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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焰】(56-65)

作者:鹿灵子

第56章 暗恋

下午的体育课刚过去五分钟,林炽就从场撤退了。发布页LtXsfB点¢○㎡ }最╜新↑网?址∷ wWw.ltxsBǎ.Me

肚子一阵一阵地疼,热天里却后背发凉,走路都虚浮。

她缓缓走回教室,无力地趴在桌上,额贴着胳膊。

姨妈期的她就是个彻彻尾的废

手机响的时候,她连眼皮都懒得抬,伸手往旁边够。

消息是童汐焰发来的:

——来学生会办公室。

她眨了眨眼,没回,磨蹭了几秒才起身。

拖着缓慢的步子上楼。

推门进去的时候,办公室静得很。

只有他一个坐在椅子上,靠背微微往后仰,翘着二郎腿。阳光落在白色的夏季校服上,净清爽,似乎能嗅到生机勃勃的植物味道。

看到她来,他扬了扬下,指着面前的桌子:“喝吧。”

桌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糖水,玻璃杯边缘被烫出一圈薄雾。

林炽的脸顿时泛起红晕,声音细若蚊吟:“哥,你怎么知道我来了……那个?”

童汐焰笑笑,眉骨轻挑:“很好猜啊,你体育课请假了嘛。”

“……你厉害。”

“你看不出我天赋异禀?”他说着,拿起桌上的遥控把风扇调小,“别吹着你。”

她坐下,垂眸喝水,杯子暖着手心。热气蹭上眼睫,鼻尖出了点汗。

窗外的梧桐树绿意正盛,叶子一层压一层,宛如水洗过的翡翠。

五月的暖风吹拂,枝叶沙沙地响,像一首慢调的背景音。

阳光透过树缝洒进来,斑斑点点落在窗台和地板上,安静地闪着光。

童汐焰看着她,慢悠悠地说:“炽儿,下个月我要去燕京考。”

林炽一顿,盯着杯底,没出声。

又叫“美国高考,”是用于美国大学学的标准化考试。

童汐焰目前的水平已经达到的标准。

这次去燕京算是小试牛刀,如果分数足够,就直接申请美国大学的ry n(提前决定),早早拿到录取结果。

“炽儿,你得加把劲儿,对英语词汇量要求很高。”

“我一直在学啊。”她抬眸,有点不服气。

他手撑着下,直勾勾看着她,眼里没一点退让:“我来帮你补

英语吧。放心,年底考也能赶上大学的常规录取。”

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安排,嘴角泛着一丝慵懒的笑意。侧脸被午后的光照着,睫毛落下淡淡一层影,灰棕色的眼眸水光粼粼。

林炽望着哥哥意气风发的脸庞,若有所思。

一杯红糖水下肚,肚子似乎疼得慢了些。

空气中流淌着风吹来的青香。天热,却不闷。

远远能听见场上传来的哨声和同学们的跑步声。一切都不喧哗,恰到好处地点缀着两的世界。

林炽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词——岁月静好。

不是某种宏大的意境,也不是什么文艺青年的矫,而是很具体很常的生活片段。

“加油吧,争取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学。”

听到这话,林炽的心猛地一紧。

她已经决定明年报考东京艺术大学。

这意味着前方是一个岔路,哥哥向左,她向右。

她知道哥哥在乎她,想为她的将来铺路,可她从来没想过去大洋彼岸的美利坚。

她只想成为缇娜老师的学生。

一种复杂的绪涌上心——对哥哥的歉意,对这份关的留恋,以及对自由的无比渴望。

“……不急,慢慢来。”

她含糊其辞,声音低得像从喉间挤出来,飘忽的视线恰好对上窗外摇曳的梧桐叶影。

叶子在风里忽隐忽现,像极了她此刻摇摆不定的心。

童汐焰眉梢微皱:“炽儿,你愿意陪我去美国留学吗?”

林炽张了张嘴,又陷沉默。

理智告诉她应该一五一十地代清楚,可喉结此刻像被卡住似的,什么也说不出

她羽翼尚未丰满,不太敢挑战他的公子哥脾气。

如果直截了当地拒绝……他肯定会翻脸,说她异想天开固执己见,然后把她压在身下肆意占有,反复在她耳边强调“你是我的。”

心里一阵翻涌,闷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我有决定权吗,哥?”林炽看着他,反问。

童汐焰笑一记,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算了,当我没问。”

林炽咬了咬唇。

果然是这样……

哥哥压根就没想征求她的意见。

正如两并不愉快的初见:他高居王座,在家里随意发号施令;而她卑微如尘,只能抬窥其脸色。

起身:“我先回教室了。”

走到门,听他在身后慢悠悠地问:“你语学得怎么样了?”

她回,心跳不禁加速:“什么?”

“下次在床上说两句语怎么样?我听听发音标不标准。”他笑得那叫一个色而不

林炽秒懂他话中的暗示,瞬间脸颊烧烫——这家伙怎么满脑子净想着啪啪啪啊!

气鼓鼓地瞪他一眼,逃命似的离开了。

色胚!

童汐焰回到场时,天边炸响几声沉雷。刚才还艳阳高照,转瞬间就被团团乌云所取代。

先是飘下几滴稀疏的雨点,随即“哗啦”的一声,雨点连成了线,铺天盖地地倾泻下来。

场上踢足球的学生迅速收场,纷纷裹着训练服往看台下躲。雨从他们顶斜着扫下来,地上踩出一片又一片水痕。

齐鸣西和队友勾肩搭背地走过来。

“哟,我们的妹控大终于舍得回来了。”他拖着尾音,语气吊儿郎当。

队友也在一旁挤眉弄眼:“瞧他刚才急匆匆的那样儿,啧啧。”

童汐焰白了他们一眼,嘴角却不禁起弧度。

一看到林炽请假,他再没心思踢球,和教练打过招呼就去给她泡红糖水。

之前看她痛经时都不想办法缓解,总是硬扛,不会照顾自己。他觉得不妥,买了两包红糖放在学生会办公室的抽屉里,以备不时之需。

疾风骤雨,雨声盖过了世间的喧哗。天空变成铅灰色,远方的群山渐渐被雾气模糊。

童汐焰坐在看台上,单手撑着下,陷悠久的回忆——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林炽的?

应该是两年前的初春。

彼时他和同学刚从迪拜逛回来,背了一包世博会纪念品;第五十六届超级碗举行,洛杉矶公羊队战胜辛辛那提猛虎夺得冠军;电视上铺天盖地都是俄乌战争的新闻;童允雯第n次和姑父吵着要分居,而他还不知道自己有个流落在外的亲妹妹。

他记得特别清楚,那天夜里也下着雨。

或许这份畸形的感终究见不得阳光……他和她之间总是被雨天连接。

外面的急雨打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时间卡在夜十二点,他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指腹一划——

刷到了那个账号。

第一印象是:她有一双厌世的大眼睛。

这般出众

的容貌,不论在家或学校都应该是很受宠的类型……奇怪的是,她眼中没有展露出任何对生活的热,也没有正常小生的娇憨。

清冷,忧郁,遗世独立,仿佛世界毁灭也无所谓。

他从她的眸中读出这些绪,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趣。

她和他社圈里接触过的所有生都不同。

不是那种故作矫的“我很特别,”也不是非要与成世界对着的“我很叛逆。”

她是真的漠然。

就连在社平台上发动态,也是冷处理的调调。

自拍照都很克制,不搔首弄姿。风景照大都选的胶片滤镜。配文惜字如金。

比如某天夜发的一张街灯照片,拍得微虚,橘黄一团。

她写:“影子也是骗的东西。”

仅此一句。

他看着那句话盯了很久,没理解,又觉得好像不必理解。

他没有点赞或评论,只是下意识点进她主页,翻阅更多前面的内容——一首音乐链接,一本旧书书页,一个擦肩而过的白猫背影;不小心划的眉毛,叼着野花的唇,涂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握着地铁扶手。

她不解释,也不博关注,但莫名其妙地有种存在感。

像一条独自在海中游弋的鱼儿,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也不被任何事物吸引。

那晚雨很快停了,童汐焰却天荒失眠了。

着魔般翻完她的全部动态,耳机循环播放着她分享的一首小众的歌:曾婕jy。的“到此为止。”

然后用小号@。将她设为特别关注,成为第661个丝。

在对异感到困惑又焦躁的十五岁末尾,她忽然出现了,恰到好处地填补了他空白荒芜的青春期。

就像久旱逢甘霖。

这一代普遍早熟。同龄男生互相分享看片的经验,更有甚者已经付诸实践,为摆脱处男身而洋洋得意。

童汐焰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也会在夜对着本动作片打飞机。

片中赤的男媾的野兽,感受不到丝毫的美感。

说好的欲,却没有,只有欲。

他只能机械地纾解自己的欲。

一想到类竟是这样诞生的,他忽然感觉生命好像也没传说中那么神圣。

第二天晚上,童汐焰依然用手机打发无聊的睡前时光。

屏幕亮着,指尖本能地滑动,不过是

一些男生津津乐道的没什么新鲜感的内容——某个n球星的高空扣,某个擦边主播的暧昧回眸。

直到特别关注弹出@h的更新。

那个视频不长,似乎是路帮她拍的,画质有点模糊。

孩站在街角等车,微风吹动她的裙摆,她偏去整理耳后飘扬的碎发,手腕素白纤细,漆黑的眼神落在镜之外。

像习惯了独处,习惯了沉默。没有表演痕迹,也没有刻意讨好的意味。

光线灰暗,她脸上没有微笑,却莫名吸引了他。

童汐焰微微怔住,反复拉回那个画面。

一种陌生的绪从胸腔窜到脑仁。

他第一次意识到,“欲”可以是很高级的概念。

不是下身的肿胀或赤的缠绕,而是一种隐秘又美丽的灵魂抽离感——像水退去后露的空地,看似是空的,不知什么时候又会被下一波水填满。

他忍不住开始幻想——她的声音好听吗,会不会比她的外表更冷?她在班里缘好不好?她哭鼻子是什么样?生气时会不会脸红?

他想知道她的一天经历了什么,有没有按时吃饭,学习压力大不大。

平淡乏味的生活泛起丝丝涟漪。他开始关注孩发的每一条动态。

哪怕只是随手拍的月亮,配文“忘记了,”他也会反复琢磨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他没告诉任何,也不打算讲。

因为这份喜欢太纯粹,纯粹到不想让它沾上一点儿污泥,和其他男生热衷的黄段子完全是两码事。他没办法用那一套说辞去形容。

宛如混沌的青春期里忽然盛开的一朵美丽的花儿,没有声音,没有名字。

童汐焰知道,从那一天起,他不一样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沉湎于类低级的欲望。有时候点开片子,看了没几分钟就失去兴趣。

不是羞耻,也不是克制,而是感到厌倦。

那些刺激的画面和声响不过是哗众取宠的把戏。

廉价,肤浅,虚假,无意义。

而他真正想要的,是靠近那个风吹发梢时沉默地站在画面一角的孩。

当她真的踏进童家的那一天,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心底掀起的惊涛骇几乎将他碾碎。

父亲的私生竟然是她。

骨折的腿还隐隐作痛,却比不上心烧灼般的痛楚,像尖刀一点点进胸,慢慢搅动,折磨

着他不让他死。

他恨父亲在母亲身怀六甲时的背叛,恨林苗鸠占鹊巢的得意嘴脸。

而这恨意,自然而然地蔓延到林炽身上。

他说了很多讽刺的话,试图击溃她的心理防线,来个两败俱伤。

直到那个雨天,失意的他在酒吧买醉,她浑身湿透地站在雨里,黑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冷得嘴唇发颤,仍旧固执地等他一起回家。

这样会感冒的呀,傻瓜。

敌对的高墙轰然崩塌,童汐焰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去讨厌她。

在这场由父辈错误引发的闹剧中,林炽和他一样,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她是他的异母妹妹,也是撬开他躁动心房的钥匙,承载着他初次的悸动和纯粹的念想。

丢盔卸甲。

压抑许久的暗恋彻底被点燃,岩浆般在血脉中涌,亟待一个倾泻的出

于是他纵容自己与林炽在雨中久久地拥吻,踏出了对家庭而言错误、对自己而言正确的第一步。

她教会他一个道理。

欲”二字,剥开字面的外壳,内里分明是灵魂的呐喊——

我希望被你看见。

我要你眼底的星火只为我燃烧。

第57章 逗他

童允雯和白锦松的结婚八周年纪念即将到来。

届时童家要举办一场小型晚宴,只邀请部分家族成员和生意场重要的合作伙伴。

说是低调行事,却仍把家里布置得像个奢华的迷你宫殿。

林苗忙前忙后,又是写请柬,又是接电话,又是挑菜单,嘴上还不忘叮嘱顾姨:

“花要用白百合。灯光要柔一点儿,别让刚进门就晃到眼睛。”

顾姨板着脸说:“雯雯小姐只喜欢玫瑰花——”

林苗不耐地一挥手:“我管她喜欢什么!晚宴怎么布置我说了算!”

明眼都能看出这段婚姻已经走到悬崖边缘。要不是为了哄丈夫高兴,林苗根本懒得花心思给小姑子办晚宴。

童允雯离家出走两个月,好不容易被白锦松劝回去。

可惜这一次妥协不过夫妻关系消亡前的回光返照,还没消停几天,又在六月初惨淡收场。

那天天色尚早,林炽和童汐焰还在学校应付期末考试。

林苗一个坐在沙发上修指甲,听见行李箱的子咕噜作响,紧接着便是门锁“咔哒”打开的声音。

也没抬就知道是谁:“又吵架了?你这八周年还需要纪念吗?”

童允雯拎着皮箱进门,语气淡得像没煮熟的粥:“总得走个形式。”

林苗无奈地耸了耸肩:“你准备怎么演?”

童允雯似笑非笑,眼神冷得像冰:“你别管。我自有打算。”

想当初她二十五岁硕士毕业,回国还没几天,就被亲哥童允武推进了联姻的泥沼里。

童家在北,白家在南,金沙特区的娱乐城和赌场几乎都归他们管,翻云覆雨、只手遮天。

因此,哪怕二公子白锦松风流成,童允雯也必须为了家族利益委屈自己。发布页地址www.ltxsfb.com

宣布订婚那天,她在半岛酒店门被记者团团包围。

白锦松走过去,手搭在未婚妻肩上,温声道:“别怕,有我。”

上了车后,他瞬间卸下笑脸,边解领带边说:“下次别穿颜色高调的裙子,不稳重。”

童允雯面无表着反问:“是我不稳重,还是你面子挂不住?”

“都一样。”

他们彼此对这桩婚姻的质心知肚明,尽量配合,尽量忍耐。

不懂门道的外见他们盛装出席名利场,纷纷夸赞郎才貌、琴瑟和鸣,殊不知是同台演双簧。

只是这戏演得久了,台下观众分不清真假,台上演员却都麻了。

八周年晚宴当晚,童汐焰很遗憾地缺席了——他去燕京参加暑期学术流项目,顺便考,一周后才回滨城。

倒是齐鸣西等几个滨国同学穿着合身的西装,随父母前来赴宴。

夏夜,天色清朗,风带着些许倦意。

庭院的灯光全部亮起,熠熠生辉,宛如满天繁星,洒落在一池静美的湖面上。

宴会厅里,长桌上铺着银色桌布,各式菜肴致得像展品。

来宾身着晚礼服,男的黑白分明,的珠光宝气,或低声寒暄,或举杯碰盏。

林炽不说那些场面话,自感无趣,安静地杵在角落里吃点心,冷眼看着周围的一切。

林苗一袭剪裁得体的红色旗袍,边缘缀着细密的暗纹,衬得肤色莹白。

她挽着童允武的手臂在宾客间周旋,谈笑风生,一副久经沙场的老练模样。

本应是晚宴焦点的童允雯却倚在阳台边,手里捧着酒杯,静静看着湖面,全然没心思与来宾流。

而白锦松居然还没到场。

任谁都能嗅出其中的不对劲儿。

一位总裁夫打趣道:“都八年了还能这样热热闹闹办宴,允雯也挺能熬的。”

童允武淡淡地说:“子嘛,熬一熬就过去了。”

宴至中段,白锦松才领着儿子姗姗来迟,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走进来时,正好对上一位宾客的调侃:“白二少怕不是刚从黎赶来的吧?”

他笑而不语,目光在童允武和林苗身上稍作停留,点了点,算作寒暄。

林苗转身吩咐保姆添酒:“去,把剩下的罗曼尼康帝都开了,别让说咱们童家小气。”

林炽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表弟。

小男孩虎虎脑,被白锦松抱在怀里,身穿小礼服,脖子上还打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年纪虽小,气势却不小,刚来就冲着桌上的点心碟喊:“我要吃那个——薯片!番茄味的!”

白锦松一边哄他,一边不忘对宾客解释:“我的仔嘴刁,就钟意零食。”

周围纷纷笑着拍马

“小家伙真可!”

“啧啧,这脸盘,简直是他爸的翻版!”

夸得白锦松满面红光。

童允雯终于回到宴会厅内,一袭浅灰的露肩长裙,发低挽,酒杯在指间慢慢打转。

面对宾客的祝贺,她笑得客气,却也空。^新^.^地^.^ LтxSba.…ㄈòМ低轻啜了一香槟,这些年积攒的愤懑绪随之一点点浮上来,化为杯中气泡,无声地翻腾。

身边有宾客问:“什么时候生个儿凑个‘好’啊?”

白锦松从餐盘中拣出一把薯片,递给怀中的宝贝儿子,别有意地指了指童允雯,低声说:“没儿,只有耐心——也快用完啦。”

林炽看着童允雯默默喝酒,仿佛一喝下去的不是体,而是漫长的忍耐。

姑姑从来没喜欢过她。

她也知趣,不愿凑这个热闹。

与母亲林苗简单聊了几句后,她便借晕,悄悄溜回卧室

空调送出一缕缕冷气,拂过后颈,顺着吊带滑进锁骨,凉得刚刚好。

楼下的喧哗依旧,像水般涌上来,却被房门隔绝,只剩些模糊的余响。

林炽松松地扎了个丸子,趴在床上翻杂志。

吊带裙被压出几道细碎的褶皱,肩带轻微滑落,像懒散到极致的夏天。

手机震个不停,执拗地催促她。

是童汐焰打来的视频。

她接起,

随手将手机搁在床,既不看他,也没打招呼,目光落在书页上,左手撑着下,右手从果盘里捏起一颗蓝莓,慢悠悠地送进中。

“这边晚上热得不行。”他先开,嗓音清冽悦耳,带着温柔的笑意,“但市中心的夜景很漂亮。”

“哦。”她不咸不淡地应着,指尖掂着蓝莓。

“我有点想你,炽儿。”童汐焰顿了下,“别看杂志了,看看我呗。”

林炽伸了个懒腰,这才慢慢抬眼。

里的她没什么神,像只犯困的猫儿。

“小懒猫。”他笑,镜一晃,是燕京霓虹闪烁的商业街。

光影打在他立体的眉眼上,衬得整个愈发清隽挺拔。

“家里挺热闹吧?怎么不出去跟他们喝两杯?”

她挑了下眉:“跟谁喝?那些陌生我不认识,你姑不得我别露面,你又不在,我嘛自讨没趣。”

他蓦地停下脚步,眼眸里闪着碎光,被晚风吹得轻微晃动:“……你感觉很无聊吗?”

林炽咬掉果盘里倒数第二颗蓝莓,语气不咸不淡:“我只是不太合群罢了。”

“想我就直说。”童汐焰低声笑,“别拐弯抹角的。”

她侧过脸,凝视着他。

童允武和林苗都是生意,做生意离不了应酬,因此家里永远往,喝茶、聚餐、打高尔夫……

只有哥哥在的时候,这个家才有点家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点:“嗯,我想你。赶紧回来吧,哥~”

最后一个字尾音没压住,软得不像话。

童汐焰滞了五秒,吸气:“炽儿,你是想害我晚上睡不着吗?”

她没回答,用指尖拨了拨肩上的吊带。

“妖。你再故意勾我,我就订明早的机票。”

她轻笑一声,体会到了逗他的乐趣:“有本事你就回来呀,别嗨。”

童汐焰看着镜里的妹妹,发丝略微凌,红唇饱满水润,眼波流转间透着少特有的娇俏。

勾魂夺魄。

“你别这样,我明天还要考试呢。”他闷声说。

林炽笑而不语,故意伸舌舔了一蓝莓,发出滋啵的声响。

“炽儿。”

“嗯?”

“以后不可以对别的男这样。”他说。

“哪样?”

“u……我想吃了你。”

林炽露出一副特别无辜的表

童汐焰望着屏幕中的她,眸色,透着“看我回去怎么办你”的狠劲儿。

林炽把手机拿近了些:“你不早点回酒店休息,还在外面闲逛?”

屏幕那端的童汐焰切换了镜

奢侈品店的橱窗前,项链、耳坠、手镯……个个价格不菲,在灯光照下闪烁着漂亮的光泽。

“我在给你挑礼物。”他说。

尽管林炽总说她不需要,童汐焰每次出门还是会带礼物回来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哥,节和520早都过去了。”

话音刚落,林炽嘴角的笑就凝固住。

她低,指腹慢慢碾着书页。

去年暑假,他被一时的激冲昏脑,而她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的告白。

在这之后,两再没有把往的问题摆上台面。

“炽儿,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信节那些。”童汐焰笑得痞气散漫,“还说都是商业营销。”

林炽咬了咬下唇,沉默不语。

有些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如同悄无声息上涨的水位线。等她回过神来,才发觉水已经漫过自己的胸

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界定他们之间的关系。

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却把亲兄妹不该做的事都做了。

从现实的角度来看,这样下去是没有未来的。她心里门儿清。

她和童汐焰没办法成为正式的男朋友,更不可能步婚姻殿堂。

伦理是一条红线,红线以内划定了生的安全区。

一旦跨过去就是大逆不道,意味着他们将沦为世眼中的怪物,再也回不到从前。

只是

她被水淹没得太。此刻要她清醒地游回岸边,谈何容易?

第58章 锦煊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落在夜色里。

林炽跟童汐焰互道晚安。

视频挂断,屏幕黑下来,她捏着手机愣了几秒,才起身去开门。

林苗站在她面前,脸拉得老长,一开就拔高了音量:“小兔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哥不在,你难道不应该替他向姑姑姑父敬酒吗?!”

林炽没什么表,心里觉得真有意思。

有什么好祝福的啊……都各过各的了,你绿我我绿你,这样的婚姻真是神奇。

她今晚没笑场已

经很给童允雯面子了。

话没说出已经被林苗拽下了楼。

水晶灯光亮如白昼。宴会厅中央,白锦松抱着儿子切油蛋糕,宾客们举着手机拍照,镜咔咔响,沉浸在虚假意的热闹中。

问他:“二少,这一眨眼的功夫三少怎么就不见了?”

白锦松也不抬:“唔知道啊。别管锦煊啦,他又不会丢。”

林炽走上前,脸上的笑容很僵硬,像被程序设定好的标准表

林苗塞给她一杯琥珀色的酒——不知道是什么进洋酒,香气冲得直往鼻子里灌。

她举起酒杯,轻声说:“祝姑姑姑父结婚八周年快乐。”

在意。

她硬着皮喝下半杯酒。这时,身后突然炸起几声尖叫,划了一室安详。

“呜啊——吓死我了!”

所有都往门看去。

本来拴在院子里的不知怎么挣脱了绳子,大摇大摆地闯进室内,尾甩得飞快,绕着桌脚兴奋地跑,嘴里叼着半只油光发亮的烤腿。

林苗吓得往儿身后一缩,声音都在颤:“讨厌!快、快把它赶出去啊!!”

林炽环顾四周,看着衣冠楚楚的宾客纷纷流露出厌恶的表

她放下酒杯,径直走过去,俯下身,摸摸毛绒绒的脑袋:“妈,你们继续。我带它出去转转。”

大狗很听话,摇着尾跟着孩出门了,把喧闹、假笑、洋酒和嫌弃都留在身后,像是终于摆脱了一个不属于他们的剧本。

晚风轻拂,树影摇晃。

林炽牵着慢悠悠地散步,平底鞋踩在行道的青砖上。

这个点,整个别墅区都静悄悄的。

街道空旷,路灯昏黄,偶尔能听到几声虫鸣,更衬得烟稀薄。

路过篮球场时,她瞥见一个身形挺拔的男生在默默投篮。

虽然动作利索,身上却穿着和球场完全不搭的白衬衫和西装裤……林炽觉得他挺好玩的。

篮球狠狠砸在篮筐前沿,下一秒被弹飞出去,咕噜噜地滚到她脚边,停下。

林炽没动,低看着球。

的耳朵警觉地竖起,朝对面“汪汪”吼了两声。

高个子男生大步走过来,美式前刺的短发凌厉而阳光,额间微微淌着汗。

泼墨似的剑眉下,一双桃花眼明亮有神,眼尾上挑,鼻梁高而挺。

是那种荷尔蒙满满又不失少年感的长相,帅得很直接。

他看了她脚边的球一眼,接着视线往上移,嗓音有点哑:“不好意思。”

林炽用脚尖轻轻把球踢了过去,望着他,一句话没说。

他弯腰捡起篮球,似笑非笑,眼下的卧蚕明显:“你这狗挺乖。”

“它有时候也挺吓。”林炽随回,看他额角的汗水蒸腾在夜风里,问了句,“怎么不换身运动服?”

“我来参加pry的。”他撇嘴,“觉得无聊,自己偷溜出来了。”

她点点,心想又是个富二代公子哥,转身要走。

他却突然喊出她的名字——“林炽,对吧?”

林炽脚步顿住,惊讶地回过:“你认识我?”

“我听到你妈妈这么叫你。”

林炽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

“你对我完全没印象哦?”男生挑眉,抬手将球抛起旋转两圈,又稳稳接住,“也是……我混在那些宾客中间,你没注意到很正常。”

靠。

原来他中的pry就是童家晚宴!

几秒的沉默后,林炽尴尬一笑。

“要不要赌一把?”男生朝篮筐扬了扬下,“你投中了,我请你喝饮料;投不中,我陪你遛狗。”

“听起来怎么都是你亏。”

他轻笑,声音在夜色里拉长,松弛又不失风度。

“而且,饮料我又不是买不起。”

男生从到脚打量她一番,眼眸有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你似乎没带手机。”

还真是。

她现在一分钱没有。

林炽牵着狗慢悠悠走进球场。

她将牵引绳给男生,自己则站在篮筐下,掂了掂男生丢过来的篮球。

吸一气,扶着球,踮起脚尖,双手用力往上投。

篮球划出一道丝滑的弧线,咚一声,顺利网。

“嗯,还挺巧。”她嘴角上扬,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男生。

他很捧场地拍手:“你有1米7吧?”

“差不多,1米69。”她耸肩,走过去拾起地上的球,“现在你欠我一瓶饮料。”

“好呀。”他答得脆,“不过你要是再进一个,我得请你喝酒。”

“千万别。我会误以为你不怀好意。”

林炽说完又是一个转身跳投,手指收力脆,球进筐的声音

清脆得像夜色的回音。

球场旁边有个自动贩卖机。

林炽没带手机,还真得他请客。

男生歪过,清澈的眼神不带一点儿杂质:“喝魔爪吗?”

说着已经自顾自按下作键,扫码付款。

两瓶白魔爪掉出来,砸在下面一声响。

他弯腰把饮料从出拿出来,冰凉的瓶身冒着水气。

递给她,指尖贴着她的手背,说:“给你,无糖的。”

“谢谢。”她渴得不行,撕开拉环,仰猛猛喝下一大,透心凉的感觉瞬间打通五脏六腑。

“你现在还不困吧?”他问。

嘛?”

他没回话,指向停在路边的一辆跑车。黄色的兰博基尼hurn v。

林炽牵着狗往前走。地址''发布页)www.^ltxsdz.com

男生不紧不慢地跟在她斜后方。两道影子在月下迭。

经过那辆大牛时,他说:“我带你去兜风。”

林炽摇:“我都不认识你。”

“今晚开始认识。”

他拉开副驾的门,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车上,看着她,嘴角勾起浅浅的笑,透着一清爽的味道——

“我叫白锦煊。”

居然是姑父的亲弟弟。但两的气质差别很大。

林炽对赌王家的八卦略有耳闻——这个白锦煊似乎是赌王最小的儿子,和其他兄弟不是一个妈生的,低调到几乎透明,连狗仔都懒得跟。

网上关于他的照片屈指可数。

林炽站在路灯下,垂眸思索了两秒:“论辈分,我是不是得叫你一声叔?”

白锦煊长腿一迈,潇洒地坐进驾驶位,回她一个不走心的笑。

“别啊,我才十八岁,听你叫叔我得折寿。不如换个称呼,叫一声‘帅哥’试试看?”

“……我先回家了,拜拜。”

她转身走得脆。

“真不陪我兜一圈?”白锦煊大声说,“我明天就要离开了,后会无期——”

林炽扬手朝背后挥了挥,也没回,声音被夜风吹得有点散:“晚安。”

跑车原地没动,白锦煊盯着她的背影,啧了一声,指尖敲了敲方向盘。

“这靓有意思。”

他扯下领带丢到副驾,挂挡启车。灯光一晃,跑车发动的轰鸣声在夜里回

林炽牵着狗绕过拐角,听着胎碾压地面的声音逐渐远

去,笑意不自觉地挂在了嘴角,好一会儿才散。

家里宴会厅还亮着灯。

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剩下几个还坐在餐桌边,陪白锦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童允雯坐在角落里,半仰着靠在沙发扶手上,端着酒杯,一接一地喝。

灯光打在她脸上,把那层酒气晕成淡红。睫毛微垂,整个像一朵枯萎的花,毫无气神。

童允武看到她这副样子,脸色一沉,径直走过去,一把夺走她的酒杯。

“雯雯,别喝了。”

她握空了手,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突然咯咯笑起来,带着一点醉酒的轻狂和任的孩子气:“不——我要喝!我今儿开心呀!”

她说着就伸手抢杯子,身体一歪,整个差点扑空,幸好童允武眼疾手快扶了她一下。

“你坐嘛,哥。”她双眼微眯,脸颊酡红,“我要敬你和林苗这对……恩夫妻!”

最后那几个词咬得很重,咯得牙齿都疼。

童允武的目光冷了几分:“有在呢,别胡闹。”

继而对林炽说:“炽,帮我看着你姑,别让她做什么傻事。我和林苗出去送客。”

“好的,爸。”

林炽坐到姑姑身边。

童允雯侧过看她,笑得很亲切,亲切得有些陌生。

“顾姨——给我们家小美倒酒,我和她一杯!”

顾姨和童允雯换过眼神,迟疑片刻,终究还是递过来一杯暗红色的酒。

林炽忽然觉得有点难受——是那种说不出的郁闷。

姑姑是真的醉了,才会暂时撇开对她的厌恶,像好朋友一般和她热碰杯。

顺着喉咙滑下去。

第一是苦的,第二有点甜,第三又变得辛辣。喝完以后,整个晕乎乎的。

林炽痛苦地扶着额角,恍惚中眼前的光线开始晃动,像水面的倒影,模糊、散开、塌陷。

隐约听见身边椅子挪动的声音……有扶住她的手臂,轻声唤她的名字,然后领着她离开宴会厅。

脚步像是踩在棉花上,晃晃悠悠,一路被搀扶进卧室。

门关上的时候,她已经分不清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还是脑子里自己响的。

接下来什么都记不得了,只嗅到房间里有淡淡的油蛋糕味……

再然后就彻底陷一片黑暗。

直到她被一声尖叫惊醒!

那是童允雯的叫声——撕裂、失控,刺得像玻璃渣子飞进耳膜。

林炽整个倏地从一片混沌中弹起来,心跳如擂鼓,大脑嗡嗡作响,眼前还晃着光,像做了一场稀里糊涂的梦。

第59章 决裂

像是从海里被一把捞起,意识一点点复苏。

林炽揉揉眼睛,目光落到旁边的身上,彻底僵住了——

只见白锦松仰面躺在床上打着鼾,胸膛赤,浑身酒气冲天,令作呕。

而她自己仅剩单薄的内衣,散的长发贴在肩颈……空气里混杂着诡异的酒味道。

一切都在提醒她——事不对劲儿。

心脏猛地一抽,她还未来得及起身,门“砰”地一声就被推开。

林苗快步冲进来,又惊又怒,像是看到了什么地狱恶鬼:“林炽你疯了——??!!”

林炽屏住呼吸,下意识地瞥向门外,顾姨那没有温度的目光像钉子一般钉进她的胸

她忽然明白了一切。

顾姨的迟疑、暗红而苦涩的酒、姑姑一反常态的热、昏睡中嗅到的油蛋糕味……

她不小心落了一个心编织的陷阱里。

嘴唇刚翕动两下,辩解的话还未出,林苗已经弯腰抄起地上皱的衣物,用力砸向她的面门!

“你叫我怎么在别面前抬得起?!”林苗咬牙切齿,手抖得厉害,“那是你姑父啊,小兔子!你怎么能出这种龌龊事!!”

林炽机械地套上恤和短裤,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仿佛能听到心脏被撕裂的声音。

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自己的亲生母亲。

嗓子涩得要命,舌像冻住了似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张熟悉的脸上此刻写满愤怒和厌恶,仿佛她是什么肮脏恶臭的垃圾。

衣服砸在脸上有多痛,心就有多痛。

这辈子她从没惹林苗这么生气过。可这一次压根不是她的错。

母亲居然不相信她——这个血淋淋的现实比被任何诬陷都令她难过。

鼾声停止了。

身旁的白锦松迷迷糊糊睁开眼,一脸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迷茫。

门外响起顾姨毕恭毕敬的一声”童总。”童允武面无表地走过来。

童允雯立刻扑到他怀里,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房间每一个角落:“哥……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要和白锦松这个渣离婚!!”

听在林炽耳中却是格外讽刺。

父亲轻抚她的后背,眉眼压得极低,沉默不语,然后朝林炽撂过来一眼。

那里面有疑惑,也有质问,像是在说:请给我一个解释。

林炽忽然觉得自己的父母好陌生。|最|新|网|址|找|回|-ltxsba)@gmail.com}

他们本应是她全世界最亲近的,是她值得托付全部信任的

可现在却因为一出闹剧而怀疑她。

哪怕每天朝夕相处,他们依旧给她的品打上一个问号。

她曾天真地以为自己再怎么被全世界伤害,家永远是她最后的港湾。可如今她才发觉,一切似乎都是她自作多

胸腔被撕开了一道子,寒意灌进去,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委屈的泪水一瞬间涌上来,却又被她死死忍住,不让它从眼眶滚落。

因为她很清楚,哭只会露自己的无能和软弱。

“爸,我什么都没做……”她终于找到一丝声音,低低地开,嗓子哑得像砂纸。

她想调监控自证清白,但很快又意识到这里是童家,怎么可能有监控摄像呢。

白锦松终于回过神来,用被子遮住上身,嘴里骂骂咧咧:“你老母!这都系什么糟心事……”

童允武扬起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我十一点半出门,三点回来。你俩说说,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林炽的声音更轻,像风吹过海平面,“我陪姑姑喝了杯酒,然后就睡过去了……”

童允雯靠在他怀里哽咽着:“哥,林炽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呢?肯定是白锦松的错,简直禽兽不如!”

白锦松的五官因愤怒而显得略微扭曲:“童允雯你死扑街!怎么就不系你侄勾引我呢?我还莫名其妙呢!”

母亲在看父亲的脸色,父亲则一言不发。

姑姑不停地抹眼泪,而姑父对她投来的嫌弃目光更是雪上加霜。

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捍卫她的尊严。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心沉到海底,四面八方的猜疑令她痛欲裂。

眼前这一屋子的,每一双眼睛似乎在问“你是否清清白白?”

这是一个心设计的陷阱,而她是被拎出来献祭的羔羊。

从脚底泛起的寒意蔓延至全身,把骨都冻成冰。

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崩溃,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混的房子,离开这些伤害她的亲,生怕自己多停留一秒就会彻底碎

掉,再也拼不回去。

外面漆黑一片。

林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宛如孤魂。夜灯下影子虚晃,握着手机的手心冰凉。

这个点,几乎所有都在沉睡。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就这么穿过寂静的别墅区来到岔路

夜风掀起她凌的长发。城市的点点灯光在远处模糊得像梦境,隐约能听见汽车疾驰的引擎声。

如果这一切真是做梦就好了。

刚才和林苗的争吵还回在耳边——

“小兔子,快给你姑道歉!”

“我没错,凭什么给她道歉?!算了,我受够这个家了。”

“哎你嘛呢?我警告你啊,今天你要是踏出这个门就甭想回来!”

她才不稀罕。

她点开手机屏幕,毫不犹豫地把父母的微信和手机号统统拉黑。

从今天起,她要和童家一刀两断。

指尖划到童汐焰的微信像,她怔了一会儿,点开聊天框。

最后的聊天记录停留在结束视频通话那里,他发了句:晚安,好梦。

她按下语音键,颤抖着开:“哥,我好想你……”

她向哥哥描述童允雯有多混蛋多险,以至于达到一分钟的语音上限。

正要点击发送,眼前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他和童允雯下棋的样子。

他说姑姑的囯际象棋是爸爸一手教的,而他是跟姑姑学会的。他七岁丧母,这些年姑姑等同于他的半个母亲。

手指停顿片刻。

最终划向左上方,按了取消。

心里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黑,无声无息地吸走她最后一点力气。

林炽靠在路边一根电线杆下,缓缓蹲下来,双手抱膝。

凌晨四点的街道格外寂寥,只有风声发出呜咽似的低鸣。

她再也控制不住,脸埋进膝盖里,眼泪夺眶而出,一滴一滴地落在皮肤上,迅速晕开,湿。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努力地坚守自己做的底线,那么努力去活成一个体面的孩,到来仍得不到父母百分百的信任。

这时,手机猛地震了一下。

林炽抬,点开。

是一个租房平台的广告推送。

这个世界啊,总是能在你心碎的时候补上一刀让你清醒。

夜风还在吹,吹得她整个都在抖,但她眼里不再是崩溃的死寂,而是冷

静的决绝,像一只被咬住喉管却拼死反抗的兔子。

哭够了就别等来拯救你。

你必须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用自己的光芒证明他们错得有多离谱。

她缓缓起身,叫了台网约车。

车很快赶来。司机师傅问她去哪儿,她不假思索地报出一个小区名。

天大地大,除了向晚意家,她不知道还有哪里能收留她。

走廊的感应灯亮起,整个楼层像一悄无声息的井。

林炽站在门,鼻尖有些发酸。

门很快便开了。

向晚意披着睡裙,发梢被枕压得蓬蓬,眼神却明亮而温和,没有半点被吵醒的不耐烦。

林炽拖着僵硬的步伐跟她走进卧室。

灯暖黄色的光线打在墙壁上,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她坐在床沿边,连呼吸都不太敢用力。

“宝宝,发生什么事了?”向晚意的声音轻软,“眼睛怎么这么红?”

林炽聋拉着脑袋,嗓子含了沙一般:“晚晚,我好累。”

短短五个字,像从心掏出来的碎瓷片,透着淡淡的苦涩。

“我好不容易才有个完整的家,却飞狗跳成一团。他们每个在想什么、做什么,我都读不懂。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心却隔着肚皮。从始至终我不想伤害任何,没有任何坏心思,可为什么麻烦总是不请自来?家里出事了,他们第一时间不是关心我而是质疑我,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被相信?!”

向晚意看出她心很糟糕,现在问太多无异于伤上撒盐,于是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睡衣借给她穿。

默默背过身去等她换好,整了整床单上的褶皱:“先睡吧。”

灯关掉后,漆黑的室内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林炽侧身躺下。席梦思床垫很软很舒服,身子仿佛陷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手指贴在酸疼的脚踝处缓缓摩挲。旁边传来轻微的窸窣声。

向晚意将薄被盖在两身上,伸手搂住林炽,有节奏地轻拍她的背:“我妈早上九点会喊我们吃早餐。”

意思是这里很安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嗯。”她蜷缩着和向晚意依偎在一起,眼泪静静在眼眶里涨着,把整颗心都泡得平静下来。

当向母敲门叫她们起床时,窗帘缝里已经透进一丝天光。

看到林炽跟在儿身后走出来时,向母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反而笑

着问她昨晚睡得好吗,饮食有什么忌

“嗯……我都可以,谢谢阿姨。”

餐桌上放着刚蒸好的包子,热气腾腾。豆浆机里,鲜豆浆咕嘟咕嘟冒着泡。

向父坐在靠窗的位置,专心致志地浏览手机上的新闻。

“叔叔好。”林炽礼貌地打招呼。

“哦,林炽来了呀。千万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

向母边盛了碗豆浆,嘟囔着抱怨:“哎呦喂,我这腰真是胖了一圈!去年买的裤子我翻出来试了试,老公你猜这么着?拉链都拉不上。”

“哪里胖?这叫刚刚好。”向父抬手扶眼镜,语气特认真,又带点儿无奈,“晚晚,你说对不对?”

“对!”向晚意振振有词,顺手又给母亲夹了个包。

“你们爷儿俩就知道哄我。”向母喜笑颜开,“周末要不要去郊外爬山?说不定能瘦二两呢。”

俩不约而同地点,又强调仙就是仙,才不需要减肥。

林炽嚼着包子,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说笑笑。

桌布上浮着细碎的油光。朝阳穿过窗台玻璃洒进来,在碗碟周围勾勒出柔和的廓。

热气缭绕,的脸色也跟着红润起来,空气里满是美好的家常味。

一种复杂的空落感在她心弥漫。

这样的间烟火气,似乎从没在她以往的生活中出现过……父亲永远是缺席状态,而母亲也没有称职过。

她好羡慕向晚意。

她清楚这顿饭其实不属于她,但她想记住它,想把这个温柔的常定格在心里。地址''发布页)www.^ltxsdz.com

假如她生在一个普通的四之家……

那么,每当清晨时分,她会像现在这样和父母哥哥坐在一起,聊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争论什么馅的包子最好吃,今天该到谁洗碗拖地,然后在有笑的时候跟着笑出声来。

第60章 争执

飞机触地的刹那,机舱里响起一阵短促的轰鸣。整架飞机颠簸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平稳。

童汐焰望着窗外,双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一夜没睡,疲惫从眉心堆到眼尾——明明是带着满满的行李和心意回来,却始终无法驱散飞行途中愈发清晰的不安。

直觉告诉他:家里肯定出事了。

整整四天,妹妹都没有回复他的微信,打电话不接,社媒体也没更新……仿佛间蒸发。

他问父亲怎么回事

,只收到冷冰冰的一句:很忙,你回来再说。

他觉得自己就像被扔进太平洋的漂流瓶,等待他的只有未知。

他从燕京带回来好几个礼物——斯圭特的原版珍藏画册,重得像背了块砖;春夏新款的白色香奈儿小牛皮手袋,她背起来肯定很好看;还有一双37码的 -h 限量球鞋,出于他想和妹妹穿侣鞋的私心。

出了机场,他沉默地坐进劳斯莱斯里,沉默地回到家。

宽敞通透的客厅里此刻只有童允雯一

她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一手托腮,看着电视荧幕上无聊的古装剧。

“姑,我回来了。”他声音有些沙哑。

他拎着大包小包往楼上走,身后却传来不疾不徐的声音——

“阿焰,我这次真的要离婚了。”

他脚步顿住,转过,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她关掉电视机,整个空间顿时陷一种诡异的宁静。

童汐焰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将所有碎片化的信息拼在一起,找出其中的逻辑。

“我爸同意?”

“嗯。”童允雯声音很平静,甚至连表都没什么起伏,“刚庆祝完八周年,你姑父就被我们亲眼撞见和林炽搞在一起。”

她轻笑了声,像是笑给自己听:“真讽刺。”

空气凝固了一瞬。

童汐焰停在楼梯中段,礼物差点从手中滑落。

姑姑的话宛如刺刀一般划过空气,缓缓割开他的心脏。

明明说的是中文,他听着却像另一种语言,亦或是翻译软件里蹦出的错语句……

毫无逻辑。

不可理喻。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下错了飞机。

“你要找林炽吗?”童允雯叹气道,“哎,她已经离家出走啦。我们大家还没怪她呢,她自己倒先受不了了,真有意思。”

童汐焰终于找回了抽离的意识,缓缓走下来,脚步像踩在虚空里。

他站到她面前,问话里透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冷意:“姑,你什么意思?”

童允雯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目光倦倦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还没从梦里醒来的孩子。

“她没脸继续待在这个家了呀。随便她。”

“什么叫‘他和林炽搞在一起?’”童汐焰的脸色变得沉无比,瞳孔因愤怒而剧烈收缩、晃动,像失去焦点的镜,“林炽之前只见过

白锦松一面,话都没说过两句……你告诉我他俩怎么可能搞在一起?!”

童允雯腾地站起身,说你不信可以问你爸、问林苗呀!那晚林炽和白锦松酒后,我们都是见证者!

童汐焰不禁嗤笑:“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林炽光着身子和白锦松躺在一张床上,盖着同一条被子!”

“呵,肯定是走错房间了啊。”

童允雯眉紧蹙,似乎是被他轻飘飘的说法震惊到:“阿焰,你不要太天真。林苗那么会勾引男,她儿只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林炽不是那种。”他声音有些发颤,一字一句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姑,我不接受这种恶劣的诽谤。”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童允雯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她跟你坦白了吗?她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吗?!”

他像是被到万丈渊前,呼吸越来越浅,下意识地攥拳。

“我知道你很关心这个妹妹。”童允雯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想开点,“可惜她并非善茬……以后估计要重复林苗的老路。你和她不一样,尽量少来往。”

童汐焰死死地盯着童允雯,重复道:“我很清楚她不是那种。”

“你认识林炽才多久?!”童允雯咄咄,“你是疯了还是脑子进水了?她进我们家也不过两年,你就敢拿她跟全家对赌?!你的意思是我冤枉她了?她离家出走反而是我的不对?!”

“姑,你冷静些……”

“你觉得她是哪种不重要,重点是她为什么不给我道歉就离开了?是我被戴绿帽子不得不离婚,我才是受害者啊!!”

童汐焰缓慢地摇了摇,眼中的光从混转为一种近乎固执的凌厉。

“姑,你别讲。”嗓音低得像压了一片愁云,“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童允雯的脸色倏地一变。

“你还敢护着她?!”

她抬手,一记掌冷不丁甩了过去!

啪!清脆的一声响,空气仿佛都跟着颤动。

童汐焰的脸被打得偏到一边,火辣辣一阵疼痛,耳膜嗡嗡响。

“阿焰你怎么回事?!”童允雯眼眶泛红,几乎是吼出来的,“林炽给你灌了迷魂汤吗?她不过是林苗生的贱种,你为了她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

童汐焰沉默地站在那儿,脚下的礼物袋像堆废品,无声地提醒他所有的恋和期待都无处安放。

“母

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童允雯咬牙切齿,终于撕下淡定的伪装。

她的话宛如根根细针,扎得童汐焰内心刺痛不已。

脸上还残留着鲜明的红痕。他望着绪濒临崩溃的,目光渐渐冷下去——

没有恼怒,也没有怨怼,而是一种近乎陌生的疏离。

“姑,我只问你一句。”

他忽然开,声音轻,却透着狠劲儿:“你有没有她走?”

童允雯顿时怔住,通红的眼眸波动了一下。

室内骤然静下来。

片刻后,他又问:“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根本没想给她机会澄清事实?”

“你信她,却不信我?!这些年来我最疼的就是你,你怎么能因为一个外……”

童汐焰全然没心思和她吵,将礼物放进旁边的收纳柜里,转身朝大门走去。

“我现在就去找林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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