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裴～你怕什么？”陆雪洛睡在靠内侧的单
床上，被子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张小脸。“你是男的欸！我爸让你过来，自然就是要保护我。既然要保护我，你就得……就得那个……贴身保护，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裴小易心里说这他妈什么歪理。他倒是还没上床，穿得好整以暇地在床边坐着，心里思忖着，要不然等这个死丫
睡着了，自己就到周围再开一间房算了。“你累了吧，累了就早点睡吧？”
“我不！”陆雪洛嘻嘻笑着，“你是不是打算等我睡着了开溜？”
裴小易脸上一红，被她道
了心思，他只能不说话。
“我跟你说，如果我发现了你晚上不见了，我就给我爸打电话，就说你把我弄丢了不管我。”
“天地良心～我怎么不管你了？”裴小易着急道，妈的大小姐真的不好伺候。 “哼～再说了，你大可以去周边看看，这周围是外滩，可没有一千以下的房间。嘻嘻嘻……自费哦。”
又一次被这个死丫说中心事。为了陪这个小丫，自己再搭进去一千块，裴小易觉得不值。如此想着，他愿赌服输，开始脱鞋袜准备上床——另外一张靠床的单床。
“噫，这样才对嘛～”陆雪洛格格笑道，活像一个成功
小妾就范的地主老财。“老裴，你装啥，以前你又不是没带我睡过！”
“大小姐，这话可不能
讲！”要不是因为房间颇大，裴小易几乎要下床一个箭步上前堵住妹子的嘴：“那会儿你才多大？我多大？”
“哼～我也很大啦，12岁；那会儿你不也才二十二三？”
裴小易细细回忆，似乎还真的在陆雪洛小学毕业的时候，带她到浙东舟山某个海岛玩了一次。发\布邮箱 ltxsbǎ@ＧＭＡＩＬ．Ｃ⊙㎡那次两个也是住一起。现在想来，原来那会儿她已经十二啦？那么说，她不算是个小姑娘，已经是个少
了？
“那会你有那么大了？”他依然狐疑着问。
“对啊！”
“啊！那一定是你个子长太小了……”
“你去死！”陆雪洛凶
地说。她个子确实从小就不高，加上脸略圆，眼睛大大，打扮得又萝莉，即便现在看上去，也是很幼齿。
“好嘞。本已死，有事烧纸。”裴小易把被子一罩，一埋，躲进了被子里。
“……你出来。”
裴小易不理她。
“……老裴你出来！”
裴小易还是不理她。
对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秒，裴小易这边陡然亮了，原来被子被孩掀开了。
“装死么？我陪你。”说着冷冰冰的话，陆雪洛却一也跳进了裴小易热乎乎的被子。
“啊～你
嘛？男授受不亲啊！”
“说得好。可惜说得晚了。”孩一个劲儿往裴小易怀里钻，说话闷声闷气的。
裴小易往边上挪，可是陆雪洛一个劲儿往他身上蹭，一来二去，裴小易重心不稳，从床边翻了下去。他倒是反应也快，甫一着地，就鲤鱼打挺似的蹦起来，却是连滚带爬地往原来陆雪洛那张床上而去。上了床，他躺好，笑眯眯地说：“好啦～别过来了啊！一一张床！”
陆雪洛看男真的对自己没兴趣，只好叹了
气。裴小易此刻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于是他问：“你刚刚说什么晚了？”
“晚了。我已经跟我初中高中大学同学们都说过，我和你睡过了。”
“啊？”裴小易惊恐地睁大眼。
“没办法啊？她们都好早熟，一个劲儿问我有没有初恋，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和男睡过。我怎么可以说没有？很没面欸。所以，我从小到大都说我有跟男睡过。哪个男？就你。”小丫漫不经心地说。
“啊？”裴小易更慌了，他想到，万一这个传言传到陆老板耳朵了，自己会不会被他派做掉。“这可不能瞎说啊！万一被你爸知道了……”
“我爸知道了又怎样？反正他也管不了我。”小丫此刻转过身来，继续面对着裴小易：“怎么啦？我哪里不如那个席吟？没她好看？”
裴小易默然。陆雪洛确实不如席吟好看，单论五官，小丫是那种瓜子圆脸，虽然眼睛大大的，笑起来五官会很稚气地皱着，但平心而论，确实不如席吟的五官
致和出挑。甚至，她都没有喻芝好看。
陆雪洛看裴小易不说话，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更生气了：“这么说，那些传言是真的咯？你真的喜欢上了那个骚狐狸？？？”
“不许你这么说席吟！”
“呵！不许我说？那她以前上学那些事
，你知道不？她自己卖自己的写真，还为了钱被一个老子包养，还……”
“够了！”裴小易突然吼了一声，猛地掀开被子，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开始穿鞋袜。“别以为你是老板的儿，就可以说话。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在陆雪洛的瞠目结舌注视下，裴小易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服，居然直接起身，拿起包和
行李箱往外走：“我看这个酒店安全得很。有事你给我电话吧。”说完，他就摔门而去，留下陆雪洛一个还在错愕中。
初秋的夜风带着点凉意，吹在外滩的江面上，又卷着
气扑到行道上。从半岛酒店出来，过个马路就是外套。此时裴小易拉着行李箱，
子碾过地砖的缝隙，发出断断续续的咯噔声。
虽然不是周末，但外滩依然是挤着，游客举着手机往前攒，小孩的哭闹声混在游的鸣笛里。行李箱的拉杆硌着掌心，好几次被路撞得歪向一边，他只随手拽回来，眼睛没离开江面。水是暗的，映着对岸楼宇的光，一块一块碎在
里。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行李箱的锁扣。不消说，陆雪洛的话，
地刺痛了他。
群突然往前涌，行李箱被狠狠撞了一下，他踉跄着站稳。江风扫过脖颈，裴小易摸出手机，点开和小薰的对话框。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发了一条消息给小薰：
小薰，你之前说你上学缺钱，所以被包养。但是，为什么不勤工俭学什么的呢？
他想了想，点击了发送。然后他抬眼看着江，对岸陆家嘴的灯光铺在江面上，碎成一片晃眼的金，风一吹就皱地晃。
手机在掌心里震动了一下，他浑身一僵，把手机翻了过来，指腹贴着冰凉的机身，犹豫中，最后终于解了锁。
“嗯？有啊？那会儿我在麦当劳当过小
姐姐，还卖过
茶～”
裴小易松了一气。晚风似乎都变得凉爽了。但还没等他回复，小薰新的一条信息过来：
“那会儿补课太贵了嘛。所以啊我还卖过自己的照片，五十一百一张。哈哈哈，好抢手的呢！”
裴小易的呼吸猛地顿住，像被从后面攥住了喉咙。他盯着手机里的那条回复，眼睛越睁越大，眼白上爬起细密的红血丝，整个都僵了。最后，他终于缓了过来，吸了一气，味呛得喉咙发紧。
周围的声好像被按了静音键。照相铺的喧闹、小孩的哭喊、江风的气，一下子全消失了。只有行李箱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心上。 第十四章：江心岛
复兴岛是个江心岛。原本是上海北边杨浦的一个老工业基地，但自从站，叠纸，小红书搬到杨浦之后，这一带在近十年内，逐渐变成了二次元的圣地。 九月初的上海，这个小小的江心岛被一层薄薄的秋意裹着。可这天的太阳却格外执拗，把空气晒得暖烘烘的，丝毫没有要凉下来的意思。小红书在这里
办的漫展早就挤了，
处的气球拱门被晒得发亮，穿各种奇装异服的年轻从身边擦过，带起一阵混杂着防晒霜和茶甜味的热风。
裴小易攥着手机在群里钻，屏幕上还停留在和陆雪洛的聊天记录——“我在主舞台左边的手办区”。可他来来回回绕了三圈，眼里全是穿洛丽塔裙的姑娘和戴假发的男生，就是没瞅见陆雪洛——昨天两分开后，裴小易终究是没回去睡，而是花了一千多大洋，重开了一间房。不过，老板的儿，他终究是要照顾。因此今天一大早赶来这边，想和陆雪洛汇合。
但他没想到这么多这么杂。汗水顺着后颈往下滑，他扯了扯恤领，正打算发消息问对方是不是换了地方，视线忽然被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勾住了。
那是个穿白色实验室外套的生，站在动漫周边摊前翻一本画集。裴小易愣了愣，脚步不由自主地凑过去。等对方转过身来，他差点把手里的手绘地图掉在地上——那不是江城市公安局的喻芝吗？
喻芝本来就有一米七五的个子，这会儿穿了双低跟短靴，在群里更显扎眼。她没戴假发，一利落的黑色短发利落地垂在耳后，发尾微微翘着，倒和牧濑红莉栖的发型有几分神似。脸上化了淡妆，眉峰挑得比平时更锋利些，眼尾扫了点淡棕色的眼影，笑起来的时候，左边嘴角微微翘起，显得颇为桀骜不驯。
她身上的这一声py白色实验服是定制的，袖和下摆都收得很利落，露
出里面蓝色的高领内搭，领紧紧贴在锁骨上，衬得脖颈又细又长。腰间系着黑色的皮带，上面别着个小小的金属挂件，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下身是条黑色的紧身长裤，包裹着笔直的双腿，裤脚塞进靴子里，显得净又帅气。
她正低和摊主说着什么，侧脸的线条又冷又硬，带着
生勿近的气场，可嘴角却微微上扬着，露出点难得的柔和。裴小易站在原地看了半天，想起那天在更衣室很难定义的二邂逅，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刚走了两步，就见喻芝抬起，目光直直地朝他看了过来。
朝他勾了勾手。裴小易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妈的，躲不过去了，欠她的似得。他只能走上前去。
“嗨～你怎么在这儿啊？”裴小易先开了。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反问道。
“你不应该……上班……执勤……？”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上班，执勤？”喻芝又微笑着反问。
“你
……”裴小易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在酒店里，陆雪洛和自己说的事，他猛然惊醒：“你是来跟踪……”
“嘿，聪明。我不仅应该在这儿，我还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儿。”喻芝笑得更开朗了，“你看，你要找的在那边～”。她手一指，顺着她细细长长的葱指，裴小易看到左前方十几米开外有个扮成神里绫华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纯真的笑容，额前的刘海修剪得整整齐齐，身上的月白色巫服细节考究到惊——正在被三四个宅男摄影师“咔咔咔”地拍照——不是陆雪洛是谁？
他想上前，却被喻芝一把拉住。“欸，别急！我这次过来，是找她，也是找你。”郎压低了声音，低低地说，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吻。
裴小易微窘，脸上发红：“你……找我嘛？”
喻芝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啦？又担心姐姐……调教你？”说完，她斜着眼睛瞥着男：“哎呀，今天太多了，不方便。跟我来，谈正事。”
裴小易被她的手牵着，心脏怦怦跳。的手很骨感，滑滑腻腻的，但就是牢牢抓着自己的手，在群里穿梭，直过了桥。那就等于出了江心岛了，两走到一个星克店里，找了个角落坐下。
江心岛很多，但星克却很少。一来嘛有所谓的群虹吸效应，本来想在星克坐着的，都跑隔壁去看r了；二来嘛当讲不讲，r都是穷鬼居多，
也不可能跑星克来谈什么正事。
正事，能谈什么正事？裴小易也是这么想的。他心里七上八下的，难道，喻芝真的查到了小薰的真实身份，现在要告诉自己？
喻芝却不慌不忙，慵慵懒懒地坐下，随即就把脚上的低跟短靴蹬开，九分裤下，短靴里的子足部，居然穿的是白色棉袜。她把棉袜脚踩在短靴上，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始说话：“欸真他妈的热。裴小易，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吗？” 裴小易有一种见高中班主任的错觉；他心里打鼓，却摇得起劲。
“呵，你也是个聪明。我就跟你明说了吧。我们在查绿洲集团。”
裴小易着实没想到喻芝嘴里会说出这句话。他瞪大了眼：“查我们？查什么？” “眼下嘛，还看不出什么来。也没发现什么
力催收和黑道勾结的事，所以么，这不是没有让刑事科跟进，而是我们经侦科在跟。”她低下，嘬了一冰拿铁，接着说：“我们想让你做我们的内线。”
裴小易更震惊了。“内线？什么的内线？还有，你们……是指谁？
” “组织上，”喻芝说，“还有我。至于内线嘛，就是发现那些不合规的，或者奇怪的事，就向我汇报。单线汇报。”
“喻芝，你开玩笑吧？再说了，你为什么不找老储？”
喻芝笑了笑，微微欠身：“老储嘛是我老公，有些事嘛也不方便他参与。否则公事私事夹杂在一起，
子还要不要过了？而且，他就是客服组的，他能接触到什么机密，能接触到什么数据？你则不同，你是运管的负责。你能接触到的事，可是比老储多得多。”
裴小易也饮了一大冰美式，他没说话。沉吟了片刻，他想了想：“我为什么要配合你？就为了小薰那个事？”
“配合警方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呵，得了吧。”
“噢？那算上你殴打警方，
骚扰我的事呢？”喻芝微笑着，似乎在说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我骚扰你？”裴小易瞋目裂眦。这时候，他感觉到桌下的棉袜脚伸上来，在暧昧地蹭着自己的小腿。
“事实是怎样，重要吗？问题是，你接下来想怎样？”喻芝双手
错，十指尖尖相抵，轻轻撑在下底下。
裴小易不说话，他依然不确认喻芝的意思。
“想要我吗？”微笑着说。
……
漫展的一个角落里，某个可
孩出的神里绫华，成了本的焦点之一。她白色的振袖上绣着淡蓝色的纹样，边缘滚着银线，随着动作簌簌晃动。腰间系着蓝色的蝴蝶结，长度垂到膝盖，走动时像只振翅的蝴蝶。朱红色的木屐踩在地面上，发出轻脆的声响，脚踝上的白色足袋边缘绣着小小的家纹，连系带的系法都和设定里一模一样。
她似乎有点害羞，被要求合影时会轻轻点，抬手掩住嘴角的动作都带着角色特有的矜持。直到一个高高大大穿着常服的男子走到她身后，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雪洛，玩够了没有？”
“神里绫华”转过身来，原先亲切乖巧的神马上不见，变脸一般，换上了一副娇蛮的大小姐神：“裴！小！易！你怎么才来？我都快饿死了！快带我去吃饭！”
那个高高大大的男子一脸憨厚，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哎呀，我也是第一次来漫展，生地不熟的，这不是没找到你嘛。别生气啦。”他手指着背后，说道：“那边商场里有星克，还有必胜客，外婆家，我们去那边吃吧？” 在众多宅男艳羡的目光中，男子牵着“神里绫华”的手，挤过重重的群，
向外走去。得到了过了桥，出了江心岛，果然又是少了很多。身边的小丫嘟着嘴，叽叽喳喳吵着要吃西餐；而那个看似老实的男子，则把右手偷偷地伸到了裤子右边的袋，悄悄地不被任何发现地，按下了兜里某个小物件的开关按钮。 江心岛漫展的主会场里，某个高冷飒爽妹子出的天才实验妹，正在热地配合着肥宅丝在拍照。突然间她脸上一红，双腿一软，几乎要站不住。机智的她，脸上红晕一闪而过，然后接着保持住了厌世的清冷感，顺势半蹲了下去，对着镜比了一个“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