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
到镇西一处清幽小院，杨静上前叩门。
不多时，一名小童开门探看。
姜青麟温言道：「有劳通传，昨夜递帖的姜姓之，特来拜会燕先生。最新?地址) Ltxsｄz.€ǒm」
小童应声而去。
片刻，一位须发皆白、
神矍铄的老者快步走出。
他目光落在姜青麟身上，微微一凝，随即面露了然，躬身行礼：「不知贵客
驾临，老朽有失远迎，殿下恕罪。」
姜青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上前虚扶：「先生不必多礼，是晚辈贸然打扰。
只是……先生如何认出是孤？」
燕逊直起身，抚须一笑，目光睿智：「殿下气度非凡，非常可比。如今这
天下，姜姓乃国姓，寻常家避讳尚且不及，岂敢以此姓投帖拜会隐士？更何况
，老朽虽居僻壤，也知朝廷近
册封皇太孙，殿下此时南下，路过羊德，顺道来
访，合乎
理。是以斗胆一猜。」
肩
的涂山青霓耳尖一动，心中暗赞：「好敏锐的观察。」
姜青麟闻言，朗声笑道：「先生果然厉害，明察秋毫，名不虚传。」
「殿下过誉，请。」
「先生请。」
进屋后，陈设简朴洁净，墙上挂了几幅山水字画，颇有雅意。
主宾落座，童子奉上清茶。
姜青麟没多寒暄，略一沉吟，便开门见山：「燕先生，晚辈今前来，有一
事请教。您看，我大齐如今，可有北伐中原、光复旧土的实力？」
燕逊捧着茶盏，默然片刻，缓缓道：「大齐地大物博，厉兵秣马多年，自然
是有底气的。」
「请先生细说。」
「其一
，兵势。天策军常年镇守妖月关，是百战锐；
邪、
虏两军也久
经战阵。陛下近年整饬军务，兵权收归中枢，如臂使指。此乃强兵。」
「其二，敌。清国享了四百年太平，当年的八旗劲旅早已腐化，内部并非
铁板一块。此乃敌隙。」
「其三，国力。陛下推行『摊丁
亩』等新政，百姓负担稍轻，国库渐充
盈。此乃厚积。」
他略顿，目光与姜青麟相接：「其四，地利。陛下雄才，已夺山海关。此关
是北疆锁钥，易守难攻。他若出关北伐，便可直捣黄龙，震慑天下。」
蹲在姜青麟肩的小白狐似乎听得神，毛茸茸的尾
无意识地扫过他脖颈。
姜青麟感到痒意，侧看了眼肩上的小家伙，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抬手用
指节蹭了蹭她的下。
燕逊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抚须笑道：「殿下似乎很喜
这灵狐？」
姜青麟收回手，目光落回前方，语气淡然却透着一丝柔和：「通灵的小东西，
一路作伴，倒也安心。」
他说得轻描淡写，连奔波，有这个小东西在身边，看她时而警惕时而慵懒
的模样，感受着她皮毛传来的温软触感，竟让他原本因前程而略显紧绷的心神，
松弛了不少。
「有此四者，大齐根基
厚，承天应运，他必能廓清环宇，再造太平！」
姜青麟听得目光炯炯，击节赞叹：「先生
若观火，字字珠玑！既如此，先
生可愿出山助我，共图大业，驱除鞑虏，复我河山？」
燕逊闻言，持盏的手微微一颤，眼中绪复杂，似有泪光：「殿下……殿下
是国之储君，天潢贵胄。『&;发布页邮箱： )ltxsbǎ@gmail.ｃＯm老朽不过一亡国之臣，衰朽残年，殿下不嫌……不怕天
下笑话吗？」
姜青麟起身，执弟子礼，恳切道：「先生大才，青麟渴慕已久。能得先生相
助，何惧言？只愿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出山辅佐！」
燕逊望着眼前目光诚挚、礼贤下士的皇太孙，胸中激，终于离席拜倒：
「殿下不嫌老臣鄙陋，枉驾屈尊……老臣……老臣燕逊，愿效犬马之劳！」
姜青麟连忙俯身将他扶起：「能得先生，实乃青麟之幸，大齐之幸！」
涂山青霓静静蹲在姜青麟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看着姜青麟认真的侧脸，眼中灼热的光彩，听着他探讨治国平天下。
她执掌青丘多年，知权谋与力量的重要。
此刻，她在这个年轻类身上看到的，是一种更宏大的格局与责任感。
这与她治理狐族、平衡各方势力的理念虽不同，但那份「担当」是相通的。
燕逊这等贤才，竟被他寥寥数语打动，甘心效忠，此的胸襟与魅力，远超
她最初预料。
心中暗叹：「齐得此主，何愁不兴？」
思绪飘忽间，又莫名想起昨夜所见那具挺拔身躯，和他此刻专注神重叠，
脸上微微发热。
她慌忙甩，压下杂
念：「呸呸呸，胡思想什么，他可是……红裳那
丫未来的夫婿……」
两又畅谈许久，就天下大势、军政要务
换意见，愈谈愈投机。
末了，姜青麟令杨静调派一队锦衣卫，协助燕逊一家收拾行装，妥善护送前
往京城。
临别时，二皆有不舍，约定京城再叙。
离开小院，走在镇中石板路上，杨静几次看向姜青麟，欲言又止。
姜青麟察觉，侧问：「怎么了？」
杨静犹豫一下，低声道：「殿下，就这样邀燕先生出山，是不是……太急了
些？他毕竟是卫国旧臣。」
话音未落，姜青麟便觉肩的小东西耳朵倏地一立，虽仍趴着没抬，那对
雪白尖耳却机警地竖了起来，显然也在听着。
他不由失笑，抬手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一撸，那竖起的耳朵被揉得一抖，
随即软软地贴伏下去。
他一笑，反问道：「刚才进院时，你可留意到他家祠堂？」
杨静点：「有，布置得很整洁。」
「可看到上面的卫帝牌位？」
杨静一怔，回想起来，确见主位供着卫国先帝灵牌，神色一凛：「末将看到
了。」
姜青麟负手前行，语气平和：「朝代更替，如同四季
回，荣枯之天道。为
前朝守节，求仁得仁啊。」
他顿了顿「也正因如此，他心中对倾覆其国、毁其抱负的清国，那份恨意，
未必比我们任何少。
只是他这般物，不会整挂在嘴边罢了。」
杨静恍然，沉默片刻，抱拳道：「殿下明鉴，是末将想窄了。」
姜青麟拍拍他肩膀：「无妨，谨慎是好事。走吧，该继续赶路了。」
和燕逊先生分别后，姜青麟一行没在羊德镇多待。
杨静早已备好车马，出了镇子，沿官道向北。
下一个大城，是幽州地界的枢纽——栾城。
从那儿折向往西，就进青丘狐族实际控制的区域。
车辚辚，马萧萧。
姜青麟坐在马车里，指尖掠过一份北境舆图，目光沉静。
肩的小狐狸「小黑」似乎有些不安，不再慵懒盘踞，而是微微抬，鼻尖
轻动，一双灵动眸子望向车窗外北方天际，隐隐流露出一丝复杂愫——那是故
乡方向。
「怎么了，小黑？」
姜青麟有所察觉，屈指挠了挠她下颌，「你认得青丘？」
涂山青霓收回目光，瞥了他一眼，懒洋洋重新趴下，用尾扫了扫他脖颈，
算是回应。
她心中确是波澜微起：青丘如今形势未明，千里和红裳是否安好？旁系还有
多少潜伏势力？自己如今这般模样回去，是福是祸？
而身边这个男子，他此行去青丘，是为那桩由妹妹任
挑起的联姻，若他知
道自己便是他未来妻姐，亦是此刻颈间「灵宠」，又会是何等光景？思绪纷，
竟让她这曾经的狐国之主也感到一丝茫然。
姜青麟见她不愿理会，也不强求，微微一笑，继续研究地图。
然而，行程并未如预想顺利。
午后，天色忽然
沉，远处天际隐有雷声滚动。
成洪策马靠近车窗，沉声道：「公子，看这天象，恐有大雨。前方山路若是
遇雨，难行进，且易遇险。地图显示前方不远有处宗门，『凌云剑宗』，不如我
们去暂避，等雨过再行？」
姜青麟撩开车帘望去，只见乌云压顶，山风渐急，确是大雨将至征兆。
他颔首：「可。便去叨扰一番。」
马车转向，沿一条岔路驶向群山处。
行不过数里，便见一座巍峨山门矗立于苍翠之间，上书「凌云剑宗」四个遒
劲大字，虽不如蜀山、昆仑等巨擘气派，却也自有森严气象。
只是此刻，山门处竟无值守，宗门内隐隐传来喧哗争吵之声，甚至夹杂着
兵刃空的锐响与一种剑拔弩张的肃杀之气。
第十三章私通妖孽
「嗯？此地气氛不对。」姜青麟眉微蹙，放下车帘。
肩的小狐狸也再次抬，耳朵警惕地转动着，捕捉着风中传来的异样。
杨静与成洪换一个眼神，无需多言，手下侍卫皆悄然握紧兵刃，气息内敛，
形成护卫阵型，将马车护在中央。
马车缓缓驶山门，沿着石阶一路向上，直至一片开阔的广场边缘停下。
广场上黑压压围满了凌云剑宗的弟子，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央。
姜青麟一行并未立刻上前，只在外围驻足观望。
刚站定，便听得广场中央传来一声悲愤到极致的嘶吼：「师父！弟子愿用
命担保！素心她从未主动害过一个！那些煞气，是她为了自保啊！」
声音凄厉，穿透雨前沉闷的空气。
紧接着，是凌云剑宗掌门凌虚子冰冷彻骨的呵斥：「住
！陆离！你太令为
师失望了！宗门戒律第一条，便是『清心寡欲，斩妖除魔，不与邪祟为伍』！你
竟被这妖
迷惑到如此地步，罔顾门规，更罔顾她手上沾着的命！」
轰隆——！
天空惊雷炸响，电光惨白，瞬间照亮了广场。
只见中央法柱上，绑着一位白衣子，她脸色惨白，嘴角带血，气息微弱。
她身前，一名青年弟子浑身颤抖地跪在地上，额紧贴地面，双手死死抠
石缝，指节泛白，正是陆离。
凌虚子手持拂尘，面沉如水。
他身后是几位面色严峻的长老和数十名持剑弟子，剑锋尽数指向被缚的素心。
姜青麟肩的涂山青霓，在看到素心的瞬间，身体不易察觉地绷紧了。
同属狐族，她能清晰感受到素心气息的微弱与纯净，绝非嗜血恶妖。
一
物伤其类的焦躁涌上心，尾无意识地一下下扫过姜青麟的脸颊。
姜青麟感受到那份焦灼，侧看了看肩上的小东西，只见她紧紧盯着场中的
素心，满眼担忧。
他心中了然，轻轻抚摸她的后背，低声道：「别急，我们先看看况。」
他的声音低沉稳定。
涂山青霓躁动的尾慢慢停了下来，身体却依旧紧绷。
此时，跪地的陆离猛地抬起，眼中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师父！诸位长
老！弟子并非被迷惑！弟子与素心相识于泗水闹瘟疫的时候！那时疫凶猛，弟
子与几位师弟竭尽全力，也感觉回天乏术。为追查病源，弟子独自进了山林，不
慎中毒昏迷……」
他的声音带着回忆的痛苦与一丝暖意：「等弟子醒来，已经在一间
净的竹
屋里。是素心救了我。她不懂世事，却认得药
，默默为我疗伤。我跟她讲起山
外的疫，百姓的苦难，她眼里只有纯粹的同。第二天，她就采来几株我从没
见过的药，怯生生递给我，说『这个……或许对瘟疫有用』。」
陆离激动起来：「弟子将信将疑，用它药，果然有奇效！无数百姓因此得
救！师父，您若不信，派去泗水沿岸问问，那些被救活的都能作证！素心若
有坏心，何必救？她甚至在救一个染病孩子时，自己也染上了疫气，到现在还
没好利索！」
他继续道，语气带着后怕：「后来，有几个修炼邪功的魔修流窜到山里，看
中素心灵蕴，想抓她做炉鼎。弟子正好回去，跟他们动起手，却因为少，差点
丢了命。危急关，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保护我，素心才被迫动用妖力，出
手杀了那些魔修！她身上的煞气，就是那时候沾上的！师父，您说她不祥，说她
是孽障，可她做的所有事，从未主动害，全是救、自救、护！」
当陆离提到素心为自保斩杀魔修时，姜青麟目光微动，看向杨静。杨静会意，
凝神细察法柱上的素心，尤其感知她周身气息。
片刻后，他微微侧身，在姜青麟耳边低语：「殿下，他所言不虚。此妖力
纯净，煞气中确无滥杀的血怨之气，与魔功残留纠缠，是搏杀所致。」
姜青麟微微颔首，心中已有判断。
凌虚子脸色铁青，听着陆离的陈述，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但旋即被
根蒂固的门规和偏见覆盖。
他甩开陆离抓住他道袍的手，语气冰冷：「痴儿！任你说天，也改变不了
她是妖，身染煞气的事实！妖就是妖，其心必异！你是我宗首席弟子，更该恪守
门规！今，就由你亲手执刑，斩了这妖孽，以正视听
，洗净你的道心！」
他袖袍一拂，一柄寒光长剑「铛」一声落在陆离面前。
「执剑，行刑！」
陆离看着地上的剑，又抬看看被缚的，眼中最后的光熄灭了，只剩下
痛苦与绝望。
他缓缓抬起颤抖的手，向剑柄握去……
就在凌虚子厉声下令「布剑阵」，剑光即将吞没二那千钧一发之际「且慢。」
一个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清晰地传每个耳中，竟压过了漫
天剑鸣。
所有动作一滞，惊疑望去。
只见群外围，不知何时多了一行。
为首者是一名身着玄色常服、戴玉冠的年轻男子，面容俊朗，气质温润尊
贵。
他肩还蹲着一只通体雪白、眼神灵动的小狐狸。
那年轻男子目光平静，却锐利如刀，缓缓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被剑阵困住、
浑身浴血却依旧护着身后子的陆离身上，眉微蹙。
蹲在他肩的涂山青霓（小黑），看到同族受难，浑身的毛几乎炸起，喉咙
里发出一声极轻却充满悲愤的低鸣。
她下意识地，用爪子紧紧抓住了姜青麟肩的衣服。
姜青麟立刻感受到了她的异常。
他侧过，用指尖极轻地碰了碰她微微抖动的耳尖，动作自然亲昵。
凌虚子心一凛，看出对方气度不凡，强压怒火，沉声道：「阁下何？此
乃我凌云剑宗门内事务，处理私通妖孽的逆徒，清理门户，还请阁下莫要
手！」
姜青麟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先偏，对肩上的小狐狸低语了一句，轻得只有
她能听见：「别怕。」
简单的两个字，让涂山青霓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
这时，姜青麟才看向凌虚子，语气平和，却带着分量：「掌门真，依在下
看，贵宗似乎只问了『族类』，却未细查『是非』。」
「是非？」凌虚子旁边一位瘦削长老怒笑，「与妖勾结，便是最大的『非』！
阁下在此大放厥词，莫非与这妖是一伙的？」
杨静与成洪眼神一厉，上前半步，周身气势陡然放出，那磅礴的武道威压让
出声的长老脸色一变。
姜青麟抬手止住手下，目光平静地看向那长老，并未动怒，反而问道：「哦？
那请问长老，何为『是』，何为『非』？是因出身定善恶，还是依行为判正邪？」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弟子，「若一位妖族，曾救助百姓，对抗魔道，自
身染病，从未主动害，只因为她是妖，就其心必异，其罪当诛？这，便是凌云
剑宗秉持的『是』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在许多弟子心中开涟漪。
有不禁露出思索之色。
蹲在他肩的涂山青霓，在这一刻彻底屏住了呼吸。
她身为青丘之主，数百年来听过太多族修士对妖族的斥责与偏见。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几乎成了他们打压异己的铁律。
她曾抗争，也曾无奈，甚至内心处也默认了这横亘在两族之间的鸿沟。
她仰看着他，看着他在晨光与剑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挺拔坚定的身影，那双
邃的眼眸中仿佛有星辰燃烧。
陆离更是如同抓住救命稻，嘶声喊道：「这位公子明鉴！素心她是善良的！
她救过很多！」
凌虚子脸色变幻，看出姜青麟绝非寻常，其随从更是不可测，但宗门颜面
让他难以服软，只得强硬道：「阁下究竟是谁？为何非要手我宗门内务？」
姜青麟尚未回答，他肩的小狐狸却忽然轻轻「呜」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
他的脸颊，一双眸子看向场中虚弱的素心，又看向姜青麟，眼中流露出清晰的恳
求。
姜青麟感受到她的绪，心中明了。
他低，对上小狐狸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仿佛在说「知道了」。
他重新抬，看向凌虚子，语气沉静而决断：「孤，姜青麟。」
成洪适时上前，亮出玄铁令牌，声若洪钟：「皇太孙殿下在此！」
「皇太孙？！」
全场顿时一片死寂！所有凌云剑宗之，包括凌虚子，全都骇然变色。
凌虚子瞬间冷汗涔涔，连忙带领众弟子躬身行礼，声音发颤：「不、不知殿
下驾临，多有冒犯，请殿下恕罪！」
姜青麟并未让他们起身，目光落在依旧被剑阵隐隐困住的陆离与素心身上，
声音微冷：「掌门，现在，可以好好谈谈这位姑娘的『是非』了吗？还是说，凌
云剑宗的门规，大得过帝国的法理，容得下滥杀无辜？」
「……殿下请讲。」凌虚子姿态放得极低。
「其一，贵宗门规，『斩妖除魔』，所斩之妖，是因其『妖』的身份，还是
因其『为恶』的行径？」
「这……」凌虚子一时语塞。
「其二，」姜青麟不给他思考时间，继续道，「若一为自保而杀欲行不轨
的恶徒，是否算得上滥杀无辜？若因其是妖，便罪加一等，甚至不容辩白，这
……可是贵宗所秉持的『正道』？」
他的声音逐渐沉凝，带着一种直指心的力量：「其三，这位陆离道友提及，
素心姑娘曾助他救治瘟疫百姓，甚至自身染病。
若她真是心怀恶念之妖，何必做此损己利之事？掌门声声『铁律』、
『规矩』，却为何对眼前活生生的善行视而不见，只拘泥于她那非的出身？」
姜青麟踏前一步，虽未释放威压，却自有一君临天下的气度：「掌门，修行之
，当明心见，分辨善恶。
若只因族类不同，便一概论处，与那些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的魔道何异？
这等狭隘之道，莫非就是凌云剑宗立宗之基吗？」这番话，如同暮鼓晨钟，敲击
在在场许多弟子心上，不少面露思索，甚至微微点。
陆离更是猛地抬起，看向姜青麟的眼神充满了绝处逢生的激动与感激。
凌虚子脸色变幻不定，汗水浸湿了后背。
皇太孙的话，句句在理，字字诛心。
他若再坚持，不仅显得凌云剑宗迂腐不化，恐怕还会招来灭顶之灾。
他看着一脸决然的陆离，又看看那位目光邃的皇太孙，最终所有的挣扎化
为一声无力长叹，仿佛瞬间被抽了力气。
「……殿下……教训的是。」
凌虚子艰难地开，声音涩，「是老夫……是凌云剑宗……执念太，一
叶障目了。」
他挥了挥手，疲惫不堪：「……松绑吧。」
弟子们面面相觑，最终有上前解开了素心的束缚。
素心虚弱地瘫软下来，被冲上前去的陆离紧紧抱在怀中。
「多谢殿下！殿下恩德，陆离、素心没齿难忘！」两相拥着，向姜青麟叩
谢，声音哽咽。
姜青麟微微颔首：「起身吧。世间公道，不在身份，而在行为。望你二
后不忘初心，坚守本心善念。」
这时，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滂沱而下。
姜青麟转向神色复杂的凌虚子：「掌门，雨势已大，不知可否借贵宗宝地暂
避？」
凌虚子连忙收敛心神，躬身道：「殿下屈尊，乃敝宗荣幸，快请大殿！」
……
无注意，蹲在姜青麟肩的白狐，目光始终追随着那对劫后余生、相拥离
去的恋。
她看到陆离小心为素心遮风挡雨的温柔，看到素心眼中重获新生的光芒与信
赖。
姜青麟似能感受到她心中波澜，侧过，用指尖轻轻拂过她微凉的耳尖，声
音低沉，仅她可闻：「你看，真心与善恶，从来和皮囊无关。
「
涂山青霓身体微微一颤，没有躲开，反而下意识地，将毛茸茸的身体更紧地
贴向他的颈侧。
那里传来的温暖和他之前那番掷地有声的话，仿佛一道光，驱散了她心中的
悲凉，也在她心湖上投下一颗名为「触动」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她轻轻阖上眼，将小脑袋埋得更。
「呜……」她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回应，不再是焦躁的呜咽，而是带着一
种全然的信赖与柔软。
姜青麟清晰地听到了这声回应，也感受到了她依赖的姿态。
他眼底处最后一丝因凌云剑宗而产生的冷意，也终于被颈间这份柔软的温
暖所融化。
他微微侧，下颌轻轻蹭了蹭她毛茸茸的顶，动作亲昵而自然。
雨声潺潺，隔绝了外界的纷扰，这一方小小的肩，仿佛成了此刻天地间最
安宁的所在。
雨幕笼罩天地，洗刷着尘埃，也仿佛在冲刷着某些根蒂固的偏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