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1-28
（一）侯府
三月，春寒陡峭，天刚
晓，西厢阁伙房上方已是炊烟袅袅。发布地址ωωω．lTxsfｂ．Ｃ⊙㎡地址发布邮箱LīxSBǎ@ＧＭＡＩＬ．cＯＭ
西厢乃侯府妾室柳氏住所，柳氏本名柳晴，淅川柳氏庶出，柳氏虽并非名门望族，但在当地也算是宗族之家。柳氏十九岁那年被侯爷相中，如今在侯府已度过十余年，并育有一
名唤依依，今年刚满十岁。
柳氏进门前，侯府已有正妻叶氏和侧室李氏，奈何李氏独得幸宠，一直撺掇着主家让长子宋濂继承侯爵，一时间侯府后院硝烟四起。
李婉娘出身勾栏之地，年轻时曾是风靡一时的扬州瘦马。虽为流之辈但却才华横溢，引得各路贵胄为其一掷千金。宋霆当年还是世子的时候，便被李氏那傲骨凌霜的气质吸引，在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最终抱得美
归。
当年若不是老侯爷极力反对儿子立李氏为妻，恐怕都没有叶氏嫁进侯府的机会。
叶氏是当朝高门大户，其父官至尚书令，侯府算是皇亲贵胃，两结合刚好簪缨门第，天作之合。
叶素心早就听闻西院那位李氏手段了得，果不其然，嫁进侯府后，李氏母凭子贵，恃宠而骄，仗着丈夫的宠
，从不将她看在眼里，不仅斟茶请安一律不参加，还让她夜夜独守空房。
落
舌不说，还让她颜面无存。
直至叶素心嫁进侯府五年后，在长辈的强压下，夫
二才得以合房，便有了嫡长子宋昱，两年后又诞下一，唤名宋媛。
虽然有了一双儿左右护法，但是叶素心依旧焦虑，毕竟那妖耳边风没有白吹。
果然没多久，老侯爷去世，宋霆继承爵位，当即就要立庶长子宋濂为世子。
叶家举全家之力阻止宋霆不得立庶子，但宋霆不仅不为所动，还要一纸休书与叶氏和离。
最终还是因为宋家老祖母出面，痛斥宋霆“宠妾灭妻、离经叛道”，并力排众议将立爵一事压下，还定下规矩，世子之位要等嫡长子过了弱冠之年后再商议。
经此一事，夫妻二隔阂更
，反倒是与李氏“伉俪
”，宋霆甚至放下狠话，若不是背后有叶家撑着，叶氏早该被逐出府。
丈夫的心是收不回了，叶素心怀念起刚生下儿子时，丈夫对她态度有所好转，甚至一度让她以为他会回心转意，没想到自己还是斗不过那妖。
为了儿子的世子之位没有后顾之忧，叶素心将淅川柳氏带回府。年轻貌美的柳氏让正值壮年的侯爷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将其纳
麾下。
柳氏虽貌美，但是
格过于温顺，清水白菜吃多了会味如嚼蜡，再加上李氏整
哭哭啼啼，没多久侯爷又回到李氏身边了。
叶素心不甘心责骂柳氏枯燥无味，是个木鱼脑袋，十九岁斗不过三十几岁的老。
后来她又故技重施，哪知侯爷像是铁了心，再年轻再貌美的，他都不为所动，背后的原因，怕是只有那妖知晓。
这一战，明显是叶氏役了。
......
“来叔，西厢的早膳好了吗。”来是西厢阁的丫鬟春桃，卯时就在膳房外候着。
“呦，春桃，我看你比你家主子还急。”来叔是负责分配后厨膳食的，他瞥了眼门外站着的子，早春倒寒，寒意刺骨肌，冻得她脸蛋通红。都是侯府当差的，他有些于心不忍，便叫春桃进屋候着。
“能不急吗，我卯时就在这儿候着了，您也不是不知道，咱家现在三个主子了，可咱膳房每次分配，总是说份量不够，就剩下零星两份，就是小鸟胃也不够分的。”
之前几次来的时候，后厨总是说膳食被前院太太公子们分走了，每次就剩下少得可怜的一两份，恐怕连自家主子都不够吃的，所以她今特意早起，就为了让主子吃上一热腾饭。
“瞧你说的，好像我们侯府会差你们一饭似的。”来叔不以为意道。
侯府当然不会差那一饭，但是西院那位可是吩咐过，让后厨特意“关照”西厢柳氏，所以每次都是最后出餐，把太太公子们剩下的边角料留给柳氏，就算剩的够多，宁可下自己分了，也不会分给柳氏一星半点儿，这些年柳氏也是忍着应着，哪敢提什么意见。
可春桃不同了，春桃是柳氏侄带来的侍，这才刚来没多久，就咋咋呼呼的。
来叔摇了摇
继续备餐，便不再理会春桃，毕竟他可得罪不起西院的那位太太。
果不其然，春桃望着手里可怜的边角料餐食，唉声叹气。
哪有什么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她也算是摸清侯府的门道了，分明就是觉着姨娘好欺负。
“诶，春桃？”有唤她，春桃抬，发现来是之前打过照面的帮厨刘平，前些子她还跟刘平买过些烧火碳，侯府苛刻到连过冬的火碳都吝啬于西厢。
“平哥，何事？”
“我听闻西厢来了位美，那样貌与柳姨娘当年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那是自然，我家小姐乃是姨娘的亲侄，在淅川可是有第一美的称号。”春桃得意道，想起第一次见到柳小姐时，便被她那惊为天的美貌震撼到了，若不是柳家家败，兴许早就被某个大户家相中做正夫呢。
“是吗。”刘平有些小心思，便立马凑到春桃身旁，暗声道，“你带我瞧瞧呗，我还没见过比柳姨娘还好看的小娘子呢。”
“想得美。”春桃厌恶地戳开对方脑袋，怒斥道，“非礼勿视懂不懂？我家小姐怎么说也是个大家闺秀，是你这登徒子能觊觎的吗？”
“诶，那不是曾经吗，现在柳家早就散了，她与你我二有何不同。”如今不过是一个姨娘家的亲戚，哪还是什么大家闺秀。
“你休想。”
“正好咱这离西厢近，带我瞧瞧呗。”刘平仍不死心。
“痴做梦！”春桃有些气恼。
“未尝不可，我们可以
换条件的。”刘平眼色一变，心中有计，“你莫不知，咱后厨不是不给西厢餐食，是西院那位不让。”
春桃也曾想过，经他这样一说，还真是西院李氏所为。
“你可三思啊，以后我给你们给西厢送饭，那岂不是一举两得了。”刘平继续吹耳边风。
“容我想想。”春桃不想让主子受饿，但又担心这个刘平出什么歪心思，毕竟当年在柳家，小姐身边没少飞过狂蜂
蝶。
......
作者有话说：
物表
主：柳玉栀（15岁）
姨母：柳晴（31岁）妾室，生宋依依（10岁）
男主：宋昱（19岁）侯府二公子，未来世子
主母：叶素心（42岁）嫡子宋昱、嫡长宋媛
侯爷：宋霆（46岁）
顾瑾轩（22岁）叶家顾氏表亲
顾瑾姝（18岁）叶家顾氏表亲
宋媛（17岁）嫡长，与表兄有婚约
李婉娘（44岁）侧室，长子宋濂（27岁）
林香（24岁）：柳氏侍
春桃（14岁）：玉栀侍
薛贵（21岁）：宋昱仆从
颜昭（22岁）：宋昱暗卫
香菱（17岁）：宋媛侍
刘平（30岁）：西院帮厨
阿福（20岁）：西厢仆从
许嚒嚒（52岁）：公子府仆从
年龄按出场时间算
（二）温病
西厢阁内。
倒春寒来了几，屋内越发的
冷
湿，虽是白，但木窗关的紧实，生怕再侵几丝寒意。
火炭即将烧尽，房内昏暗到连空气都变得黯淡无光。
柳玉栀蜷缩在被窝里，不敢冒出，屋内冷到发丝都冻得发颤。
柳家因为犯了事，弄得个家亡的下场。从此淅川没了柳氏，男眷被发配，眷被遣散，玉栀儿时便与姨母好，家败后便来投奔姨母。
想过姨母作为妾室在侯府过得难些，但没想到会这么难。
姨母虽为庶出，但柳家待她不薄，起码吃饱穿暖，不会像侯府这般刻薄。
但她也不敢奢求太多，这世道能容下她这样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子已经不容易了。
听闻柳氏遣散的眷，过得好的被家收
作妾，过得不好的混烟柳之地，有些没要的，被当牲畜戏耍，不堪受辱，自行了断。
玉栀是没有自行了断的勇气，毕竟她只是个凡，及笄年华，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稳度。
淅川三月的时候已经春暖花开，从未遭受过倒春寒，加上水土不服，玉栀因此染了温病。
“小姐，好些了吗？”春桃端来热水，用沾了水的白巾为小姐擦汗。
玉栀原本白皙的面容浮上大片不自然的红云，嘴唇
裂，眼皮重得抬不起来，似乎身体的每一份骨骼都在抗议。
从前在柳家，小姐从没染过这病，哪受过这番苦。
春桃摸了下小姐的额，烫得她立马弹开。
“好些了，刚刚出了汗。”虽是这样说，玉栀依旧觉得浑身乏力，仿佛被热炙烤，但手脚却异常冰冷。
“都怪我不好。”春桃抹了把泪，“是我没照顾好小姐。”
“怎能怪你，是我自己不争气...咳咳...”就算是这样，玉栀仍在安慰她。
“我去找管家问问能不能寻些药材。”春桃说道。
没一会儿，柳氏来了，看见倒在床上病恹恹的侄，眼泪便止不住了，反躬自责起来，“栀儿，是姨母不好，你来投奔姨母，姨母却让你受了罪。”
“咳...姨母切莫思虑过多，姨母待我莫大之恩，感激都来不及。如若没遇到您，恐怕我都撑不过今。”玉栀怕姨母自责，强撑身子坐起来。
“莫说不吉利的话，一会儿春桃寻来药材，我再去大夫那边求求。”柳氏擦了擦眼泪，反而安慰起她来了。
其实柳氏自己也不敢肯定大夫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自从失宠，她已经成为弃子了。
任凭李氏欺辱，大夫对她不管不问。
李氏不敢拿大夫出气，就处处碾压自己。
若是当初知晓侯府如此勾心斗角，她必然不会踏侯府。
以为会过上好子，没想到子过得连下都不如。
不久，春桃归来，看到她垂丧气的模样，柳氏便知结果。
“王管家说，药材也归西院管，西院什么嘴脸您也知道，自然是不给。”说到这，春桃义愤填膺道。
没想到侯府竟然冷血至此，真的见死不救，只给些生火的煤炭，说是格外开恩了。
“那我去找大夫。”说着柳氏便要往外走。
“大夫去灵隐寺祈佛了，要三才能回来。”春桃马上制止。
听闻此言，柳氏急火攻心就要晕倒，被一旁的侍林香安稳扶住。
“那该如何？”林香扶着柳氏座。
“不行我去找刘平问问吧，他门道多，兴许他能弄到。”春桃想了想，最坏的打算了。
“还找那登徒子，你忘了上次他是怎么无礼的了。”林香提醒她。
春桃一听，立刻羞惭万分。
上次应了他的要求，饭倒是能吃上热乎的了，但哪知那登徒子色胆包天，光天化之下，就想闯小姐闺房。还说让小姐跟他走，可以跟他吃香喝辣。
最后是撵走了，但是却如虎皮膏药般黏上了，三天两就往西厢跑，不让进就爬墙看，还带了一群狐朋狗友一起看，弄得小姐整都不敢出门。
刚巧赶上倒春寒，室内温度不及室外暖和，小姐就这样病了。
说到底还是她的错。
春桃更加自责。
“我这里还有俸银，本想攒着用作下月的餐费，你去外面看看能不能买些药材。”柳氏掏出积攒许久的银两。
侯府的妻妾每月都有月钱，柳氏虽然给的不多，但勉强可以维持生计。
因为膳食不够吃，她只能用钱跟买，价格自然是翻倍。
“这怎么行...”玉栀艰难开。
“栀儿，你快些休息吧，这有我在，莫担心，姨母不会不管你的。”柳氏安抚道。
......
“平哥，你能不能弄点治温病的药来。”春桃求了一圈，实在没了，又来找刘平。
这刘平
却拿上架子了，翘着个二郎腿，
来去，得意得很。
“哟，这不是前两天还骂我登徒子的那位吗。”还阳怪气起来了。
“误会，误会。”春桃差点咬牙了，但还是忍住。
“我凭什么帮你啊？平时看都不让看，今儿生病了，说让我帮我就帮？”刘平挑眉。
“就事论事。”春桃把最后一线希望放在他身上了，“我们小姐都快不行了，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嘿！”刘平竟一下子弹起来了，“莫要道德约束我，我不吃这套。”
“你看我也是没办法了，侯府又不让眷出府，我就是想去外面也出不去。”
“哼。”
“帮个忙吧，救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帮你也行，事成之后，有个条件。”刘平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都可以。”春桃觉得有希望了。
“要你作甚。”刘平嫌弃地看着眼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土丫，“等你家小姐病好后，去我家里叙叙旧。”
听闻此话，春桃顿时火冒三丈，随手便
起一旁的木棍朝刘平身上砸去。
“无耻之徒！叙什么旧！我家小姐认识你吗！你竟敢如此肖想！简直狗彘不如！”春桃把能骂得话都骂了，她就知道她就不该来找这个贼！
刘平毕竟是个男，这还是在侯府院里，被一个黄毛丫又打又骂简直有辱格。于是他夺下春桃的木棍，就要还击，吓得春桃急忙大喊救命。
谁知这一棍还未砸下，就被一脚踹飞。
木棍“哐当”砸地，刘平被踹到，顿时火气冲天，正想骂来者何，突然瞥见那低垂的古玉云纹佩玉，视线逐渐僵硬，他缓缓抬。
来穿着一袭白衣锦服，此时正背手而立，眉间冗杂着一丝冷意，眼底是极大的不满。
只看一眼便知，惹不起。
那位，好像是南院的表公子。
（三）恩
侯府南院住着叶氏表亲，正是顾家兄妹。
顾瑾轩今年二十有二，正逢此时上京赶考，便随胞妹瑾姝一同住在侯府。
科考虽然一便足矣，但妹妹极力要求一同前往，因为她还惦记着侯府那位不食间烟火的二公子。
说是不食间烟火，是有缘由的，听闻侯府二公子不喜色，却对诗书兵法颇有研究，若不是因为当朝不许皇亲贵胃参加科考，他兴许是个当状元的料。
这点他倒是认同，所以每次来侯府，他都会和这个表弟探讨诗书哲理，对方那满腹经纶，见多识广的才华，无不让叹为观止。
有些天生就是贵族，稍稍努力就会达到旁不及的地位。
可也是因为这个身份，也将他的才气束缚。
但表弟有些观点，顾瑾轩至今不敢苟同。
当对方说出那句“唯子小难养也”时，他立即反驳，毕竟他还想为妹妹争取一下，却遭到对方蔑视的目光。
“若是谈论子，便结束罢。”然后便下了逐客令。
他甚至怀疑表弟是否是传闻中断袖倾向，毕竟身边连个婢都没有，连仆从都是男的。
......
春桃看见表公子宛如天神下凡，像抓住救命稻
般，一
脑将所有话都说出来了。
看着对方俊容有所波动，她在赌，赌他是个有良知的。
毕竟他可以路见不平，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带我去看看。”
春桃赌赢了。
......
不知过了几，玉栀终于大病初醒。
恰巧倒春寒已过，窗外长莺飞，万象更新，暖春将至。
玉容渐渐回春，身体也在恢复，玉栀觉着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如今醒来便是重生了。
“醒啦！小姐你终于醒了！”春桃眼尖，第一时间发现玉栀苏醒。
玉栀刚想开，却觉得喉咙有些哑，多昏沉让她无法发出声音。
“呜呜...太好了，还以为你醒不来...”春桃激动地将她拥住。
“呸呸，不许说不吉利的话。”林香走过来，为玉栀端来一碗热水，用小勺一一地喂，“小姐快趁热喝了吧，我刚煮好水，您就醒了，真是天大的喜事。”
“我去告诉姨娘！”春桃急忙跑出去。
柳氏带着儿一同来探望。
看着大病初愈的侄，柳氏满心欣慰，对儿说，“你看，娘说的没错吧，玉栀姐姐没事，你还不相信为娘的话。”
宋依依许久未见玉栀姐姐，自然甚是想念，激动地抱住姐姐，呢喃道，“还以为姐姐离开侯府了，那就再也没陪依依玩了。”
玉栀终于开道，“怎会，姐姐这几病了，怕传染给依依，如今病好了自然会跟依依玩耍。”
几个惺惺相惜了许久，春桃突然想到一个。
“对了，小姐，我得把你醒来的消息告诉咱们的大恩。”
见玉栀有些疑惑，柳氏开解释，“说到这，咱们西厢最该感谢的是表公子，如果没有表公子出手相助，或许玉栀的病就好不了。”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表公子是...”玉栀刚来不久，对侯府的自然不太了解。
“他是叶家的表亲，暂住在侯府，他真的很好。”柳氏赞许道，对方不仅年轻英俊，还很有礼貌。
“是啊，表公子不仅善良品好，长相甚是英俊，堪比天神下凡。”春桃也赞不绝。
“表公子说小姐醒来一定要告知他。”
玉栀有些尴尬，毕竟她很少与外男接触，因为对她心怀不轨的有很多。
但是对于救命恩，她还是愿意见一面的。
话说当春桃风风火火带着表公子来到西厢阁，还把林香吓了一大跳。
说是找外援，也没让她找外男啊。
表公子进屋看到病重的玉栀，询问了缘由，想都没想，便立即请来京城小有名气的郎中为其诊疗。
当然看病的费用以及医药费都是表公子出的。
玉栀未醒前，表公子还来过一次，这次直接送了她们好多补品和粮食，还有些生活用品，然后又说因为京中有事，暂时要离开一周，若是柳小姐病好了，就告知他。
表公子做事做到事无巨细，春桃感动到要流泪了，不敢相信世上最能有如此好的男子，若是小姐能嫁给这样的丈夫，那岂不是美哉。
当然这只存在于春桃对未来美好的幻想中，毕竟顾氏也是大家族，如今自家小姐的地位怕是没法与之相配。
“待我病全好后，再去见恩吧。”毕竟如今还是一脸病容，这副模样见实在不礼貌。
......
五后，春桃听闻表公子回府，立马火急火燎地汇报给玉栀。
玉栀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最近几也可以出门走动。
但表公子毕竟是外男，直接约在西厢，影响并不太好，于是便与其约在离西厢不远的后院西郊凉亭见面。
那处虽是公共区域，但是由于靠近西厢，很少有去，所以倒是个见面的好地方。
见表公子之前，玉栀天荒的打扮了一下，却被春桃打趣道，“小姐可有其他心思。”
“莫
讲，我只是不想跟恩一个不好的印象。”
“嘿嘿，小姐不打扮的时候已经让惦记上了，这打扮起来哪个公子能受得住啊。”
“你这样说我不去了。”玉栀嗔怒。
“我错了小姐，我该掌嘴。”春桃佯装打自己耳光，“我这张嘴真该死呀。”
......
（四）凉亭
刚经历过一场春雨，西郊的泥土被浇灌后便翻了一层新土，清露滴落点缀着即将潋滟的花簇。
凉亭边生长着的玉桂树，早已蒙蒙发芽，阵阵幽香弥漫在春里，仿若一道纤绝的尘陌，悠闲地在间。
顾瑾轩早早就等侯在凉亭中了。
毕竟佳有约，他不敢怠慢。
此时的他一袭白衣，手执折扇，在凉亭里踱来踱去。
之前在西厢阁匆匆一瞥，美虽是病容，但依旧难遮美色，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让印象刻。
没一会儿，庭外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抬眼望去，前方浮现一抹白玉，正款款向他走来。
子穿着一袭白玉色的衣裙，行走时两袖间的水色织带随着清风微微飘起，显得更加婀娜，顶簪着朵
致的玉兰花，衬得她白肤
腮，那双明媚如剪水般的眼，时不时微微轻眨，更添了几丝艳绝。
顾瑾轩一时失怔，甚至连美走到他身边都没注意到。
玉栀离老远就瞧见凉亭里那位表公子，果然是传闻中那般，身材高挑，长相出众，气质翩翩。
今她特意提前前往，没想到对方仍旧比她早些到。
“给表公子请安。”玉栀微微屈膝，有些愧意，“玉栀来迟了。”
那声音如水般细腻温婉，在耳中久久回。
“柳姑娘快快请起，是顾某来得早，并非姑娘来迟。”顾瑾轩可算回了神，“再说顾某不过寄住于此，算不上什么贵，姑娘不必行礼。”
他下意识欲将美扶起，触到美衣袖时，明显感觉到对方身子一僵，顿时恍然大悟，触电般将手放下。
“对不起，在下并非故意为之...”他懊悔自己的失礼。
“没事，玉栀是来谢表公子救命之恩的。”玉栀倒没在意，只是从前少与外男接触，身体条件反
罢了。
“举手之劳，无足挂齿，只要柳姑娘身体康复，顾某就放心了。”说着又微微弯起唇角。
“早就听说表公子不仅品好，还一表才，今一见果真如此。”瞧着表公子态度亲和，玉栀也放松下来，说起称赞话。
“柳姑娘谬赞了。”听美这样夸赞，顾瑾轩赧然，面上有些可疑的红。
“这是我为表公子您折的簪花吊坠，虽说有些拿不出手...”玉栀从锦包里掏出前几做的手簪，她平时都是做些家用的物件，不知该送男子何物，只能做自己最拿得出手的。
“简直妙绝伦。”顾瑾轩惊喜地看着手中的吊坠，赞不绝。
那是一条白玉色的簪花，阳光下如碧玉般莹莹闪烁，如同眼前这白玉般的美，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的注目。
看到对方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手作，还以为贵公子瞧不上这些市井小物，玉栀心中一块巨石总算落下了。
“表公子喜欢就好，玉栀没什么可报答的，但以后表公子有事，玉栀能帮的都会帮。”玉栀巧笑，娇红的唇弯成一个迷的弧度，玉白的脸颊上浮上一层瑰丽的樱色。
“有姑娘这句话，顾某便心满意足了。”表公子浅笑，眉眼却倒映着美的一颦一笑。
......
至此之后，西厢的子渐渐好起来。
膳房的餐食也会按需分配，再也不会苛刻西厢，柳氏终于可以真正积攒些俸银，玉栀也过上了安稳的子。
只是西厢阁多了一位贵客，南院的表公子时常会来此，不仅每次都会带来一些新鲜的玩意，还和西厢的各位相处极好，每次来都会跟宋依依玩上好一阵。
从前有玉栀姐姐，现在又多了个表哥哥，依依
眼可见的开心。
这天表公子又给依依带来好玩的物件，说是在集市上买的捶丸。
依依玩得废寝忘食，被柳氏数落了一番。
“依依，不许再贪玩了，晚膳都凉了。”
宋依依倒是听话，毕竟从前吃不饱的子历历在目，她乖乖坐回饭桌。
“娘亲，为什么表哥哥不能跟我们一起生活呢。”宋依依有些懊恼，最近每次表哥哥来陪她玩一会儿，就去找玉栀姐姐了，两个背对着她嘀嘀咕咕，不知在做什么。地址发布页WWw.01BZ.ccＯＭ
“莫胡说，表公子是外男，我们是内室，男授受不亲的。”见儿胡言语，柳氏有些愠怒，用筷子狠狠敲打儿的手背。
“那怎么前几我还瞧见表哥哥拉玉栀姐姐的手了呢！”依依不服气。
“呃...”同桌的玉栀听闻，刚下的饭差点咽住，脸瞬间憋得红透，也不敢反驳说些什么，只能闷继续吃。
“食不言寝不语，好好吃你的饭。”柳氏瞥了一眼玉栀的窘态，没在说什么。
小孩
子懂什么。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表公子表面说是来找依依的，其实不过醉翁之意罢了。
（五）妒忌
是，惠风和煦，十不雨，正是浇花好时节。地址发布邮箱 ltxsbǎ@ＧＭＡＩＬ．CＯＭ
塘前种着前些时表公子送的玉兰。
玉栀很喜欢这种花，玉兰花色雪白，高姿之洁，气质脱俗，为翠绿的春带来一抹清丽。
正当玉栀还沉浸于塘前花香时，有强行闯西厢阁，打断了她的遐想。
来气势汹汹，身后跟着六七个丫鬟嚒嚒，那阵仗很大，兴师动众般。
“就是你这狐媚子！”对方声音尖锐且洪亮。
为首的是个年轻姑娘，年纪与玉栀相仿，戴玉钗，身着致华服，一脸娇气却表严肃。
“小姐...我没拦住她们。”春桃步态蹒跚，刚才这伙强行门，春桃寡不敌众，被对面的直接推倒，身体因此负了伤。
“小姐，可有误会。”玉栀眉紧蹙，再好的脾气听到这番折辱，也会恼怒。
宋媛看着眼前那一颗颗碍眼的玉兰花海，她怒极反笑，“真是阔绰，还送玉兰花。”
玉兰花花语是纯洁高贵的。
她也配？
宋媛见那狐媚子一脸无辜的模样，她越想越气。
“来。”宋媛抬起，摆出主架子，吩咐道，“把这院子里的花都给我摘了！”
“是！”一声令下，下立马按照主子吩咐做事，几分工明确，一波负责拦住玉栀和春桃，另一波负责蹂躏花塘。
现场作一团，始作俑者坐在石椅上悠哉地欣赏这幅撕心裂肺的“名画”。
院里太吵，本该午休的柳氏被吵醒，她披上外衣打算出门瞧瞧。
一出房门就看到这番阵仗，柳氏大惊失色，忙叮嘱林香回屋照顾好依依，然后独身前往。
好好的花塘，被糟蹋得一片狼藉，那碎的花瓣好似被折辱，凄凄惨惨散落在四周。
春桃扶着快要气晕的玉栀，见到柳氏的那一刻，立刻委屈泪洒，“姨娘，您快来看看，这群太过分了，把咱家院子都糟蹋了。”
宋媛朝着对面望去，来是那个不受宠的柳氏，瞧她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气焰更嚣，“呦，怎么说这侯府上下可都是咱们宋家的，从未听说还有外姓敢称呼自家。”
“大小姐息怒，春桃刚来不久，不懂规矩。”柳氏已是汗颜涔涔。
宋家这位大小姐，是侯爷的嫡生，从小便聪慧过，得侯爷宠，哪怕那时大夫与侯爷关系再僵，也没耽误其父。
宋媛向来娇生惯养，说一不二，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与自家儿简直天上地府的差距。
不得不感叹同不同命。
“我看你们西厢是要反了天了，真当侯府是什么秦楼楚馆了，每天招那些狂蜂蝶还不够，还敢招些不该招惹的！”宋媛语气掷地有声，这次她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这话说的真难听，玉栀刚要反驳，就见姨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大小姐您可能有些误会，此事并非传闻所言。”柳氏大抵知晓这位来西厢的目的了。
“若是规规矩矩，未出阁的子怎能频繁与男子往，何况那还是本小姐的未婚夫婿，你们西厢到底安的什么心思？难不成想骑到本小姐上？！”宋媛妒恨地瞪向玉栀，字字珠玑，“勾栏还妄想高雅。”
玉栀心里“咯噔”一下，怪不得姨母会旁敲侧击地让她不要跟表公子往太频繁。
原来表公子早有婚约。
“这件事说来复杂...”柳氏只觉越解释越糟，她没想到表公子会对玉栀有心思，当初受表公子之恩，她又不好当面薄了他的面。
“总之，现在就让这个贱滚出侯府。”宋媛冷言道。
后来任凭柳氏如何求，宋媛依旧不为所动，直到柳氏提出让玉栀与表公子断绝来往，并让其亲自登门道歉，她才有些动容。
“也成，明便让柳玉栀来我府中，一月之内任我差遣，可愿意？”宋媛双手叉于胸前，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祸水留在府内，宋媛觉得不亲自看着就不放心，哪晓得会不会再暗通款曲。
宋家大小姐摆明了是要玉栀自降身价，为作婢。
那意思是让她没得选择。
“不行...小姐...”春桃小声嘀咕，自家小姐就是再落魄也没做过下的活啊。
柳氏都不敢替玉栀应下。
就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玉栀身上时，她镇定回道，“可以。”
早知会有这一天，寄篱下，玉栀也是无奈之举。
宋媛扬出胜利者的微笑。
（六）东厢
东院有三府。
正厢为侯爷夫住所，东厢住着二公子和大小姐，另有一处世子府至今闲置。
公子未及弱冠，小姐尚未出阁，所以均住在东厢。
东厢又分前后两院，前院为二公子住所，后院则是大小姐闺院，前后两院都有出门，平各不扰。两院中间有个庭院，若是穿过庭院，也可互通门户。
据说二公子因厌弃后院眷叨扰，特意命封锁庭院门，如非特殊况，后院的仆从不得擅自走庭门。
东厢不比西厢，仆从众多。
府中等级森严，就算是丫鬟也有高低贵贱之分，最末阶层是粗使丫鬟，只得卖力做苦活，其次是院中的掌事嚒嚒，主要负责管理庭外的丫鬟仆从，最高阶层自然是那些可在堂前近身伺候的大丫鬟。
玉栀被安排做粗使丫鬟，院内浆洗洒扫、脏活累活都归她，且堂前则不得。
从前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她没得经验，自然会比他手脚笨些，便时常遭愚弄。
宋媛自带她东院，从不亲自出马，放任下对她欺凌。
堂前大丫鬟对她颐指气使，当着她的面说她作贱，胆敢勾引小姐未来夫婿，简直自作自受。
玉栀腹背受敌，敢怒不敢言，只得数着时，一忍再忍，只求平安度过此月。
没几，玉栀手指便起了水泡，掌事嚒嚒不但不许她包扎，还给她安排冷水洗衣。
冰寒的冷水，刺骨的手感，玉栀强忍着疼痛洗完，却因血水染了布料，被掌事嚒嚒好一顿“鞭策”，最后竟被罚禁食。
本就食不果腹，同寝的丫鬟排挤她，霸占她的床铺，她无处睡，只得倚靠茅堆勉强以寐。
翌，寅时再起，又开始一劳作。
......
四月过半，风和暖，春花作序，莺啼燕语。
本是好天气，玉栀却半点高兴不起。
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她黯自伤神。
如今只要是她做事，就有与她对着，东厢的丫鬟集体倾轧她，做对了
蛋里挑骨，稍有一点差错便会被小题大做。三天两禁她食，打她板子，罚她跪，何其欺辱。
来了这东院，玉栀的手伤就没好过。
想她从前也是个衣来张手的闺中小姐，若不是家道中落，寄篱下，又怎会这般落魄。
未时刚过，正是东院的休息时间。
玉栀心事重重，自是没心思回房休憩，不知不觉，她已踱步到从未涉足的庭院中。
这里与小姐后院相比，院落大了许些，树木郁郁葱葱，芳如茵，庭院中央涉有一方池塘，池中莲花亭亭玉立，池周伴有假山花坛，相应生辉，另有廊桥跨越水面，曲径通幽，廊桥连着一处飞檐翘脚的凉亭，玉栀朝着凉亭的方向走去。
本想着来此处观景施放一下心，可不知怎的，望着池中并蒂芙蓉，她想起曾经柳府的过往，睹物思。
她想念自己早早去世的娘亲，想念姨母和依依，还有一直共患难的春桃。
没了春桃，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废。
于是，便悲从中来，泪声俱下。
泪珠打湿她的脸颊，滴至衣襟，仿佛看不到前方的路，她满目疮痍。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突兀的声。
“何在此？”那声音低沉，且极具威慑。
玉栀被这声音吓得惊慌失措，她瞧见廊桥上站着位公子，身材修长，一袭蓝袍，锦衣玉带，簪冠束发，衣冠楚越，高雅绝伦。
由于过于慌，玉栀未看清其长相，但她瞧见对方气度不凡，一派贵相，便知此就是住在前院的二公子。
听闻二公子极其厌，府内连只母蚊子都没有，之前有动歪心思的丫鬟闯进庭院，打扰了正在午憩的二公子，直接被撵出府。
如今她也踏此处禁地，玉栀知自己闯下大祸，连话都不敢应，便落荒而逃。
......
东厢前院，书房。
宋昱近来有些烦扰，妹妹那边时常找他哭诉，说表兄被柳氏侄勾走了，对方手段何其下贱。
他懒得听妹妹说这些琐事，只说了句让她管好自己男。
见兄长无动于衷，宋媛气冲冲走了。
没几，表兄便不请自来。
竟是朝他要。
原来妹妹擅自将那柳娘子掳回府中，当丫鬟差使。
宋昱听闻此言，只觉痛，再怎么说柳娘子未签过身契，本不该为做婢，也就是西厢那位没什么势力，掀不起风。
“表妹怎能如此蛮纵！”顾瑾轩疾声厉色道。
宋昱沉思了片刻，幽声开，“若是媛儿所为，你便去她那寻，这与我何？”
“表弟不知，前几我去后院要，守门的为虎作伥，让我吃了闭门羹。”顾瑾轩越想越气，从前表妹还大方邀请他院，如今却说子闺院不得，摆明了是要他难堪。
“那又如何？”宋昱不以为然。
“你去劝劝表妹吧，怎么说柳姑娘也是个自由身，哪能受这糟蹋。”顾瑾轩知晓表妹泼辣格，柳姑娘若是栽在她手里，定是受了许多苦，想到这他更加自责，怪自己没保护好佳。
见表兄这番怜香惜玉，宋昱盯着他腰间格外显眼的花簪玉佩陷沉思。
表兄竟将老祖宗传宗的玉佩修饰成如子家秀气的花簪玉佩，他顿悟，再想起妹妹说的那子魅惑男的手段了得。
宋昱心中不悦。
“表兄若是续弦，怎也要忍到婚后罢。”言语间尽是讥讽，“恕在下无力回天。”
这是在嘲讽他朝三暮四，顾瑾轩面子有些挂不住，只得拂袖而去。
（七）厌
未时，用过中饭后，宋昱便来到庭院内的树吊床上午憩。
耳边无叨扰，他终于享得耳根清净，伴着啾啾鸟鸣眠。
不知过了几多时辰，梦中传来子泣声，期期艾艾，如梦似境，喃于耳侧，他被扰醒。
中庭不许擅是规矩，怎会有子哭声。
宋昱立觉扫兴，起身便朝着哭声方向寻去。
隐隐约约便见池边凉亭一子坐在凉庭中暗自抽泣，穿着黛蓝襦裙，青缎背心，双髻盘发，府内丫鬟扮相。
见此状，宋昱眉心微皱，遂及开问询，声一出，子惊异，翘首向他。
子泪眼未，似有含冤受屈，模样梨花带雨。
只一眼，他便看清了对方的长相，虽是素面朝天，却难掩其天生丽质，仪静体闲，不像是寻常丫鬟。
莫不是表兄正寻的那位红知己？
正想继续追问，那子却逃之夭夭，只余下一缕香魂，清晰萦绕鼻间。
却有几分姿色，宋昱不禁感慨，可下一秒，他如梦方醒，那子不过是“狐媚惑主”之，他向来鄙弃子水杨花，何况是抢了妹妹夫婿之。
清心万不能被子动摇。
要不然岂不是变成如表兄那般色令智昏之。
遥想曾经兄弟二经常博古通今，温故知新，侃侃而谈。
可如今，对方张闭便是子，根本无心读书，还是即将科考之，岂能玩物丧志。
......
宋昱并非一开始便如此厌弃子，反观儿时与如今大相径庭。
那时他还是天真无邪的孩童，身边都是母亲的侍，自小便围绕在莺莺燕燕之中。
他不懂母亲为何经常一筹莫展，以泪洗面，究其原因，便是父亲又宿在西院。
西院那位妾母李氏，
得父亲恩宠，他多次撞见父母为其争吵，母亲指责父亲“宠妻灭妾”，父亲却怪母亲风言醋语，居心叵测。
他与李氏很少接触，倒是与年长他八岁的长兄宋濂时常相伴玩耍。
可母亲却多次提醒他莫要与长兄过度往，其母蛇蝎心肠。
他不以为意。
变故发生在祖父去世，父亲承袭爵位，竟搬出“立长不立幼”的借，要长兄继承世子之位。
长兄虽年长，但也是庶生子，若是立其便是了当朝规矩。
谁知父亲宁可与母亲和离，搬李氏为正妻，也不愿改变心意。
一时间，侯府平地风波，趋向诡谲。
虽然最终老祖母出马，阻止了父亲一心立长的意愿，但也因此父母关系决裂。
从此父亲除了处理公事，便极少留在东院了，母亲终还是落了个独守空房的下场。
反观西院却整张灯结彩，扩院建庭，修葺房屋，听说父亲还在西院建了更大的府邸，甚至将办公区都搬了过去。
恰逢长兄弱冠之礼，西院派了位丫鬟，带了些冰酿的果浆，分给东院尝。
当时母亲回去省亲，东院的丫鬟收下后不敢擅自处理，便放在一旁，待母亲处置。
可他却一直惦记着那瓶果浆，正值炎炎夏，喉咙甚是渴，于是便乘不备，仰喝下。
果浆冰凉可，但他不知道的是，里面却掺有令他身体不适的柑橘成分。
那瓶果浆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因此患了瘾疹，不仅全身起疱，几内高烧不退。
叶氏心急如焚，托请了宫廷的名医为其诊治，约莫过了半月，身体才转好。
可就算如此，李氏也未曾受到半点责罚。
那妖分明是想将宋昱置之死地，从而顺势扶子上位，侯爷却为李氏辩解，说她本意是想缓和与东院的关系，并不知晓宋昱对柑橘过敏。
这种鬼扯的理由都肯信，简直荒谬绝伦！
见丈夫已经被妖迷得失了心智，叶氏气急带着一双儿归宁，担忧那妖再对其子下手，离府足足半年。
当朝“宠妻灭妾”是犯王法的。侯府正妻母子被妾室欺压陷害，身为丈夫的侯爷却置之不理，简直重逆不道，不得心。
一时间流言蜚语漫天，侯爷在迫不得已之下，只得前去尚书府负荆请罪，接回母子三。
这时候的叶氏，便时常在他耳畔说那句“唯子小难养也”，责骂李氏妖冶惑众，心狠手辣，贪得无厌，并教诲儿子莫要学父亲那般被子迷心降智。
沉迷色，乃不肖子孙，不堪造就。
宋昱谨记母亲教诲。
过了束发年纪，宋昱与妹妹相继搬至东厢两院，除了每晨时去正厢请安，便开始独立生活。
刚开始前院也是有堂前侍的。
但后来总有攀龙附凤之目挑心招，更有甚者竟处心积虑地妄想爬床。
寻常男子过了十五六岁便可娶妻纳妾，贵族男子也会纳通房，有些便是经历
娘“教诲”，多少也该懂些房中之术，可他至今未开窍。
看着那些子使劲浑身乏术，对他搔首弄姿，他不仅毫无致，反倒觉着令作呕。
于是一气之下，便将府内所有丫鬟全部遣散，身前伺候的全换成小厮。
只余下几个年纪大的嚒嚒，因能力超群，继续留下持府中之事。
就这样，东厢两院形成鲜明对比，前院阳气过重，后院气过盛。
府内少了子，有些事男子办不到，又去后院请教。
一直跟在宋昱身边的暗卫颜昭，觉得他过于小题大做，不该将子一
子打死。
却被宋昱一句“红颜皆祸水”怼回去了。
颜昭甚至怀疑自己主子是否如传言所闻，有那断袖余桃之癖？
（八）茶会
东厢后院，今格外热闹。
据说小姐宴请多位贵族姊妹来府中开茶会宴。
一早后院的下就忙起来了，由于手不够，玉栀也被安排在其中，现在正负责布置茶桌。
宋媛费尽心思从滇南购得茗茶，又备好清冽的山泉水，因为山泉水是泡茶的极佳选择，能够极大挥发其茶香和韵味。而她之所以对此次茶会格外重视，是因为参加的姊妹们父亲皆是达官显贵，茶话会也是侯府拉拢士族家族的桥梁。
为此她特意从外地请来享誉盛名的茶博士，茶博士擅长煎茶煮水，通美颜养生，泡茶手艺多样化，不仅可以让宾客闻香品茗，还可以传授以茶养身之道。
玉栀擦着那致的鎏金鸿雁银茶盏，思绪回到柳府。
曾几何时，她也是桌上品茗的一员，彼时的茶会虽没此处奢华，却也怡然自得。
如今，再也没机会了。
“好好做事，莫走神。”身后传来掌事嚒嚒的责骂声，“还磨蹭什么，一会贵客来了，还没做完事，休怪小姐责罚。”
于是玉栀不敢再走神，打起神继续埋。
不久，宾客满座，姊妹们个个盛装出席，金钗步摇，绮罗缎裙，一时间衣香鬓影，争奇斗艳。
儿们谈笑风生，笑声此起彼伏，茶香飘整个庭院。
“宋大小姐，今儿个排面可真是气派。”说话的正是刘太傅的之刘妍，她与宋媛年幼时便相识，是姊妹茶话会的常客。
“那是自然，咱们媛妹，连凉城有名的茶博士都给咱请来了，可不是够排面。”丞相之李清雅也在一旁附和着，这两位与宋媛平关系要好，也会时常邀请宋媛去家中做客。
“小事一桩，无足挂齿。”宋媛上虽这样说，实际上已是志得意满，贵族之家，最看重的便是面子。
几聊得正欢，只有一依旧心不在焉，正是宋媛的表姐顾瑾姝。
顾家虽不在京城，但在云城也是显赫一族，家族子也有被选为皇妃。
刘妍看出顾瑾姝神思恍惚，便打趣道，“顾小姐，怎么在曹营心在汉呢？”
“说什么呢。”顾瑾姝回了神，想到对方话里有话，不免有些羞赧。
“怎说呢，你往前院瞧着可不止半个时辰了，那对面是一堵高墙，就能瞧见半棵老树罢了，还能从里面钻出郎啊。”李清雅掩含笑。
“莫胡说，我哪瞧了。”顾瑾姝羞愤道。
“你们莫编排我表姐了，我哥那可是个木鱼脑袋，不开窍的。”宋媛一脸同地望着表姐，若是她哥能窦初开，恐怕表姐要等到海枯石烂，她是劝也劝过了，可表姐偏不听。
也难怪，她哥空有一张皮囊，倒是让不少惦记，可也就她最了解，那不灵光的。
“媛媛，你哥能来吗。”顾瑾姝还是不死心。
虽说瑾姝与哥哥同住在侯府中，但是侯府内非亲非故的男眷，除了逢年过节家族聚在一起，平里是不能互相走动的。
不过西厢除外，这也是因为她哥最近经常踏足那地，她才知道西厢是个没管的地方，甚至连看门的下都没有。
“你确定要喊他来吗？”宋媛犹豫道。
“嗯，若是能来自然是好。”顾瑾姝豁然开朗，自上次寒食节在宴席上匆匆一见，如今一月有余。
“那我试试罢。”
宋媛可不敢肯定他哥能来这子宴会，但是也不想打消了表姐的雅兴。
十有八九是不可能。
......
茶会持续中，吃完茶，就要准备宴餐，后院的下们忙做一团。
亭中有传唤，说是需要找向前院二公子传达大小姐邀约之事。
大丫鬟香菱正忙着侍候茶会，没时间找，随手便抓了一个丫鬟，命她去传达。
被抓的那丫鬟正是玉栀。
“我？”玉栀手指着自己不敢相信。
“难道是我啊？没看大家都在忙吗，别给我添，快去快回。”香菱斥责道。
“好。”玉栀无奈只能应下。
......
东厢前院，玉栀在门前走来走去，始终踟蹰不前。
鼓了半天的勇气也不敢敲门。
不知那二公子是否瞧见她的脸，若是被发现她就是之前误闯庭院之，恐怕她不能在侯府待下去了。
眼看着还有不到一周就能回西厢了，若是此时被撵走，她这一个月的苦可白受了。
要不假装回禀，说二公子不愿来，也在理之中。
正想着计划，门“咚”一声自己开了。
玉栀面如死灰。
“谁在？”
出来的是颜昭，手里还拿着以开半稍的剑，结果看见门站着东厢的丫鬟，两面面相觑。
颜昭是暗卫出身，自然是对府周围半点风吹动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发现门有走来走去，能有十余分钟，不知要做什么，便触发了他的危险防护意识。
“婢是后院的丫鬟玉栀，有事相告。”玉栀马上反应过来，心想着传达消息可以不用见本，跟门的侍卫说说便可。
“何事？”颜昭将剑收回，但表依旧严肃，没有放松警惕。
“大小姐想邀请二公子参加后院的茶会。”玉栀如实禀报。
“哦？”危险意识解除，颜昭抱臂沉思，半晌道，“你随我进来。”
“啊？”玉栀明显一愣，传达消息在门不就行吗。
“怎么？若是公子愿意邀约，你不是要在门候着，随公子一同前去吗。”颜昭觉着这子有些木讷，虽然长得漂亮，不过是个愚笨丫鬟。
再说，公子现在心不佳，若是他进去传达，准不成又遭几番骂。
刚才就是被公子骂出来了，他可不敢硬碰硬。
“我去罢。”玉栀有苦说不出。
（九）书房
玉栀在耳房候着。
不久，有宣她同去书房。
东厢前院的布局与后院大抵相同，不过此院落相较后院更加宏伟气派，红砖高墙，绿柳周垂，三间正房，一间书房，两侧排落着侧房和耳房。
院中青石铺路，穿过冗长的回廊，雕梁画栋点缀于此，更添几分奢华。
男子在前方引着，却时不时后顾，盯得玉栀心里发毛。
薛贵是二公子的随身仆从，从小就与侯府签了死契，是除了颜昭之外公子最信赖的。
今见这个丫鬟有些面生，穿着虽朴素，但模样确实俊俏，与平见的那些庸脂俗大有不同。
光是看着也赏心悦目呢。
终于走到书房，薛贵让玉栀在门稍作等待，自己则是进房禀报。
二公子正在案前奋笔疾书，只说了句不见。
“劳烦小哥了，那玉栀告退了。”玉栀长吁一。
“去罢。”薛贵心想，爷真没眼福，整与书为伍，怕是比灵隐寺的和尚还要清心寡欲。
这边玉栀刚要走，书房内的却再次传唤薛贵。
薛贵让其稍等片刻，然后便再次进了书房。
片刻后他又出来了，这次脸上扬着笑意，“爷说让你进来禀报。”
“啊？”玉栀愣住，这主子心怎么千变万化的。
......
书房内，桌案前，书童细细磨砚，宋昱持笔行书，临摹着书法大家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不久门外脚步声至，薛贵敲门，打断了他行书的雅兴。
说是后院邀请他前去品茶。
那茶会无非是那群官家小姐的聚会，他一个男子凑何热闹，一个妹妹已经够聒噪了，七八个凑一起他耳蜗都得溃烂。
他自是回拒。
谁知薛贵走后，门传来一个婉转清丽的声。
那声音似乎与当中庭院恸哭的子有些相似。
于是宋昱便又将薛贵传唤进屋，薛贵听见主子说要见那丫鬟，眼底浮现了些喜意。
“爷，这次来的丫鬟，可不一般。”像是给他预告。
“废话少说。”
......
玉栀跟在薛贵身后忐忑进。
也不敢抬，全程盯着脚尖。
“一会儿爷问话，你便如实答。”薛贵在她耳侧小声叮嘱，“莫要恼了爷的意。”
“是。”玉栀点应下。
薛贵将其带到书房，然后自己在旁候着。
书案前，男子依旧那
副贵公子扮相，一袭湛蓝锦衣，气质矜贵，相貌堂堂，此时正垂笔卧字，
“爷，带到了。”
“嗯。”
半晌无开，玉栀只觉呼吸凝滞般，空气里只余下磨砚声，和宣纸上一顿一卧的疾书声。
“何事。”声音从书案前传来，清冷低沉，却极具震慑。
“婢是大小姐府中的丫鬟，特意前来奉小姐之命邀您前去赴约茶会。”玉栀手指绞在一起，紧张到有了颤音。
“叫什么名字。”对方并未正面回答她的话，反而问起她的名讳。
“婢名叫玉栀。”
“姓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