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6-07
(一)选妃?
何甜玉边走边计算着这个月的开支,3000元租房、1000元餐费、500元交通费、500元社交开支、500元置装费……
算来算去,每个月还是至少要5500的基本开支,总不能上个班连件像样衣服都省,或者完全不社交也不行,搬家?太远的话交通费反倒更高,通勤时间浪费在地铁上,也是一种成本。<s>发获取地址ltxsbǎ@GMAIL.com?com</s>发布邮箱LīxSBǎ@GMAIL.cOM地址
她叹了口气,工资才七千,算得再细,也攒不下多少。
她其实心里清楚,光靠这点薪水,别说买房,连维持一点像样体面都勉强。可她宁愿过这种日子。
“什么时候我才能攒够一笔钱,让妈妈从王家搬出来,跟我一起住?”她突然这样想,随后几乎是立刻笑了出来——那笑是冷的,带着点自嘲的味道。
怎么可能呢?妈妈为了挤进王家花了多少年心思,又怎么会愿意?
对她来说,那地方也许是个绣着金边的牢笼,但对许美云来说,却是一座通往“上面”的桥。她从来不觉得用美貌和身体换生活是一种耻辱,反而当成本事、当成武器。
“在我最美的时候卖一个好价钱。”这是她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何甜玉听得太多了。
她那年纪轻轻的母亲,读书不多,出身也普通,却能从厨房走进王宅的餐厅,从租来的小屋搬进金碧辉煌的别墅,全凭那点姿色和手段。
在旁人眼里或许是委屈和耻辱,她却视为一种胜利。她得到了自己要的,那就够了。
但对何甜玉来说,那个所谓的“家”从来不是归处。它太干净了,干净得冷。每一寸地毯、每一盏灯、每一个银器都擦得闪亮,像极了审判她存在的镜子。她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闭嘴,学会了如何在长餐桌上变得无声无息,只求不要招惹莫名其妙的训斥或轻蔑的目光。
她曾偷偷幻想:哪怕和妈妈住进一个小小的两居室,每天吃得清汤寡水,也比做一个被豢养在别人的家、别人的规则里的影子来得真实。可妈妈没有离开,还越陷越深,深到分不清自己是客人还是主人。
所以她才拼命搬出来。哪怕账算得再紧,哪怕日子精打细算地过,她也要有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她停下脚步,天边是一片被晚霞烧红的云,如火一样层层铺展,热烈得有点不真实。她仰起头,看着那片云,有那么一瞬间,她真觉得——自己也许能被托举起来,哪怕只是一点点,脱离泥地的一小步。
何甜玉刚出电梯,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家门口,左顾右盼,踮着高跟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听到她的脚步声,那人转过头来,她大约四十五岁,却因金钱堆砌出的保养,看起来仍像三十出头,皮肤白净,身段纤细。
岁月没能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倒让她眼神里的精明与不甘愈发锋利。她细细打量着女儿,嫌弃几乎毫不掩饰。眉眼轻挑,开口依旧是软腻的江南调子,只是声音底色里,添了点年岁带来的干涩与凉意,绕着弯地刺人。
“妹妹,你就住在这儿啊?”
何甜玉愣了一下,好像真的有两三个月没见到她了,连这熟悉的江南口音,如今听着都透着一股陌生感。
“这头发是剪给谁看的?衬衫西裤,你是上班,还是上坟?”
何甜玉没理会,只默默放下雨伞,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粉色家居鞋递给她。许美云扫了一眼,没穿,踩着高跟鞋直接进了屋,烟也点上了,动作熟练得像回自己家一样。
何甜玉没接话,只去厨房把从菜市场买来的菜收进冰箱,又拿出今天的份量准备做晚饭。
“要不要一起吃饭?”她问,声音淡得像是路人之间的问候。
许美云瞥她一眼,语气尖酸地说:“你要是周末肯回王家,我就留下来吃饭。要不然……我以后也懒得来了。”
这话像是威胁,又像撒娇,何甜玉却听出了那熟悉的撒赖——明明馋她做的饭,却非要搭上一笔情绪勒索。她低笑一声,说:“你到底是想吃饭,还是想拉我去见什么人?”
“当然是有事才叫你回去。”许美云坐直了身子,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兴奋,“那老头把在美国的女儿叫回来了,还有那个整天忙到飞的儿子也飞回来了,你猜他们干嘛?”
何甜玉凉凉一句:“听起来像宫斗开局。”
“死丫头,嘴真毒。”许美云呸了一口,“不是宫斗,是……人选的事。说是给某个大人物挑个得力的助理,人家可不是随便找秘书,是要看家世、背景、能力、模样……你不正好学那个什么国际商贸的吗?你上台面。”
“我上不上台面,是你说了算?”何甜玉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但带着刺。
许美云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你以为我这是为了我自己?我是怕你一辈子就这副样子——天天在这小房子里切青椒炒肉,连个像样的男人都没有认识过。”
何甜玉的动作微微一顿。她不说话,只重新点了炉火。锅里的油开始滋啦作响,她将青椒和肉片下锅,锅铲翻动间,一股热气和香味迅速弥漫开来。
这一刻,她将那一切虚妄的野心、沾满脂粉气的算盘和未说出口的愤怒,全都隔在了锅的那一边。她专注地炒菜,不为谁,只为这一顿饭,是她的生活里唯一的秩序。
不到五分钟,两个菜就做好了,一盘小炒肉,一盘清炒青椒,色泽鲜亮,香味扑鼻。她又盛了两碗饭,从柜子里取出筷子,碗碟摆得井井有条,然后将饭菜端到茶几上。
“饭好了。”她淡淡地说。
许美云坐在沙发上看着女儿忙碌的一举一动,心里其实已经被那熟悉的香味撩得口水直咽,却又拉不下脸直接夸赞。她只是不耐地撇了撇嘴,嘴上还嫌,“整天做这些小家子气的饭菜,也不知道能不能端上台面。”
可下一秒她还是站起来,踩着高跟鞋走到茶几前,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肉。肉香柔嫩,酱汁浓郁,她眼神一亮,嘴角却依旧紧绷着不肯松口,最后只是哼了一声:“至少这点手艺没白学。”
何甜玉没搭话,只是拿起自己的那碗饭,低头吃起来,神色淡淡。她的世界太真实,真实到连幻想都像一场奢侈——而她的母亲,似乎还活在一个虚构的宫廷剧里,不肯醒来。
客厅里只听得见碗筷碰撞的细碎声响。许美云吃了几口,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甜玉,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但你得明白,现在这个世道,没有资源没有背景,光靠你一个人,哪走得远?”
何甜玉没有抬头,只是夹了一块青椒,轻声说:“可我不想靠别人,尤其是靠那些……看不见底的局。”
许美云一时语塞,愣了几秒,像是被女儿这句话激到了某处不愿承认的脆弱。她眉头一皱,把筷子往碗边一敲,冷笑了一声:“你这死性子,真是像你那个死鬼爸——倔!讲什么独立,讲什么靠自己,最后死前欠下50多万债务还不是靠老娘这身皮肉去还!靠你这七千块一个月,租房吃饭还存得下什么未来?你以为演电视剧!”
“可那是我凭自己能力赚的。”何甜玉这一次终于抬头看她,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那50万,”
何甜玉低头咬了咬唇,声音压得很低:“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你一个人扛着那么多苦,我没能帮上忙。”
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哀伤,却又坚定:“我宁愿你一直只是王家的一个保姆,那样我跟着你住在王家,我也觉得骄傲。哪怕只是佣人宿舍,我也会觉得我们干净、堂堂正正。”
她放下筷子,望着母亲的眼神带着一种极克制的悲伤:“我现在能自己赚钱了,很快我就要升至加薪……我只想……以后不要再让你那么累,活在那种黑暗里。”
许美云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反驳,却又发不出声音。她看着眼前这个明明继承了自己所有美貌的女儿,却偏偏不肯按照她的剧本活,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也藏着一点模糊的心酸。她想指责她不识时务、不懂现实,又想说靠她那点加薪怎么能养活得了自己,但在这一刻,那些话都像被她女儿清澈的眼神压了下去。
“别忘了,”半晌,许美云彩道:“你的骄傲,也是老娘拿这身皮肉换的。”
许美云没再看她,只是低头抹了抹嘴角,仿佛说的不过是一句天冷加件衣的闲话。但何甜玉却像被钉住了,心口发紧,连呼吸都轻了。
“你觉得……这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吗?”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努力压住颤抖,“你用这一切来证明什么?证明你有本事?还是证明,我注定也得像你一样?”
许美云神情一滞,却很快冷笑:“我只是让你看清楚,干净这两个字,不是你说了就算的。”
何甜玉站了起来,动作有些急,椅子在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声响。她双手撑着桌沿,眼神近乎恳求:“我没有瞧不起你。但我不要那样的生活。我宁愿穷,也不要活成你那样——每天睁眼就是算计、闭眼也不得安生。”
她的声音沙哑下来:“你总说是为了我,可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用这份恩情,换一辈子的债?”
桌边陷入短暂的沉默。许美云没有动,但她眼里的光亮仿佛一下子熄了些。
良久,她低声说:“你要是真的不愿意……那我,就不提这事了。”
何甜玉抿了抿唇,没回话,只是起身把菜收进保鲜盒,准备放入冰箱。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许美云忽然补了一句,语气竟有些难得的缓软:“……但你总得让我看看,你真的能过得比我好吧?”
她声音轻得几乎被冰箱门合上的声音掩盖,但何甜玉听见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只是手一顿,冰箱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泛出一点若有若无的亮。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对抗母亲,而是在对抗一种命运——而母亲不过是那命运的使者,是那个早早认输、却不肯她另起炉灶的人。
(二)海市·王宅
夜幕降临,王宅却才刚刚亮起它最繁华的灯。
老宅位于海市最核心的老牌富人区,红砖墙高高矗立,门口停满了豪车,宾客进进出出,身上香水气味混合成一种贵气的错觉。偌大的前庭被临时改造成宴会区,水晶灯吊在古树枝头,如星辰坠落;地上铺着红毯,蜿蜒进主厅,那是一幢典型的欧式别墅,雕栏玉砌,白石立柱,每一寸都在炫耀海市首富的体面与荣耀。
何甜玉站在入口,一身黑色露肩长裙,线条极简却勾勒出清冷的气质。她没有请造型师,仅凭镜前的简单几笔便完成妆容,唇色偏冷,呈现出淡淡的莓果紫色,衬托得肤色冷冽如瓷,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似乎能折射出周遭环境的每一丝光影。短发利落干净,紧贴着侧脸线条,裸露的脖颈至肩头线条如同雕塑般完美,修长且流畅,仿佛被匠人细细打磨。
主厅内,觥筹交错,笑语喧哗。
男人们在讨论金融和市政规划,女人们在夸彼此孩子的升学和投资眼光。一个个穿着设计师高定礼服的女宾,脸上都挂着礼貌而虚伪的笑容,眼神却在彼此身上飞快地打量、比较、评估——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早已开场。
何甜玉走进主厅,第一时间被人盯上。
“那不是……美云的女儿?”
“听说是学国际商务的,在外面租房子自己住。”
“啧,一个没名分的拖油瓶……还能被叫回来,老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些话没直接说出口,却都藏在目光和细微表情里。
许美云则紧紧挽着她的手臂,一脸骄傲地介绍,“这是我女儿何甜玉,从小英文好得不得了,大学还得奖学金出国交流——可惜太要强了,非要靠自己打拼,苦了点。”
嘴上说“苦”,但语气却得意得仿佛自己培养出的是个外交官。
事实上自己就是在外贸公司做个商务助理,联系外国客户,参与报价,跑跑业务而已。但何甜玉笑不露齿,只轻轻点头应付,她早学会了如何在这样的场合里让自己“隐形”而有分量。
就在她想要找个角落站着的时候,主楼旋转楼梯处响起了一阵喧哗。
人群视线瞬间被吸引过去。
那是王家惯有的仪式时刻。
铺着红毯的旋转楼梯缓缓亮起灯光,像是舞台拉开帷幕。几位穿着礼服的服务生站在两侧,维持秩序。一对50多岁的夫妻缓步而下——男人身穿深灰色西装,气场内敛锋利,面容严峻,不苟言笑;女人则着一袭宝蓝色丝绸长裙,高贵冷艳,神情矜持。
“王太太和王总来了。”有人低声说
道。
王太太名唤林慧真,出生书香世家,曾是海市大学美学系教授,后因婚姻退居幕后,却一直在慈善圈与文化基金会掌控实权,是王家对外形象的核心。
而她身边的王总,王建勋,海市首富,王氏集团执行总裁,许美云的金主。
他们一出现,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牵引过去。即使站在大厅一隅,也能感受到那股不容忽视的重力。
许美云这时立刻挺了挺背,嘴角努力勾出一点笑,却终究只能站在人群之外,仿佛一道始终无法跨越的界限横亘在那里。她的打扮并不输任何一位太太,保养得宜、妆容精致,但在这种场合,她却像个多余的注脚,无法参与、也无人问候。
她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能有朝一日挽着王建勋的手站在这样的聚光灯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女儿站在光影的边缘,被视作“有趣的流言素材”。
何甜玉看了自己妈妈一眼,叹了口气,不愿再看,躲到后花园去,刚要走出大厅,就感觉被人狠狠推了一下,幸好自己穿的高跟鞋不高,要不然真的会扑个狗吃屎。
何甜玉回头看了一下,原来是王笙,王家的千金。
她还穿着少女时期常穿的那种泡泡袖洋装,只是布料更贵,颜色更淡,像是在刻意营造一种“不谙世事”的氛围。王笙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打扮精致的女孩,显然是来凑热闹,也顺便看戏的。
“哟,”王笙扬了扬眉,全然不见暗中推倒人的刻薄。她语气轻快地像在打招呼,“你还真来了。我还以为你这‘临时选手’不会被放进来呢。”
何甜玉并不回应,只看了她一眼,便准备转身。
王笙却上前半步,声音刻意放轻,说得刚好能让旁边几个路过的宾客听见:“不过也对,许姨一向疼你嘛。她说你英语好,又会写稿子,经常做这种陪玩的工作,不过这次的机会,可不是你那种身份能争取到的。”
那一瞬间,何甜玉差点说不出话来。記住發郵件到ltxsbǎ@GMAIL.¢OM她想起初中时候随妈妈住在王家佣人房,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王笙开始恶毒的刁难她——把她吃剩的蛋糕随手丢到她脚边,冷笑着说:“这就是你们‘那种人’该得的——只配吃剩饭剩菜,永远也别想坐上真正的桌子。”
更让人难堪的是,有一次在补习班门口,王笙和同学指着她的衣服大声嘲弄:“你妈妈?呵,她不过就是爬上了主人的床,才有了你这个半路出家的‘千金’罢了!想当真千金,先把自己的身价洗干净再说!”
她一开始会反驳,会扑上去抓王笙的头发,可后来,她不得不承认——王笙并没有说错。那些她年少不明白的、藏在夜色和低声耳语里的隐秘,一点点拼凑成完整的图景。她终于明白,母亲的确是用那样的方式,还了50万的债务,还为她换来了一个暂时安身的地方,换来了被容忍的资格,换来了她始终不愿正视的“体面”。
她想躲开王笙,却被她不依不挠的扯住,忽然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插了进来:“王笙。”
王家大少,王中正站在走廊尽头,手里还拿着一杯尚未饮用的香槟。他比记忆中更瘦削,西装熨帖,表情淡淡的,像从来没参与过什么争执。
“别吵她。”
王笙撅了一下嘴,“我哪里吵了?我只是——”
“爸在找你。”王中正不等她说完,已经走近一步,微侧身,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王笙瞥了何甜玉一眼,转身走了,脚步仍轻,裙摆晃得像浮在水面。
王中正望向她,神色不明。
“别在意,”他说,“她被宠坏了。”
何甜玉抬头看了他一眼。她记得高中那时自己的数学物理很差,每次做完作业,他也曾帮她改过几道题,但从不多话,只是像大人对小辈的那种平淡善意——带着某种距离。地址发布邮箱 ltxsbǎ@GMAIL.COM
“谢谢你。”她轻声说。
“你有两年的商务助理经验,是吧?”王中正忽然换了话题。
她点头。
“那你有可能会见到今晚的贵宾代表。”他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语气,“兰开斯特家族这是第二次来华国,第一次来时,他们留下了一个助理。”
她皱眉,不明所以。
“今晚的来宾,不是海市的某位局长,也不是哪位新贵,而是兰开斯特资本的亚洲区事务代理人—当年那个助理,现在已经是华国投资界的顶尖人物。”他说,“真正的掌权人还在飞机上,但这一场,已经够重要。”
何甜玉心理莫名好笑——原来这场宴会,不过是主角刻意缺席的配角聚会,真正的重要人物连名字都懒得透露。
正说着,门口忽然一阵骚动。宾客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一名穿深灰色西装的、30岁左右的男人走进来,皮鞋踏在地毯上毫无声响。他没有助手,也没带手提包,但整个厅堂像因他而低了一分温度。
沈牧。
兰开斯特亚洲事务代表——当年那个一飞冲天的助理,如今掌握着整个华国的投资、并购、城市更新和战略资源调度权。他甚至不是政府官员,却比大多数市长更早知道下个季度谁会倒、谁会起。
他没有寒暄,目光略过王中正,淡淡点头。王中正迎了上去,两人短暂交谈几句。沈牧随手接过王家准备的一份文件袋,里面是所谓的“候选人资料”。
沈牧淡淡道:“名单我会交上去。”
他语气平静,没解释会交给谁,也没多说一个字。
“只定一个人。明早十点前,按通知来旧港报道。”
他说完就要走,又像是临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补了一句:
“背景、关系都不重要。谁合适——自然会有人挑出来。”
王中正应下,眼神微不可察地朝何甜玉扫来一眼。
这边,沈牧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举止从容克制,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微不足道的交办。但他的身影一消失,空气却像是突然沉了一拍——所有人都听见了,“只定一个人”。
一场看似寻常的宴会,实际上就是各家递人情、送候选名单的舞台。那一纸“助理”的名目,早就成了海市权贵圈里默认的机遇通行证。
沈牧走后,王中正转头看了何甜玉一眼:“你也在那份资料里。”
何甜玉怔了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没报过名。”她低声说。
“许姨放进来的。”王中正淡淡地说
她握紧了拳头,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哽咽,声音低沉而颤抖:“我……根本没有同意过。”
“你现在出现,不就是默认了她的安排吗?”王中正还不在意她的反应,目光淡然,。
何甜玉垂下头,脸颊微微泛红,心中涌起难以言说的羞耻与无奈。
(三)选中
夜深。
旧港大厦,白瓷灯下,沈牧将那份文件袋递了出去。
接过的人不是旁人,是那位身边最老成、也最沉得住气的管家——林副官。五十多岁,银边眼镜,沉默寡言,是除了沉成之外,最有权调度人的那一个。
他翻看了资料,神色未变,只问一句:“他看了吗?”
沈牧点头:“我拍了照发过去。alex说照片他停了一下,但没说话。”
“停了一下?”
“alex说,停留了5秒,”沈牧顿了顿,“是王家。”
林副官“嗯”了一声,不再追问,将文件整齐收回公文袋,轻轻放到案上:“安排吧。明早十点,将人送过来”。
沈牧低声说:“她不在王家的主名单里,是临时加进去的。你确定——”
林副官没有抬头:“难得他亲自挑选。”
沈牧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等沈牧走出去,林副官轻轻按了下桌上的通话键:“查一下那个女孩。”
早晨七点,海市西湾旧公寓区。
闹钟响起的瞬间,何甜玉本能地按掉,习惯性地翻身准备起床。她还要赶八点半的班,今天安排得紧,要跑两位客户,还要赶合同翻译进度。
她刚起身,手机亮了一下,来电备注是“许美云”。
她愣了一下,有些头疼,但还是接起:“喂?”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语气,温柔得过头,却带着一贯的强势:“甜玉,今天不上班了。”
她皱眉:“妈,我今天事情很多。”
“什么事情?”许美云声音压低了,“王家那边昨晚临时换了人选,说沈牧看了资料,点了你名——那边今早十点就要人,你快点准备。”
何甜玉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我?”
“可不是,”许美云轻笑,“老娘的遗传就是不一样,人家就挑你——这不是坏事,王家那边能让你被带过去,就是看得起你。你那点破助理工作有前途吗?还是你真想一辈子坐在办公室敲键盘?”
何甜玉心口一窒。
许美云顿了顿,声音一转:“你要是不想去,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回王宅,说你推了——王笙在那边快气疯了,她昨晚还以为是她,结果你临时加进去,把她挤了。你要真不想去,也不是不能。”
何甜玉垂下眼帘,沉默良久。
许美云听得出她犹豫,口气更温柔了:“妹妹,妈妈知道你不愿意参与王家这些事,可是王家好歹资助你从初中到大学的,你不是总想着两清?而且人家选的是‘助理’,又不是‘陪床’。这种机会,一辈子都碰不到第二次。”
她咬了咬牙,低声说:“我要请假。”
“乖女儿,”许美云的声音立刻软下来,“赶紧洗个澡,收拾干净点。王中正八点半去接你。”
电话挂断,她靠在床头,眼神慢慢沉下来。
二十分钟后,她刚穿好衣服,公寓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开门一看,是王中正。他站在门外,穿着灰色西装,手里拎着一杯咖啡,神情平静,像是来接一位被临时安排的应聘者。
“你准备好了?”他轻声问,然后又看了一眼何甜玉西裤衬衫的打扮,皱了下眉,但到底没说什么。
她点头:“……可以走了。”
他将咖啡递过来,像是出于礼貌:“不紧张吧?反正你也知道——”
“知道什么?”
“你不是主名单,”他笑了笑,“但他点了你。王家自然不会拒绝。”
她接过咖啡,低声说:“那王笙呢?”
“不重要,”王中正耸耸肩,“你也是王家人,不是吗?”王中正说完,慢悠悠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她没有化妆,唇色淡白,低着头头沉默的时候,利落的短发勾勒出干净的轮廓,脖颈线条优雅柔和,透露出一种脆弱中带着倔强的美。
他忽然想起十几年前,她坐在台阶上啃面包的模样,也是这样倔,也是这样静。
何甜玉却觉得“王家人”的说法像个笑话。只不过是有利用价值时套上的一个枷锁,不值一提,却偏偏成了她母亲苦苦挣扎、竭尽全力也要争夺的东西——一个可以站上台面的名分。
她并不回应,走到电梯门口前,抬眼看见电梯金属面反射,王中正站在她身后。她的目光在金属光泽中捕捉他的身影,他似乎觉察,抬起头,去见她垂头沉默。
何甜玉想起那时还在读高三,坐在书房里写题。王中正在她身旁俯身讲解一道数学题,他声音低沈,语速极稳,离她很近。那一刻,她闻到他身上有种难以形容的味道——像某种木质香调,又或者是一种干净、内敛的香水。那气味不浓,却在那之后很久都没有从她记忆里散去。
可仅仅几天后,她在楼梯转角听见了另一个版本的他。
“我不会和何甜玉交往,”他的语气平静而肯定,像在回答一个不值一提的问题,“她不是我们这一圈的人,又蠢又认真。”
说话的人正是王中正,坐在沙发一角,懒洋洋地翻着一本杂志,而对面坐着的,是一脸淡笑的林慧真。
“可她喜欢你。”林慧真语气温柔,像在提醒什么。
“喜欢又怎样?”王中正笑了笑,“她是一个保姆的女儿。”
那时候她没有哭,也没有逃走,只是转身离开,把所有的喜欢都藏回心底,从此再也不提。
陷入过去的回忆让她忍不住恍惚了一瞬,但很快收起那点动摇,像收起一件不合时宜的旧物,转身走进电梯。
车在旧港大厦前停下时,已是上午九点三十分。大厦是那种不对外开放的私产物业,整幢楼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两侧立着黑色石材包边的安检门。门口早已有安保等候,见到
王中正的车牌,立刻放行。
何甜玉跟着王中正走进电梯,一路沉默无语。电梯直上顶层,一路无人搭乘,四面镜面反射出两人的身影,仿佛被隔在另一个世界。
电梯“叮”一声停下,门打开,是一片安静而宽敞的会客层——灰白色地毯铺到尽头,大理石墙面上一丝装饰都没有,干净得近乎克制。几名西装革履的男女正低声交谈,一见王中正,立即停下寒暄,目光悄悄落在何甜玉身上。
“就是她?”一位身穿深蓝西装、佩金属工牌的助理低声问。
王中正点头:“送到了。”
“里面请。”助理微微颔首,对何甜玉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跟着助理,穿过一道厚重的黑色门板,走进一间极简会议室。会议桌旁,只有一人等着——沈牧,昨晚在王家拿走资料的那人。
“坐吧。”沈牧示意她在桌边坐下,然后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文件,他并不回避这些文件的信息,何甜玉仔细一看,居然是自己的护照原件、健康报告、身份证复印件、甚至还有她近一年的银行流水和一张盖着红章的“综合背景评估表”——包括她的学历认证、社保记录、心理稳定性评估。
一种说不清的寒意从背脊蔓延上来,不是恐惧,而是那种被彻底看穿、毫无隐私的刺痛感。
沈牧看了她一眼,声音不轻不重:“你知道你来做什么的吗?”
何甜玉轻声说道,“助理?”。
“是,也不是。”沈牧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然后把文件合上,交给身后站着的那位助理,“他要先见你。”
沈牧站起身,看了一眼腕表,“他的车已经抵达地下车库,见面在顶层私宅。”
何甜玉下意识握紧手里的包。
“你会被单独带上去。”沈牧语气带着几分安抚,也像是在提醒,“别紧张,能不能留下还不好说,但你是他来华国见的第一个人,这已经足够让海市记住你了。”
何甜玉的思绪几乎全然空白,唯独那句“能不能留下还不好说”让她不由自主地轻轻松了口气。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有人低声通报:“私宅那边通知,十五分钟后可以送人上去。”
沈牧朝她点点头:“准备一下。”
电梯另一侧,是通往私宅专属通道的门。「请记住/\邮箱:ltxsbǎ/@\Gmail.com \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她被引进那道专属通道的门,电梯无声上升,顶层的私宅像是悬浮在海市之上的另一个维度。
可一切并没有她预想中的“立刻见面”。
她被带入一间布置极为静谧的房间,类似客厅,却冷清得过分。灯光温和,窗帘半掩,空气里有种难以察觉的香气。侍从悄无声息的出现,好像知道她现在急需一杯水来缓解一下喉咙的紧绷感,一杯温水被递过来,侍从轻声说:“先生有事稍晚,您请稍候。”
她喝下那杯水时没想太多,只是嘴唇发干,水里有股淡淡的甜味,说不出是什么,像是哪种低剂量的药物,温和却迅速见效。不久之后,她感觉神经开始放松,原本不断绷紧的肩膀慢慢松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感到头有点晕,意识越来越模糊。她不确定是不是那杯水的问题——可已经来不及确认。最后的意识,是那种奇怪的错觉: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暗处静静地盯着她,那种感觉不是人类的,而像是猛兽潜伏在林中。
她想站起来,却像陷进了沙发。她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等她再睁开眼,房间仍旧安静。但她第一反应却不是困惑,而是惊惧。
她的衬衫被解开了几颗扣子,露出白色的胸罩。西装裤的扣子也松开了一点,感觉胸部和下体都有点奇怪的感觉,像是被人…狠狠的掐过…
她猛地坐起,呼吸滞住,心跳一下一下撞击胸腔。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告诉她——甚至连“那个人”究竟有没有出现,她都不知道。
可那种被剥开的感觉、毫无防备地被审视的羞耻感,真实得如同刚被利爪划过。
她冲出房间,一路从顶层跑下去,没人拦她,仿佛这一切本就是任她自生自灭。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她脱了外套,一下瘫坐在床上,整个人像被掏空。
什么意思?所以助理真的就是陪床?可是,王中正不是说,沈牧当年也是被选择的助理吗?男女通吃?
何甜玉一阵恶寒。
没有明说的威胁,没有明确的伤害,却让她感到一种彻底的、无声的侵犯。她不是不知道那个圈子的玩法,可她以为自己可以靠理性、靠距离避开那些真正的脏东西,就像她对王家那样。
可现在她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不靠近就不会被沾染。
她抱住膝盖,指尖下意识地抓紧衣角。她甚至不敢确认——到底是自己被“选中”,还是只是被“试过”了。
有一种深深的困惑与羞辱,像被扔进陌生的权力漩涡中央,四周都是无形的规则与暗语,她却连方向都分不清,更找不到可以求助的人。
她早已习惯这样的孤立无援:恐惧时没人护着,委屈时没人听见。
小时候被同学嘲笑“几天不洗澡”的气味,初中时有人在背后骂她“小婊子”,她只记得那天风特别冷;高中时被孤立霸凌,所有人结伴而行,唯独她像空气一样存在。大学时的排挤更隐蔽,有人对她笑脸盈盈,却悄悄删掉她在小组里的名字。
她总是沉默忍耐,晚上咬着被角哭,哭完继续背书、写作业,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一直活得像一只小兽,在昏暗角落里默默舔舐伤口,不敢吭声,也没人关心。
一整夜她都没怎么睡。手机也没响过,没人解释、没人追问,也没有所谓的“见面反馈”。
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沈牧的电话打进来。
“先生很满意。”他语气平静,像是谈一件办公室常规事务,“我已经帮你递了离职申请,东西也从你原单位收拾出来了,hr那边不追责。新合同等你来签。”
何甜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替我辞职了?”
“王家不是为你递简历了吗?”沈牧语气淡淡,“现在起,开始你的正式上班时间。”
“去哪儿?”
“有人来接你,同一个地方。顶层私宅。”他说完,电话挂断。
何甜玉连拒绝都来不及说出口,她坐在床边,眼睛微微红肿,窗外晨光照进来,什么都明亮,只有她的世界还没醒来。
4你不愿意?
何甜玉又被带到旧港大厦。
这一次她直接被带到顶层私宅外的门口等待。
门开了,助理站在门口轻声细雨:“他现在有空,请你过去。”
她站起身,脸色苍白,强撑着平静跟着对方穿过走廊。一路走来,私宅里的每一处细节都透着克制到极致的冷奢——黑胡桃木地板、消音羊毛地毯、落地玻璃外是整座海市东区的清晨天光,如此安静,反而让人更加紧张。
推开最后一道门,宽阔的空间中只坐着一个人。
他背对着落地窗,穿着一件简单的深色针织衫和宽松灰色长裤,脚边随意搭着一双皮拖鞋。五指骨节分明地搭在膝上,掌心自然张开,仿佛连动作都不带多余的力气。发布页Ltxsdz…℃〇M他看起来像是刚刚结束一场冗长会议后随手坐下,但即便这般慵懒,也没有一丝松散。
何甜玉进门那刻,整个人几乎屏住了呼吸。
男人终于抬起头,35岁上下,一双深蓝色眼睛撞进她的视线里——像雾像海,却藏着锋利刀锋。他的轮廓英俊得几近冷酷,眉眼深邃带着异域感,那种混血的精致美感,在他身上却被削去了一切柔和的棱角。严肃,安静,却天生带着让人本能退让的压迫力。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盯着她。眼神没有惊讶,却也没有熟悉,仿佛只是确认什么物品一般。
何甜玉试图打破沉默,却又像被他的眼神钉住了。她隐隐觉得有一种被猎人锁住的危险。
男人走向她,步伐沉稳,不快不慢。直到站在她面前,声音极轻:“叫什么?”
何甜玉喉咙发紧,却还是如实开口:“何甜玉。”
男人点头,仿佛确认了什么,又仿佛只是在例行问话。他靠近了一步,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发丝。他闭上眼,嗅了一下。
“你身上,有种味道。”他低声说,嗓音不高,却像一道落锤,砸进何甜玉的心里。
她本能后退一步,手指紧握包带,声音有些慌乱:“您是……需要一个助理,对吗?”
他微微一笑,却不回答。
这时候,有人走过来,她步伐轻盈,是那种典型的西方美女,五官立体艳丽,金发在灯下泛着冷色光泽,身形高挑凹凸有致,可她身上却穿着一套近乎刻板的黑色秘书套装——严谨的高领衬衫、合身的西装外套和笔直的包臀裙,剪裁利落得一丝不苟,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令人惊叹的曲线,却又像一层铠甲,把那过分艳丽的美感牢牢束缚住。她轻轻开口,声音低柔,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伊森,早餐准备好了。”
伊森很自然的牵起何甜玉的手,她的掌心有些微凉,指尖带着一丝湿意,柔软的触感几乎让他觉得她的手指像是水一样细腻易碎。
何甜玉简直被惊吓到,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能这么自然地对待这一切,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亲密的动作。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自己竟然不敢立刻抽回手,但身体瞬间的紧绷让她只能僵硬地随着他往前走,无法作出恰当的反应。
她像是被某种潜藏在动作和气氛背后的秩序压住了反应,那秩序由权力织成,轻而易举地规定了她的位置与姿态,连本能的退缩都显得格格不入。
一旁的西方美女alex目光如常,但她的眼神不自觉地凝滞了几秒,仿佛意外地捕捉到某种特别,但当她看到伊森难得透出些许轻松的表情,便微不可察地收回视线,唇角一动,没有说话。
伊森牵着何甜玉,走向餐厅。
穿过一道半隐的玻璃推门,视野豁然开朗。空间没有传统早餐桌的布置,而是一整排定制的钛合金长吧台,悬浮式设计宛如延展至天际的线性雕塑。椅背极低,造型极简,贴合脊椎的弧度与材料弹性却精准得近乎严苛。
整个空间正对着东侧整面落地玻璃,黎明的光像一层冷调绢纱,从城市天际线缓缓倾泻而下,为每一处棱角罩上了近乎临床级的清洁感。
吧台上陈设着双人早餐,份量并不多,却挑不出一丝破绽:来自诺曼底的发酵黄油可颂,两款口味分别佐以夏季黑松露与野生香葱炒蛋;搭配以色列无花果、挪威冷烟三文鱼与西西里羊乳干酪,点缀的冷压橄榄油来自私人橄榄庄园,瓶身无标,只以一道手写编号作记。
饮品部分也经过精准调配——不锈钢保温筒中是以95c萃取的蓝山单品,细口玻璃瓶盛着的粉橙汁颜色略浅,是凌晨三点前完成压榨、静置后去渣的第一道清汁,另有一小壶未加糖的日本蒸青奶饮,奶源为北海道生乳直供。
伊森拉开高脚椅,请她落座。何甜玉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只能顺从地坐下,手心早已出了一层细汗。她瞥见边alex站在伊森后侧,手中拿着平板,像是随时准备汇报日程的样子。
何甜玉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也应该是站起来的,但又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什么身份——是宾客、是职员,还是只是被他带进来的一段插曲?她的身体下意识要起身,却又在一半时顿住,尴尬地维持着一个既不坐实也不站稳的姿势,像被钉在这光洁高脚椅上的异物。
伊森看她一眼,那眼神既不带责怪,也没有鼓励,只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像在看一件尚未完全调试好的器物。他低声说了句“坐下”,语气平稳,却像某种习惯性下达的命令,不容质疑,也无需重复。
他说完便移开视线,似乎她的动作和反应已经不再值得关注。他转头看向alex,眼神一落,alex便立刻开始汇报,语速不紧不慢,像早已习惯这默契的转换节奏。
伊森喝完一杯咖啡的功夫,alex已经干练的汇报完今日事务,她最后看了眼平板,语气平稳:““港务署那边传来消息,王建勋推动的港口规划草案将提前一周进入内部协调,是否需要调整您原定的现场评估安排?”
伊森没有立刻回答,只低头看了一眼杯中尚温的深色液体。他指腹轻轻摩挲杯口,仿佛在听,又像在思考。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语气淡得几乎听不出情绪:“沈牧去安排。”
他完全没有任何要亲自出席的意图。对他来说,这样的局面,不过是手下该处理的事务,根本
不值得他亲自过问。港口开发权也好,新区规划委员会也罢,虽是本地权贵角力的焦点,对王建勋来说是需要步步为营的筹码,但对伊森而言,只是整盘博弈中的一个点位。
他不需要为了任何一场势力博弈亲自出面,所有的棋盘,早已布好。他习惯站在更高处,目光投向的是城市的再定义、资本流向的重新编排、甚至一整个区域未来十年的政策风向。他看中的,不是眼前的利益分配,而是谁能在下一个周期稳住阵脚、成为他愿意扶持的“执行者”。
他只需等待,那些急于争取他认可的人,自会将底牌悉数摊开。
何甜玉坐在一旁,听不懂他们口中的“港务署”“协调会”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隐隐察觉到这短短几句话背后,藏着比她想象中更复杂的权力暗涌——那不是金钱多少能撬动的东西,而是关于谁被看见,谁被选中,谁得以留下的沉默秩序。
她低下头,趁对方交谈结束,赶紧将那句在心里反复排演过无数遍的话说出口。
她知道,无论是王家,还是沈牧,真正能决定她去留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她的语气克制而平静,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分寸:“伊森先生,您留在华国这段时间,我可以担任您的‘临时’助理。如果您觉得不合适,我也可以随时退出。”
她说得像是在陈述一项普通的工作安排,刻意压下所有情绪的波动,只留下表面上的平稳与礼貌。
话一出口,她几乎想咬住舌头——这句话说得太急,也太软。可她无法控制自己,那种从骨子里涌出的紧张和警觉,如影随形。她害怕的从来不是“助理”这两个字本身,而是那暧昧不清的界限。
她那么辛苦搬出了王家,为什么要为了母亲那点心思,或者王家所谓“家人”的施舍,将自己再一次束缚在其中?
短短两天的接触,她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些目光、安排、沉默的判断,层层迭迭的阶级压力像一道无形的墙,将她一点点推回那个熟悉又令人恐惧的位置。
伊森却像没听见似的,只是慢条斯理地替她倒了杯橙汁,手指干净修长,动作优雅得近乎冷淡。他没回应她的请求,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天气:“你不愿意?”
她心口微震,却硬是将那点慌乱压回去,垂下眼睫,像是在顺从,又像是在逼自己冷静。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勉力稳住语气,带着一丝冷静的自嘲:“我目前的工作挺稳定的,性格也比较平淡,私下里没有做过助理的经验,怕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空气仿佛再次凝滞。
alex安静地站在一旁,像一道无声的背景。
伊森将色泽柔润的炒蛋轻轻推到何甜玉旁边,动作干净利落,仿佛这只是一个随意的举动,却又带着某种隐含的指令感。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短地道:“吃完再走。”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餐桌,步伐从容,却又让人不禁感觉到一种隐形的距离。
何甜玉盯着面前的盘子,心中名泛起一阵复杂的波动,甚至连食欲都消失了一些。那一刻,她几乎分不清是屈辱,还是某种说不出口的困顿。她只想快点离开这场“安排”。
alex一直站在一旁不曾离开,她重复了伊森的话,语气甚至有些温柔:“要吃完才能走哦。”
何甜玉忍住不适和紧张,几口吞下炒蛋,然后匆忙离开。
alex这时才慢条斯理地拨通了沈牧的电话,语气悠闲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沈,你事儿似乎没办好啊。”话语中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
电话那头传来沈牧的惊讶声,似乎因这突如其来的指责而站起身,椅子被猛地推开,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alex听见了这声音,忍不住笑了出来,笑意中带着几分戏弄。
(四)你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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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有种味道。”他低声说,嗓音不高,却像一道落锤,砸进何甜玉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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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森很自然的牵起何甜玉的手,她的掌心有些微凉,指尖带着一丝湿意,柔软的触感几乎让他觉得她的手指像是水一样细腻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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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被某种潜藏在动作和气氛背后的秩序压住了反应,那秩序由权力织成,轻而易举地规定了她的位置与姿态,连本能的退缩都显得格格不入。
一旁的西方美女alex目光如常,但她的眼神不自觉地凝滞了几秒,仿佛意外地捕捉到某种特别,但当她看到伊森难得透出些许轻松的表情,便微不可察地收回视线,唇角一动,没有说话。
伊森牵着何甜玉,走向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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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森却像没听见似的,只是慢条斯理地替她倒了杯橙汁,手指干净修长,动作优雅得近乎冷淡。他没回应她的请求,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天气:“你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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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勉力稳住语气,带着一丝冷静的自嘲:“我目前的工作挺稳定的,性格也比较平淡,私下里没有做过助理的经验,怕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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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森将色泽柔润的炒蛋轻轻推到何甜玉旁边,动作干净利落,仿佛这只是一个随意的举动,却又带着某种隐含的指令感。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短地道:“吃完再走。”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餐桌,步伐从容,却又让人不禁感觉到一种隐形的距离。
何甜玉盯着面前的盘子,心中名泛起一阵复杂的波动,甚至连食欲都消失了一些。那一刻,她几乎分不清是屈辱,还是某种说不出口的困顿。她只想快点离开这场“安排”。
alex一直站在一旁不曾离开,她重复了伊森的话,语气甚至有些温柔:“要吃完才能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