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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簪碎

月色美好,街上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发布 ωωω.lTxsfb.C⊙㎡_;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a href="mailto:sba@gmail.com">sba@gmail.com</a> 获取最新地址

在一方平坦的大空地,有当地临时支起的棚子,整齐列着八张方正的红漆木桌。桌上最中央供魁星和织的金像,二者中间是一方满香的铜炉鼎,烟香袅袅。

鸾鸾郁闷好几的心终于在此刻得到治愈。

博陵当地的乡民将巧果供品摆上红木桌,年轻燃烛拜魁星,祈祷有个好前程,单身狗跪下拜织,以求有个好姻缘。老嘴里念念有词,唯盼家平安,风调雨顺。

陆云锦提议:“我去买香,待会一起拜织娘娘?”

才拜月娘,以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鸾鸾与他又算什么?

她摇,“还是算了吧,我们尽早去看戏,免得迟了,戏唱完了。”

陆云锦并不意外她的回答,只在心中安慰自己,鸾鸾肯跟他出来看热闹已是极好。

街边小贩吆喝声响,各色小吃香味扑鼻,鸾鸾目光朝山楂雪球投一眼,陆云锦当即对店家道:“来一袋山楂雪球。”

店家笑眯眯:“吃山楂好哇,这位俊少侠,你买山楂雪球给你媳吃,保准将来你们的子哟,会越过越红火!”

陆云锦莞尔一笑:“承你吉言。”

鸾鸾尴尬解释:“我和陆公子并非夫妻关系。”

店家一听,朝陆云锦挤眉弄眼,揶揄:“小娘子不喜欢你,少侠要努力追妻才能如愿咯!”

陆云锦接过山楂雪球,大方递给店家一锭银子,“不用找了。”

店家笑得合不拢嘴:“少侠阔气,多谢多谢。”

陆云锦用木签叉起一颗山楂雪球,递给鸾鸾,“尝尝味道。”

鸾鸾接过木签:“谢谢。”

陆云锦自然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鸾鸾一顿,不知如何接话,只默不作声吃山楂雪球。

山楂雪球外裹一层霜白糖浆,甜甜的,她咬山楂,微涩的酸在腔蔓延开,两种味中和在一起,反而更好吃。

吃完了,她想吐掉剩下的核,却没找到帕子,怪她方才沐浴的时候还在胡思想,才会连张帕子都忘带。

陆云锦看她动作,体贴地伸出手,平摊手掌在她下颌处,“吐我手上好了。”

鸾鸾面皮薄:“这怎么好意思?”

陆云锦:“无妨。”

天边烟花接连炸开,烟火光亮照得他鬓边

那根流苏丝带金线生辉,他白皙面容也沐浴在这片温暖的昏黄光晕里,眉目如画如琢,致不可方物,通身气派清贵华丽。

晚风悠然吹过,雅致的乌木沉香气息缭绕鸾鸾鼻间,她很熟悉这抹香,这是陆云锦身上的味道。

皆道,乌木沉香可清心、宁神,鸾鸾却认为,这抹香最会扰心神!叫她心慌意

小孩子提莲花灯穿巷打闹,追着游街的金龙队伍跑,欢声笑语不停。

“鸾鸾。”

陆云锦又喊她名,声鼎沸,鸾鸾却只捕捉到他低沉的声线,很温柔,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纵容意味。

鸾鸾几乎只能缴械投降,她抬手挡在自己脸前,秀气地吐掉山楂核,而后急忙想逃离这片暧昧空气,却和跑的小孩子撞了个正着。

陆云锦手掌上,躺着一粒山楂核,他合拢手,眼明手快去抱住鸾鸾腰肢,鸾鸾才免于跌倒,可她发髻上戴着的美蕉发簪却坠落在地,不停地被行踩在脚下践踏。

群熙攘,连抱小孩的司晨都被冲散开,更没会注意到地上的一根簪子。

鸾鸾着急到顾不得其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捡。

陆云锦怕她受伤,从背后抱住她身体,等游龙队走光,群逐渐退散一些,陆云锦才放开鸾鸾。

地上,美蕉发簪七零八落地躺着,枝叶断残,花朵蒙灰。

鸾鸾心疼不已,小心翼翼去捡齐簪子零件,陆云锦帮她一起,见她眼圈发红,出声安慰:“等回去后,我会帮你修好,别哭。”

“都坏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还修得好?”鸾鸾又不傻,心知他只是在哄她。

“都怪我。”她自责道。

陆云锦见她为了一根发簪如此难过,心中不是滋味,“这是陈谓送你的?”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他料定,这是陈谓送她的定信物,鸾鸾才会如此珍惜。

鸾鸾不知为何有点心虚,轻轻“嗯”一声。

陆云锦没再说话,两一起捡完发簪,往抱节真君庙去。

*

抱节真君庙由魏朝荣正帝姬岑赐名,连牌匾金字都是她亲笔所写,供奉她的表哥,也就是魏朝碧虚公子玉无瑕,由他生前医治过的病患家属筹钱所修建。

这庙宇气派,硫璃鸳鸯瓦盖顶,屋脊五彩嵌瓷,规模宏大,庄严雄伟。石柱猫雕出自名师巧匠之手,活灵活现,憨态可掬。

墙壁物画屏栩栩如生,一对手牵手互视彼此,嘴角带笑,

上梳着复古的猫耳朵发髻,男子指间佩一枚玉龙扳指。

上书:一生一世一双,永永远远不分离。

鸾鸾知道,这是红玉夫,从古至今,流传甚广的一对鸳鸯,只不过,赞颂与骂名并存。

总归来说,丹青老师与自己的学生在一起,尤其小红杏还是有夫之,更甚者,他们那时候处于男尊卑的魏朝文德年代,这段关系到底禁忌,有多少追捧,就有多少水。

陆云锦忽而问:“你说,小红杏更玉无瑕还是江过雁?”

鸾鸾一顿:“我并非小红杏,如何知晓她的心思?”

陆云锦站在杏花树下,清亮月光被繁密花叶遮挡,只余细碎的光,陆云锦的脸庞半明半暗,幽幽沉寂。

他声音低不可闻:“我既希望你是小红杏,又怕你是小红杏。”

前者,他还有局的可能,后者,他无法忍受,如此,谁不盼心中只有自己?

我,为何不能只我?

鸾鸾没听清,问:“你方才说什么?”

陆云锦自嘲一笑:“没什么,是我着相了。”

鸾鸾不明所以,却也没再问,只是仰看一树杏花,乞巧佳节,这花给面子,开得极好。

杏花树枝还绑着很多许愿红绳,微风一吹,红海翻飞舞,依稀有花旦唱戏、锣鼓咚锵的声音从前堂传来,一片叫好声。

鸾鸾忽而起了念,道:“我想把大师兄送我的簪子埋在这儿。”想来,抱节真君会保佑她和大师兄的。

后半句话,她没忍心说出,但陆云锦很快明白她的用意,心中难过,但他还是先顾着她:“我帮你一块弄。”

鸾鸾道:“不用。”

她本想在地上捡根树枝当铲子用,谁知道这庙宇的道童那么勤快,枯枝落叶都扫净了,她寻摸不到,又不想去掰折生长完好的枝叶。

陆云锦想了想,拔出却邪剑,随便挽了个剑花反转剑柄递给她,“虽不趁手,但姑娘将就着用吧。”

鸾鸾第一次仔细打量陆云锦的这把佩剑。

剑若霜雪,周身银辉。锋芒温润,暗藏锐利。

剑身毫无修饰雕刻,只余剑柄镀染金环,仿佛月光辉,像他这个,只是缺了两条飞扬的剑穗增色。

她伸手接过剑,指尖摩挲剑鞘金环,心念一动,问:“习武最在乎自己的武器,你当真愿意借我铲土?”

(注:却邪出处——无念念即正

,有念念成邪。)

陆云锦并不觉得勉强,微微一笑:“却邪可以是一把剑,也可以是一把铲子,取决于使用者,再者,它充当一回铲子,也不会失了剑的利气。我只为它能让姑娘解围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他待她,从来真诚,不掺半句假话。所以,即使并无撩拨鸾鸾的意思,说出的话也足够叫小鹿撞。

鸾鸾握紧剑鞘,本想道谢,又觉多余,到底转过身,在杏花树底下寻了块松软的地,用却邪剑“吭哧吭哧”挖土,将碎的美蕉发簪埋进土里,重新盖上细密的沙土,她心才舒气。

陆云锦站她一侧,等她弄好,接过剑,用帕子擦拭净剑柄,重新回剑鞘。

“我们去前面看戏吧。”

鸾鸾道:“好,我们去找溜溜他们。”

第25章 听戏

前堂庭院一派热闹,声如沸。

果真如裘溜溜所说,他们来晚了,连个落座的板凳都寻不到,只能尽量找高处站着。

台上,红衣花旦“小红杏”出任扫黄大钦差,手持尚方宝剑,威慑地方恶官,解救暗娼于水火,百姓称颂,好不威风。

鸾鸾瞧着,艳羡道:“展颜舒可真厉害,要是我像她一样,也有能力救苦扶弱就好了。”

陆云锦好言宽慰:“只要你有心,总会实现的。”

鸾鸾颇为丧气,从小到大,她就是大师兄的包袱,连自立都做不到,何况助

此时,一个只剩半截身子、散发恶臭味的乞丐滑着木板过来乞讨,别要么掩鼻嫌恶地避开,要么权当看不见,鸾鸾见他可怜,主动掏出铜板放到他碗中,乞丐一迭声说“谢谢”。

陆云锦又拿了一块银元宝给他,“庙里多,你找个地方休息,免得被冲撞受伤,届时反倒不值当。”

乞丐眼眶发热,道了声“哎,我家去了”,手撑地面,子咕噜,慢慢离开。

鸾鸾看他崎岖背影,叹气:“为何世上总有那么多苦命?”

“此事无解。我们能帮一点是一点,尽力而为。”

陆云锦道:“再说了,你仔细想一想,你方才的行为不也算救苦扶弱么?”

鸾鸾心想也对,有多大能力,就能做出多大的善举,再说了,善不分大小,只论心。

“嗯,你说的对。”她冲陆云锦绽开一抹笑,仿佛这段时间对他的刻意疏远都冲淡了。

陆云锦看她笑颜,手指动了动,想捏一捏她脸

颊,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台上武戏打完了,便转文戏,配角一换,演成小红杏归家后,一家和乐融融的温馨景象。

小生“玉无瑕”盘腿而坐,手抚弦琴,与“小红杏”琵琶相奏,弹奏定曲《迎新》,二眉目传,那叫一个恩绵绵。

另一小生“江过雁”不了,扯开嗓子唱起歌来,非要进去。

“碧虚郎,真狷狂;他,硬求娶;惨遭拒,又做三;捉双,污名扬;借时局,搅风;掳我,囚博陵;扮可怜,门妾;争我宠,占我妻,”他双指指着“玉无瑕”点了点,愤恨骂:“呸!贱一个!”

他一气唱下来,分外流畅,引得观众一片叫好,却扰得“玉无瑕”弹不下去,跟“小红杏”告状:“红红,你看他!分明成心!”

“江过雁”一脸无辜:“只许你们合奏?难道不准我伴唱助兴?”

他看向“小红杏”,一副绿茶样地委屈道:“颜儿,他诬陷我!”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小红杏”咳两声,一碗水努力端平:“罢了,今我累了,就不弹琵琶了。”

她站起身,将琵琶递给身后侍立的“豆蔻”,转身欲走:“我去看我儿功课做得如何了。”

“玉无瑕”粘道:“我同你一道去。”

“江过雁”折扇一收,忽而扶额呼痛:“哎呀呀,我疼症又发作了!”

“小红杏”紧张地跑过去搀扶他:“江郎,你如何了?”

“玉无瑕”道:“红红莫急,且让我为江兄号一号脉。”

“江过雁”故作娇弱,高大身躯依偎到“小红杏”怀中,伸手任凭“玉无瑕”搭脉。

片刻,“玉无瑕”收回手,用一种极平常的语气:“江兄气虚体亏,后还是少侍寝为妙,当养保命。”

台下观众哄堂大笑,鸾鸾也笑弯了眼睛。

“小红杏”当即道:“那今夜,我就不去江郎房间了。”

她体贴地对“江过雁”道:“你好生歇息。”

“江过雁”连连摇,刚想狡辩,忽然,“张嶙”跑上台,急匆匆道:“大,大事不好了,小姐又在书院和一群男孩打起来了!”

“小红杏”还没说话,“江过雁”呼啦一下站起身,气势汹汹:“哪个崽种子敢欺负我闺?看我不去卸了他胳膊!”

他中气十足,龙虎猛,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柔弱样?

“小红杏”抱臂,挑眉看

他,带有问罪意味地道:“相公,你不疼了?”

“江过雁”眉心一跳,“哎哟”一声,埋“小红杏”肩膀,撒娇:“娘子,它又疼了。”

“小红杏”拧他耳朵,提溜他,“走,我们去给淼淼撑腰。”

又回吩咐“玉无瑕”,“带上咱儿子。”

“玉无瑕”应好,又吩咐脚边的斑鳖,“你去叫元夜。”

不同于台上众朝气蓬勃的年轻模样,斑鳖眼皮耷拉,垂垂老矣。

它听闻吩咐,张嘴低低地叫一声,转身,拖着沉重的背壳往左边爬行。

“小红杏”一行往右边走。

台上空了,戏帘子从两边缓缓落下,遮住舞台,这出戏先告一段落,台下观众谈声絮絮响起,游三三两两结伴离开。

群散开,鸾鸾才终于瞧见坐在第一排的裘溜溜,她和陆云锦一起过去寻她:“溜溜。”

裘溜溜左手一串冰糖葫芦,右手一块红糖糍粑,正吃得不亦乐乎,旁边,白羽在给她剥糖炒松子,听见鸾鸾喊她,她抬看,招手:鸾鸾,快过来这边坐!”

鸾鸾与陆云锦刚坐下,裘溜溜就噼里啪啦地开解释起来。

“我刚才本来给你们都占了位置,可博陵的大妈战斗力实在惊,一抢一个准,我吵也吵不过,只好认输了。幸好她们小孩困到睡着了,她们怕小孩着凉,只好先走了,不然现在你们也没有位置可以坐。”

“嗯嗯,我和陆公子站一会也没事。”

鸾鸾好不容易看她嘴空了,拿起一颗山楂雪球塞进她嘴:“这个好吃,你尝尝看。”

裘溜溜咬着山楂雪球吃,眼睛亮了,“好吃好吃!”自然而然地拿过鸾鸾手中那袋山楂雪球一颗接着一颗炫。

司晨抱小孩来到他们身边,绪激动:”公子,我可算找着你们了!”

“嗯。发;布页LtXsfB点¢○㎡”陆云锦反应平淡,抱过他手中的关小孩,“坐下看戏吧。”

司晨感动道:“好。”

此间,铜锣敲响,台上戏布重新拉开,主角墨登场,又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鸾鸾看着,好奇:“那只斑鳖怎么看起来那么老?”

陆云锦温声解释:“那只斑鳖已有八百岁,自然显老态。”

“什么?”裘溜溜吃惊:“八百岁?真的假的?陆云锦,你该不是在吹吧?”

白羽手揉了揉裘溜溜脸蛋,笑:“溜溜,陆兄可不是那种喜欢出虚言之。”

裘溜溜打开他手:“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鸾鸾猜测:“我曾听说过,玉无瑕生前养了一只斑鳖,总不会是它吧?”

台上的已有八百高龄,往回推算,也是恰好对得上玉无瑕所处的朝代,只是这叫实在难以置信。

陆云锦看鸾鸾,见她有兴趣,便耐心解释起来:“正是它。”

“八百年前,玉无瑕身逝后,荣正帝哀痛不已,暗示其子将斑鳖敬献到皇宫,以便她聊表思念。”

裘溜溜迫不及待追问:“那斑鳖为什么现在会沦落为戏班子的吉祥物?”

陆云锦拧眉纠正她:“这不算沦落。这只斑鳖本就是小红杏与玉无瑕的宠,在他们的戏文子里当噱,也算所得其所。”

有些时候,晋风社会把斑鳖当名宣扬,好吸引更多观众。

“这只斑鳖委实长寿。”鸾鸾感慨,到底是隐有几分羡慕,又揣度:“斑鳖从皇宫流落民间,难道是因为魏国亡灭?”

“非也。”

陆云锦面色有几分不自然,但还是坦诚。

“当年,我陆氏一位先祖曾选秀进宫,幸得圣眷,先为侍君,而后慢慢晋升为皇贵君,得荣正帝宠信,有一次,他养的白天鹅被下毒害死了,我先祖伤心欲绝,荣正帝便将斑鳖赠我先祖当补偿。”

“后来,荣正帝驾崩,皇贵君回乡养老,顺道将斑鳖带回了临安本家,我陆氏子弟无不好生供养这只斑鳖,经常喂以何首乌、参等延年益寿的好物,斑鳖本就受皇气熏陶,又辅以食补,自然长寿。”

“再后来,”他一顿,看向鸾鸾,“你我定下婚约之时,我父亲做主将斑鳖做为聘礼送予赵门主,赵门主与晋风社的台柱子向小园是好友,又将斑鳖借予他唱戏用。最╜新↑网?址∷ wWw.ltxsBǎ.Me”

鸾鸾一顿,眼睛眨了眨,神有点尴尬,勉强笑了两下:“原是如此。”

裘溜溜却只捕捉到八卦的点,不嫌事大,开玩笑地冒犯道:“陆云锦,你先祖都做过小,才得以荫庇子孙,你不如子承祖业,也嫁给鸾鸾做妾?省得鸾鸾左右为难。”

陆云锦瞪她一眼:“荒谬,心岂可共享?!”气怒之下,声音分贝不免大了几分。

鸾鸾咬了咬唇:“溜溜,别讲话!”

“小红杏”听见熟悉的声音,不经意往台下一瞥,眼神凝住,定在抱孩子的陆云锦身上,他瞳孔震惊,不可置信的视线挪向陆云锦旁边的鸾鸾,呀哟,不得了,一段时不见,陆贤侄都成家生娃了?难

道不怕赵姐削了他?

裘溜溜噘嘴,悻悻然:“好嘛,我不说就是了,嘛凶成这样!?”

白羽和稀泥:“算了,陆兄切勿动怒,溜溜只是无遮拦,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鸾鸾也跟着道:“对呀,溜溜年纪小,陆公子千万别和她计较。”

也许是怕吓到鸾鸾,陆云锦面对鸾鸾的时候,面色和缓许多:“无碍。我并非真的生气,只是无法认同她的观点。”

鸾鸾犹豫一会,压低声音同他一剖白道:“我也觉得不妥,只有一颗心,怎么可能同时两个?”

因着戏腔声音大,鸾鸾为了叫他听清楚,脸颊凑近他耳朵,陆云锦体贴地低,他不自觉瞧着她说话间不时扇动的鸦长睫毛,耳蜗有点痒痒的。

可听清她的话语,他悸动的心又沉寂下去,唇角微抿,不置一词,他稍稍坐直身体,终于清醒过来,鸾鸾不是小红杏,他也不可能做玉无瑕。

从他幼年弄丢了她,他兴许这辈子都寻不回来了。

察觉他刻意的疏离,鸾鸾诧异,本该觉得松气,可她心里却莫名其妙有点失落。

“小红杏”将二的眉眼官司看得一清二楚,咋的啦?这难不成是小侣闹别扭?

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心道:陆贤侄,难得你开窍,我这个做叔叔的,可得帮你一把。

第26章 丢花球

时近夜,最后一出压轴戏唱完,班主顾之声领着一演员跟观众致辞道别。

与台上演员的细打扮不同,顾之声看起来挺潦的,长相不丑,就是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连发也是随便在脑后用粗葛布一束,往最中央一站,一拱手、一开就是跑江湖的派

“今夜承蒙各位父老乡亲抬,让《小红杏当官记》这出戏能够圆满落幕,在下不甚感激。”

台下观众鼓掌,有嚷嚷:“顾班主,你快让向小园扔花球!”

附和:“对,丢花球!”

顾之声抬手安抚:“各位稍安勿躁,这个丝互动环节一直都是有的。”

台下群激奋,拼命喊向小园他们几个主演的名字。

“乡亲们,只不过……”顾之声话风一转,手摸下颌,“嘿嘿”一笑:“兄弟们最近都穷得响叮当,没个子儿喝酒了,各位不妨意思意思一下,打个赏。”

话音落,铜板金银如雨簌簌朝舞台砸下,观众热如火,陆云锦侧身挡住鸾鸾,偶尔用却邪剑鞘挥开飞

过来的铜板串。

鸾鸾新奇地看这一幕。

裘溜溜躲在白羽怀里,兴奋嚷嚷:“之前老听说晋风社受百姓欢迎,现在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晋风社是个特立独行的戏班子,明明声名远扬,可借此大赚银钱,却每到各地都不收门票费用,只联系当地大户,筹建台,而后免费唱给乡民听,只靠打赏过活。

传说最夸张的一次,穷地百姓连家里刚下的土蛋都提来送他们了,在他们走的时候,还相送他们好几里地。

有富家小姐亲手用银票做了一束花,捧着送到舞台跟前,向小园亲自俯身过去接,这一次,他一开就是温润琅琅的男声,“多谢小姐抬。”

富家小姐一颗心被狙中,红晕飞上两片脸颊。

扮演“江过雁”的照夜双手抱臂,摇“啧啧”调笑:“小园哥,你再敢当着顾班的面撩三拨四,小心今晚后庭不保哦~”

向小园随手在半空接一块银元宝扔照夜,白他一眼:“去你的。你以为我是商,今夜要唱后庭花?”

照夜侧身躲闪,扮演“玉无瑕”的听雨伸手接住银元宝,他宝贝似的拿袖子擦了擦银元宝,“钱可是好东西,你们不要,我要。今晚总算可以去花楼找我的‘小红杏’咯~”

顾之声敲听雨脑壳,没好气地骂:“一有钱就知道寻花问柳,你要是别那么三心二意,媳本早都攒下了。”

听雨嘻嘻求饶:“顾班,我错了。”但不改就是了,他生奉行的就是及时行乐。

顾之声知晓他的德行,摇摇,懒得理他,他丢给向小园一个花球:“小园,该扔花球了。”

向小园接过花球,台下观众老激动了,谁都想和名角一个房间喝茶闲话。

富家小姐嘶声呐喊:“向小园,花球!给我给我给我!”

其他观众也激动得要命,都一个劲往舞台前面挤,鸾鸾站都站不稳,陆云锦环抱住她,艰难地带她退后离开。

向小园眼睛狡黠一转,目光扫过台下众,锁定在陆云锦怀中的那个小个子身影。

他手往上抛花球,又接住,来回玩了好几遍,最后挑了个方向扔出去。

烟火夜空下,花球在半空中抛来扔去,好多只手想要抓住它,又与其失之臂。

鸾鸾终于退离包围,刚松气,蓦然,怀中多了颗花球,她愣住。

顾之声声音响亮:“今晚贵客已定,就是那位穿白裙子的漂亮姑娘。”他手指着鸾鸾。

鸾鸾拿着花球,颇有点不知所措。

观众羡慕瞧她,无可奈何地逐渐散去。

陆云锦暗暗瞪向小园一眼,向小园眉眼带笑,冲陆云锦挑了挑眉,以型道:“陆贤侄,别来无恙~”

陆云锦咬牙切齿,回以:“欠揍。”

向小园嘚瑟地朝他耸肩。

顾之声拍向小园肩膀:“我带弟兄们去喝酒,你和陆公子好生叙旧,我一会就回来。”

他说完要走,胸前鼓鼓囊囊的,塞满观众的赏钱。

向小园手指勾住他后衣领,“等等。”

顾之声回赔笑,明明他比向小园高一个,气势却矮了半截:“咋啦?园子。”

向小园从鼻腔哼一声,自然地帮他整了整歪扭的衣领子,叮嘱:“你不许喝得烂醉!否则我今晚要你好看。”

顾之声就知道他要这样说,颇为没辙,举双手投降:“好吧好吧,我晓得了。”

得了他保证,向小园才放他走。

照夜、听雨偷笑顾之声夫纲不振,拿钱各自寻逍遥去了。

*

鸾鸾能和台上花旦私下互动,说到底,她还是雀跃的,主动对陆云锦道:“那么多想抢花球都抢不到,可花球却落到了我手中,可见我和向公子有缘分。”

陆云锦面无表,内心是六个省略号。

鸾鸾看他神色,以为他不开心,颇有点担心:“你怎么了?”

陆云锦收敛神色,“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罢了,你想见向小园,我陪你一起见。”

当年,温禹泽给他穿戴的花裙簪钗,基本都出自向小园之手,每次一见到向小园,他必定给他带了好几大箱的首饰裙子,想想此事,陆云锦就觉得影都要实质化了。

鸾鸾瞅陆云锦神色,还是觉得他怪怪的,刚想问清楚,裘溜溜跑过来,拿走那颗花球抛着玩,兴奋:“鸾鸾,你真是太幸运了。我也想见向小园。”

此时,一个梳双髻的小童跑过来,“这位姑娘,我家师傅请你们进屋一叙。”

裘溜溜当即道:“鸾鸾,我跟你一块去。”

鸾鸾道:“好呀。”

小童却扫兴:“那不行,我家师傅只请了这位姑娘和陆公子。”

裘溜溜道:“哎哟,你别那么死板嘛,你家师傅也没说不能请我啊!?”

小童不让步:“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裘溜溜软磨硬泡好半响,

他都不松,最后,裘溜溜嘴都说了,只好认输,她愤愤叉腰,食指戳小童脑门:“你个死脑筋!”

小童避开她手,毫不客气地回怼:“你个泼!”

裘溜溜眼睛瞪圆,看阵仗是要跟他大吵一架,鸾鸾立马阻拦,“好了好了,既然家不让你进去,溜溜,你就在外面等我和陆公子吧,我们很快就出来了,你别和一个小朋友斗嘴。”

白羽也哄她:“小祖宗,你嘛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那个向小园又不是什么大罗神仙,你嘛非要见他不可?见不到就见不到呗,我给你买南瓜饼吃。你别生气了。”

裘溜溜毛才被捋顺,翘着嘴:“好吧。你们自己去见向小园,我和白羽去买零嘴,就不等你们了。”

鸾鸾“嗯”一声,与陆云锦一同跟着小童绕去台后面的厢房。

司晨抱小孩左看右看,委屈,怎么没一个询问他的去向,他想跟着陆云锦,又怕被小童赶,也不想当白羽和裘溜溜之间的电灯泡,他索找了张板凳坐下,看戏班子的忙前忙后,收拾舞台道具。

第27章 逗鸾鸾

小童站定在门,敲了敲门,恭敬道:“师傅,我把他们带来了。”

向小园声音从房间传来:“十一,你直接带他们进来。”

十一应:“是。”

他推开门,对鸾鸾二抬手道:“请进。”

鸾鸾和陆云锦随他脚步进去。

向小园正对镜擦脸,厚重的妆容卸掉,铜镜倒映出一张秀气俊逸的脸庞,五官雕细琢,犹如娲用心绘画的杰作。

鸾鸾盯着镜中看,心中暗暗赞叹。

向小园察觉她注视,嘴角勾笑,他站起身,回望鸾鸾,“姑娘觉得我今夜这出戏唱得如何?可还令你满意?”

鸾鸾真心称赞:“向公子唱的极好,堂下客尽皆喝彩,我又怎可能是个例外?”

“那就好。”

向小园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笑,使得他整个看起来可近可亲,鸾鸾觉得和他的距离感一下子被冲淡许多。

“陆公子觉得呢?”向小园徐徐走近,目光转向一言不发的陆云锦。

陆云锦脸上没什么表,整个看起来比平里冷淡许多,像是刻意给自己包裹上一层外壳,企图吓退向小园一样。

当然,向小园这只老狐狸一下子就戳他的坚硬外壳,陆云锦不回答他,他就伸出兰花指,作势要去勾卷陆云锦鬓边的流苏发带。

陆云锦吓得一个激灵,躲到鸾鸾身后,警惕地盯着向小园,皱眉喝问:“你做甚?”

鸾鸾奇怪地来回看二,想不通明明陆云锦比向小园高那么多,怎么还怕向小园?

想着,她思绪有点飘,难怪向小园能唱角,他未免矮了些,堪堪比她高半个

陆云锦如此做派,逗得向小园哈哈大笑,可他做出这种失礼举动,看起来却还是优雅的,天然一段风

他笑到眼尾都沁出泪水来,摇埋汰:“好了,我不逗你了,在心仪的孩子面前这般露怯,多丢!”

陆云锦也觉颜面扫地,恼羞成怒:“向小园!”

十一拧眉,面容严肃:“陆公子,身为晚辈,不可直呼我师傅名讳!”

“好了好了,坐下喝杯茶水吧。”

向小园却不在意,缓和气氛,自顾自在圆桌的凳子落座。

鸾鸾看陆云锦一眼,拉着他坐下,她特意坐在二中间,帮陆云锦隔开向小园。

十一沏了壶茶,分别倒了三杯,第一杯给师傅向小园,第二杯给客鸾鸾,第三杯给自己,至于陆云锦?不尊长辈的不配喝茶。

陆云锦受了冷落也没生气,坐在那儿,静静看鸾鸾和向小园谈。

向小园是个风趣幽默的,很会聊天,没一会就把鸾鸾逗得眉开眼笑。

他还会变戏法,眨眼间,从广袖中变出一朵白杏花,递给鸾鸾:“香花赠美,烦请鸾鸾姑娘笑纳。”

鸾鸾受宠若惊地接过花枝,“谢谢向公子。”

陆云锦盯向小园的眼神,由冷漠变成敌视,显见的吃醋了。

向小园心中暗暗发笑,叹道:陆云锦这尊玉面小菩萨可算下红尘咯,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鸾鸾这小孩,就不知道家姑娘看不看得上他咯!?

做为长辈,向小园自认为有帮陆云锦的必要,因此,他假借和鸾鸾聊天的空隙,逐渐打听清楚她的来历。記住發郵件到ltxsbǎ@GMAIL.¢OM

鸾鸾自幼随师傅以及两位师兄闯江湖,虽颠沛流离,可幸得师长庇佑,倒也没吃什么苦,只不过身体一惯不大好,前四年寄居越州的百堂,由张婵负责治疗。

向小园听罢,道:“张圣手医名享誉江湖,诊疗费自然不斐,难怪你两位师兄要常年在外奔波赚钱。”

说起此事,鸾鸾便觉愧疚,她总是拖累师兄们。

陆云锦看她绪低落,有心想要安慰两句,却笨嘴拙舌,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以后我帮你出

医药费。你不用再忍受与师兄分离之苦。”

向小园心中骂他傻,不争气,连他一个局外,只听鸾鸾言语,都知晓她和那个所谓的大师兄关系不一般,他倒好,上赶着把家姑娘推出去。照这局势下去,他不得寡一辈子?

不行,他得帮帮这个傻侄儿。

向小园端起茶杯,对鸾鸾道:“鸾鸾姑娘,说了这么久,想必你也渴了吧,来,喝杯水润润嗓子。”

鸾鸾也拿起茶杯,拱手与他对敬,而后准备喝下。

岂料,此时,陆云锦忽然抢过她的茶杯。

鸾鸾诧异:“陆公子?”

陆云锦下意识做出这个举动,回过神颇为尴尬,正不知如何挽尊,向小园呵呵笑道:“想必陆公子是渴了吧?那就喝了这杯水,我让十一再去拿个茶杯。”

说实话,向小园这儿的茶水,陆云锦是不敢喝的,怕有毒。

可鸾鸾睁着懵懂的眼睛看他,似乎不理解他今夜的种种行为。

陆云锦气闷,叹气,罢了,死就死吧,他不跳这个坑,向小园也会挖其他坑给他踩,兴许还会连累鸾鸾。

他仰,气势悲壮地喝下茶水。

向小园嘴角笑意更大,这么多年了,陆贤侄还是半点没变,这么孝顺,懂得主动往坑里跳,叫他省心。

几乎是刚喝下的一瞬间,陆云锦就知道茶水果真有毒,他眼前一花,连杯子都拿不稳,砸落在地,另一只手狼狈扶住桌角,抬手支撑额角,脑袋昏沉,咬牙切齿:“向小园,你又……”

鸾鸾一惊,站起身扶住陆云锦:“你怎么了?”

她视线移向地上碎裂的茶杯:“这茶水难道有毒?”

向小园放下手中茶杯,慢条斯理地挽了挽袖子,“鸾鸾姑娘猜得没错,这壶茶水我确实叫十一下了点谢馥春香。”

鸾鸾疑惑:“谢馥春香是什么东西?”

向小园面露无语之色:“怎么?热火朝天的《小红杏出墙记》你难道没看过?谢馥春香可是促成玉无瑕和小红杏在一起的一大好物,没有谢馥春香,玉无瑕这个兰雅君子兴许一辈子都不会越过师生身份,去跟小红杏提亲。”

在此刻,鸾鸾丝毫不关心玉无瑕和小红杏两个作古物的旧事,她更在乎陆云锦的安危:“谢馥春香到底有什么作用?你究竟想对陆云锦做什么?”

“我想对陆云锦做什么?”

向小园嘴角笑容暧昧,如波秋眸流转在陆云锦那张俊俏白皙的脸庞上,

他站起身,食指缠绕陆云锦鬓边发带把玩,轻浮调笑。

“你知我好男风,顾之声那个老登西,一点也不中用,还油腻邋遢。”

说到此处,他嘴角往下一撇,对顾之声的嫌弃看起来不似作假:“我早就想踹掉他了。”

“陆云锦长得这样好看,正好当我下一任夫郎。”

鸾鸾抱紧陆云锦,震惊地看着向小园,她愤愤从向小园手中抢回陆云锦的发带,罕见生怒地骂道:“你无耻!陆公子才不会喜欢你这种两面三刀之!”

向小园手心一空,不以为然,哼笑:“中了我的谢馥春香,陆云锦也只能乖乖就范了。|最|新|网|址|找|回|-ltxsdz.xyz”

“今夜,他若不与欢好,必将体而亡。”

十一麻木脸,静静看师傅装

鸾鸾不敢置信,“你……你好歹毒!”

陆云锦内心复杂,傻鸾鸾,难道你听不出来谢馥春香是一昧熏香?怎会通过下在茶水使中招?

扒在窗外偷看的顾之声:嗯,今晚的儿红真香,比谢馥春香还香,待会糊园子一脸做“奖励”。

向小园憋笑到快要内伤,面上还要装恶:“那又如何?我想要得到的男,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鸾鸾又生气又没辙,“你怎么这样子?”

打不过向小园,她只好努力想办法保住陆云锦的清白。

“如果你真的喜欢陆公子的话,你可以用真心打动他,而不是通过巧取豪夺的方式迫他!否则,你就算是得到他的体,你也得不到他的心。”

向小园:“我不要他的心,只要他年轻鲜体。”

“你!你好变态!”

鸾鸾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我不准你碰陆云锦!”

“你不准?”向小园手摸下颌,“你凭什么不准?你是陆云锦什么?此刻又是用什么身份来跟我对话?”

“我、我……”鸾鸾词穷气短,半响,她只好呐呐承认:“我是陆云锦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所以不准你玷污我的未婚夫。”

“未婚妻?”向小园笑了。

“好吧,既然他已经名有主,”他手一摊,耸肩道:“我就不碰他了,可是,他已经中了谢馥春香要怎么办?我可没有解药。”

鸾鸾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得额热汗都出来了。

向小园见状,“怎么?他不是你的男吗?你难道不愿为他解毒?”

鸾鸾六神无主。

向小园迫,施加压力:“既然你不愿,我也不忍心让陆云锦去死,那我只好牺牲清白救他了。”

“不行!”鸾鸾果断拒绝。

向小园:“那你想怎么办?”

鸾鸾心如麻,她想找青楼子救陆云锦,可心底隐隐排斥,她不愿意的,让陆云锦碰其他子,想想都心梗。

片刻,她小声道:“我自己会救他,不用你管。”

陆云锦不敢置信,眼睛顿时亮了,看鸾鸾的眼神充满星星。

得到满意的答案,向小园这下子开心了,只不过,做戏要全套,他环视屋内一圈,走过去,从墙壁上抽出唱戏用的尚方宝剑,“唰”的一声,银光闪闪,怪吓的。

鸾鸾见势不妙,想带陆云锦走,可她哪里拉得动陆云锦?

片刻,向小园就提着剑走过来了,他拿剑指陆云锦,狠道:“既然我得不到,那我就要杀掉他。”

鸾鸾觉得向小园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她忍着害怕,拔出陆云锦腰间的却邪剑,横挡在陆云锦身前保护他,她努力握稳这把剑,可却邪剑由玄铁锻造而成,重量不轻,她双手合握也难免哆嗦,这下子,半点对擂的气势也没有了。

可鸾鸾还在绞尽脑汁地学坏放狠话:“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向小园哈哈大笑,半点不怕,徐徐走近两步,姿态轻松,三两招就把却邪剑打掉了。

顷刻,尚方宝剑架在陆云锦脖子上。

鸾鸾张开双臂挡在陆云锦身前,“你敢伤害陆云锦,明玉山庄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向小园像是被她吓住,动作一顿,面露犹豫之色,手渐渐放下剑。

鸾鸾松气,可是,向小园又来折腾:“我不杀陆云锦可以,那就换你去死!”

“!!!”

鸾鸾简直要被他玩坏了,搞不懂他莫名其妙的脑回路:“为什么?”

“没为什么,我高兴。”向小园:“只要你愿意为了陆云锦去死,我就放过陆云锦。”

鸾鸾心累,脱而出:“可是,我再喜欢陆云锦,也没到为他去死的地步啊!”

向小园没料到她这答案,哭笑不得:“啊这……姑娘,你还怪坦白的。”

陆云锦跳动的少男心死了一半,但没全死,总之也能接受就是了。

顾之声咕咚喝下一大儿红,窗而:“好啦,戏唱完了吧?园子,你捉弄也要有个度。”

向小园没想到这家伙

躲外偷听,想起方才对他的埋汰,心虚不已。

顾之声夺过他手中的尚方宝剑,将剑锋一面露给鸾鸾看:“傻瓜,这剑没开刃的。”

他“切”一声,余光扫向小园一眼,语气凉凉:“真是对不起啊,为夫既不中看,也不中用,叫你受委屈了。”

向小园呵呵赔笑,牵住顾之声胳膊:“我随胡说,你怎可当真?”

顾之声拿酒壶隔空点他鼻尖,晃动的红色穗子扫过向小园的鼻梁:“现在知道错了?晚了,我今晚非要叫你见识一下我的本事。”

向小园咳两声,颇有点难为,讨饶:“在小辈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顾之声顺毛了,这下子不说话了。

鸾鸾觉过味来,羞恼不已:“向小园,你耍我?”

向小园赶紧道歉:“别生气,鸾鸾姑娘,我就是想看看你对云锦是什么态度,才小小试探一二。”

他整了整衣襟,正色道:“呐,现在重新认识一下,侄媳,我是你向叔叔。”

鸾鸾别过脸,不想理他。

向小园并不意外她的反应,只想拉陆云锦下水,他踹陆云锦一脚,“别装死,一点麻药还不至于叫你瘫痪,只晓得赖在家姑娘怀里。”

陆云锦裤管多了个脏兮兮的脚印子,他气急:“向小园!你!”

向小园:“没礼貌,叫我向叔叔。”

自己为老不尊,还想叫他改?陆云锦才懒得搭理他。

他甩了甩麻痹的四肢,站起身,“鸾鸾,现在,你明白了吧,向小园确实没什么好见的,我们走。”

他想拉鸾鸾的手,却被鸾鸾大力打开。

陆云锦手背通红,错愕,鸾鸾气愤:“你叔叔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又好到哪里去?联合他一起来骗我!亏我还……”想着以身相许救他,想想她就觉得丢脸。

鸾鸾如此指责他,陆云锦也理亏,他刚才一开始确实是中了麻药,可是后来搞清楚向小园的意图,他就存了想要看鸾鸾如何选择的心思,确实是他不对。

鸾鸾越过他,一个跑走了。

向小园抱臂:“哎呀呀,陆贤侄,这下可如何是好?你家媳生你气了。”

陆云锦瞪他一眼:“还不是你的好事!”

顾之声为向小园打抱不平,护短:“园子也是为了帮你这个不争气的晚辈才不得以出此下策。”

“那还真是有够不得以的。”陆云锦嘲讽,但转瞬,还是低声道:“不过

还是多谢了。”

向小园摆摆手:“不客气,快去追妻吧。”

陆云锦也不太适应跟向小园道谢,“嗯”一声,去追鸾鸾,路过地上的却邪剑,他脚尖一踢剑柄,却邪剑弹地而起,陆云锦握住剑柄,旋两个剑花回剑鞘。

第28章 锦鸾欢

顾之声朝十一递了个眼神,十一会意,朝向小园拱手道:“夜已,徒儿先行告退。”

向小园颔首,十一离开,还贴心给他们关上门。

顾之声一把搂住向小园肩膀,微笑:“园子,现在该是我们算账的时候了。”

向小园呵呵笑,手覆上肩膀顾之声的手,“老顾,我知晓你一向本事高强,你也不必特意向我证明了吧?”

“那怎么能行?”顾之声可不会轻易饶他:“为夫已经不中看了,那就得努力中用些才行,免得哪天被小白脸绿了都没地说理去。”

“不会不会,我向小园岂是那种叁心二意之辈?”

向小园一边与他周旋,一边拉下顾之声的手,旋身就想逃走。

顾之声早有所料,飞身扑过去擒他。

一番打闹,向小园的衣服逐渐被顾之声一件件脱下,论武力值,他确实不是顾之声的对手。

不一会,顾之声就把向小园压到了榻上。

屋内气氛暧昧,熏香袅袅生烟。

顾之声鼻子动了动,差点没被熏昏过去,“你怎么又弄这些劳什子香薰?臭死了。”

“这是谢馥春香,香调馥郁,你个老土鳖不懂欣赏。”向小园怼他。毕竟这款熏香是他心,容不得顾之声诋毁。

顾之声嘴嫌弃,但也不敢去浇灭熏香,只拿手在鼻子前扇风,调笑:“这是你研制的第几款谢馥春香?怎么还不死心?”

魏朝的谢馥春香制作香法早已失传,偏偏向小园这个戏痴要去炮制,连累他时不时就得闻这些烟熏缭绕的古怪味道。

向小园双手环顾之声的脖子,胸有成竹地笑:“这回不一样,我重金从裘鲁老爷那儿购来了魏朝制香大师丁香撰写的《香谱》,里有粗略记载谢馥春香的几味原料,这次一定能成。”

”你有把握?”顾之声眯起眸,体内热血隐隐沸腾。

刚才他虽然嘴上叫嚣着要叫向小园好看,可也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打算真的对他如何,他们两个大男在一起,本就不可能像寻常夫妻那样腻歪。

他们心意相通才走到一起,向小园并不热衷于

被顾之声走后门,别说不喜欢,他还不中意走顾之声后门呢,即使顾之声趴着叫他上,他也兴致缺缺,二里最多亲亲抱抱摸摸

向小园气定神闲:“九成。”

顾之声这下子兴奋了,一把抱起向小园,将他按在斗柜前,让他靠近博山炉,“那你多闻闻,今夜我们也能玩尽兴点。”

他像一条大狗狗压着向小园开始发

向小园只觉耳畔都是他呼出的灼烈酒气,气恼地伸手拧他耳朵,“莫不是酒喝多了,今晚这样猴急?”

不一会,两均是呼吸热切,衣裳凌

屋内熏香如雾,向小园昏脑涨,动难忍,“莫非,这谢馥春香果真给我捣鼓出来了?”

思及此,他从柜子里拉出一瓶丹药,想要倒一颗来吃,奈何顾之声使劲撞他,害他半颗都没接住,全滚地上了,他不耐烦地扭身避开顾之声。

“别闹,先让我检验谢馥春香的成效。”

顾之声没想到他这么走火魔,这个关键时刻都要他急刹车,未免太残忍了吧。

他不大愿意:“园子,等做完这一次,你再吃清心丸。”

向小园驱逐道:“不行,那就没效果了。最新地址 .ltxsba.me出去出去。”

他态度坚持,顾之声只好依依不舍地出来了。

屋内声响稍歇,唯有倒映在纸门上的两条影在动,高大身影伸手想去碰,小个子的“啪”一声打落他手,“老实点。”

大个子声音闷闷:“哦。”可怜兮兮地立在那儿,廓英挺的侧脸始终面向小个子。

不知过了多久,小个子主动攀附上高个子,他声音雀跃又满含念:“老顾,成了,谢馥春香终于成了。”

顾之声弯下腰,堵住他嘴唇,两张侧脸迭到一起,两个身影也融为一条。

,明月当空,烟花砰砰。

屋内谈声含糊。

向小园颇有点担心:“陆贤侄和鸾鸾姑娘也闻了许久的熏香,不知会如何……”

顾之声不以为然:“还能如何?左不过像我们一样呗。”

向小园:“那他们一次就要野|战了?会不会太劲刺激?”

顾之声兴奋,嘎嘎笑:“野|战滋味甚妙,月霞为被,地做榻,意趣百倍。陆贤侄真有福气。”

向小园打他肩膀:“你又知道了?”

顾之声:“想当年,咱两不也是差阳错喝醉酒在杨树林滚了一夜才……”

向小园捂住他嘴,“别说了,做吧。”

顾之声:“遵命!园子夫君。”

*

鸾鸾脚步走得飞快,想要甩掉陆云锦。

陆云锦紧跟着她,唤她名:“鸾鸾。”

鸾鸾理也不理。

走了好一段路,拐戏班子放杂物的窄巷道,陆云锦终于忍不住,快步上前两步,抓住鸾鸾的手,不让她走。

鸾鸾想挣开,挣不脱,索别过脸,不看陆云锦。

陆云锦只好绕到她面前,鸾鸾又躲开,陆云锦不放弃,跟着她转圈圈。

半响,鸾鸾脖子都转累了,气呼呼地仰瞪陆云锦。

陆云锦并不觉得鸾鸾生气的样子有多可怕,只是觉得使子的她更活泼真实,他想捏一捏鸾鸾的脸蛋,但他不敢在此刻造次。

陆云锦半弯膝盖,手撑在大腿,与鸾鸾视线齐平,他态度诚恳:“对不起,别生气好吗?我错了。”

“你明知道向小园在耍我,你还配合他演戏!”鸾鸾气不过要说他两句。

“我、我就是没想到你会愿意舍身救我,我才……”

陆云锦有些语无伦次,对着鸾鸾却也坦诚,直抒胸臆,“鸾鸾,我属实没想到……原来,你也是有那么一丁点在乎我的。我好高兴。我真的好高兴。”

他握住鸾鸾手放在心:“你方才还说,你喜欢我。”

他眉梢都是欢欣笑意,眸底处隐隐流露出小心翼翼的试探。

想起她对陆云锦的表白之词,鸾鸾眼睛扑闪,立马狡辩:“那只是话赶话,你莫要当真。”

陆云锦不信:“鸾鸾,你对我并非全无感觉,为何不肯承认?”

鸾鸾抽回手,坚持,“我没有!”语气却发虚。

“鸾鸾,你看着我。”陆云锦一只手搂鸾鸾腰肢,一只手捧她脸颊。

鸾鸾眼睫低垂,并不望他,也不愿理会他。

“你说不喜欢我,那为何不敢抬眼看我?”陆云锦哄她,“鸾鸾,你总要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意。”

夜空烟花璀璨,点点碎金洒在鸾鸾浓长的鸦黑睫毛上,陆云锦这次没忍住,抬拇指轻轻拨弄两下。

鸾鸾受惊,抬看他。

陆云锦看鸾鸾的眼神比月夜下的秋湖还要温柔,几乎要将溺毙,鸾鸾还不知该如何自救,轻盈又珍惜的吻就落了下来,温软触感擦过她眉心、眼皮、脸颊,最后吻住她的唇。

鸾鸾不知所措,呆在原地,

陆云锦抬起她下颌,让她迎合自己的吻,他张开唇,舌缓慢地在鸾鸾唇瓣撩过,二唇齿相依,陆云锦撬开她的嘴,正待地吻她。

盛大的烟花在此刻炸响天际,鸾鸾蓦然清醒,慌张扭过脸,躲开陆云锦的纠缠。

她气喘吁吁,嘴唇水润,退后两步,警惕地盯陆云锦,如畏虎狼。

陆云锦喉结微微一动,看鸾鸾的眼神,掺杂了两分欲|色。

鸾鸾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陆云锦明明是个极为克制之,可今夜却十分躁动,见鸾鸾要离开,他又从背后环抱住她,胡吻她发髻、耳畔、脖侧。

他声线喑哑,带着一种暗示:“鸾鸾,你身体好烫。”

鸾鸾觉得他分明比她更烫,还有热汗滴答砸在她后颈皮肤,顺着衣领空隙溜过她后背凹陷的脊柱,引起一阵皮疙瘩般的战栗,她忍不住溢出一声娇软的哼唧。

陆云锦呼吸一重,蓦然将她翻转过来,二面对面,陆云锦紧紧抱住她,二肌肤隔着衣服亲密相贴,鸾鸾能感觉到他的悸动,那么巨大,牢牢怼在她双腿间,叫她腿软。

“陆、陆云锦……”鸾鸾无助地喊他。

“我在,”陆云锦脑袋埋在鸾鸾肩膀,在她脖子上印下一朵朵红梅,末了还不满足,叼住一块含弄,直白地朝鸾鸾索求:“好想要你。”

“不行……”

鸾鸾不知道自己的拒绝有多无力,她甚至不自控地抱紧了陆云锦,这种行为,对于陆云锦来说不亚于一种默许与鼓励。

他抱起鸾鸾,反身将她压在墙上,亲吻与抚密密落下,鸾鸾毫无招架之力,她手脚皆环着陆云锦,整个由他依托,半寸不着地。

做了一次,陆云锦觉得这个姿势不够尽兴,又抱着鸾鸾坐到晋风社唱戏用的道具椅上,鸾鸾无力地趴坐在他大腿上,身体随他动作沉浮,汗水与泪水一道滚下,求饶:“云、云锦,慢点。”

“鸾鸾,慢不了,你先忍忍,很快就好了。”陆云锦安抚地亲吻鸾鸾脸颊,一开连声音都是沙哑的,致眉眼染上浊欲,好似坠世的仙,有种别样的致命吸引力。

鸾鸾视线一片水雾朦胧,颠簸中,好似瞧见不远处的地隐有暗影挪动,她疑心自己眼花,下一刹,烟花点亮暗巷,她猝不及防对上一双乌黑眸子,暮气沉沉的,如古井般毫无波动。发布地址Www.④v④v④v.US

鸾鸾吓一跳,“呀”一声,身体随之紧绷。

陆云锦始料未及,他扬起下颌,呼出一浊气,手

掌掐握鸾鸾侧腰,一个用力,将鸾鸾摆成跪趴的姿势,从后面重新进去。

他动作激烈,鸾鸾承受不住,不停地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斑鳖咬住戏班子临时搭建套上的布帘子,慢悠悠往东南方向爬去,布帘子如流水划过,将鸾鸾二圈在窄巷这一方小小天地。

鸾鸾注视斑鳖动作,只觉它似乎极通,自觉难为,左躲右闪,想要结束这场荒唐事。

陆云锦骑在她身上,细长手臂一伸,捂住鸾鸾双眼,再度与她结为一体,附耳诱哄道:“鸾鸾,叫哥哥。”

鸾鸾气恼地张嘴想咬他手,陆云锦躲开,低低地笑,极为愉悦,“赵妹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可?”

“讨厌你……”鸾鸾不对心,故意耍娇:“陆云锦,我讨厌你。”

陆云锦亲了亲她发鬓,说话时呼出的气流在她耳朵:“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

第29章 阿桔心死

夜,乌漆嘛黑的。

戏班子的都各回房间休息了,司晨还没等到鸾鸾与陆云锦。

他抱着孩子一雾水,像个被抛弃的单亲爸爸。

站原地一会,他决定去找陆云锦,循着方才他们走的方向找去,半个影没见到,只瞧见斑鳖在地爬行。

他心生好奇,跟了上去。

斑鳖听见他细碎脚步声,慢吞吞地回看他,眸光蔼蔼沉沉。

司晨莫名被一只鳖给看心虚了,挠挠:“,我就是……”

他还没找到借,斑鳖又转过,继续爬。

司晨顿了顿,抱小孩继续不远不近地尾随斑鳖。

岂知,斑鳖居然大半夜爬到了一处坟茔,方正的玄武岩墓碑竖立着,上书:先考无瑕玉公之墓。

司晨不明所以,斑鳖晚上不睡觉,爬来找他第一任主作甚?

可斑鳖不是,不会给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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