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会一直保护你
家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对于高中生的我来说这种安静并不陌生。
我甩甩
，试图甩掉那些不该有的念。走到书桌前，习惯
地抽出那些熟
悉的习题集和课本。
做题。专注。这是我能为妈妈做的最实际的事
。
自从爸爸离开后，那个曾经在厨房笨拙忙碌、偶尔还会对着账单发愁的背影，
就成了我心底最
的烙印。我看着她强颜欢笑，看着她用加倍的「开朗」来掩饰
疲惫和悲伤，看着她一个
扛起所有。就在爸爸葬礼后那个无眠的夜晚，我在心
里对着冰冷的月光发誓：绝不能再让她为我
心了。尤其是在她最看重、也寄托
了最大期望的学业上。
我并非天生学霸。那些公式、定理、复杂的逻辑推理，也曾让我疼。但那
个誓言，那份不想让已经那么辛苦的她再添一丝忧虑的决心，成了最强劲的引擎。
它驱动着我，在每个困倦的夜，在每个想要松懈的瞬间，咬紧牙关，一遍遍演
算，一遍遍记忆。像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成了房间里唯
一的旋律，将纷
的思绪暂时隔绝在外。
时间在专注中流逝。直到脖子传来一阵僵硬的酸痛，我才抬起。墙上的挂
钟指针清晰地指向十一点半。
结束了。一天的学业任务终于完成了。
一
习惯的踏实感尚未完全升起，就被另一种莫名的绪取代。家里太安
静了，安静得让心慌。我下意识地又看向挂钟。十一点半……妈妈还没回来。
那个亲戚聚会，需要这么久吗？
一丝不安在我心中慢慢升起。我站起身，机械地去浴室冲了个澡。温热的水
流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心底逐渐扩大的焦虑。躺回床上，黑暗包裹着我，耳朵
却异常敏锐地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寂静无声。
翻来覆去，床单被揉搓得不成样子。我忍不住摸出手机，拨通妈妈的号码。
「嘟……嘟……嘟……」长久的忙音，无接听。
再拨。thys1.c｀c依旧如此。
第三次……「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越跳越快，一种
不祥的预感沉甸甸地压下来，几乎让窒息。她在哪？是不是出事了？醉酒？车
祸？无数可怕的念不受控制地涌
脑海，每一个都让我手脚冰凉。
我在床上像困兽一样挣扎了近两个小时，时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恐惧和
焦虑几乎要将我吞噬。
就在我几乎要崩溃，准备冲出门去找时——「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
我几乎是弹跳起来，光着脚冲出卧室。悬着的心刚要放下，却在看到客厅景
象的瞬间，骤然冻结，随即被一冰冷的怒火取代！
门
站着两个。
我的妈妈软软地倚靠在另一个身上。她双眼紧闭，脸颊酡红，呼吸带着浓
重的酒气，显然醉得不轻。而扶着她的，正是我爸爸的哥哥，我的大爹——一
个年过四十，身材臃肿肥胖，顶地中海在玄关灯光下反着油光的男！
「大爹？怎么回事！」我声音紧绷，快步上前，想把妈妈接过来。
大爹看到我，脸上堆起一种故作镇定的、甚至带着点长辈威严的笑容：「哦，
卓然还没睡啊？没事没事，别担心。今天饭桌上大家聊起你爸以前的事，你妈妈
可能是……触景生了，心里难受，就多喝了几杯。你看，醉成这样了。没事儿
啊，大爹在呢，我把她扶回屋休息就好了。你快去睡吧，小孩子别管这些。」
他那副「天塌下来有我顶着」的做作姿态，和他身上散发出的油腻气息混合
在一起，让我胃里一阵翻腾，强烈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我来扶！」我伸手想去接妈妈。
「哎呀，不用不用，你小孩子家家的哪有力气，别把你妈摔了！」大爹不由
分说地侧身避开我的手，几乎是半搂半抱地将妈妈往她的卧室方向带。他的手臂
紧紧箍在妈妈的腰侧，那姿势让我看得瞳孔猛缩！
我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把我醉得不省事的妈妈扶进了她的卧室，关上
了门！
那扇门隔绝了我的视线，却隔绝不了我脑中瞬间炸开的可怕想象！
他为什么还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是我对的煎熬。我站在客厅的
影里，浑身
冰冷，血
却在太阳
突突地狂跳。一冰冷
的、足以冻结骨髓的寒意从脚底升
起，随即又被一狂
的、想要毁灭一切的怒火瞬间点燃！
三分钟！
整整三分钟了！他在里面
什么？！
「！」一声低吼从我紧咬的牙关里迸出。我像一被彻底激怒的野兽，猛
地转身冲回自己的房间！目标明确——书柜！
那几本沉重如砖的大辞典被我粗地、近乎疯狂地拽开，砸在地板上发出沉
闷的响声。我甚至顾不得膝盖再次撞上书架的剧痛，整个扑向那扇小小的玻璃
窗，眼睛死死地贴了上去！
视野因为急促的呼吸和极致的愤怒而有些模糊晃动，但穿衣镜里映出的画面，
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昏暗的卧室灯光下，我美丽而毫无防备的妈妈，像易碎的瓷器一样躺在床上。
而那个肥胖丑陋的男——我的大爹！——正俯身压在她上方！他的一只手，那
只令作呕的手，正贪婪地抚摸着她穿着
色丝袜、线条优美的大腿！另一只手
撑在她身侧，他那张油腻的脸，正凑在她白皙脆弱的脖颈上，像恶心的蛞蝓一样
蠕动着，亲吻着！
禽兽！畜生！他妈的禽兽不如！！！
一无法形容的狂火焰，混合着极致的恶心、愤怒和保护欲，轰然冲上我
的顶！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顾虑，在这一刻被焚烧殆尽！只剩下一个念——
杀了他！
我甚至没有思考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我像
一颗出膛的炮弹，冲出房间，几步冲到妈妈紧闭的卧室门前，积蓄了全身的怒火
和力量，狠狠地——「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我一脚踹开，重重撞在墙壁上！
房间里，大爹的动作瞬间僵住！他像被施了定身咒，猛地抬起，那张油腻
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猝不及防的恐慌！他触电般地把那只放在妈妈腿
上的手缩了回来，身体狼狈地向后一缩，差点从床边摔下去！
「卓……卓然？！」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惨白如纸，额上瞬间布
满了冷汗。他显然做梦也想不到，我竟然会在这个时刻，以这种方式闯进来，撞
他这龌龊至极的行径！
我站在门，胸剧烈起伏，大大地喘着粗气。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那
里面燃烧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足以让任何清醒的感到恐惧。我没有说话，只
是那样死死地盯着他，像盯着一具即将被我撕碎的尸体。
「卓然……你听大爹解释……我……我只是看你妈不舒服，想帮她……」他
语无伦次，试图狡辩，身体却因为恐惧而筛糠般抖动着。
「滚。」
我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像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决绝。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
「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我向前
近一步，那气势让他惊恐地又往后
缩了一下。
「不然，」我微微眯起眼，里面是毫不掩饰的疯狂和毁灭欲，「我对天发誓，
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句话，不是威胁，是陈述。是我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最真实的念。
大爹被我眼中那赤
的、如同野兽般的血红杀意彻底吓了胆。他连滚带
爬地从床边站起来，裤子似乎都湿了一片，连看都不敢再看我一眼，更不敢看床
上的妈妈，仿佛被恶鬼追赶一样，跌跌撞撞、
滚尿流地冲出了卧室，冲出了我
家的大门。
「砰！」我用力甩上大门，反锁。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脏还在疯狂地擂动，
全身的肌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紧张而微微颤抖。
平息了几秒，我转身，一步步走回妈妈的卧室。
房间里还残留着那个畜生令作呕的气味。我走到床边。
妈妈依旧沉沉地睡着，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暖黄的灯光下，她醉后
的容颜显得格外脆弱，又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影，
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呼吸均匀。她像沉睡的公主，毫无防备，刚刚才从觊觎她
的恶龙爪下被夺回。
刚才那狂的怒火在看到她的瞬间，奇异地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沉、更
汹涌的、混杂着心疼、后怕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的绪。她那么美，那么脆弱，
那么容易受到伤害……而我，是唯一能保护她的。
一强烈的冲动，如同冲堤坝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我的理智。
我俯下身，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目光在她美丽的脸庞上流连，
最终定格在那微微开启的、红润饱满的唇瓣上。
我……没忍住。
大脑一片空白，身体遵循着本能。我的嘴唇，轻轻地、颤抖地，印上了她的
唇。
那触感，柔软、微凉，带着淡淡的酒香和她特有的气息。
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巨大的罪恶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我淹没，几乎让我窒息。但同时，一种难以
言喻的、禁忌的、带着毁灭甜蜜的悸动，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
我猛地直起身，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脸颊滚烫得像要燃烧起来。我看着
她依旧安睡的容颜，声音低哑得如同耳语：「妈妈……别怕。我一定会……守护
好你的。」
这句话，是对她的承诺，也是对我自己对自己誓言。
第四章察觉
第二天，我比平时起得更早。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看了一眼妈妈紧闭的房
门。里面很安静，她大概还在宿醉的痛中挣扎。昨晚的惊心动魄和那个……越
界的吻，像烙印一样刻在脑海里，让我的心跳依旧有些不稳。
没有吵醒她。我悄悄出门，去了小区门那家她最喜欢的早点铺子。买了热
腾腾的豆浆，刚出笼的鲜小笼包，还有一杯她偶尔会喝的美式咖啡。回到家，
轻轻推开她的房门。
昏暗的光线下，她侧身蜷缩在被子里，长发散地铺在枕上，睡颜带着一
丝孩子气的疲惫和脆弱。昨晚那令作呕的一幕和此刻她毫无防备的样子形成强
烈的对比，让我心又是一紧，涌上强烈的保护欲和……一丝后怕。如果我没发
现……如果我没冲进去……
我把还温热的早餐和咖啡轻轻放在她的床柜上，没有叫醒她。该去学校参
加下一场考试了。
考场上的题目依旧不算太难，但我的思绪却时不时飘回家中。她醒了吗？看
到早餐了吗？还痛不痛？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我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归心似箭。
推开家门，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妈妈穿着柔软的居家服，正盘腿坐
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我买的那杯咖啡，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嚼着小笼包，像只努力
进食的仓鼠。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昨晚的狼狈和脆弱仿佛被洗涤一空，只
剩下一种
常的、带着点迷糊的可
。
「卓然，回来啦？」她看到我，眼睛弯了起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还
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妈妈昨天……好像有点喝过了。辛苦你照顾妈妈
了。」
她语气轻松，努力维持着平时开朗的样子，似乎想把昨晚的失态和可能的
「脆弱」都轻描淡写地带过，不想给我任何负担。
我心里微微一涩，走过去：「没事，你感觉好点了吗？还疼吗？」
「好多了好多了！喝了你的咖啡，满血复活！」她夸张地挥了挥小拳，然
后指了指床柜，「谢谢你的早餐，儿子真贴心！」
我松了气，在她旁边的沙发坐下。沉默了几秒，我决定面对那个无法回避
的问题。
「妈，」我斟酌着开，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还有件事……你房间的
门锁，坏了。」
「嗯？」她果然愣了一下，放下咖啡杯，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房门方向，「门
锁坏了？怎么坏的？」
她显然完全不记得昨晚回房后发生了什么。
我吸一气，目光直视着她：「昨天你喝多了，是大爹送你回来的。他把
你送到房间后……」我停顿了一下，清晰地看到妈妈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是
努力回想的神色，「……他想对你做不好的事。是我踹开门，把他赶走的。」
「什么？！」妈妈脸上的轻松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她
猛地坐直身体，眼睛瞪圆了，「大爹他……？！」
我用力点，眼神严肃：「妈，以后千万要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才像个碎了心的长辈，而她则是那个需要被保护、被提醒
的「
儿」。
妈妈没有立刻说话。她微蹙着眉，眼神放空，似乎在努力拼凑昨晚模糊的记
忆碎片。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带着一丝恍然地低声说：「……难怪…
…他昨天扶我回来的时候，那眼神……是有点不对劲……」
她语气里没有太多的愤怒，反而是一种被欺骗和被冒犯的后知后觉，以及一
丝不易察觉的……恶心。
然后，她突然站起身，朝我走过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张开手臂，给
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带着温暖气息的拥抱！
「还好……」她把脸埋在我肩膀的衣服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劫后余生的庆
幸和一种沉的依赖，「还好有我儿子在……还好有你保护妈妈……」
她的手臂收得很紧，仿佛我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这突如其来的、毫无隔阂的亲密接触，瞬间引
了我全身的神经！昨晚那个
偷吻的触感、书柜后窥视的画面、还有此刻她紧贴着我身体的柔软触感和温热气
息……无数禁忌的、滚烫的念如同岩浆般在脑中
涌！脸颊「腾」地一下烧得
通红，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胸腔！
「妈！」我几乎是带着惊慌失措的力道，猛地将她推开，身体向后弹开一步，
声音都有些变调，「别……别这样！我……我去倒杯水！」
我语无伦次，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想立刻逃离这让窒息的亲密。
妈妈被我激烈的反应弄得有些错愕，手臂还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悬在半空，看
着我明显绯红的侧脸和慌的样子，眼神里掠过一丝困惑。
但紧接着，这困惑迅速沉淀下去，被一种更沉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所
取代。
她没有再追问拥抱的事，只是慢慢地放下手臂，重新坐回沙发。她的目光不
再温和，而是像探照灯一样，紧紧地锁定在我身上，语气也沉了下来：「但是
……卓然。」
妈妈突然转变的语气让我的心猛地一沉。
她盯着我，一字一句，清晰地问：「你刚才说，是你踹开门，把他赶走的。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他在房间里，正在『对我做不好的事』的？」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顶炸开！我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刚才急于坦白
大爹的恶行，却忘了最关键的一点——我如何「恰好」在那个时间点冲进去，并
且如此
准地知道他在做什么？！
「那个……我……我……」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血仿佛瞬间倒流，手脚
冰凉。我眼神躲闪，语无伦次，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只剩下心虚的惨白，「是
……是
看他进你房间……好半天都没出来……猜……猜的！对！猜的！」
这个回答苍白无力到了极点，配合着我此刻慌躲闪的眼神和瞬间煞白的脸
色，简直是把「此地无银三百两」写在了脸上。
妈妈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了平的笑意
和迷糊，只剩下一种
悉一切的锐利和……一种让我心惊跳的、冰冷的审视。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沉重得让喘不过气。她显然一个字都不信。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压力压垮，冷汗浸透后背时，妈妈脸上的冰冷和审
视，如同
水般，迅速地、几乎是刻意地褪去了。
她移开了目光，仿佛刚才那令窒息的对峙从未发生过。她重新拿起那个咬
了一半的小笼包，低下，若无其事地咬了一，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
带着点刻意的轻松：「哦。这样啊。」她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像是自言自语。
随后她又轻声补充道：「妈妈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喝酒了。」
说完，她便专心地吃起包子来，仿佛刚才那个足以掀翻平静水面、触及渊
秘密的致命问题，只是随问了一句「今天天气怎么样」。
可我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