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可见的,他瘦了。原本开始显出棱角的脸颊,颧骨更加明显,眼下的乌青浓得像是被
打了两拳,嘴唇也因为缺乏休息和饮水而时常
裂。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双眼睛。里面的火焰不仅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纯粹、更加明亮,那是一种摒弃了所有杂念、只剩下对目标孤注一掷的执念光芒。那光芒里,有对知识的渴求,有对排名的征服欲,也清晰地映照着……那个只有我们两
知晓的约定。
第二次月考,他像一匹冲出起跑线的黑马,成绩单上的数字带来了惊喜——132名! 进步了整整26名!
第三次月考,他更是势如
竹,排名再次大幅跃升——115名! 距离那个梦寐以求的“前一百”,仅仅一步之遥!
每一次进步,都像投
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家里激起巨大的喜悦涟漪。爸妈脸上的愁云终于散开,笑容重新回到他们脸上。饭桌上的气氛轻松了许多,妈妈炖汤时哼起了小曲,爸爸看新闻时也会偶尔点评几句,不再总是忧心忡忡地看着苏晨紧闭的房门。
苏晨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那笑容里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骄傲和一种……心照不宣的、看向我时格外明亮的期待。115名!那个目标,那个“奖励”,仿佛已经触手可及!他看向我的眼神,像暗夜里最亮的星辰,里面燃烧着纯粹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期中考试,作为高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考,像一座巍峨的山峰,矗立在眼前。考试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家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味。晚饭后,爸妈在客厅低声讨论着工作上的事
,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打扰了即将面临大战的儿子。
苏晨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钻回房间。他默默地收拾好碗筷,跟着我进了厨房。
“姐,我帮你洗碗。”他声音有些低哑,带着熬夜后特有的疲惫感,却主动挽起了袖子,站到水池边,拿起油腻的盘子开始冲洗。哗哗的水流声在狭小的厨房里回
。
“不用,你看会儿电视放松下,或者回房再看看书。”我试图推开他,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心里一阵揪紧。
“没事,活动活动,坐了一天了。”他坚持着,动作有些笨拙却认真,水流冲溅起细小的水珠,沾湿了他一小片校服袖子。
狭小的厨房空间,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更加
仄。我们并排站着,手臂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每一次轻微的、无意的触碰,都像带着微弱的电流,让我身体微微一僵。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淡淡汗味、洗衣
清香和一种属于年轻男孩特有的、
净又充满蓬勃生命力的气息。这气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都要……具有存在感。
“姐……”他忽然开
,声音在水流的哗哗声中显得有些闷,像是鼓足了勇气,“……快考试了。”
“嗯,放轻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最近进步很大,正常发挥就好。”我低着
,用力擦拭着已经光洁的灶台,指尖却莫名地有些冰凉。
“我……我知道。”他侧过
,飞快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是熟悉的、近乎执拗的倔强,但更
层,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期待,“我……我会拼尽全力的。为了……那个目标。”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几乎被水声淹没,但我的耳朵却像被针扎了一下,瞬间捕捉到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指的是前一百名,以及……那个悬在我们之间、带着禁忌温度的约定。厨房里温暖的灯光,此刻却让我感到一丝燥热。
“嗯,尽力就好,别太勉强自己。”我含糊地应着,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仿佛要跳出胸腔。我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我侧脸上,带着探究和一种隐秘的灼热。
他沉默了一会儿,只有水流冲刷盘子的声音在持续。厨房里弥漫着洗洁
的柠檬清香,却无法驱散那份无形的张力。然后,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难以启齿的羞赧和不易察觉的委屈:“姐……我……我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好……脑子里
糟糟的,不是题就是……就是……”他顿住了,耳根以
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像熟透的虾子,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声音细若蚊
呐,“……有点……难受……那里……涨涨的……睡不着……” 他没说具体哪里难受,但那通红的耳根、躲闪的眼神和含糊其辞的“涨涨的”,已经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心底那个装着禁忌记忆的潘多拉魔盒。
我的动作彻底僵住了。又是这种话……又是这种带着赤
暗示的求助。看着他疲惫的侧脸,感受着他话语里那份不安、羞耻和那点小心翼翼的、全然的依赖,那份“心疼他”的藤蔓又开始疯狂地缠绕上来,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我的弟弟……他压力这么大,这么难受……连身体都在承受着煎熬……
一
强烈的冲动涌上喉咙——“要不要姐……” 后面的话几乎要脱
而出!我的指尖甚至无意识地微微抬起,仿佛已经回忆起了那熟悉的形状和触感。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晚晚,厨房垃圾好像满了,记得待会儿拿出去哦。”妈妈温和的声音伴随着走近的脚步声从客厅门
传来,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厨房里令
窒息的暧昧和我的混
!
我像被从一场迷梦中惊醒,猛地回过神,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
胸膛!立刻扬声应道:“知道了妈!这就弄!” 然后迅速转
,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
,对苏晨说:“你……你快去休息吧,别弄了,这里我来收拾就行!” 我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苏晨看着我,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像被浇灭的烛火,闪过一丝清晰的失落和受伤。但他很快又低下
,恢复了那种一贯的、在姐姐面前听话的、带着点委屈的乖巧模样。“哦,好。”他低声应着,放下手中还在滴水的盘子,胡
地在毛巾上擦了擦手,默默地转身离开了厨房。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肩膀微微垮着,透着一
浓浓的落寞和失望。
看着他消失在厨房门
的背影,我靠在冰冷的冰箱门上,长长地、
地舒了一
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斗,浑身都有些脱力。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混杂在一起,辨不出滋味。差一点……差一点我就……那份想要“满足他”、“让他舒服”的本能,在面对他的疲惫、他的依赖和他那点小心翼翼的请求时,总是如此强大,如此难以抗拒。冰箱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让我混
的思绪稍稍冷却。我用力甩了甩
,将那些不该有的念
强行驱散,开始机械地收拾厨房。水龙
的水流声依旧哗哗作响,却再也冲不散心底那份沉甸甸的复杂。
(五) 无声的鏖战与无声的妥协
期中考试,终于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中拉
开了帷幕。整整两天,家里安静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爸妈走路都踮着脚尖,说话也压低了声音,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了最低,生怕制造出任何一丝噪音,惊扰了正在考场上奋笔疾书的儿子。
苏晨考完回来,脸上没有任何表
,像戴着一张
心打磨过的、平静无波的面具。他沉默地吃饭,沉默地回到房间,或者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发呆。问他考得怎么样,他也只是简单地回答“还行”、“就那样”,眼神
处却极力压抑着如同暗流般汹涌的紧张和期待。那是一种混合着对未知结果的忐忑、对付出是否得到回报的焦虑,以及对那个“奖励”能否兑现的
切渴望。我能感觉到他平静外表下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爸妈小心翼翼地不去追问,只是把更
的担忧藏在眼底,用更丰盛的饭菜和更轻柔的关怀包裹着他。而我,看着他沉默的、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的背影,那份“心疼”和随之而来的、对“约定”的复杂
绪,在心中无声地翻涌、发酵,像一坛不断膨胀的酒,几乎要撑
我的胸腔。他这么努力,这么拼命,瘦了那么多,熬了那么多夜……如果……如果他真的做到了……我该怎么办?那个承诺…… 拒绝的念
刚升起,就会被他疲惫的身影和依赖的眼神击碎。答应的后果……却又让我不寒而栗。这种两难的煎熬,随着考试结束、成绩公布
期的临近,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
终于,到了宣判的
子——期中考试成绩公布
。
那天下午,我特意请了假,提前回到了家。屋子里静悄悄的,午后慵懒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大片大片温暖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我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无意识地翻着一本建筑设计的杂志,
美的图片和复杂的线条在眼前晃动,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墙上挂钟的秒针走动时发出的“滴答、滴答”声,和我自己有些紊
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织成一首令
心慌意
的
响曲。
我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冰凉的
体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底的燥热。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小区里嬉戏的孩童和悠闲散步的老
,他们的轻松惬意与我内心的兵荒马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又坐回沙发,拿起杂志,强迫自己去看那些设计图,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墙上的挂钟。三点十分……三点半……四点……距离他平时放学的时间越来越近。
钥匙
锁孔、转动的声音
,像一道惊雷,骤然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响!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握着水杯的手指猛地收紧,冰凉的杯壁也无法抑制指尖的颤抖。
门,被缓缓推开。苏晨背着那个熟悉的、沉甸甸的书包,低着
走了进来。他换鞋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带着一种异样的沉重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感。
当他终于换好鞋,缓缓抬起
,目光穿过客厅,与我对上的瞬间——没有预想中的狂喜,也没有沮丧,他的脸上是一种近乎空白的平静,像
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但那双眼睛,那双我从小看到大的、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
!像蕴藏着两团在冰层下熊熊燃烧的火焰,穿透了那层平静的伪装,直直地、带着一种无声的、却无比强烈的……期待、询问,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强行压抑的紧张。
他没有说话。一个字也没有。只是默默地、一步一步地走到茶几前。他的脚步很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仪式感。他卸下肩上的书包,拉开拉链,动作有些迟缓,手指似乎带着微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在书包里摸索着,然后,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又像
出一份决定命运的答卷,他拿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边角都一丝不苟的纸。
他抬起眼,
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期待,有紧张,有全然的信任,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然后,他微微倾身,极其郑重地、轻轻地、将那张承载了太多重量的纸,放在了我面前的、光洁如镜的玻璃茶几上。
纸张落在冰冷的玻璃上,发出轻微却无比清晰的一声“嗒”。
我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磁石牢牢吸住,死死地钉在那张薄薄的纸上。呼吸仿佛在那一刻彻底停滞了,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指尖冰凉,带着无法抑制的轻微颤抖。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
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时间仿佛凝固了。过了好几秒,我才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微凉的纸张,然后,一点一点地,将它打开。
白纸黑字,清晰得刺眼,像烙印般灼烧着我的视网膜:
姓名:苏晨
班级:高一(7)班
期中考试年级排名:98
98名!
他做到了!他真的考进了前一百名!而且不是擦边,是稳稳地站在了前一百的队列里!
巨大的冲击像海啸般瞬间席卷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没有想象中的恐慌尖叫,也没有愤怒的斥责,只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沉重的、带着铁锈味的无奈感,瞬间弥漫了整个胸腔,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他付出了那么多……熬了那么多夜,瘦了那么多,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他想要的……仅仅就是这个……这个我亲手承诺的、带着禁忌温度的“奖励”……
我几乎是机械地抬起
,目光有些茫然地看向他。
苏晨依旧站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像一尊等待审判的雕塑。他脸上那层平静的伪装,在我抬
的瞬间,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巨大喜悦、如释重负、以及……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恳求。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落满了揉碎的星子,璀璨夺目,却又在璀璨的
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害怕被拒绝的脆弱。他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嘴唇微微抿着,下唇被牙齿无意识地咬出了一道浅浅的白痕,像个在老师面前等待表扬、又唯恐自己做得不够好的、无比听话又无比渴望得到肯定的孩子。
“姐……” 他终于开
了。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颤抖,不再是试探,更不是命令,而是带着全然的、毫无保留的依赖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恳求,“……我……我考到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这个事实,又像是在积蓄勇气,声音更轻了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确认:“……98名。”
他向前挪了一小步,不再是充满压迫感的
近,而是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
的靠近。他的眼神湿漉漉的,像蒙着一层清晨的薄雾,里面盛满了全然的信任和……对我那个“承诺”的、无限期待的光芒。那光芒如此纯粹,如此炽热,几乎要将我灼伤。
“……你……你答应过我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喉咙里,耳根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地绞着校服的下摆,将那平整的布料揉搓得皱
的,像个做对了极其困难的事
、满心欢喜地来讨要心
糖果、却又害怕大
突然反悔的、无比乖巧又无比忐忑的孩子。
看着他这副样子——这副我从小看到大的、刻在骨子里的样子,看着他眼中那纯粹的、不掺一丝杂质的喜悦和那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拒绝的卑微恳求,再想到他这段时间近乎自虐般的努力,想到他伏案苦读时清瘦的背影,想到他熬红的双眼和
裂的嘴唇,想到他月考失利时崩溃的眼泪……那份根植于血脉
处的、名为“姐姐”的本能,那份想要“宠他”、想要“满足
他”、想要看他展露笑颜、想要抚平他所有委屈的冲动,像无声却汹涌的
水,瞬间冲垮了所有摇摇欲坠的、用理智和道德筑起的脆弱堤坝!
我的弟弟……我从小疼到大的弟弟……他那么乖,那么努力,他想要的……仅仅是我答应过他的东西……我怎么能……怎么能让他失望?怎么能看着他眼中的光芒熄灭?
拒绝的话,像沉重的石块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指责?埋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虚伪。是我自己亲
答应的。是我看着他拼命时,没有坚决地阻止。看着他此刻像只全心全意依赖着我、等待着唯一奖赏的小狗般的眼神,我心底
处,除了那份沉甸甸的、带着悲凉色彩的无奈,竟也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软、纵容,甚至是一丝扭曲的、被他这份全然的依赖所取悦的满足感。
我沉默着。客厅里陷
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还在固执地、清晰地走着:“滴答……滴答……”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苏晨紧张地看着我,眼神里的期待和喜悦,随着我长久的沉默,渐渐被一丝不安和惶恐取代。他绞着衣角的手指更加用力,指节泛白,嘴唇抿得更紧,那湿漉漉的眼神里,甚至开始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窗外的阳光都偏移了角度,久到我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缓慢而沉重跳动的声音。我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认命般的、
的疲惫,和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对那份“宠他”本能的、彻底的妥协:
“……去你房间。”
声音很轻,却像惊雷在寂静中炸开。
我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客厅通往父母房间的走廊,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把门关好。”
苏晨的眼睛,在听到我声音的瞬间,猛地睁大了!那里面先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接着,难以置信的、璀璨夺目的光芒瞬间
发出来!那光芒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像夜空中最绚烂的烟花骤然绽放,里面盛满了全然的、巨大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和满足!他用力地、像小
啄米一样拼命点着
,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甚至带着点傻气的、纯粹属于少年的笑容,仿佛在这一刻,他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最独一无二的宝物,所有的辛苦和付出都得到了最完美的回报!
“嗯!姐!我这就去!”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拔高,
带着少年
特有的清亮和雀跃,像一只终于被解开了绳索、重获自由的快乐小鹿,几乎是蹦跳着、脚步轻快地冲向自己的房间。跑到门
时,他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住呼吸地、轻轻地将房门关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仿佛在完成一个无比神圣的仪式。
那一声轻响,像最后的审判锤落下。
我依旧坐在沙发上,身体僵硬,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塑。指尖冰凉,残留着玻璃杯的寒意。心,却像被什么东西沉甸甸地、满满当当地填满了,那是一种混合着无奈、纵容、悲凉,甚至还有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即将踏
禁忌之地的战栗的温柔。目光空
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隔绝了内外世界的房门,久久没有动弹。
终究……还是没能拒绝他。
那份无声的藤蔓,名为“姐姐”的藤蔓,终究还是带着我,一步步走向了那个由我自己亲手埋下的、危险的约定之地。
(第二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