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丽衷心的夸我,而我却高兴不起来。
我知道我们绝对不可能结婚,所以很多关于未来的话,在我们两个之间都是禁忌。不管是谁提了开始,那么接下来都会有一方要伤心。
我接不上话,气氛就僵在那里。
我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在小丽面前泰然自若的讲,“不工作了好吗?我养你啊!”
然后期待着小丽满脸热泪的,扑进我的怀里,说,好啊!
可我终究没种。每当我幸福的幻想完,紧接着出现的便是我父母含辛茹苦的脸,又或者是他们心灰意冷的脸。继而是小丽在不同男
身下辗转反复的脸。最后是我茫然又呆滞的脸。
我很想哭。
为什么上天安排了这样一个完美的
在我生命里,为何又要带着如此致命的缺陷。
小丽大概知道我的心事,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像只猫一样,用
轻轻的抵我。
我抚摸着她的秀发,一丝一丝的,柔韧又有弹
,充满着健康的光泽。
这样正常的一个
,身上却刻着极其隐晦的烙印,终身不得明示。
我时而觉得小丽命苦,时而觉得自己命苦。>Ltxsdz.€ǒm.com</>也许本来一开始,我俩都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却不知互相动了真
,不加掩饰的好,酿就了这么一出无法结果的感
。
接下来会怎样呢。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多次。苦于不能与他
商量。最后管他呢,过一天是一天。起码这个过程快乐着。
就像死于吸毒过量的病
。
我给小张发短信,“下周要是没事,我们就请个假,去凤凰
玩一圈啊?”
不久小张回,“又没考上,我才不要安慰奖。”
“看你傲的,数九隆冬的梅花儿见了你都自愧不如。”
“结婚的时候再说吧。”
“结婚是结婚,下周是下周。我去联络旅行社,你准备一下请假的事吧。”
小张见我动真的,急道,“那不要跟旅行社啊,我们自己去就行。”
就这样,我俩一起坐上了南下的客车。
车子行驶在盘山路上,睁着惺忪的双眼看到那些葱茏的山和绿油油的稻田,心
又转而高涨起来。
老房与旧屋环抱在山中,街道错综复杂。因是淡季,
不算太多。
小张带我去虹桥,到了却又不说话。周遭是淡淡静静的
流,细细碎碎低声说着关于时光的故事。
小张望着远处
神,我看她的背影,瘦小又寂寞,我却不知这副小小的身躯里,埋藏了多少死在心底的经历。就像我的心里永远住着一个早已不见的
,我不知小张心里如今还剩下多少空间给我。
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突然觉得我们两个其实都很可怜,便在后面抱住了她。
小张在我怀里,懒懒的说着几年前这里还没有那个店,那里还没有这个店,哪里哪里有怎样的物什,哪里哪里有什么样的摊主。她用一种旁观的语气,变相的说着自己的故事。
我跟着她的思绪,可以联想到几年前扎着马尾穿着牛仔裤的小张,在唇上有稚
绒毛的男朋友身边,开心的在相机前摆着可
的造型。
那个时候她还是没有钱,可是她比现在开心。
我知道此刻小张心
不错,可是她再也无法撅着嘴,在我的镜
前,像过去那样笑了。
她挽着我,淡淡的走在河边。我们各怀心事,互不打扰。
我此刻眼里,也全是小丽的影子。
我仿佛又看见她,穿着翡翠色的裙子,在前面一颠一颠的走,肩膀下的长发跟着一跳一跳。我要是陡然吓她,定会把她弄得一个激灵,继而追着我轻轻的打。
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
再看小张,也是陷在笑意中。
挑了靠江的吊脚楼客栈,窗外正好对着万名塔和那一带轻舟
漾。
夜里小张的呼吸与江面轻轻波涛重叠在一起,刻住了那时的梦。远处有苗
迎客的山歌,飘飘渺渺落在水云之间。
你看这暮色蔼蔼西风紧。
路过酒吧,我们
便去落座。
有
抱着吉他唱罗大佑的恋曲八零,听得心里一阵
湿。
春风秋雨多少海誓山盟都随风远去。
在路边买了一包白沙,吸了几根,把剩下的大半包都放在了桌上。
走时,小张看到,提醒我,“你的烟。”
我带着小张往外走,“不要了,搁那儿吧就。”
“多
费啊。”
“哪儿会。”
小张就懒得再与我争辩。很多时候,她对我往往是报以不屑一顾的态度。甚至连吵架她都懒得跟我吵。毕竟我只是个职专生。
那时候小丽问我,“你呀,整天吸呀吸呀,多伤身体啊!”
“总会戒的啊!”
“鬼才信咧!”
“是真的!”我笑着瞥小丽,她素白的脸上没有一点皱纹,“比如,我当爹前。”
小丽陪着笑,笑的很假。
我以为她能感受到我在想什么,然后顺从得靠过来,低眉顺眼道,“我给你生个孩子啊!”
然后我就被鼓起了勇气,冲
了世俗的枷锁,斩钉截铁道,“好啊!”从此我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她终归没有,只是离远了,对我憨憨的笑。
现在想来,那么懂我的小丽,当时笑得是多么惨绝
寰。
离开凤凰的前一晚,去江边放河灯。
小张提前写了个字条,团成团,顺势放在河灯里,慢慢的飘得远了。
“笔呢?”
“
嘛?”
“我也要写啊。”
小张从包包里翻出笔和纸给我。然后一脸落寞的寻找自己放得灯,河面的烛火映得她的脸红彤彤的。
我写下“身体健康”四个字,塞到灯边,小心的放走了。
“写了什么?”小张问我。
“身体健康。”
“嘁。”
我就嘿嘿的笑。小张继而懒得理我。
若是小丽,一定会咋咋呼呼,“怎么写这个呀,跟个老
似的!”她一定是那种嫌弃的表
,夸张做作的,几秒钟后又一
扎进我怀里来,嬉皮笑脸的说对不起,若我坚持臭脸,她就会对我动手动脚。
小张蹲在那里,姿势仍然很优美。就好像连这个动作都受过高等教育一样。
久了,她强撑着站起来,跟我说,“不早了,回去睡吧。”
然后挽着我回了客栈,第二天一早便结束了凤凰行。
起秋风那天,小丽屋里十足的冷。
古
说饱暖思
欲是对的,我在瑟瑟发抖中只盼着快点开饭。
“你玩儿会儿电脑呀,我去买菜。”小丽刚起来不久,睡眼惺忪的。
“这么冷,还出去
嘛,吃个泡面不就得了。”
“没有啦——再说哪能一直吃那个呀,你等等呀,一会儿就好。”
见她执意要出去,我也跟了出来。小丽催我,“你不用跟着来呀,我自己就可以。”
“别买菜了,出去吃吧。”
“哎呀,我来做就行。”
“我们还没一起吃过饭呢。”
小丽沉默一下,又道,“也行,不过你不许请客。”
“那我就不去了。”
“哎哎哎,你看你!”
我很认真的说,“我呢,钱不多,能吃得起啥就吃啥,你别争别抢,好吃你就多吃点儿,不好吃下回咱不吃这个了,成吗?”
小丽见我硬争,只好点
。
路
不远有个小店,挂着横幅:自助火锅48元,两盘
,四个青菜。
店里
很少,大概过了吃饭的时间了。老板帮我们支上家伙,我点上一支烟。
“又吸!空腹吸烟不好!”
“什么时候吸烟都不好!”我嘿嘿的笑。
老板端上来
和菜,锅也热了起来。
我和小丽涮火锅,是那种很难吃的锅,没有底料,像清水煮菜,
也不新鲜。
可是记忆中,那是世上最好吃的一餐,再没有这样经历。
隔着雾蒙蒙的锅,小丽吃着吃着,就抬起
,对我笑。
几绺碎发
在她额前,她把它挂在耳后,样子特别美丽。
我终于憋不住,问,“不工作了好吗?”
我觉得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小店里
旧电视里的新闻变得格外清晰,火锅咕嘟咕嘟吐着泡泡,青菜在小丽腮帮子里更是清脆。
我一直等她嚼完那片菜。许久,她慢悠悠的说,“好啊!”
“真的啊?”
“吃菜。”小丽把那些
,挑些好的,都夹给了我。
我觉得我们好像过家家的两个小孩子,而我是率先打
游戏规则的那个。回来的路上,我们第一次逛街。
顾及我的心
,小丽懂事的只在窗外瞄一下,从不带我进去,怕遇到熟
。
我也想勇敢一点,牵起她的手,可是每次冲动前,都觉
得满世界的
都在对我指指点点。
沿途走了一段,小丽忽然慢了几秒。她在一户落地窗前犹豫一下,被我发现了。
“喜欢这双鞋啊?”我看,是个小牌的鞋店,一双翻毛绒的系带皮鞋,小巧玲珑的。
“是呀。”
“喜欢就买啊?”我摸
袋,只有几十块了,看样子豪爽不起了。
“买了就不一定喜欢了,还是这样好。”小丽拽了拽我,“走吧。”
“起码也要知道价格啊。你等我一下。”我把小丽放门
,进去问了一下。
两百八十块。差不多是我三个礼拜的零花。
我吐吐舌
,小丽问,“很贵呀?”
“是啊。”
“我的眼光果然很好!”
“嗯嗯嗯,快走吧,清冷清冷的。”
我没告诉小丽,其实不算太贵。要是戒了烟,三个礼拜就可以买到。
我觉得我像是亟待做某件撼天动地的大事,充满了期待与兴奋。大概每半个小时一次想抽烟的欲望上来时,便会引起这种喜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