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迟到,清霜师傅非得剥了我的皮。
她那张冷艳的脸和严厉的语气在我脑海中一闪,我顿时慌了神,顾不上身体
的异样,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啊!」
温姨却突然发出一声轻呼,连忙侧过身去,「风儿,你…你先穿好衣服!」
我低头一看,顿时羞得无地自容——亵裤前部高高鼓起,一片湿迹清晰可见。
我手忙脚乱地拉过被子遮住下身,脸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
「对不起,温姨!我不是故意…我…」我结结巴巴地道歉,恨不得当场找个
地缝钻进去。
「没关系的。」
温姨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强装镇定,背对着我挥了挥手,「这是…这是正常
的,你正是…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我连忙抓起床边的外袍胡乱套上,手指因紧张而不停颤抖,竟系了好几次都
系不好腰带。
「我去晨练了,温姨!」我低着头,几乎是夺门而出,声音都变了调,「晚
些时候再过来做药浴!」
逃出药房的那一刻,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却不敢回头看温姨的
表情。
我一路疾奔,心跳如雷,脑海中却挥之不去她靠近时的温度和气息。
此时我浑然不知,房内的温若瑶依旧站在原地,望着我慌乱逃离的背影,脸
颊早已红透如晚霞。
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唇角微微上扬,又迅速压下,眼底闪过一
丝难以言明的复杂光芒。
「这孩子…」
她轻声自语,音调柔和得像是在为自己辩解,「真是长大了呢。」
说完,她伸手轻抚自己依然滚烫的脸颊,感受着胸口那不受控制的心跳,明
知不该却又无法压抑的心绪在胸中翻涌。
她缓步走到窗前,望着我远去的身影,低声喃喃:「那滴血…真的没有留下
任何痕迹吗?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变了…」
我一路狂奔,脚下踩着剑峰的青石小径,晨风吹得我外袍猎猎作响。
青石被晨露打湿,隐隐有些滑,但我顾不得这些,只想尽快赶到晨练场。
温姨的气息似乎还留在我周围,我越是奔跑,那股清香反而越是鲜明,让我
心跳加速不只是因为体力消耗。
远远地,剑峰顶上的晨练场已经隐约可见。
云雾缭绕间,数十名师兄师弟的身影正在有序操练,剑气纵横,灵力在空气
中激荡出清脆的鸣响。
我加快脚步,穿过最后一段蜿蜒的石阶,终于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场内,气喘
如牛,满头大汗。
场中的师兄们练到一半,听到动静纷纷转头,一见是我这副狼狈模样,脸上
立刻挂上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赵师兄手中长剑不停,目光却斜瞥过来,嘴角带着揶揄:「哟,凌师弟又迟
到了,这个月都第三次了吧?林长老今早脸色可不太好,看来你有得受了。」
旁边的李师弟闻言忍俊不禁,捂嘴偷笑,一个简单的剑招都因分心而走偏了
几分。
我还没来得及平复呼吸,就听见一道冰冷的声音如利剑般从场边劈来:「看
什么看?一个两个都这么三心二意!都给我认真点!」
声音顿了顿,又更加寒冽地点名,「凌风,你给我过来!」
那声音如寒霜坠地,让整个晨练场瞬间安静下来。
我心头一紧,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全身肌肉紧绷,做好了挨训的准备。
清霜师傅中的教导最为严厉,她掌管剑峰多年,最恨的就是弟子懈怠,尤其
是我这个她亲自教导的「重点对象」——迟到,简直是自掘坟墓。
可预想中的责骂没有立即到来。
我悄悄睁开眼,发现她已无声无息地移到我身前不足一臂距离的地方。
一袭青衣紧裹着她挺拔的身姿,长发随意束在脑后,手中佩剑「霜寒」斜倚
地面,剑尖在青石上划出一道细微的痕迹。
晨光透过云雾洒在她冷艳的面容上,她本就白皙的皮肤在这光线下更显得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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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冷地盯着我,那双平日锋利如剑的眼眸此刻却微微眯起,目光在我脸上
逡巡,像是在确认什么。
一阵沉默后,她终于开口,声音依然冰冷,却隐含一丝关切:「你身体感觉
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句话把我问愣了。
本以为会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没想到她会首先关心我的状况。
她的声音虽然冷硬,可那份不善言辞的关心却像藏在冰层下的暖流,透出一
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我挠了挠头,尽量让自己的回答听起来自然:「感觉好很多了,清霜师傅,
没什么大碍了。」
她闻言,眉头微皱,随即冷哼一声,语气依旧硬邦邦的:「既然已经恢复了,
就更没有迟到的理由。」
她目光锐利地盯着我,「昨天在血月谷的冒失已经够危险的了,难道还没长
记性?」
她的话语严厉,但眼中的关切却是真实的。
我低头认错:「弟子知错,不会再迟到了。」
清霜师傅点点头,声音稍缓:「你父亲当年在你这个年纪,已经能独当一面
了。
他从不会在修炼上松懈,即使是小小的晨练也一丝不苟。」
她提起父亲时,目光微微飘远,带着一丝怀念,「如果你想有朝一日能接过
他的衣钵,就必须比常人付出更多努力。」
这番话虽是责备,却让我心中一暖。
清霜师傅很少提起父亲,每次提起都带着特殊的情感,我知道她对父亲的敬
重远超常人。
她转身朝练武场走去,背影挺拔如剑:「去,今天的晨练才刚刚开始。」
我松了口气,连忙小跑着加入晨练的队伍,拿起被赵师兄顺手递来的长枪
「破天」。
剑峰的晨练从不轻松,挥剑、刺枪、灵气运转,每一个动作都要求精准到位。
我挥动长枪,尽量让自己专注于训练,可昨夜的春梦,今晨的师祖酮体和温
姨的体温却像影子般缠着我,挥之不去。
随着晨光渐盛,云雾渐散,剑峰的全貌显现出来——环形的青石场地,四周
是古朴的木制武器架和石柱,柱上刻满了前人总结的剑诀枪法。
平日里这场地总是庄严肃穆,但今天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石柱上的人物雕
刻在对我窃窃私语,仿佛在嘲笑我的心猿意马。
练到一半,我刺枪的姿势不慎偏了些,枪尖划出一道歪斜的弧线,灵气流转
也失了节奏。
我刚想自己调整,却感到一股熟悉的冷冽气息从背后靠近。
林清霜师娘已然无声地走到我身后,冷声道:「姿势错了,重来。」
她直接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臂帮我矫正姿势。
她的手掌虽然冰凉,但触感却出奇地柔软。
在调整的过程中,她不得不靠近我,青衣下的曲线因此贴上我的背部,胸前
的柔软轻轻擦过我的肩胛。
那一刻,我脑中轰的一声,昨夜春梦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她俯身在我耳
边低语,青衣滑落,火辣的身姿近在咫尺……
我呼吸瞬间变得紊乱,手中的长枪抖了一下,差点脱手。
她察觉到我的异常,迅速松开了手,后退一步,眉头紧皱:「你怎么了?」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我发烫的脸颊,「是伤还没好吗?」
这样的疑问让我松了口气,显然她误解了我的反应的源头,只当是我还没有
恢复。
我连忙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清霜师傅盯着我看了几秒,似乎并不完全相信我的解释,但也没有追问。
她轻轻叹了口气:「既然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今天就不用留下加练了。练完
这套基础招式,你就回去休息吧。」
语气依然冷淡,但这份体贴却令我意外。
她转身走回场边,青衣在晨风中一甩,背影挺拔如出鞘利剑。
阳光透过散去的云雾,洒在她的背影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边,衬得她既冷艳
又孤独。
「凌风师弟,真走运啊。」
赵师兄趁机靠近,小声说道,「林长老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真是少见。平
时谁要是这么走神,早就被罚绕山三圈了。」
我点点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继续挥枪练习。
但心思却飘远了——为何昨夜血月谷的那滴血会引发那样的梦境?为何我今
天面对师傅,师祖们时会有如此异样的感受?这一切的变化让我困惑不已,令我
思绪不宁。
午后,阳光透过九霄山脉的薄雾洒下,斑驳的光影在地面跳跃。
我站在阵峰山腰的小院前,深呼一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灵石散发的淡淡灵气,还有芊芊师娘惯用的松木香。
小院不大,却布置得精致别致,四周散落着各式阵盘,灵石镶嵌其间,在风
声的呼啸中隐约传来阵法运转的低鸣声。
这里是芊芊师傅的私人领地,她常说阵法是智慧与艺术的完美结晶,可我每
次来学习,总免不了被她数落得头晕脑胀。
「凌风,杵在那儿发什么呆?还不快进来!」院内传来芊芊师娘清脆的嗓音,
带着几分不耐烦。
我抬头望去,只见她站在院中央,一身淡绿长裙随风轻摆,娇小的身形在阵
盘间穿梭自如,手里拿着一块刻满符文的玉牌。
她见我还在门口踌躇,双手叉腰,瞪着我,那双灵动的眼睛里满是揶揄,
「上次阵法考试就你一个不合格,和你爹简直一模一样,一点阵法天赋都没有。
我就不信邪了,难道凌家人天生就学不会阵法?」
她提到父亲时语气特别,既有调侃又带着些许怀念。
据温姨说,当年父亲也是在阵法上栽过跟头,常被芊芊师娘嘲笑,后来父亲
宁可多跑十遍山也不愿意来这儿受气。
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一声,走进院子。
可一进门,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芊芊师娘的身影吸引。
她修长的双腿在裙摆下若隐若现,纤细的腰肢随着动作轻轻摆动,我竟想起
了昨夜梦中她在我身上画符的场景。
我慌忙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专注于阵法学习。
「芊芊师傅,有些时候人得认命,学不会的东西就是学不会。」这话说得有
些心虚,因为我心思根本不在阵法上。
昨夜的春梦还像毒藤一样缠绕在脑海中,我晃晃脑袋,试图甩开那些画面,
可一抬头,芊芊师傅那张俏丽的脸蛋映入眼帘,我不禁又想起她在梦中的妩媚模
样。
我感到脸上一热,赶紧低头掩饰异样。
「哼,不准打退堂鼓!」
芊芊师傅翻了个白眼,走过来一把拍了拍我的肩膀,「今天必须专心学阵法,
血魔教余孽又开始活动了,你那莽撞性子,得学会点防御手段,别老指望师傅们
来救你。」
她语气中带着傲气,可话里却透着实实在在的关切。
她转身从一旁的石桌上拿起一块阵盘,递给我,「这是『锁风阵』,基础中
的基础,试着用灵识布置一下,别又像上次那样弄砸了。」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可我接过阵盘时,却故意让指尖多触碰了她的手一瞬。
这个小动作完全出于我的本能,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芊芊师傅似乎没察觉我的异常,只是自然地收回手,走到一旁观察我的布阵。
她的举止和往常相同,没有丝毫不妥,反倒是我的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像
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块玉盘大约巴掌大小,表面刻着复杂而精细的符文,四角各嵌一颗灵石,
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隐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风系灵力。
我按照芊芊师傅的教导,将灵识小心翼翼地探入阵盘,试图激活阵法。
灵气缓缓流入,符文逐渐亮起,形成一条条流动的灵气线路。
我正准备将阵盘放置于地面的预定位置,却听芊芊师傅突然喊道:「笨蛋,
方位错了!往左移三寸!那里是东北方,锁风阵应该在西南方!」
她的声音带着严厉和不耐烦。
在我今天异常敏感的神经下,这声音却像是一记惊雷,让我手一抖,灵识失
控。
本就不稳定的灵气在阵盘中紊乱流转,阵盘猛地震动起来,发出一声不祥的
闷响。
下一刻,一团灵气爆炸般炸开,尘土飞扬,气浪四溢。
我猝不及防被冲击波撞得后退几步,眼看就要摔个仰面朝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娇小的身影迅速扑了过来。
芊芊师傅一把抱住我的腰,借着惯性带着我滚到一旁,避开了阵法爆炸的中
心区域。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她压在我身上,淡绿长裙在翻滚中掀起一角,露出修长
的双腿。
松木香混合着她独有的体温扑面而来,让我瞬间想起了昨夜梦境中的场景。
我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她纤细的腰肢上。
「芊芊师傅!」我惊呼出声,脸红得像煮熟的虾。
她娇小的身躯紧贴着我,胸前的柔软隔着薄裙挤压在我胸口,我能感觉到她
急促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上。
这种亲密接触让我心猿意马。
我慌忙想推开她,可手刚碰到她的腰,又像触电般僵住了,生怕自己会做出
什么越界的事。
「蠢货!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吗?」芊芊师傅撑起身子,瞪着我,小脸涨得通
红。
她迅速爬起来,拍了拍裙上的尘土,语气中带着训斥,「这要是在实战中,
你早没命了。阵法虽不比剑法枪术,但是出错的代价往往也是致命的!」
她整理好裙摆,瞥了我一眼,见我还愣在地上发呆,眉头皱了起来:「起来
啊,磨蹭什么?」
她又仔细看了看我通红的脸,突然关切地问道:「脸红成这样,是不是昨天
那滴血的事情还有影响?师尊不是说已经驱除干净了吗?」
她的关切是那么自然,完全是师长对弟子的关心,可我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愧
疚。
我慌忙爬起身,低头避开她的目光:「没…没事,就是有点热。」
这个借口拙劣至极,山腰上风声呼啸,哪来的热?幸好芊芊师傅没有深究,
只是轻哼一声,转身走向被爆炸气浪掀到一旁的阵盘。
在她转身时,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背影,注意到她纤细的背部
线条在淡绿长裙下若隐若现。
我赶紧摇头,想要甩开这些不当的想法,却发现越是抗拒,那些画面就越是
鲜明。
「既然阵法这么难学,那就从最基础的『护心阵』开始吧。这个防御阵法就
算是你爹当年也能布置得不错。」她的声音将我从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我定了
定神,试图集中注意力。
就在这时,我眼前突然一花,场景扭曲了片刻。
芊芊师傅的身影在我眼中变得模糊,我似乎看到她的衣裙渐渐褪去,露出更
多的肌肤。
这幻象来得突然,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凌风!你又在发什么呆?」芊芊师傅清脆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我。
幻觉转瞬即逝,眼前的她依旧穿戴整齐,正抱着胳膊看着我,眉头紧锁。
我猛地一震,猛揉自己的眼睛,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
那一刻的幻觉太真实了,真实得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昨夜的春梦已经够让我羞耻的了,今天居然连清醒时都出现了这种幻象?难
道那滴血真的还有余毒未清?
「怎么了?魂儿都吓丢了?」
芊芊师娘走近几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关切,「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是不
是因为昨天那滴血的事情,还有什么后遗症没查出来?」
她的关切纯粹而真诚,这反而让我更加羞愧不已。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事,芊芊师傅,我就是昨晚没睡好。」
这话半真半假,昨夜的梦境确实让我辗转难眠,但我不能说出真正的原因。
芊芊师傅盯着我看了片刻,眼中有些狐疑,但最终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没
睡好就应该多休息,别逞强。有什么问题要及时告诉师娘们,别自己憋着。」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你父母用生命护住的和平已经持续了十七年,
可现在血魔教又开始蠢蠢欲动,总感觉这次…没那么简单。」
她的话让我心头一震。
师娘们平时很少提起父母的牺牲,尤其是芊芊师娘,总是避开这个话题。
今天她突然提起,显然是真的担心我的安全。
看着她专注的神情,我忽然为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感到一阵羞愧。
芊芊师娘一直把我当作弟子看待,关心爱护,而我却因为那滴血的影响,对
她产生了这些不该有的想法。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另一块小型阵盘,再次尝试布阵。
这次我格外小心,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再次出错,另一方面是为了转移自己的
注意力,不再盯着芊芊师傅看。
灵识稳稳注入,符文逐一亮起,灵气流转顺畅而有序。
我按照正确的方位将阵盘放置好,灵力注入地面,一道淡绿色的光芒从阵盘
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小型护盾。
芊芊师娘转头瞥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还算有点长进,不过别得意,这
才是最基础的。下次再把阵盘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的语气带着些许严厉中的关怀。
我笑了笑,没有反驳,她完全没有察觉到我今天的异常,依旧教导我阵法,
而问题显然出在我自己身上。
从阵峰离开时,已是午后斜阳西沉。
我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昨夜的春梦让我一宿未眠,刚才在阵峰的短暂幻
觉又雪上加霜。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那股莫名的燥热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符峰的阁楼就在不远处,风声呼啸,带着几分清凉。
我推开木门,踏入苏姨的符室。
室内墙上挂满了符纸,灵气在符文间流转,散发出淡淡的青光,空气中弥漫
着她惯用的檀香,温和而宁静。
苏姨正站在案前,素色长袍裹着她端庄的身形,纤手握着一支朱砂笔,在符
纸上勾勒着复杂的纹路。
她抬头见我进来,温和一笑,「小风,来了?今儿教你画清心符,快过来。」
我点点头,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小时候,我和苏雪一起被她拉扯长大,我和苏雪都直接喊她「娘」,可最近
我成年了,总觉得这称呼有些不妥,便改口叫「苏姨」。
她对此颇有怨言,经常嘀咕:「叫什么苏姨,多生分,娘多亲切。」
我只当没听见,可心里总有点别扭。
她递给我一张空白符纸和一支笔,声音如春风拂面,「昨儿你受了惊,我特
意调了张『清心符』的符方,能稳神安魂,你试着画画看。」
她语气温柔,可眼眶微微泛红,像昨夜在天枢殿时那样,似乎还藏着几分心
疼。
我接过符纸,低头开始勾勒。
苏姨站在一旁,指点我的笔法,「这儿要轻些,灵气得缓缓注入,别太急。」
她靠近时,我闻到她身上那股淡雅的檀香,混着她独有的温暖气息,熟悉得
让我心安。
可就在她俯身指正我笔锋的一瞬,她的手指无意间擦过我的手背,那触感轻
柔如羽,我心头猛地一跳,手一抖,朱砂在符纸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痕迹。
「啊……」
苏姨轻呼一声,手指微微一颤,忙退开半步,低头掩饰道:「是我靠得太近
了,你继续。」
她声音依旧温和,可耳根却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我抬头看她,她垂着眼帘,长睫轻颤,素衣下的身形在午后阳光中显得柔美
异常。
昨夜春梦的画面又闯了进来——她俯身贴符,素衣下的曲线若隐若现,符纸
贴在我胸膛时的温热……
我脸烫得像火烧,忙低头掩饰,「没事,苏姨,是我没拿稳。」
苏姨见我迟迟不动笔,走过来轻声道:「小风,你脸色还是不好,身体没事
吧?身体真的恢复了吗?」
她语气里满是关切,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掌心的温暖让我心跳更快。她皱
了皱眉,「有点热,我去给你拿杯灵泉水。」
她转身走向案后的木柜,素衣随着步伐轻摆,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紧,小时候她常这样给我端水,可如今这动作却让
我有些不敢直视。
「别叫苏姨,娘不爱听。」她端着水杯走回来,低声嘀咕了一句,语气里带
着几分埋怨。
她递过杯子,瞥了我一眼,「你和雪儿一样,都是我带大的,理应叫我娘亲。」
她这话说得轻,可眼底的柔光却藏不住。
我接过杯子,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她的手又是一颤,水杯险些落地。
我忙稳住,低声道:「苏姨,我……」
我本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挤出一抹笑,「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她挑眉反问,眼中带着一丝调皮,像是知道我在敷衍她。
我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这杯灵泉水是从哪取的?味道不太一样。」
她微微一笑,没再纠缠这个话题,「是从后山新找的泉眼取的,有清心明目
的功效。
这水里有微量的养神草精华,能安神静气,特别对你现在的状况有帮助。」
她解释道,眼中的关切真挚动人。
「我的状况?」我试探性地问,生怕她察觉到我的异常。
「昨儿你吓坏了吧?」
她叹了口气,眼眶又红了几分,「我在天枢殿看你昏迷时那样子,心里就…」
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喝点水,缓缓神。」
她蹲在我身旁,表情关切中带着一丝自责。
就在这一刻,不知是灵泉水的作用还是那滴血的影响,苏姨的身影在我眼中
突然模糊起来。
素色长袍仿佛缓缓滑落,她转过身,笑得温婉,手持一张泛红的符纸朝我走
来。
那符纸贴上我的胸膛,热流涌入,我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
「小风?小风!」苏姨的声音将我从幻觉中拉回现实。
我猛地一震,发现自己竟然痴痴地望着她发呆,水杯里的水溅了一些在衣襟
上。
苏姨依旧蹲在我身旁,正担忧地看着我,脸上没有丝毫异样。
「抱歉,我走神了。」我慌忙放下水杯,擦了擦衣襟上的水渍。
她盯着我看了片刻,轻叹一声,「累了就多休息,别硬撑。」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愧疚,「都怪我考虑不周,没能保护好
你,才让你受了那些苦。」
「不是您的错。」
我连忙道,「这是我自己莽撞,是我能力不足,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苏姨没说完,垂下眼帘,手指攥紧了袖角,像在压抑什么情绪。
我看着她素衣下的身影,心头又是一荡,昨夜梦中她贴符的温热仿佛还残留
在胸口。
我忙缩回手,挤出一抹笑,「苏姨,我真没事,您别担心。」
可那笑太过勉强,连我自己都不信。
她静静地看着我,深邃的眼眸像是能看透我的心思。
最终,她只是轻声说:「自从你父母离开,我就下定决心要好好照顾你。看
到你受伤,我…」
她没继续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起身拿起符纸继续指点,「这儿再画一遍,
慢些,别急。」
她语气温和,可手指停在符纸边缘时微微一顿,似乎还有话要说却没说出口。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提笔。
这次我小心翼翼,灵识稳稳注入符纸,符文缓缓亮起,在纸上勾勒出复杂而
精美的纹路。
苏姨瞥了一眼,唇角微微上扬,「不错,比上次稳多了。」
她语气轻柔,透着一丝欣慰,却又带着某种我无法读懂的情绪。
夕阳西下,落幕的阳光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我低头专注于符咒,不敢再看她的眼睛,生怕那双眼睛会看穿我内心的秘密。
傍晚,天枢殿内的七颗灵石悬浮在半空,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白芷若端坐在主位,娇小的身形裹在宽大白袍中,金瞳微微眯起,似在沉思。
林清霜、温若瑶、林芊芊和苏瑾分坐两侧,围着一张古朴的石桌。
「今日风儿的情况,你们怎么看?」白芷若开口,声音清脆自然,目光扫过
众人,带着几分看似随意的关切。
她手指轻敲石桌,一下,两下,随即停下,静静等待回应。
温若瑶犹豫片刻,先开了口:「我早上检查过风儿的脉象,没什么异常,灵
气运转也恢复得很好。」
她声音轻柔,但脸颊却微微泛红,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便言说的事。
她垂下眼帘,手指不自觉地轻抚袖口,顿了顿,又抬头看向白芷若,「不过,
今早我瞧见师尊从凌风房间匆忙离开,似乎有些慌张。可是出什么事了?」
白芷若闻言一愣,金瞳微微一缩,随即哈哈一笑,挥手化解:「哎呀,没什
么大事,风儿昨日遭遇那般凶险,我去探望一下他罢了。」
她故意带了几分调笑,想要轻描淡写,可脸颊却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
她起身整理袍袖,转身背对众人,手指攥紧袍角一瞬,又很快松开,像是在
掩饰什么。
林芊芊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翻了个白眼,调笑道:「师尊,你不会又
半夜跑去抱着小风睡觉了吧?」
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揶揄,灵动的眼睛眯起,像是逮住了什么有趣的把柄。
白芷若背影明显一僵,转过身来干笑两声,「哈哈,芊芊你这丫头,怎么能
这么说话呢?为师这是担心风儿体内还有血魔教的残留影响,去为他护法,你可
不要误会了!」
她声音略高了几分,明显是在掩饰什么,脸上的红晕更是出卖了她。
她急忙摆手,生硬地转开话题,「清霜,今日早上小风晨练表现如何?你来
说说。」
林清霜双手环胸,青衣下的身姿挺拔如剑,
她淡淡道:「他似乎有些心不在
焉,练枪时差点走神脱手。
其他倒也正常,只是…」她顿了顿,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霜寒」的剑柄上,
似乎在斟酌用词,「他看人的眼神有些异样,和平日不太一样。」
「什么样的异样?」白芷若立刻追问,金瞳中闪过一丝警觉。
林清霜沉吟片刻:「说不清楚,就是感觉…不一样了。」她语气笃定,却又
难以具体形容那种异样。
林芊芊迅速接过话头:「心不在焉可不只早上,中午在阵峰也是。布个简单
的『锁风阵』都能炸了,差点伤着自己,幸好我及时护住了他。」
她语气里既有抱怨又有关切,手指在腰间阵盘上下意识地摩挲,「不过后来
他倒是稳住了,表现还算可以,就是总觉得他…魂儿不在身上。」
「会不会是那滴血的影响?」温若瑶欲言又止,柔美的眉头微皱,声音透着
担忧。
苏瑾轻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下午我教他画符,手法倒是稳了不少,但确
实有几次突然走神,像是在看着我,又不是在看我…」
她低头轻抚桌上的符纸,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透着浓浓的忧虑,「我问他怎
么了,他只说昨晚没睡好。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林清霜目光锐利地看向白芷若:「师尊,昨日那滴血,你确定已经完全清除
了吗?」
她直截了当地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虑。
白芷若金瞳微闪,认真道:「我以龙力探查过三次,没有发现任何残留。
但血魔教的邪术向来诡异难测,也许有些影响是我们无法立即察觉的。
「她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不确定,」之前血魔教余孽蛰伏十七年,如今
又开始活动,恐怕不是偶然。
「林芊芊哼了一声:「封印随着时间推移已有松动,再加上昨日血月当空,
正是它们出手的时机。」
「血月…」
温若瑶喃喃自语,眼神忽然一凝,「那滴血会不会含有某种我们不了解的邪
术?」
一阵沉默笼罩了石桌周围,五人各自沉浸在思绪中。
风声呼啸着穿过殿外,灵灯的光芒微微摇曳,映照着她们凝重的面容。
「无论如何,」白芷若终于打破沉默,声音低沉而坚定,「那滴血肯定不简
单,我们必须更密切地观察风儿。
如果真有什么影响,越早发现越好。」
她环视四周,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从今晚开始,我们轮流守护他,不
要让他察觉。」
「血魔教的手段…」
苏瑾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当年凌天昊与若曦…他们是不是也
曾提到过什么?」
众人陷入沉默,相视无言。
「他们只说血魔教的邪术阴毒无比,却没有详细说明。」
白芷若轻声道,金瞳中闪过一丝惆怅,「只是嘱咐我们一定要好好保护风儿,
说他的血脉特殊…」
「血脉特殊?」
林清霜眉头一皱,「这又是什么意思?」
白芷若摇头:「我也不清楚,当时情况紧急,他们没有多说。」
夜色渐深,殿外虫鸣阵阵,天枢殿内的气氛平静中透着一丝隐约的沉重。
没人注意到,在殿外的阴影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悄然退去,脚步无声无息。
那是凌风。
他本想来寻师娘们询问那滴血的事,却无意中听到了整段对话。
他站在黑暗中,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
他的血脉特殊?他的父母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那些春梦、幻象、异
样的感受…一切都与那滴血有关吗?
他转身悄然离去,心中百感交集。
月光落在他的背影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通向一个未知的深渊。
而在九霄山脉的最深处,被封印的血池边缘,一滴血珠缓缓滴落,激起细微
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