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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人(5)(2 / 2)www.ltxsd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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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如果淳悟嫌那孩子累赘的话,就由我们一起来照顾她好了。噢,他们来了。小花,过来!在这边,过来吧!”

终于爬上坡道,并走进了庭院。大盐老爷爷垂下眼角,用讨好般的温柔声音呼唤着小花。小花不安地抬望向淳悟的侧脸,淳悟催促她向前似地松开相牵的手,略显粗鲁地轻推了下小花的。顿时之间,小花活泼地跑到老爷爷前面,用含糊的声音轻道了声晚安。

彷佛疼得不得了似地,老爷爷频频抚着小花的。我一直在旁边冷冷观察小花的侧脸,在被摸的时候,小花始终像在忍耐苦行一样紧抿嘴唇低着。老爷爷像是要汲取小花的年轻和稚气般,直用衰老的手掌来回抚摸她的,接着将瘪的嘴唇凑近她耳边,用沙哑的声音说:“赶快进去里面的西式房间,晓他们在里面玩,也准备了很多糖果。”小花点点,淳悟轻推了她的背后一把,她在檐廊脱掉小巧的鞋子,微步快走在走廊上。

大盐家的两位老爷爷一直跟着小花走到小朋友聚集的房间,然后大声地说:“小花来了唷。”

“喂,大家一起玩吧。”瞬间,小孩子们都安静了下来,然后有个和她感很好的孩子来到走廊喊说:“好,我们一起打电动吧!”接着便强硬地拉起小花的手腕。小花像是没有体重的轻盈偶被她拖着,身影摇摇晃晃地消失在房间里。她还是老样子,无论对老爷爷、孩子们或是谁都很顺从,就像是早已不存在于世一般。

檐廊上只剩下我和淳悟。发布地址ωωω.lTxsfb.C⊙㎡走廊处,小孩子们聚集的房间透出了明亮的光线,他抽完香烟后便失神地注视该处;他的眼神古怪,看起来像作梦一样,却又有些无力。海上保安局的男们带着微醺的湿润双眼,从接待厅里叫着淳悟:“喂,腐野!你看这个……”指着不知是旁系血亲的哪个

做的菜肴在说些什么。“喔,有什么事吗。二捍悟边回答,进脱下鞋子踏进接待厅。淳悟在海上保安局的巡逻船上负责打点伙食,“你到船上也煮这个吧,我从以前就很喜欢吃这个。”

上司对他这么说,他先了一杯后尝了几菜肴。

“啊,这个我会煮。”

“真的啊,太好了,可是你这样子就不需要娶老婆了耶。”

“是不需要。”

淳悟爽朗地笑道,接着在小酒杯里倒本酒后饮尽。与在咖啡厅里和朋友鬼混时完全判若两,只见他以沉稳的圆融笑脸,和职场上的男互举杯。

“你不娶老婆吗?”

“是啊。老实说,我只要有儿就够了,很奇怪吧。”

“什么啊,我原本还想将亲戚家的老处推给你耶。”

“我不需要老处的。”

“长得和我很像,容貌十分出色。”

“像的话就更不需要了,那张脸是还得了,呐,喂。”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越来越多谈话,淳悟又被埋没在男中,分辨不出他在哪里。在欢谈中,只有淳悟的声音传进我的耳里。“我不明白什么叫做家,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家呢?”因为他这番话,上了年纪的男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家庭。我将散的餐具收进托盘里,又听见淳悟的声音。

“就只是还要或不要而已,我……已经厌倦了。”我忍不住竖起耳朵聆听,然而话语被男们的谈话声遮掩而不清楚,无法传进耳里。

我捧着托盘快步回到厨房,正在搅动锅子的母亲怒声说:“你到哪偷懒去了?”我只是耸耸肩,再次于托盘上堆满餐点和酒。

回到接待厅时,年老男们聚集在角落,表凝重地暍着酒,主要是在谈论关于不景气和犯罪的话题。田冈先生淘淘不绝地表示,外国在都市的犯罪率也逐渐增加,周围的男们眉紧锁地点了好几次

“最近在纹别也有外来的,基本上那些俄国佬的品很恶劣,过来卖鱼又不知道又会做些什么,就算是偷了东西,或对老家或是小孩做出奇怪的举动,只要一回到船上,就再也抓不到他们。”

“不只俄国佬,放假时也有满多的蜜蜂族会过来吧,也不知道那些家伙会做出什么事。骑着摩托车在北方大地奔驰的年轻旅客,因为引擎的噪音而被老年称为蜜蜂族。我放下餐点,闲搭一、两句之后便微笑站起身。因为有在都市

生活过的经验,不像伯伯他们会对外来客保持警戒心;和俄国佬在酒吧碰面时,会用简单的话语随意聊,也曾无意间和来自都市的观光客成为朋友。在这个小镇上的男,因为有着保护自己小孩的责任感,而对外来客抱有强烈的警戒心。相反的,对于一一已经接受的,大家都会对他的生带有一份责任。因为欠债从都市调到这里的田冈先生,在成为镇上的一分子之后,没有会说他的坏话,甚至有着出事时也会在这样又小又温暖的拓荒者子孙共同体里,和田冈先生差不多同时期被丢进这里的,还有那个古怪的小孩。

我心想着淳悟不知何时从接待厅消失,才发现他原来坐在檐廊角落抽烟,旁边放著作为烟灰缸的啤酒空罐。小花娇小的背影紧挨在旁,没有任何声响,不引起任何注意似地自然依偎在一起。我单手拿着托盘,靠在柱子边注视两清瘦的背影。

好像都没有开说话。小花也相当安静,幸福地眯起眼睛暍果汁。

我竖起耳朵,终于听见小花微弱的声音,那仿佛是从远方传来的波声。

“老师说因为身体会长大,所以一开始买制服时要买大一点的尺寸。”

“水手服吗?”

“嗯,是淳悟念过的国中吧?”

“这么说来好像是喔。”

“爸爸也有穿学生服吗?”

“当然有穿啊。”

“好奇怪,明明就是大。”

“以前也是小孩啊。而且我的学生服有改过,内衬绣着一条红龙,有一点不良啊。”

小花发出轻快的笑声。我不可思议地发现,原来这孩子也会这样笑,我始终觉得她仿佛早就死了;或许只要待在淳悟的身旁,这孩子便会起死回生,再次活蹦跳也说不定。被大家接受成为共同体,大和小孩也都亲切地照顾她,小花没有拒绝,却只是被动地顺从而已。尽管淳悟也安分地待在这里,实际上或许根本不在乎任何同伴的事。这两说不定很像,就像父一样,就像兄妹一样。我顿时有种感觉,就是只要有彼此——只要有养、养父就好的那种排除外的冰冷氛围。

但是,为什么大家没有察觉到这件事呢?或许打从骨子里温暖的们,不晓得冰冷的一面吧,大家只顾着警戒外来的敌,完全没想到会有异物混在里

接待厅传来不知是谁的声音,气氛更加地热烈。我喝着酒,享受这夜晚的热闹气氛。有一个开始唱起了旧时的流行歌曲,我听着听着便发起呆来。

“这个难吃。”

小花喃喃说着,朝淳悟吐出舌给他看。朱红唇办问伸出了桃色的湿润舌,在月色照耀下散发出诱的湿润光泽,舌上有一颗小小的糖果。小花皱着眉,疲倦地半睁着细长的双眼。

“很难吃?”

“很苦,是抹茶。”

“应该不会难吃吧,因为是老爹给的。”

“……”

“我看看。”

淳悟探看着她的小嘴,自己也伸出了舌。那和小花的不一样,他黯淡的长舌闪着燥之色。我抱着托盘,目瞪呆地看那两的舌在自己面前缠,早已习惯似地玩弄、品尝着彼此的舌,然后小花吃的那颗糖果消失在淳悟的中,小花则像什么事都没有般闭起了嘴,小小的手捧着果汁小地暍着。淳悟点起烟说:

“也不到难吃的地步。”

“可是不好吃吧?”

“这是大味。”

“不是,才不是那样呢。”

小花认真地鼓起腮帮子。

淳悟又抽了几烟后,望着坐在身旁的小花的侧脸。从两的背影看来,不晓得是否因为体形十分相近,小花就像是淳悟的缩小版般不可思议地相似,侧脸的线条也看起来很像。淳悟拿起不同的糖果,随手丢进嘴里后点点

“这颗好吃。”

“真的?”

“是牛味。”

“啊!”

小花撒娇般地张开。对我来说,有着苍白肌肤、漆黑发,一身简单白净的服装,而且总是很乖巧的小花,就像这个小镇被白雪和漆黑海面覆盖的景色那般,只是一个无趣的小孩。她总是像刚完成的水墨画般模糊湿润,却只有嘴唇永远艳红,彷佛在那个世界冰冷燃烧着。桃红色的舌从她张启的双唇间伸出,小孩子的舌会像那样湿滑吗……看见淳悟浅黑色的侧脸浮现出笑容,我不禁有些僵住了。(老实说,我只要有儿就够了。)(我不明白什么叫做家。)方才听见他的声音,不祥地再次于耳里回。(就只是还要或不要而已……》当我以为他还想要更多儿的滋味,又要再次让舌黏腻相缠之时,他却只是将白色糖果移进儿的嘴里。

“好甜。”

“小孩的味。”

“……才不是呢。”

我往后退了一步。小学六年级的孩子和已经二十七岁的男过于亲昵的模样,令我感到莫名诡异。和小花两单独嬉闹时的淳

悟,简直就像一个陌生的男。在我的常理心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于是连忙警惕自己不要想太多。

淳悟突然回过,认出是我站在那里,眼角随即堆起皱纹微微一笑,一副像是被看见也不在乎一样,再次栘开视线。我跌跌撞撞地定进接待厅,“喂,小町。”大盐老爷爷逮到我,和他东聊西扯了一大堆之后,我回到了厨房。

好不容易出完餐点,忙到一个段落的们,各自纷纷坐下举行起只有的酒会。因为偷偷将菜肴好吃的一小部分留下,所以就算地点是在厨房,仍然是一桌相当豪华的宴席。小孩们一靠过来,“啊——阿姨们好卑鄙!”如此抱怨道,我便笑着说:“哎呀,我不是阿姨哟。”和小花差不多同年纪的孩子说:。“啊,对不起,姐姐!”说完笑了笑又调皮地吐出舌。这才是小孩子的舌,没有颜色,健康又不湿黏。那么,刚刚那个究竟是什么……我和她相视而笑,内心同时涌起一燥动无法平静。

拿筷子吃着餐点时,我突然间感觉到宛如发般的食欲。

为了保持身材,我从念高中开始便一直在减肥。因为回到纹别后总是开车来来去去,没有走路的机会,所以比以前还要胖了一些。我虽然会习惯地刻意少吃,但在这一晚吃下肚的每样东西都十分美味,我像是为了治愈内心的饥渴般狼吞虎咽。

们齐用低沉嗓音发出的嘈杂、欢笑以及感叹声从接待厅传来,活像是一团湿热的生物,男们想必在今夜都已拉近了彼此的心。

一进到四月,原本被染上一层冷冽暗灰的景色彷佛未曾存在似地融化了,色彩鲜艳的款冬花接连不断从地面冒出芽来。沿海的道路覆盖着细碎的贝壳,每踏出一步便会发出涩的沙沙声响。周末的黄昏时分,我一手拿着东京友寄来的信,坐在沿海的小公园内,因为我想在自家外的无之地偷偷阅读这封信。

坐在彷佛被公园树荫遮蔽起来的微倾铁制长椅上,我边暍着红茶边咀嚼巧克力。最近食欲大增,无论是正餐或是零食,吃下肚的分量多到甚至连自己都大感讶异。我打开信的同时,忽然望向了大海。海面呈现暗的蓝黑色,缓慢地来回漂。融化中的冰粒四散在各处载浮载沉,每当随着海摇晃,便会发出阵阵寂寞的声响。

信里附上了一张照片,是友刚开业的一家小型杂货卖场。景气好的时候,我看到这照片或许会错愕于只是一家穷酸小店,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那家店像是有着快乐未来的地方,令我好生羡慕。信上写着,如果能请到值得信任的好

友小町来帮忙就太好了,愿意的话要不要过来?我呼出一气,从信中抬起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

全是这阵风平静的错。无风吹拂的初春季节依旧一如往常,独特的臭气笼罩整座小镇。我无法鼓起勇气做出决定,在这瞬间又发现到春天的臭气变得更为强烈,我不禁紧皱眉。我感觉到散发出这臭气的正躲在我的附近,是一平常围绕在我周遭的温暖恶心空气……坐在树荫下长椅上的我飞快抬起视线,正好看见淳悟信步走来,身穿黑色上衣并叼着香烟。想起最近和他见面的次数渐少,我打算出声叫住他,于是连忙将信和照片收进袋子里。当我正要起身的时候,看见小花的身影出现在脚踩烟蒂的淳悟身旁,我犹豫着该不该出声,最后只好又坐回长椅上。之前在集会的夜晚所亲眼目睹到两亲昵的模样,彷佛化为一块布满青苔的恼压在胸处。

“妈……”

我听见淳悟似乎在呢喃些什么。

小花停下脚步,刺眼似地抬起望着他。

就这样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始终凝视着彼此的脸庞。

小花轻巧地坐在春阳普照的长椅上,小小的双手在膝盖上并拢。她歪着露出虚弱的笑容,双脚悬空摆,只是专注地仰看着淳悟。淳悟在她的脚边蹲下。

公园里空无一,只有一手拿着巧克力的我从树荫下看着他们。由于错过了起身或是打招呼的机会,我只好无奈地坐着注视淳悟的脸庞。那是一张不曾在我面前露出、宛如孩童做错事被逮到般的晦暗侧脸。他祈祷似地低下,肩膀微微颤动,我才二这么注意,淳悟已陡然将脸埋在小花的膝盖上。

“妈……”

握在手中的巧克力因为热度而开始融化,带着难受的燥热,我的脸颊也开始转为赤红,我用可怕的方式一把捏烂变软的巧克力。

淳悟自小花的膝盖上抬起,这次转而将脸埋在她那扁平的胸前。小花不发一语,脸上浮现出无力的表,她那朱红的唇办亦紧抿。淳悟伸手环抱住小花纤瘦的娇小身躯,这一次清楚地念了出来。

“妈妈——!”

小花脸上的寂寞微笑愈发加

——记得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我在这座公园见到腐野学长推着二椅,一位表险峻的削瘦坐在上面,满腔怒火地频频怒骂,他则面无表,显得冷酷而黯淡。现在回想起来,那表和腐野学长独处时的侧脸惊得相似。

从那之后已经过了

十年。

没错,当时也是在这座公园。

然后现在,腐野学长埋在弱不禁风的亲戚孩胸前并紧紧抱住,连声喊着妈妈、妈妈、妈妈。小花的笑靥随着每声呼唤加,展现出不像小孩所有的包容力,自上而下温柔地抚摸着紧埋在自己胸前的养父顶。我将手中融化的巧克力扔到地上。谁是大,谁才是小孩?年幼孩的睑上,竞洋溢着几乎母的慈笑容……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异常景象。我不想再知道更多,也不想去思考,现在的我完全没有办法理解。我站起身,像逃走一样离开公园。从蓝黑色大海传来的声仿佛在取笑我般,从身后紧而来。

隔周,我在某天的傍晚和小花碰个正着。

为了要不要在一二月份的赤字结算过后,自行辞职离开正默默步上裁员之路的拓银这件事,我仍然犹豫而裹足不前。每天准时离开银行后,也不想马上回家,于是我将车子开上沿海道路,停下车一个发着呆。独自走到在短暂夏天时会成为海水浴场的海岸空地,看见一群穿着水手服和中山装的国中生,以让大为之惊叹的活力兴高采烈地玩乐着。

小花也在那群之中。

一开始我没有注意到她,因为难以将向来文静乖巧的那孩子,与眼前玩得正起劲的活泼国中生联想在一起。无论是男孩或孩,全部爬到海岸边一座白色沙丘上,沉迷在将烂瓦楞纸当作滑橇,顺坡滑行而下的无聊游戏。当我远眺那群孩子时,才发现大盐本家的长男晓也在里,他整个看来成熟不少,容貌也更显刚毅。以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而言,他毫不害羞地一再让某个孩子坐上自己的滑橇。仔细一看,原来那个孩子就是小花。她发出开心的笑声,疯狂地反复喊着……“晓!晓!这个好好玩喔!”晓也大喊着:“再玩一次!再玩一次,小花!”然后爬上沙丘,让小花坐在自己的前面,再次奋力一滑而下。

穿着水手服玩滑橇不免让我错愕,细看才发现,每个孩子都在裙里穿上卷至膝盖的红色运动裤。每个都俨然一副新生的模样,不久前才开始穿在身上的制服仍显得硬挺,尺寸也比较大,像是还没定下心来一样。我边吃点心边望着他们一阵子,终于小花客气地小声说:“我先去休息喔……?”然后将晓的滑橇让给其它孩子。被礼让的孩子欣喜地笑着,却见到晓失望地垂下肩膀,目不转睛地目送小花逐渐离去的背影。

在一片热烈的欢笑声中,小花转身离开大家,然后从胸前的袋拿出某样东西,悄悄放进嘴里,应该是糖果之类的吧

。她突然抬起,察觉到被我看见后,瞬间神经质地眯起了眼睛,继而装出笑容,缓缓地定近。

“你好,小町小姐。”

“嗯……来玩啊?你很适合穿水手服呢。最近好吗?”

“嗯。”

不晓得她是回答哪个问题,小花只是含糊地点应和,接着又一如往常地微微偏起,脸上浮现出一抹柔弱的笑容。

她坐在身旁让我内心不由得一阵恐慌,我要和这孩子说些什么才好?因为小花嘴里有某物咕咚咕咚滚动,我猜她大概是在吃糖果吧,于是从放零食的袋子里拿出几颗糖果来。

“你想吃糖果吧?小花。”

“……不,我不用。”

小花不假思索地摇摇,让我有些生气。枉费我的一番好意,这孩子一定不吃淳悟以外的给的糖果吧。

我们两就这么沉默了好一阵子。

由于小花的嘴一直动个不停,我有些在意地开问:

“小花,你那颗糖果还真硬耶。”

“糖果?”

“嗯,不是吗?你从刚刚就一直含在嘴里,我很好奇你是在吃什么?”

“……耳环!”

小花的脸上乍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接着伸出了舌。蕴含秘密的湿润舌从张开的朱唇问探了出来,灵活湿的舌中央有一个曾经看过的钻石耳环被来回舔舐,就像颗小冰粒般闪闪发光。

小花面带笑容地看着我好一会儿,突然问又难为似地急低下,暗暗将舌收回去。她用细小的声音说:

“呃,其实我刚过生。”

“哦……”

“我说我想要耳环,可是爸爸说穿耳对我来说还太早了。”

“当然还太早呀,毕竟你还是个孩子嘛,去学校会挨骂的。”

“所以我只当作宝物带在身上,有时候会放进嘴里舔。”

她的话让我觉得不舒服,“喔,这样啊。”所以就只这么随便敷衍了一句。倘若是玩具也就算了,但响应小孩子这种无理的要求,我实在不了解送她钻石耳环的男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能理解这个以暗眼神笑着,并将耳环放进嘴里的小孩。一大堆事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从以前到现在从未察觉事不对劲呢?

小花没有注意到我的不舒服,嘴依然频频嚼动,一径沉默地发着呆。

接着,她指向海面悄声低语:

“银河。”

“咦?什么

?你刚说什么?”

“海。很漂亮吧,小町小姐。”

我忍无可忍地冷哼一声。

幽暗蓝黑色海面上,今天同样分布着渐渐融化的浮冰洒满粼粼银光,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群,一簇簇白色颗粒随起伏波动。沿岸残留的浮冰经海水摇会越来越小,随着水温上升,不知不觉中融化消失:大块的浮冰则会被慢慢推回俄罗斯海域。在夏天没有融化的冰块会聚集在海域的某一处,也就是所谓的流冰坟场,然而我们生活在海港的从来不会见到那种地方。

“你喜欢海啊?我不喜欢,感觉海像在说服世放弃一切,况且我讨厌这臭味。”

眼前黑色的海面像是邀请着小花般,海缓慢地来回涌退。几艘渔船在海岸线上,如同点点黑影般晃动。小花出神地望向海洋,像完全听不见我的声音。远处仍以瓦楞纸当作滑橇玩耍的国中生们,出了高亢的欢笑声。(小花是从大海来的……)我再次回想起淳悟那古怪的声音,不禁蹙起了眉。我忽然间有种感觉,大海其实足散放出臭气的蓝黑色怪物,而小花则是海中的一颗白色小颗粒罢了。

“呐,小花……”

我将零食放进嘴里,边咀嚼边问道:

“我问你啊,”

“嗯。”

小花回过直视着我,细长的眼瞳依旧透出一成熟,我又开始分辨不出这孩子究竟是小孩遗是大了。“刚阵子我在公园看到你,不过没有打招呼。”

“这样啊。”

或许是因为上国中了吧,她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更显稳重。由于我对于用字太过小心,导致说起话来比平常还要迟疑。我嗫嚅地说道:

“你和淳悟在一起吧?”

“是啊,但我总是和爸爸在一起。”

如此回答的小花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我听见他叫你妈妈,那是我听错了吗?我很在意,因为这样不是就反过来了吗?小花,那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是他儿。”

小花像是觉得可笑似的说道。

天空泛着夕阳的紫色霞光,将海面染得昏暗。路灯以微妙的时间差开始一盏一盏亮起。像是为了把握返家前仅剩的快乐时光,国中生们任凭身上全新的制服随风翻飞,在海边尽雀跃奔跑。我诧异地望着小花的侧脸,依旧是那张面色苍白、稚气未脱的小巧脸蛋。她的双眸润泽,目光远地投向蓝黑色大海,仿佛正望着不存在于此的地方。

“小町小姐,儿其实就是妈妈喔,所以每个都喜欢儿。”

“啊?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每个都喜欢妈妈啊。”

“……”

“不懂的话没关系,没有懂也无所谓。小花冷不防地偷偷抿嘴而笑。

漂浮在黑色海面上的青白色银河,随着涛一同起起伏伏,春天大海特有的湿腥臭味弥漫整个海岸。小花舒服地眯起眼睛,动动小巧的鼻子,并水的香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什么,遂而伸出手拿取零食。小花又开始动起嘴,倏地变回孩子气的脸庞直觑着我。

“小町小姐,如果啊……”

“怎样?”

“如果淳悟要杀掉你,小盯小姐会怎么做?”

“你在说什么啊,我当然是不会愿意呀。无论是多么心的男,我的命就是属于我自己的,不是吗?”

“哦。”

小花又一次暗自窃笑。

这孩子行时会露出让着宝厌恶的表

“我有说错嚼?j“嗯,因为我是属于爸爸的东西,即使被杀我一点也不在乎。”

突然间一阵强风袭来,原本的风平静彷佛不存在。

饱含臭气的湿润强风拂动她的长发,我紧紧地蹙起了眉。坐在一旁的小花只是睁着双眼直直眺望海面,我眯起眼睛细细观察她那张脸。

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那其实是一张惨不忍睹而状似扭曲的小孩脸庞。

这时内心又再次回想起那个男低沉而暗的声音,频频动摇着我。(全部的全部都是属于我的……)……属于谁的?类不属于别,而是自己的。拥有这种想法的我不像是个吧?

不可吧?但是这样幼小的孩把自己的命看做别的东西,绝不是一件好事。

小花懒散的坐姿就像是被随意放置的死,只有视线是朝向大海。

她接着得意洋洋地抽动鼻子,再次呢喃道:“我是爸爸的东西。”我心想,国中生果然还是个孩子。为什么我会觉得她成熟呢?她有一张用错误方式养大的可怜小孩脸孔,我厌恶的不是小花这个,而是隐藏在背后不知其真面目的黑暗。我始终认为淳悟的一切被这孩子夺走、被迫牺牲了自己,因而很讨厌她。小孩是相当棘手的生物,为了养育小孩,无论是毅力或体力,甚至是自己多彩多姿的生等许多事物都得牺牲掉才行,而且还要求得无条件地去

孩子。所以我觉得淳悟被这个无趣的小孩阻凝了生,我也一样。

然而,事实或许截然相反。说不定是淳悟将这孩子的一切夺走,将没有形体的东西、宝贵的东西,像是灵魂般的东西,统统夺走了。

因为在剥夺下成长,整个形成一个庞大的空,长大之后借由掠夺他生存下去。那个或许就是这样,身为大却不成熟,只是一径地腐败。所以,我不要再继续等了,啊,我就真的放弃吧。

可是,小花她……

这个被剥夺的北方小镇,渔获量渐减少,现在连拓银也濒临危机。身上带有香甜牛味、柔弱而无力的孩子,她来到了这里。镇上的们或许是在无意识中,注意到这个始终被掠夺的孩子的可怜遭遇,所以才会对她格外温柔。

还是说,其实大家也是想掠夺稚又娇柔的东西,想掠夺弱小者的纯洁灵魂吗?抚摸她,疼她,面带笑容地守护她,但到来果然还是——想掠夺她吗……

“天气好像从今晚开始就会转坏。”

小花突然用沉窒的声音说道。

“咦?”

国中生们准备要回家了,孩子们朝这里挥手,活力充沛地边跳边叫着小花。小花挥手回应对方,并站起身拍拍水手服后面,然后低看着我说:

“因为我和爸爸每天早上都会一起看气象报告。你有带雨伞吗?小町小姐。”

“没有。不过我是开车来的没关系,谢谢你。”

“嗯。”

小花不以为意地响应,继而远眺大海,目光彷佛凝聚在大海另一端的遥远彼方。渐西沉的天空,隐约被聚集的乌云染成不祥的紫色;还有,开始吹起的风似乎也带着过于厚重的湿气。这是在北国天气骤变前,所吹起的夹带湿热并令不舒服的风。

温润的风吹动水手服上的白色领结。“小盯小姐……”低哑的嗓音透露出一丝寂寞。小花伸出苍白的食指,一径地笔直指向大海。

风雨要来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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