谢谢,我知道了。”

“走吧,我领你去教室。”了解完况,张志国抓起桌上的手机,说道。

陈星铭皱了下眉,对张志国说:“我刚看一班和五班的数学老师都去三班听课了,您不用去吗?”

经提醒,张志国才想起来似的一拍脑袋,“哦对对。那星铭你带着陆清清去吧,座位嘛先临时坐着,等下次月考我们再排。”说罢,张志国转看向冯清清,“你不近视吧?你来的晚,可能要坐最后一排了。”

冯清清不敢有异议,摆摆手:“我坐哪里都行。”

出了办公室,冯清清终于放松下来,挺得笔直的肩背倏地坍塌,变化格外明显。

她的行为激起了陈星铭的兴趣,打趣道:“你怕老师?”

“你不怕?”冯清清下意识回道,突然想起这儿不是梧桐高级中学,身边也不是她朋友,不免有些怅惘,“你是班长你当然不怕。”

陈星铭听到她的玩笑话,低笑了一声:“就算我不是班长,我也不怕。”

冯清清没想到陈星铭竟主动和自己攀谈,话儿也多了起来,“因为你学习好,学习好的都不怕老师。”说到这,她突然想起小时候躲在她身后畏畏缩缩的顾让,了一句,“也不对,有的学习好的也怕。”说罢,尾音有藏匿不住的笑意。

陈星铭若有所思地点点,低看了眼她脸上漾出的明媚笑容,眸中闪过一丝探究。

忽然,陈星铭停下脚步,焦急地说:“我忘记拿点名册了。”他一脸犹豫地看着冯清清,“你能找到教室吗?就在前面不远。”

冯清清指着每个班级门都有的展示牌,俏皮地说:“放心吧,绝对能找到。”

她一间间教室数过去,终于走到六班门

冯清清怀有紧张与期待的心,缓缓推开门,突然一个铁盆从天而降,哐当一声,铺天盖地的面从她顶落下。

顿时,哄堂大笑。冯清清茫然地看着他们夸张的捧腹

动作,第一排同学嫌弃厌恶地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冷眼看着“罪魁祸首”。

(十一)鸟儿

厕所里,冯清清十指发间,疯狂地抖动着。面簌簌而下,很快以她脚为中心画了一个大面积的圆。

她嘟着嘴,直勾勾地盯着衣服上掸不净的痕迹,视线渐渐朦胧。

“咚咚”门传来敲门声,随后是关切地问话:“陆清清,你在里面吗?”

班长?冯清清憋回眼泪,打开门,装无事,“你怎么来了?”

能看得出她已经清理过了,可从发丝到脚面,还是清晰可见看见面的痕迹。

陈星铭抿直唇角,“我猜到你可能在这,就找过来了。”他抬起手似乎想触碰她的顶,“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清理试试吧。”

冯清清仓促地撇过脸,含糊地拒绝道:“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来就行。”

陈星铭没有离开,而是将纸巾迭成小方块,抬手轻轻包住她的一缕发丝,语气柔得无以复加,“两个更快,不是你说的吗?”

冯清清鼻子一酸,眼泪像一颗颗豆子似的要滚下来,她急忙仰起脸,目光炯炯地盯着门与墙之间的夹缝,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摆摆手,“随便你吧。”

陈星铭不仅帮她清理发、后背,还充当了她的镜子。最后,冯清清踌躇着不想从厕所出来,是陈星铭牵起她的手腕,鼓励她,“看不出一点痕迹了。”

冯清清攥着衣摆,亦步亦趋地跟在陈星铭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袖不小心沾上的面,默默把他从六班那群坏胚里划了出来。

冯清清跟在陈星铭身后走进教室,全班同学都抬起来,看清来后他们不感兴趣地低下继续手上的事,除了最后一排的那几个。

以中间的一个面相粗犷的男同学为中心,他和他的左右几个开始起哄,像大猩猩似的肢体夸张地摆弄着。

他们直勾勾地盯着冯清清,仿佛觉得自己的表还不够邪恶,歪着脖子咬着后槽牙,刘海下眼睛眯成缝,喉间发出怪笑。

那些目光黏腻如鼻涕,冯清清一阵恶寒,打量清楚那几眼中的恶意后。她收回视线,开始用湿纸巾擦拭课桌。

桌面擦净后,开始收拾桌肚。一低,与一只近在咫尺的白额高脚蛛对上视线。

那几个男生安静了一会,马上发出更大声的得逞的怪笑。

曾经冯清清的确害怕这类昆虫,但自从打工时因住宿条件差受蟑螂

困扰后,了解到白额高脚蛛捕食蟑螂,就对它们改观了。

并且它们生胆小,比起你怕它们,它们还更怕你呢。冯清清拿起纸巾想捉住它,蜘蛛迅速往左移动一步,但还是被捉到了。

冯清清拿起这只有半个手掌大的蜘蛛,面无表地向那几个男生走去。

他们的笑容僵在脸上,似乎没料到会有这种况发生。冯清清离得他们越近,他们越缩起身子贴紧课桌,有的甚至直接站起来逃离了座位,生怕冯清清把蜘蛛甩他们身上。

只有中间那位一直淡定地坐着,整个身体斜向外,肥硕的胳膊搭在椅背,随时方便下一秒起身动作。

冯清清一直走到墙角,用纸巾包住垃圾桶的沿边,将垃圾桶拖到中间男同学的身后,施施然打开垃圾盖,将蜘蛛丢了进去。

男生被挑衅了般蹭地起身,抬起脚重重踢向垃圾桶。吵闹的班级瞬间被这声异响制住,变得鸦雀无声。

“刘锋,你想造反吗?”班主任张志国一踏进教室便看见刘锋神经病似的踢翻垃圾桶,他啪地把课本甩在讲台,一脸怒容地向他们走来。

“陆清清你回座位。”张志国对冯清清说了句后,抓起刘锋的衣领便往门外拖。张志国不仅面相比刘锋粗犷,个子也比他还要高壮。刘锋拼命挣扎,依旧挣脱不开。

冯清清无视刘锋投来的恨恨的眼神,慢悠悠走回座位坐下。

她坐的位置靠近走廊,只有一墙之隔,门外清脆的声响以及教育的动静,一字不落地飘进她耳朵。

门外,张志国将刘锋的领子拽得皱,一手箍住他的肩膀,五指用力,攥紧他胳膊上的软,吼道:“又给我惹事,天天给我惹事!你想死是不是,什么都敢欺负。”张志国咬牙切齿地盯着刘锋一脸不服输的面孔,食指重重戳了戳刘锋的额,“欺负之前也不看自己什么身份,我劝你给我安分消停点。不然退学早晚的事。”

一刻钟后,刘锋耸动着肩膀,满脸不爽地走进教室。他盯着冯清清的后脑勺,戾气在他眼中翻涌,不屑地想:不就是个烂货、私生,能有什么身份。敢欺负雪薇,就是找死。

张志国的一番话倒是开拓了冯清清的思路,第一次对除了陆家财富以外的东西感兴趣了起来。

“这学期我们班新转来了一位同学,大家掌声欢迎。”张志国重回讲台,“陆清清同学上来做个自我介绍。”

掌声稀稀拉拉,有些甚至连手都没抬。冯清清站上讲台,对上陈星铭含笑的眼神,看

见他还未放下来的手掌,心中涌起一暖流。

“大家好,我叫陆清清,来自京市的隔壁齐木,很高兴认识大家。”

“齐木?没听过,山沟沟里吗?”底下一位短发生小声地和同桌讨论起来。她同桌是位梳着公主生,沉思了会,说道:“我爸爸说那里通不便利,发展特别不好,生活在那里的都很穷的。”

声音虽小但在安静的环境下,清晰可闻。

冯清清脸上没有一丝尴尬,眼神澄澈地看着她们,认真地说:“她讲得没错,齐木确实比不上这里繁华,没有先进的建筑技术,科技发展速度也相对较慢。但也正因于此,那儿的自然环境特别好,青山绿水环绕,空气里都透着清新。如果你们还没去过齐木,真的欢迎大家去感受一下。”

陈星铭带鼓起了掌,那两名生的脸颊瞬间变红,梳着公主那位不不愿地鼓抬起手拍了一下。

*

开学第一天上的都是自习,上午四节课过去,没有一个主动和冯清清说话。即便冯清清帮他们捡起地上掉落的橡皮、黑笔,他们也没有任何表示。

午饭期间,冯清清跟着大部队,独自来到食堂。她端着餐盘寻找空座时,总能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的打量。

往郁闷地想,这感觉令她觉得自己是个怪胎。

她翻动着餐盘里的糖醋排骨,菜色不错,却勾不起她的食欲。

“妹妹——妹妹——”突然食堂想起夸张的喊叫声,冯清清不感兴趣,但声音却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抬看去,来者是黄色格子衫。

周广然今天穿着黑色短袖,额前带着白色运动带,怀里抱着篮球,整个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妹妹,今天第一天开学怎么样?适应吗?怎么一个在这吃饭,要不要我陪你。”他有一箩筐的问题,兴致勃勃地等着冯清清回答。

冯清清不知如何应付这个过于活泼的陆谨阳的朋友,沉默了会。

“广然,过来。”同样满大汗的陆谨阳站在他们前面几桌的位置,恰巧那桌坐着陆雪薇,她正在给陆谨阳递纸巾,他们都选择了忽视冯清清。

冯清清抬起眼,真诚地看着周广然道:“谢谢你的关心,我不需要陪。”

“广然,走了。”陆谨阳匆匆地对周广然招手,语气急切。

“好吧。需要陪记得找我哦。”周广然用燥的那只手摸了摸冯清清的,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追已经迈开步子的陆谨阳

过了一会,冯清清勉强扒了两饭。

此时,又有在她身边停留。汪宝平一在冯清清对面坐下,指着她的餐盘对身后的方正云说:“她就吃这么点儿。”表十分惊讶且夸张。

方正云认同地点点,对冯清清说:“如果给他吃这么点,他下午会饿疯的。”他手指着汪宝平。

冯清清对于他们几个的自来熟感到震惊,不过经他们这么一打岔,不愉快的心稍微疏散了些。

冯清清有些尴尬地挠挠脸:“我今天不怎么饿,平常这么点也不够我吃的。”

汪宝平赞同地点点,应道:“清清你不用减肥,你已经够苗条了。”

突如其来的夸赞,冯清清更加不好意思地继续挠挠脸。

汪宝平自顾自地说起来,“真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你。沅儿知道吗?不知道我得赶紧告诉他。他被学生会抓去开会了,梁扒皮最喜欢占用家休息时间了,黑心!”

他语速快,想到什么说什么,冯清清懵懂看着他,不一会汪宝平就被方正云拎起来带走了。

“别啰嗦了,吃完饭还要训练。”

“哦对对对,那清清再见!”

“再见,再见。”冯清清分别对他们挥了挥手。待他们走后,她发觉周围看她的目光好像更多了,而且也更诡谲。

午饭结束,冯清清出了食堂发现大家并不往教室的方向走。通过他们的谈,冯清清得知他们有的会去社团,有的则回宿舍休息。

冯清清目前没参加社团,也不住宿,更不想回到一个说话的也没有的教室。她开始在校园四处溜达,穿过紫藤萝长廊、工湖、三米多高的小土坡,她终于在后山找到一片没什么的绿地。、

她坐在树下,靠着树,看着远方像油般的朵朵白云,放空地想:“这儿还不如梧桐高中呢。”想起过往便一定会想起顾让,从小和她厮混到大的

“不知道他集训结束了没?”冯清清翻着手机从一个月前起就只有自己单方面发的消息,叹了气,“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是不是比我开心。”

想到这,冯清清泄愤似的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朝远处砸了起来,“肯定过得比我开心。”

“开心、开心!”

“谁?”不知从哪传出的动静,冯清清蹭地站起身,问道。

“开心、开心!”一直重复道。

仔细地听,冯清清发现这声音夹杂着电流的杂音,不太像

发出的。一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

正当她想离开时,一只黄色的,迈着老骑士般的步伐的鹦鹉,曲着腿走了出来。

尽管这个尖嘴的小东西没长着可以表达绪的眉毛、嘴唇或者面部肌。但是,冯清清还是从它的小脸和肢体动作看出了高一等的轻蔑。

可能是受到了惊吓,可能是为了释放不愉快,冯清清开始攻击起一个黄色小鸟的外貌:“开心什么开心,长得那么肥,还不减肥。你这只肥鸟。”

小黄鸟咄咄地瞪着冯清清,表掺杂着迷惑与厌恶:“坏蛋、笨蛋。”两种词汇替着喊。

一只小鸟的词汇量能有多大,这场辩论赛,冯清清赢得那叫一个易如反掌。

最后,小鸟怒气冲冲地飞走了。

(十二)绑架

下午的时间要比上午快得多,因为只有两门课。几乎是一打下课铃,冯清清就溜了。她回到家时,那对兄妹并没有跟着一起回来。方好告诉她,他们俩需要参加社团活动,陆谨阳参加的击剑社团,陆雪薇则是高尔夫球协会。如果冯清清愿意,十月份社团招新,她也可以去报名一个自己喜欢的。

冯清清点点,抱着方好的胳膊坐在沙发上,旁敲侧击地开始打听陆家的发家史。不知是不是每个母亲的共,她们对于曾经亲戚的落井下石都记得格外清楚。就这样,冯清清从一堆八卦里捡出了自己想了解的内容。

陆老爷子没退休前担任省工商联副主席,方好的父亲也就是冯清清的外公曾任职省纪委副书记。方好与陆淮川联姻后,陆淮川目前担任省发改委副主任。还有个银行行长的三叔公以及临市市委书记的叔叔。

整理这些衔费了冯清清好些功夫,最后她简单直白地问方好:“还有比我们家更厉害的吗?”

方好听见’我们家’三个字喜笑颜开,她捧起冯清清单纯的小脸,“有,不过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哦。”冯清清有些失望地点点,现实并不是她想的那样所向无敌。

“宝贝儿,你到底想问什么?是学校里有欺负你了吗?”方好一下紧张起来。

冯清清沉吟了会,抬问:“姓刘的是其中之一吗?”

“是姓刘的?胆大包天,我现在就给你们校长打电话。”方好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便要拨打。

冯清清伸手拦住,“您先告诉我是不是呀?先让我自己解决,解决不了我再找您,行吗?”

“不行,霸凌可不是儿戏。我不

能由着你。”方好严厉地说,手指快速翻着通讯录。

无奈,冯清清只好趴在方好耳朵上,轻轻按住她拿手机的手,告诉她自己的报仇计划。

听完后方好一脸严肃地看着冯清清,眉微微一皱,冯清清心里一缩,下意识想将手从她身上挪开。

下一瞬,方好按住她欲动作的手,迟疑地问:“就这样,没别的了吗?”

冯清清两只圆溜溜的眸子慢慢睁大然后弯成一道弯弧,“您觉得还应该怎样?”

“看在你这么善良的份上,找打他们一顿都不过分。”

善良吗?冯清清的笑容越扩越大,“可是找谁呢?”

“这个不用你心,妈妈来联系。”方好又开始翻起手机,“清清你记住,谁也不能欺负我们家的。倘若斗不过他,老娘拼了一条命,也会为你咬他一块下来。”冯清清第一次听温婉的方好士说出这么狂野的话,保证得信誓旦旦,她毫不怀疑这番话的真实

冯清清伸长胳膊揽住方好,响亮地吻了一下她的侧脸。她在心里轻轻地说:谢谢。

*

司机老蒋先从后备箱取出小拖车,再将一袋五十斤的面抱下来放下推车上,“小姐,你真的要把这些带进去?”

冯清清取出五只不同颜色的小桶一起放推车上,“蒋叔,您就别管了,我自有用处。”

今天来的格外早,校门都没什么。冯清清顶着保安好奇的眼神,若无其事地拉着拖车走了进去。

经过花坛时,冯清清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没停留,像陌生般从他身边路过。

“哎”,邹沅叫唤了一声,抽出在裤袋的手,站直身子,追了上去,“陆清清,你看见我怎么装没看见?”

冯清清看见他就想起他留在自己脸上的黑手印,扭转脸不说话。

嘿,摆上谱了,这小妞。他自己觉察不到,嘴角的弧度无意识地扩大:“又生气了?让我猜猜。”他耍帅地倒退走,打了个响指:“因为往你脸上抹机油了,对不对?”

冯清清还是不看他,盯着他脚后即将碰到的台阶,心紧张得提起来。

邹沅像是看透了她心里所想,及时转身,揽住冯清清的肩膀,五官得意地眉飞色舞,“你这张脸藏不住事啊。”

冯清清瞪了他一眼,低瞅着面,停在台阶前犯了难。

“我刚刚猜的不对,其实你是生我又没和你说实话的气,对不对?”邹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冯清清没做声,也没点

邹沅弯下腰一把扛起面搭在肩上,左脚踩着台阶上,回说:“我帮你抗上去,你就原谅我。”没等冯清清同意,他就向上走了。

冯清清拎起推车,快步赶到他身边,小声地和他搭话:“你平常上学来这么早吗?”

乍开,说话语气有点别扭。邹沅故意大声回道:“大声点,我喘气声音都比你大。”

他侧着,两只眼眸闪烁着,凸显得五官更加致耀眼。

冯清清抬起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不料胳膊过于紧实,旋转不动,更加不服气地回道:“我说,你平常都来这么早?”

“你看我像那样的吗?”邹沅将面朝后颠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喘,那声音过于暧昧,听得冯清清耳朵有点红,他继续说:“我来这么早是为了看好戏的。”他像讲故事似的拖长腔调,抑扬顿挫地说:“昨天高二有个小白都传出名了,特意赶早来见识见识,我怕来晚就没了。”

冯清清咬了咬下唇瓣,“你怎么知道我要什么?”

走到班级门,邹沅放下面,喘着粗气,“你座位在哪?我坐下歇歇。”

冯清清指了指自己座位,邹沅大咧咧坐下,从桌肚翻出水杯,大爷似的递给冯清清:“去,给我倒杯水。”

冯清清真给他倒了,此时教室里没,邹沅依旧大声地扯着嗓子:“我可不知道你要什么,但我知道我要什么。”

昨天得知的时候已经晚了,冯清清他们教室已经上了锁。今天特意赶早来的,邹沅一边行动,一边给自己的行为安排合理的解释。

给冯清清出,就是给自己的金主出,也是间接哄开心。哄开心,就相当于又多了一笔钱花在自己的小老婆(他的车)身上。

所以,他随心所欲地来了。

两三灌下去一杯水的邹沅从袋掏出一只银色打火机,啪嗒一声,火苗横在两中间,“烧了他们的东西,放学再拉到后巷打一顿。”他语气平平,像在通知她。

冯清清皱了皱眉,“事还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而且你这样太猖狂了,会把事闹大的。”

邹沅不可置信地掏掏耳朵,“哥们帮你报仇,你不领,还嫌哥们不会办事?”他一再确定地盯着冯清清的表,她的的确确不同意那么

邹沅将打火机扔冯清清桌肚里,浮夸地仰着,摊开双手,“那请问,小姐你想怎么做呢?”

冯清清拆开面袋,开始给每只桶匀面,“先给他们一个警告,告诉他们,我不是好惹的。”她弯腰从桌肚里掏出便利贴,黑笔刷刷写下:你的面质量真次。

邹沅挑眉,想问:“你这是警告还是挑衅?”一抬脸,嘴唇差点从她颊边擦了过去,冯清清弓着腰趴在桌上,写得专心致志。这距离近的可以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皮肤好得像剥了壳的蛋,小巧挺翘的琼鼻,不点而赤的朱唇。

“写好了。”冯清清拿起五张便利贴,直起身子。

邹沅回神,眼睛瞥向一侧,不自在地咳了两声。细看之下,这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邹沅帮她把面分好,却不着急离开。他又坐回冯清清的座位上,无聊地翻起她桌上的书本。冯清清清理好地上洒出来的面,擦了擦额冒出的细汗,犹豫着踱到邹沅身边,问道:“还没问你为什么要来帮我呢?”

邹沅支着脸,漫不经心地抬眸,拽拽地说:“因为我这正义,喜欢惩除恶。”

“就这样?”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绪,既有怀疑又有期待,仿佛在等着着某种确认。

邹沅突然像被踩到了尾似的炸毛了,“不然呢,我上你了,专门来讨好你?怎么可能!”

他说的有道理,冯清清表示同意,“哦。”

冯清清看了眼时钟,还有半小时就上课了,?? “你怎么还不走。”

“用朝前,不用朝后是吧?”他嗓音里透着浓浓的不悦。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坐了我的位置,我没地方坐啊。”

又来了,想这样直说。邹沅一把揽过冯清清腰肢,将她强硬按在自己腿上,“现在没说可说了?”

冯清清要从他身上起来,他还不肯。

“邹沅你误会了。”

争执间,前门进来同学了。冯清清尴尬地用力推开邹沅站起身,邹沅没阻拦,目光紧盯着门目瞪呆的几,轻轻低下在冯清清的颈间吻了一下。

冯清清站得稍前一些,只觉有颗毛茸茸的脑袋挨了自己一下。

邹沅走到前门,同学纷纷给他让路,惊疑的目光来回在他和冯清清两之间打转。

*

一整天,冯清清都在等待着那几找上门来。但他们除了凶狠地瞪她以外,并没有别的其他动作。甚至连那几桶面刘锋都只是让其他几抬了出去。没有意料之中的找茬,接下来理所当然的互殴似乎就成了不合适。冯清清给

方好发消息,下午不用找来了,事已经摆平。

一起上课偷偷说话,传纸条,冯清清充当了半天的三好学生。中午她来到后山,小黄鹦鹉似乎等她很久了。

冯清清一来,便飞到她顶的树杈上,叽叽喳喳地叫唤:“傻瓜——傻瓜——”如果小鸟也会义愤填膺的话,那么它就是这副表

冯清清叉着腰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仔细观察起这只鸟。它黄澄澄的,只是面颊有两块大大的橘红色圆斑。它有着红色的眼睛,黄色的羽冠高高竖起,耀武扬威地对冯清清嘶嘶叫唤。

良久,树下的不动也不说话。小鸟儿疑惑地歪歪脑袋,唰地展翅朝她飞了过来,完美停在冯清清顶。

“啾啾啾——”报仇了!

冯清清缓缓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了这只小东西,冷笑着对手心里瑟瑟发抖的小东西说:“小肥鸟,胆也肥。看我怎么收拾你。”

突然,一只手臂横在她胸前,紧接着一只手帕捂在冯清清鼻子上。几瞬后,她便没了意识。

等她恢复意识时,模模糊糊地听见有对话。

“金箔,过来。”“她看起来比你胖多了。”“肥——肥——”“好了,别叫唤了。”

冯清清缓缓睁开眼,站在她腿上的小鸟金箔第一时间发现她苏醒,敛着羽冠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冯清清想把它扇下去,一抬手发现,双手竟抬不起来。她睁大眼,剧烈地挣扎起来。这里看起来像间办公室,对面有张超级豪华的办公桌,她被困在一张木椅上,双手被捆在椅背后面,还有双腿,同样无法动弹。

冯清清试探着想通过脚尖站起来,可刚抬起身子便倒了下去。

门锁旋动,冯清清狼狈地躺在地上,看着门边突然出现的少年。

梁聿淙伸出手,金箔献媚似的第一时间便朝主飞了过去。他缓缓走到冯清清身边,脸色沉。

冯清清感觉一阵寒意向她袭来,但她根本不认识面前这个,也从未招惹过他啊。冯清清打了个寒战,颤抖着开:“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因为你侮辱了金箔。”

冯清清第一时间觉得冤枉,“金箔?我从来不认识什么金箔。”

“肥——坏蛋——”找回面子的金箔一下蹦到冯清清上,兴奋地左跳右跳,“我是金箔——”

冯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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