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姐姐?”
“啊……没问题。”
顾嫣然回过神来,面上立刻挂起一抹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
“清霏妹妹喜欢,再点多少都使得,只是不知,妹妹可要在菜里多加些辣?”
她心中暗自叹了
气。
“坏了,坏了,自己好像也被江执事带上弯路了,怎么看到这般美丽的
子,心里也开始有些异样的感觉了。”
黎清霏闻言,一双明眸顿时亮了起来,面上已是露出了雀跃之色。
“好啊好啊!谢谢顾姐姐,清霏最是喜欢吃辣了!”
“原来黎道友也喜欢吃辣。”
一个温和的声音自门
传来。
话音未落,那两扇沉重的楠木包厢大门便悄无声息地向内自动滑开。
门外,一左一右,恰好站着两位身着同款星河剑派蓝白道袍的绝色佳
,正是联袂而来的江浅梦和陈婉月。
方才那句话,无疑是出自陈婉月之
。
看到来
,黎清霏脸上的雀跃更浓了几分,她放下菜单,几乎是小跑着迎了上去。
“月道友!”
陈婉月见她如此热
,也笑着回应:“黎道友。”
黎清霏的年纪其实比陈婉月还要小上一岁,修为却已达筑基初期数年之久,比炼气七层的陈婉月高出了一个大境界。
按照修仙界中实力为尊的惯例,她本可称陈婉月一声妹妹,可她不知出于何种缘由,偏偏拒绝了这种叫法,同时也执意不让陈婉月称呼自己为姐姐。
几番推辞之下,二
只得相互用上了这般略显生疏的道友之称。
“莫非月道友也喜欢吃辣么?”
黎清霏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惊喜的发现。
“是啊。”陈婉月颔首道。
“我自幼便
吃辣,无辣不欢,只可惜拜
宗门后,师姐妹们的
味大多清淡,却是少有能与我一同尽兴的。”
说着这话,陈婉月不知为何,又在心中想起了倪旭欣当初送给自己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修
炼丹药,似乎……也都是些火气十足的玩意儿。
她正有些出神,忽然感觉手腕一暖,一只温润柔软的手掌已是轻轻抓住了她。
原来是黎清霏,她拉着陈婉月的手,将她引向自己方才的座位旁。
“这便太好了!师傅她老
家应该还有几
才能到广陵城,这几
还请月道友定要带我在城中多吃些好吃的。”
黎清霏满眼期待地望着陈婉月,那只抓着她的手,依旧没有半分要放开的意思,反而因为激动,力道还加重了几分。
其实,说来或许令
难以置信,这位在战斗中果决凌厉的合欢宗圣
,私下里竟有些显得社恐。
先前她在顾嫣然面前不停地吃东西,固然是腹中饥饿,但更多的,却是为了缓解与陌生
独处的紧张与尴尬。
食物,是她排遣不安的最好方式。
或许是因为在叠石山的那番生死与共,她现在唯独在面对陈婉月时,才能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放松与安宁。
可即便如此,当江浅梦那双仿佛能
悉一切的
邃眼眸落在她身上时,她还是会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局促。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得通透。
她只能更紧地抓着陈婉月的手,仿佛那是能让她在这片陌生的水域中得以喘息的浮木。
她表面上藏得很好,神
依旧娇憨烂漫,是以一时间,心思单纯的陈婉月并未觉出什么异样。ltx`sdz.x`yz
“好啊。”
陈婉月爽快地答应下来。
“这几
正好无事,我们可以让江姐姐带我们去,广陵城她最熟了。”
陈婉月转
看向江浅梦,俏皮地问道:
“江姐姐好像说过,自己也能吃些辣的吧?”
江浅梦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在黎清霏紧抓着陈婉月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便恢复了平淡。
她正打量着这位神秘的合欢宗圣
,思索着一些别的事
,被陈婉月的声音一打岔,便就望着她们二
笑了笑。
那笑容如春风拂过冰湖,瞬间消融了她身上那份清冷的气场。
“我当然没关系。”
她缓步走上前来,声音里带着一丝纵容的暖意。
“阿月想去哪里,想吃什么,姐姐都陪着你。”
四
相继落座,江月楼的侍
很快便流水般呈上菜肴。
一时间,珍馐满桌,香气四溢。
顾嫣然心思玲
珑,早已看出黎清霏与陈婉月、江浅梦之间另有要事相商,便只在一旁安静地为众
布菜、添酒,并未多言。
晚餐的气氛起初是轻松的。
黎清霏似乎对宁州的美食
有独钟,品尝每一道菜时,那双紫色的美眸都会亮起由衷的欢喜光芒。
江浅梦静静地看着,目光在桌上那几道飘着红油、点缀着鲜红椒段的菜肴上掠过,心中已有了计较。
她端起酒杯,望向正与陈婉月分享一块香辣灵鱼的黎清霏,温和地开
。
“清霏妹妹是渝州
?”
此言一出,包厢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顾嫣然添酒的手微微一顿,陈婉月也好奇地抬起
,在江浅梦和黎清霏之间来回看着。
江浅梦的语气虽然温和,但话语中的探寻意味却不加掩饰。
要知道在九州大陆中,渝州和衡州处于亚热带,气候相对
湿、闷热,因此这两州的凡
喜好吃辣以起到祛湿的效果。
而衡州常年被古神教霸占,想必这位
吃辣的黎妹妹更大概率出身渝州了。
黎清霏小
咽下食物,那双明媚的眼眸努力地迎着江浅梦的视线,没有逃开。
她放下玉箸,沉默片刻,点了点
。
“是。”
见她承认,江浅梦的目光又
邃了几分,继续问道:
“渝州与极西之地相隔何止万里,不知清霏妹妹后来是如何去往极西之地的?”
这个问题,已然带着几分怀疑。
陈婉出感觉到,黎清霏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掌心微微有些发凉。
包厢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然而,黎清霏的回答却平静得滴水不漏。
“江道友可知道渝州的天尸宗和万魂殿?”
虽然江浅梦和这两个超级宗门没有太多
集,但是在前世的时候也打过不少
道。
且说这天尸宗还有一个别名叫做尸
宗,其门下修士擅长使用尸傀之术,在前世甚至还有天尸宗的傀儡师在星河剑派的后山风雷谷作
,被她强势击灭。
想到此处,江浅梦点了点
,示意她继续。
“那道友一定也知道,天尸宗辖下的郡县,每年都须得上贡一个容貌、资质俱佳的孩童或者少年作为贡品。”
黎清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重。
“除此之外,每五十年,各郡县还得进行一次大贡。”
“清
霏……便是郡中为那五十年大贡准备的特殊贡品。”
说这话时,黎清霏的神色倏然一暗,仿佛有一片
云遮蔽了她眼中的光。
可她没有停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自幼被养在郡府
院之中,不知道父母是谁,也没有一个朋友。”
“我的世界,就如那个院落里的天空一般,只有
掌大小。”
“后来,照顾我的一个婆婆,开始偷偷教我识字,为我借书,我的世界才渐渐有了颜色。”
“只是有一天,那个会对我说话的婆婆不见了,院里只剩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婆婆。”
陈婉月感到黎清霏抓着自己的手掌突然收紧,指节微微用力,像是在寻求一丝力量。
“他们虽然不想让婆婆和我说话,但还是允她继续为我借书。”
“我便在那院中没
没夜地看,最后,终于从书中知晓了自己作为贡品的命运。”
她的面上似是蒙上了一层惨然的薄霜。
“我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有一天,哑婆婆给了我一本藏着无名法诀的书。”
“就在我炼成了上面的功法,想要带着哑婆婆一起逃走的时候,她……也不见了。”
“那时,正好有一支反抗天尸宗的义军攻
了郡城,为了找寻婆婆,我便加
了他们。”
“后来,我们被天尸宗击败,一路逃到了海上。”
“再后来,我便遇到了我的师尊。”
黎清霏
吸一
气,像是要将那些沉重的过往都压回心底。
“师尊不仅救了我,还给了我新的身份,也是在那时,我才遇到了慕容师妹。”
她看向江浅梦和陈婉月,解释道:
“当时师尊四处游历,慕容师妹是师尊在妖国游历时收养的孤儿,她的血脉有些特殊,与我们合欢宗欢喜禅一脉主修的体道不太相合,反而更适合修行神识法门。”
“师尊听闻宁州的星宫在神识一道上颇有建树,其法门与我宗的双修之法亦有异曲同工之妙,便带着我们来此游历一番,也想让慕容师妹在此求学。”
她顿了顿,补充道:
“外界都说我合欢宗以双修采补闻名,其实不然。”
“至少我们欢喜禅一脉,修的是本心,求的是自在,于这秀色可餐之中,亦能寻得大道。”
“心
纯良,方为根本。”
一番话,既解释了来由,也澄清了宗门的名声
。
“江道友,这便是……我的故事了。”
话音落下,包厢内一片寂静。
江浅梦凝视着她,目光复杂。她能感觉到,黎清霏的故事里或许还有隐藏的细节,但那份
埋于骨髓的悲伤与孤独,却是真实不虚的。
自己的追问,无疑是揭开了对方不愿触碰的伤疤。
“抱歉,”江浅梦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真切的歉意,“让清霏妹妹想起这些不好的事
。”
她的心中虽然仍存疑惑,却也知道,此刻不应再追问下去。
陈婉月听完黎清霏的故事,心中早已是酸涩难当。
她不再是被动地被抓着,而是主动张开手掌,将黎清霏那只微凉的手紧紧回握住。
那份温暖与坚定,通过相触的肌肤,无声地传递过去。
她忽然抬起
,清澈的眼眸直直地望着江浅梦,语气里带着一丝恳切的请求。
“浅梦姐姐,我们可以一起做黎道友的朋友的,对吧?”
这一声询问,像是一道暖流,融化了席间残存的最后一丝微妙与隔阂。
江浅梦看着陈婉月眼中的期盼,又看了看身旁那个虽然身世坎坷却依旧努力绽放的紫衣少
,心中微微一动。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走上前,在黎清霏和陈婉月略带惊奇的目光中,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这是她故乡打招呼的方式,一种代表着平等、尊重与真诚的礼节。
江浅梦的脸上,绽开一抹如春风拂过冰湖的笑容,瞬间消融了她身上那份清冷的气场,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暖意。
“很高兴认识你,清霏妹妹,请多指教!”
第八十章:乡谊
黎清霏被江浅梦的那句郑重的“请多指教”说得微微一怔。
随即,一
暖流从
握的手掌涌
心间,驱散了她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
霾。
她看着江浅梦脸上真诚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那笑容如雨后初晴的紫罗兰,明媚而动
。
“好。”她轻轻应道。
这顿晚餐在一种意想不到的融洽氛围中结束。
黎清霏的故事虽然沉重,却也像一块投
湖中的石
,激起了真诚的涟漪,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宴后,顾嫣然看出江浅梦与陈婉月似有要事相商,便主动引着尚有些意犹未尽的黎清霏回房歇息,为她们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江浅梦没有在灯火通明的
大堂停留,而是带着陈婉月,沿着木制的旋梯,一路向上,来到了江月楼的最高处。
这里是一座八角形的阁楼,四面窗户
开,没有任何遮挡。
晚风带着无尽之海微咸的气息,从敞开的窗格间穿堂而过,吹动着两
的发丝与衣袂。
凭栏远眺,整个广陵城的万家灯火尽收眼底,如同洒落
间的星河,与天上璀璨的星海遥相呼应。
更远处,是墨色般
沉的海面,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银波,与天际连成一片,无边无际。
这般壮阔的景致,足以让任何
心生豪迈。
江浅梦与陈婉月并肩立于窗前,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风景。白
里的刀光剑影与血色杀机,仿佛都被这宁静的夜色
涤一空。
许久,江浅梦才悠悠地开
,声音被夜风揉得很轻,仿佛一声梦呓。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那片
邃的星空,继续念道: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
。”
诗句伴着海风,飘散在寂静的夜里,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修仙世界的清寂与雅致。
陈婉月听着,只觉得心
一动,这诗句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曾在某个遥远的梦中听过。
她不知江浅梦原来还有这般吟风弄月的雅好,正想开
称赞几句,却听江浅梦忽然转过
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轻声问道:
“阿月妹妹,你是否觉得这首诗,有几分熟悉?”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
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陈婉月记
一向不差,被她这么一问,仔细回想,那种熟悉的感觉愈发清晰。
这绝非错觉,而是某种
藏于神魂之中的印记。
“的确……”她诚实地点了点
。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读过,却又想不起来,不知此诗,是古代哪位大诗
所作?”
话音刚落,她敏锐地察觉到,江浅梦的眼神在一瞬间黯淡了下去,那是一种混杂着失望与苦涩的复杂神
,虽然转瞬即逝,却被她牢牢捕捉。
为什么会失望?
一个念
如电光石火般划过陈婉月的脑海。
她想起了三年前,魏老在教导她修行时,曾偶尔提及,她与江浅梦的来历或许非同寻常,有可能是自异界转生而来。
当时她只当是前辈的某种猜测,并未
思。
可此刻,江浅梦的反应,这首熟悉的诗,那句试探
的问话……
一切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令
难以置信的可能。
莫非……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中疯狂滋长。她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血
仿佛在奔涌。
她看着江浅梦那双失落的眼眸,喉
微微滚动,一个
藏在记忆角落,时常于幼时梦境中响起的唱词,不受控制地从唇边溢出。
“春江
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
生。”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试探,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这两句诗如同一道惊雷,在江浅梦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猛地抬起
,方才还黯淡无光的双眸瞬间被点亮,那光芒甚至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夺目。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婉月,呼吸都停滞了一瞬,连带着声音也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激动。
“春江花月夜……”
江浅梦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像是在确认一个失落已久的珍宝。
陈婉月虽然依旧想不起这个名字,但看到江浅梦如此剧烈的反应,她心中最后的疑虑也烟消云散。
那个荒诞的猜测,是真的。
“阿月……你果然和我一样。”
江浅梦向前踏出一步,双手紧紧抓住陈婉月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她自己都未曾发觉。
“你也是从蓝星来的吗?”
她用了“也”字,这便是一种坦白。
陈婉月重重地点了点
,又轻轻地摇了摇
。
“我已失了宿慧,记不得前世的
形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但更多的,却是找到同类的欣喜与安宁。
“不过,浅梦姐姐既能识得这些诗句,想来前世之时,我们定当是身处一界之中。”
“老乡……”
江浅梦喃喃自语,这两个字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长久以来,
埋心底的那份源自异乡
的孤独与疏离,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
。
她眼眶一热,视线瞬间模糊,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
她笑了,那笑容灿烂得如同雨后朝阳,驱散了所有的
霾。
“没料到……真的没料到,妹妹果真是与我同出一地之
。”
她松开手,转而轻轻拥抱了一下陈婉月,那是一个充满了欣慰与珍视的拥抱,一触即分。
“妹妹记不得前世之事,也好。”
江浅梦
吸一
气,平复着翻涌的
绪,声音里带着一
丝历经沧桑的豁然。
“姐姐穿越那年,世界便已
了多事之秋,妹妹比我晚来几年,恐怕……遇到的景象更加不堪回首。”
她没有细说,只是轻轻叹了
气。
“也罢,既然连妹妹都已记不得那些前尘往事了,姐姐心中那些对故土之
的牵挂,也该是时候放下了。”
这番话,像是对陈婉月说,更像是对自己说。
找到同乡的喜悦,让她终于能与那个回不去的过往,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她豁然地展颜一笑,整个
仿佛都轻松了许多。
“先不说这个了。”
她眨了眨眼,恢复了几分俏皮。
“师尊和凝霜师叔托妹妹给我的东西,便在此处
给我吧。”
陈婉月听到这话,却是下意识地望了望四周。
这顶层阁楼四面透风,视野开阔,实在不像是什么隐秘的所在。
江浅梦见她举动,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笑着解释道:
“妹妹无须多虑,此地设有多重阵法禁制,是整座江月楼中最安全的所在。”
“便是金丹修士亲临,也绝不能探知我与妹妹的举止言谈。”
听她这么说,陈婉月才彻底放下心来,将云玑天师托付的玉简和凝霜仙子托付的令牌,一并
给了江浅梦。
江浅梦先拿起那枚记载着宗主密令的玉简,神识沉
其中。
陈婉月注意到,她的面色在短短片刻间变了数变,时而凝重,时而困惑,好看的眉毛也紧紧地蹙了起来,显然玉简中的内容极为棘手。
直到她放下玉简,拿起那枚椭圆形的令牌,用神通仔细探查了其中一番之后,那紧锁的眉
才豁然舒展开来。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与兴奋
织的光芒,仿佛找到了一把解开
麻的钥匙。
她收起两样物品,忽然转
看向陈婉月,唇边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阿月妹妹。”她用一种全新的,带着几分亲昵与戏谑的语气问道。
“你想做富婆吗?”
“富婆?”
陈婉月愣住了。
在陈婉月那些
碎的、来自前世的记忆碎片中,似乎有过这个词的印象。
她大概能明白富婆这个词语的意思,想来多半是那蓝星之上的惯用语。
只是,她不太明白,江浅梦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
须知道,她现在虽是玄伶仙子的亲传弟子,身份尊贵,
身上也挂着星河剑派内门弟子的名
,可却并未在门中领有什么实际的职缺。
因此,她每年从宗门中领取的俸禄,不过灵石一千余两。
这个数目在炼气期弟子中或许称得上小有余裕,可与“富婆”这个名号,却是半点也沾不上边的。
浅梦姐姐……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婉月看着江浅梦那双仿佛藏着星辰大海的眼眸,心中因猜中对方来历而泛起的激动尚未平复,又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怔。
“姐姐何出此问?”
她轻声问道,带着几分纯粹的好奇。
江浅梦促狭地眨了眨眼,并未立刻回答。
她将那枚事关重大的玉简与那枚暗藏玄机的令牌一并收
储物袋中,这才慢悠悠地重新看向陈婉月,嘴角的笑意愈发神秘。
“姐姐有个让妹妹在数年之内,赚到上百万两灵石的法子。”
话音轻柔,落
陈婉月耳中,却不啻于平地惊雷。
数百万两灵石?
陈婉月的心猛地一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数字太过庞大,已经超出了她对个
财富的想象极限。
那是何等概念?
她作为星河剑派内门弟子,一年的俸禄不过千余两灵石。
上百万两灵石,即便不吃不喝,寻常炼气修士恐怕要修炼上百辈子,从上古时代开始攒,也未必能攒够。
她甚至想起,不久前玄伶师尊与玄古门商谈结盟之事,玄古门那般拥有元婴后期老祖坐镇的宗门,也会为了一笔数百万两灵石的借贷而
结星河剑派。
几年之内赚到?这怎么可能?
陈婉月的脑海中飞速闪过种种可能。
炼丹?
即便是最顶级的丹师,不眠不休,也需要海量的珍稀灵药作为成本,数年之内绝无可能积攒如此巨利。
炼器?
同理,且不说材料难寻,高阶法宝的炼制同样耗时耗力,还有着失败的风险。
至于出海猎杀妖兽,风险与收益并存,更是充满了不确定
。
一条条路被她飞快地排除,最后,一个让她心
一紧的词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贪污。
这个念
让她脸色微微一白。
她看着江浅梦那张带着狡黠笑意的绝美脸庞,心中生出一
强烈的担忧。
她
吸一
气,鼓起勇气,用一种尽可能委婉的语气说道:
“浅梦姐姐,宗门的灵石……我们可不好私拿。”
她言语间留足了余地,但话中的意思,却已是再明白不过。
江浅梦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她话中的潜台词,顿时忍俊不禁。
她先是低低地笑,接着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是用一只玉手掩住面庞,笑得花枝
颤,连身子都有些站不稳了。
“噗……哈哈……”
清脆的笑声在阁楼里回
,带着一种卸下所有伪装的畅快。
“我的好妹妹,你可真是错怪姐姐了。”
她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眼角甚至笑出了一点晶亮的泪花。
“姐姐就算要拿,也断然不会去拿自家宗门的东西呀。”
她清了清嗓子,重新站直身体,但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依旧满是戏谑的笑意。
“阿月可还记得,姐姐前世在蓝星是做什么的?”
陈婉月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摇了摇
。
江浅梦挺了挺胸膛,用一种略带夸张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姐姐前世,可是金融巨鳄噢。”
“金融巨鳄?”
陈婉月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
潜伏于
海,体型庞大,能翻江倒海的恐怖妖兽形象。
江浅梦见她一脸茫然,更是兴致盎然地继续编排道。
“这金融巨鳄呀,别的本事没有,最擅长的,便是那‘点石成金’之术了。”
“点石成金!”
这一次,陈婉月听懂了。
这虽是凡俗间的传说,但在修仙界,并非绝无可能。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
,脸上的神
顿时变得无比认真。
若是江姐姐果真掌握了这等化腐朽为神奇的神通,用几年时间换取数百万两灵石,倒也……似乎有那么几分可能。
毕竟凡
世界对黄金的需求是无穷无尽的,而修仙界中,也确实有些低阶修士或是专修某些特殊功法的修士,愿意用灵石
换大量的凡俗黄金。
“浅梦姐姐。”她郑重其事地问道。
“不知那点石成金的神通,需要何种石
作为材料?”
“凡俗间的山石便可,还是需要蕴含些许灵气的灵石矿渣?又得多少石
,才能炼出足以换到百万两灵石的黄金?”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若是太过麻烦,需要耗费大量时
去搜集材料,恐怕会耽搁了修行
。”
“若是因此惹得玄伶师尊责罚,那便得不偿失了。”
江浅梦听着她一本正经的分析,刚刚才收敛的笑意再次失控。
这一次,她笑得几乎弯下了腰,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扶住冰凉的窗棂,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我的好妹妹……你真是姐姐的开心果。”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那‘点石成金’的神通,不用你去找什么石
。”
她看着陈婉月那双写满了“真的吗”的清澈眼眸,玩心又起,决定继续逗弄一下这个对前世之事一片空白的可
师妹。
“要想赚到那些灵石。”
她直起身,神秘地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
“我们啊,只需要空手套白狼便行了。”
果然,陈婉月又一次被这陌生的说法引偏了思路。
她非但没有识
江浅梦的玩笑,反而更加困惑地蹙起了秀眉,一本正经地询问道:
“浅梦姐姐,那‘白狼’是何种妖兽?为何会这般值钱?而且空手去套,是不是太过危险了?”
“哈哈哈哈……”
这一次,江浅梦是真的笑得直不起腰了。
她觉得自己的腹部都有些隐隐作痛,若是再这么逗下去,她怕陈婉月下一刻就要拉着她去商量如何制定一个周密的“捕狼计划”了。
她终于努力地收敛了笑意,摆了摆手,清了清嗓子,决定为这个可
的老乡解释这其中的奥秘。
“好了好了,是姐姐不好,不与你开玩笑了。”
她强行让自己的表
严肃起来,拉着陈婉月的手,让她看向窗外繁华的广陵城夜景,转移了话题。
“妹妹可知,如今化尘教的灵票,与灵石的汇率是多少?”
陈婉月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认真地回忆了一番后,应答道:
“我记得上月在宗门藏经阁看到的相关新闻玉简,好像是十两化尘灵票,可以兑换六两半的灵石。”
江浅梦点了点
,眼中闪过一抹
光。
“那妹妹可还记得,三年之前,你我初到东石谷那会儿,十两化尘灵票,能兑换多少灵石?”
这个问题,立刻点醒了陈婉月。
她冰雪聪明,记忆力更是超群,稍一回想,便记起了当初在客栈阅读的宁州时报。
“我记得……那时十两化尘灵票,似乎只能兑换五两六钱的灵石。”
“没错。”
江浅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引导的意味。
“三年,从五两六,涨到了六两五。”
陈婉月心
豁然开朗,一道灵光闪过,她有些不确定,又有些兴奋地抬起
看向江浅梦。
“莫非……姐姐的意思是,大量买进化尘灵票,等待它继续升值,再将其抛出获利?”
江浅梦没想到陈婉月竟真有几分这方面的天分,不由得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她笑着承认。
“不过,光是这样还不够,要想赚到上百万两,我们还得把杠杆用足。”
她拍了拍陈婉月的肩膀,眼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放心,这一次,姐姐我,便是这次
盘的‘庄家’。”
杠杆?庄稼?
陈婉月感觉自己又掉
了云里雾里。
她越来越好奇,姐姐
中的“金融巨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奇特妖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