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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龙腾小说 > 辣文肉文 > 【珍珠驿·共采芙蓉】(原珍珠海岸系合集) > 6 白莲真干净 上 (3556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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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挨过了整十下鞭子,监事就匆匆溜走睡觉,只剩下倒霉的役工值守下去,陪

伴着推拉抹布在地下爬来爬去的隶一起等天亮。

悖逆娜兰的伪王在灭国二十二年后才终于被南王下令处死。到那时她除

了在北地军营中度过马和营的十年,又在朝廷的京都和岭南两处外事机构历

经十二年劳役,充任厕室隶和码公娼。等到临终的时候,大概已经形销

骨立,鸠体鹄面,枯竭到了只是一把多少散发些热气的包皮骨,无论身体还是

容颜都完全不足为外道了。但是就像她在这后十二年中已经了解,并且不断亲

力亲为所做的那样,她自己却正是一个必须要不断地为外所道的样品。能够得

到怀远殿阁接待的王子和遣周使者们都是王朝的客,他们在厕室中的所见所闻,

虽然已经可以算是一种震撼的体验,但那仍然不是一个所需要遭受的全

部。那是因为一个游历的官或者学子所知道的世界,总会是由一些高大的房子,

太湖奇石和牡丹布置的庭院,跳肚皮舞并且推销西域红酒的少们所组成,他们

也会阅读使用木活字印出来的李杜诗词。而他们确实并不关心港里的工生活。

在王子们宿醉不醒,继续在梦乡中流连的各个早上,从阁院后门爬

进马车的木笼,出发去关心码生活。她在那时多少有些神志朦胧,只

是想着能在路途上靠住身边的肩膀睡一小会儿,就已经是件很不错的事

但是她随便扫过的一眼,却突然看到木栏横杠上挂着那具平供她在厕室使用的

铁制器,她的心里难免会咯噔的抖动一下。这是要有使用才会经关照特别带

上笼车的。会在早上车里见到这个东西,那就是后边两天又得要有一场能把

到死去活来的大麻烦。

大致上就在王来到南方的那几年中,已经成为周朝辖地的娜兰府治开始与

内地发展出更多的经济联系,一些像猪老那样的冒险者正在努力挖掘他们的

第一桶金,粤省的港也越来越多的停靠上了来自娜兰的客货船舶。依照着中原

王朝在殖民领地采取的族群歧视制度,那些财富的所有者中几乎没有当地,但

是从船上的水手直到舱底的划桨隶,当然会有很大的部分是在当地招募或者购

买而来。

普通大点的运货帆船就是几十名水手,怕的是那种快速楼船,桨仓里可能塞

进去一个划桨隶,依照南洋的航海传统这些桨很可能是男混杂。跑过几

次粤州的熟手们都知道,只要是娜兰来船靠港,码上搞出来的那一场动静不能

算小,至少能让一次见到的吓一大跳。

特别针对娜兰船只的动作从早晨的清场开始。驻港军队派出带刀枪的士兵警

戒,一早就把船下的地方辟出一片空地。这时候已经有港工役敲打铜锣沿着五

里的停船沿岸走过两遍,招呼闲外出观看。看粗铁棍子啦,看光身光腚的

娜兰婊子挨再加……!

一点没错,喊的就是娜兰婊子,这里是港,用的都是大众能听懂的话。要

是正在靠泊的二十条各国商船里各自出来几成大众,那空场边上围起的群也就

很是可观了。到港的娜兰水手加上舱底的桨这时也都按照要求上岸列队。所有

的眼睛看到跟在铜锣和婊子的声音后边,光身足,带脚枷系带铁链,正在

墙壁中间慢慢穿越而行的那个,就是十多年前的娜兰王,现在大周官家的

终身隶娼。她的身边当然是拥簇着一队押送的刀兵。

既然是羁押于粤省,娜兰王对抵港的一切娜兰船民,以一己身为大周宣

威施惠是十余年中的定例。定例中还包括了身负用以的卧具,背后竖公告

木牌,牡户里填鉄茎等等具体规定。也就是除了手链脚镣木枷,房中所穿的

铁环加上铭牌之外,户里还要填塞进去那支四斤重的铸铁棍子,用铁链

在腰间拴好以后,再往肩上背起一张竹榻,竹榻反面的桩脚有些枝杈,正好方便

捆住一长条的刨光锯木白,上写的自然也就是废王身施惠之类,但

是这个东西竖到之上的四尺高处,黑墨淋漓的样子当然比下的小牌威风了

很多。而且整天只顾往后抽的水手们,本来也不去管她胸脯一带的零碎挂件,

等到现在彼此询问流一番,才弄清楚了原来这个一直光着趴在木架子上,

一直让兄们从早到晚的黑瘦老,原来还是个十年以前的国王。果然是

家大周威武,不可逆犯了龙鳞啊。

竹床和木牌都是准备在守军望台里,娜兰王这天早晨被笼车运到码以后,

捆扎打扮结束,从望台出发到船边去,沿着码群众的众目睽睽和纷纷议论,大

概会走过一两里地。走到地方放平床榻,自己往床脚捆好那面身施惠的招牌,

让它竖立起来大家都能看到。到这时她身边左右两列维持秩序的士兵以外,已经

全都是伸长了脖子围观的外国汉子。自己再到床前跪正,两手环腰解开牵系

的链条以后,探到腿中间去握住耸翘起来的铁茎。这样一条够大的铁,在够

柔软地方,手动作起来抽拔两寸再去两寸,整个身子是一定要跟上去

应才能做到顺畅。抽的时候收腰弓背,硬进去的时候就是挺胸抬肩,那样底

下的半边身体才有往前接引的力道。就是她这样一个整天做到手熟的,在众

目睽睽之下也要等到耸动过六七个来,才在大势上做到了收放自如。这以后她

才硬挺起脖颈来看。站在身前从上往下看着她的,前边的几排是船上的几

十个娜兰水手,他们后边可是还站着一大群用铁链拴住脖子的划桨隶。反正大

致上这些都能算是她的乡亲或者民吧。

脸上绽开的神跟随身体起伏,有些闪闪烁烁的混暧昧,她也有些控

制不住的杂喘息。可是她必须要开说话,而且手不能停。「才现在是…

…大周,嗯,大周最下贱的婊子,才每天为大周清运粪便,每天随时挨打,每

天让几十个男,嗯,抽眼。」

才,嗯……唉呀……,才,婊子,只要还活一天,就要做一天最脏的

隶,最贱的婊子,才狂妄自大,唉呀,犯大周就要受这个刑罚,……

……嗯,才要光一辈子房和,为大周……当一辈子的粪……当一辈子

。」

因为呼吸不匀称才稍微有些磕绊的说出来第一句话。这可真是个非常平

民方式的开始。在港的这一天里,她首先是用这样的平实吻讲完她的经历和

教训,而后当然就是躺到身后的竹床上去,接受每一个船工直到隶们的抽了。

船工虽然是自由,但是他们已经得到船的提醒,娜兰劳工在粤州港拒绝与

废王当众的话,可能会被脆地论处谋反大罪。至于隶们当然就更没

什么选择余地。在摆平展开自己的身体之前,王也已经将铸铁阳具抽出体外放

在床边。如果这条船也依照惯例使用了两到三成的桨手,那么在到她们的

时候就要使用上那条东西。还有就是等到围观的海员水手们开始觉得厌烦,开始

起哄的时候。

一群大老爷们,没完没了的一个这种事群众见太多了。就这也值得敲

锣打鼓的喊上一阵?大家裤子都脱了,就让我们看这个?!

真的,这种事一直那么捣腾下去的确有够无聊。「停下停下!」兵们等上一

阵子,就会进来换个花样。「你,起来起来!」这是叫的躺在底下刚被过去

十来二十的,「爬起来,把你那个铁家伙里去!」

这样就是娜兰王自己带上两站在了床榻跟前,底下呢?让她也

没什么劲了吧?刚才的大家都见过了,咱们给她送个大老爷们玩玩?

挑几个特别结实大个的桨汉子出来,排队排队……一个该谁的?

趴床上去,撅!知不知道做才的男怎么卖眼子?让你家婊子大

王好好教教你!

从一开定下的规矩就是的时候大声报数,报到五十算过去

一个自己被的时候躺在底下,旁就是想点手都不太够得着,

现在她弓身屈腿贴挤在一个大男上,腰和胯一阵用力耸动,她整一副

露朝外的瘦弱肩背也多少显出了一点柔软动的样子。带兵的队长努了努嘴,他

的两个手下提起马鞭子靠过去分别站到左右两边。已经使出了多大的劲

才黏黏糊糊的往男拔过四五个来,毕竟男那个是又硬又小眼

的,他肯定也从来没经过调教。男都让她捅到了哼哼唧唧的就要哭出来。

这算赢票价了吧?兵们得意地看看周围观众的表哭一条大汉这

种事,少吧,稀罕见到吧?咱们这就给她再添上点又痛又快的乐子。

皮鞭甩开一个圆圈抽上去,脆响底下立刻起一条鲜红的棱。妈啊喊

叫了一声。

「还他妈领兵打过仗的呢,你也算是管过姓民的?」

另外一边的抬手再加一下,「连当个眼的婊子都当不像样,疼吧?疼

你就快他妈动啊!」

这就叫痛快。那种东西有多贱,越疼动起来越快。其实看守的兵们也不

是一定要有多少打的心,这就是个几年以来看守码的行规。该到动手的时

候只管动手,揍婊子这种事根本不用过脑子。老婊子只要一天没死,她一天就是

个挨揍的贱货,没事敲打几下让番鬼子们多看看,我朝威武我朝漾,天底下是

就该知道大周不好招惹。「对了,数到几下子了?」

到五十以后拔出来那个样子……趴在底下的那条大汉可是没有灌过肚肠。

也没有等着挨打。她只要敢稍微愣怔一下,一定就是被皮靴重重的猛踢

拔出来男那边的一,一边跪倒下地去一边手忙脚的解开链子。她

做这套程序早已经如同机器,左手在身前背后一把捋开挂钩,右边单拳握住茎体

左右的几下摇晃,那东西已经被卸出体外举到了眼睛前边。再就是赶紧着伸长舌

舔了。

大家捂住鼻子纷纷后退出去三尺以外,再吐掉几唾沫。每捅过一个男

,都要连舌带嘴唇把铁茎舔舐抿含一遍,清理净用具。一般等到她用铁棍

捅过了五个男,就会被命令躺竹子床榻去,换成下一拨十几个男棍捅

她自己。要是那天来船真有点大的话,这摊事大概需要她花上两天才能全做

完。什么叫做一个官家使役的厕公娼?眼下就是个现成的好例子。娜兰废君被

囚中原二十余年的惨酷境遇,终于从宾馆和码两个方面传播开来,变成一件在

四边番国里众所周知的刻教训。

全身赤的中年在手脚上拖带着镣铐,叮当作响地走过城中街道的时候,

她所看到的娜兰显出来常营生的忙碌和嘈杂。一国之都虽然已经是十年旧事,

中原王朝管制下的娜兰却仍然要算是一个州的首府,在这样的一个大白天里走完

整条大路,两边的各种房屋院落蜿蜒排列下去,除开店铺就是住家,从到尾并

没有多少松散空闲的地方。敞开门窗做着生意的买方和卖方听到响动抬起脸来,

正好没事的那些也许就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一个来。走在道路中间的路也是络

绎不绝,他们大致就是往她被烙烫弄坏的丑脸上一扫而过,虽然难免是要皱下眉

,不过也难免再往胸脯和大腿多瞄两眼。她知道自己两边的里穿的铁环都

在摇动,一边走路一边开的腿胯中间毛发零散枯竭,也没有什么遮挡。要是这

些完了还有个然后的话,那就该是继续往下,看到了她那双瘦肮脏的光脚上边。

在大周统治娜兰的这些年份里,沿街碰到几个什么都没穿着的男隶,这

种事是外省边的生态,不算奇迹。也许偶尔真能遇见一个年轻点,漂亮点的,

那才值得多过几次脸去,可是再多一想就会知道,年轻漂亮本来就是个值钱的

资产。家养的姑娘既然漂亮到了值得有看看,那她的用她点什么不好,

又何必赶着她上街来给大家过眼瘾呢。所以娜兰虽然是一个收蓄有不少隶的地

方,真正被赤条条领进了城里的,大多都是眉眼粗疏,身体枯槁,关在城外庄

园里伐木开荒的苦役隶,他们待在林场农庄的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遮羞蔽体

的穿戴,他们这一辈子也都会被铁链锁住腿脚,提防着他们反抗或者逃跑。

要是需要搬运点什么杂物,领个出门转一圈就像是领上一,那畜生自

己不管是待在栏里还是栏外,当然一直就是这样的一畜生打扮。

大周的娜兰王在这些年里过几次娜兰。领她进城的是为大周镇守南

疆的王。南王肩负着巡视王朝领土的责任,大多数时候王当然是车马仪仗,浩浩

地开进去的,不过按照着个癖好,他也会布衣便鞋的走走街巷,在小面馆

里跟聊几句闲天。私访这种事也算是体察民的重要办法。王把自己装扮成一

个访问娜兰的中原儒商,他换好一件文士的长衫,开说了声去,把那个娜兰

才弄出来。

在被南王带来粤省的开那一段时间,经常被找到王府去问话。问题涉

及到故国的政治军事,钱粮收支,一直到民的衣食住行,十分的细致周全。每

次去那里边家也不会让她好过,说话不小心出个错漏的地方,即便是时间长久

了记模糊,前后言语不能对应,又或者是跟她自己宫里的档案记录不相符,

立刻就是一顿狠揍。从拶手指到打,跪到尖桩木上往膝盖后边压棍子都是

家常便饭。反正对于亡国之君,这种事已经不足挂齿,家把她弄到岭南本来就

是要听她说点有用的信息资讯,当然要时刻提醒着她点,咱家老大可不是能随

糊弄的。

每次受一审问,她都要有好几天爬不起来。爬不起来可以不拉粪车不洗马

桶,只不过是直接拖到怡和台上躺倒挨。这样连问带打的多搞过几次,她在当

着一个国王时候所能知道的事,别大概也全弄清楚了,后边几年里南王没再

传她去受审,可是到了王自己去娜兰的时候却还是经常把她带上。那种时候

要算是个什么心理,可就得走完了一趟才能知道。

王去娜兰都是带领舰队渡海。一路上都是锁在舱里跟桨手们一起划船。

每次领她进船的时候给第一排靠过道的第一个座位上钉住一支木楔子,

往上坐,当然就只能把那个东西往身体里边容纳进去。按照粤省机构的管制规矩,

她的双脚佩枷是常定制,只要身在阁中就从没有宽缓的余地,也就是被王领出

来公,要出门行远的时候算是格外施恩,才可以拆卸几天。虽然去掉了重木夹

,但是脚镣锁住坐凳,手腕锁住木桨的把柄,还要专门安排一个水手带着鞭子

司职监督。王的船是战舰,桨手都是王朝士兵,当然也是清一色的男,其实同

一条桨上的另外几个都是彪形大汉,她就是不太使力也能被带到顺风顺水的,

所以看管她的那用处,就是要着她拼死拼活的,消耗净力气。凡是推桨出

去的手臂没有伸直,揽桨进怀的时候用力不猛,一律正反两下皮鞭。王船的甲

下布置有三层船桨,每一层都超过两个桨手,按照桨舱的传统,的另外

一个责任是解决男欲望。等到班休息的那两个时辰,解开铁锁把她

一个桨位一个桨位的领过去。船上的兵们不是隶,并不一定要承受嗟来之食,

他们要是对于太过老丑有所怨言的话,再给舱里送进一坛白酒,过以后有

酒喝,大家自然就会个个踊跃争先。每次大概是只在一层里到一半,就已

经被弄到了肢体瘫软,如同一堆烂泥的样子。

从粤州到娜兰走过五天这样的水路。等到终于靠上了港,水手们急急忙忙

的离船上岸,去过几天快活子,她一个呆在桨舱里,就得抓紧机会睡个像样

的觉。哪怕是按照桨的规矩,睡觉也得是端坐正腰,上身伏桨,哪怕她的下边

身体里还捅进一根木棍子,那也要比让上个男到死去活来的好过许多。

睡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闭着眼睛就听到紧贴自己皮劈过去一连串脆响,满

背上都像是穿起了火苗一样的疼。她再睁开眼睛就看到天色已经大亮。那是

正用鞭子告诉她打点起神来,出舱下船,陪着微服私访的南王一起逛大街去。

便装的王走下船舷的时候下面当然已经准备妥当。王是骑马的,他的两个文

武侍从也骑马,他们一共有三匹座驾再加一驮运点杂物的青骡。隶除了终生

的脚镣手链之外,进城的规矩是给项圈上加系一条垂坠落地的长链,落地那

接驳脚镣上锁,腰间要加围铁环,两手要反背上铐。考虑到娜兰初定的会状况,

写明了身份的牌子倒是摘了下去,不过两边的粗铁环底下,还要各挂一小铁

吊钟,带点响动走失了容易找。最后另用一根四尺长的细环链条拴住她的脖颈,

这是为了上路以后可以把她牵寄在骡马的鞍子上。

到了有王,有马的时候,隶必须是那个上马的墩子。王还在十步以外

就已经屈身下跪。因为双手是背铐在身后,跪倒下去前边不能使用臂力支撑,她

是把两边落在自己脚后跟上,借着腰劲放平背脊。跪伏的埋下脸面垂

眼看紧泥土,她只看到身边走过去四条马腿,自己的脊梁就踩上来一只男的大

脚。那驱动坐骑小步走开,再是一阵马蹄子马腿,再是踩上一个男。三位官

都是蹬着她的身体跨上了马鞍。最后劈下来的是凌厉响亮的两下皮鞭。

" 起来!" 上面一声利的吆喝。

反正家给她安排的规矩从来都是这样,先动两下鞭子,再给个简单明了的

指派。三个做官的骑马,还有一伙仆役跟班和她一起站在地下,跟班里有带着

鞭子,带鞭子就是要照看和青骡好好走路。赶紧着抽腿抬,才挺直起

前半个身体胸脯上又挨一下。这一鞭下手更重,打得她哎了一声,下的小钟掀

翻起来铛的一下脆响。

走在前边的王本来根本不管这种闲事,也就是他的马听到鞭声蹦跶一下,他

也就顺势扭看过一眼。王看到他的才黑瘦的身体,驯顺的面目,还有严整

周全的桎梏刑具,都让这个非常的像一个才。王笑了笑。" 给她背个筐子。

进城以后你们看看,哪有才能空着手走路的?"

王的心思周全,特别能注意到装扮细节。这就要给她的肩膀用麻绳捆扎住一

座木背架,上面摆个竹筐,里边放进三十斤喂马的黄豆,算是到了路上想起来

的时候可以给马补点饲料。青骡的鞍上连出来一根锁链,锁链的这一拴住

的脖颈。全身赤的娜兰王在肩上背起那个饲料竹筐,身体手脚拖带各种镣

链,两边下吊挂小钟,叮当作响地走进城市的街道里去。

背起了东西,身体还被新加上几道链锁,一步一步的慢慢拖动起来腿脚。

一双光脚子底下的感觉倒还算平和自然。十几年的子里是每天赤脚踩冰

踩雪,踩踏粪水污秽的,总不至于走到家乡的泥土上就有多少不自在。这就算是

件羞辱,也不用去跟袒胸露还挂上两个铃铛相比了。

弯腰弓背的沿着中央大路,慢慢看过一遍她自己的城市。这里边住着她

民,也住着后来侵进来的敌,当然了,那只是她当着一个王的时候,才

配得上拥有的敌,现在他们可全都是她的

这就是她的后半辈子生。这就是她用后半辈子换下来的城市。只是在她

的一念之间,这里原本可以化作一片白地。能在一个隶的后半生中赤身带镣,

慢慢走遍自己前半生里统治的王国,真可以算是一场难得的缘分。为她过去

民,还有现在的子,一步一步慢慢展览自己的光脚和锁链,遍体的伤痕,

还有赤子和

" 夹紧你他妈的!"

每走过去几家铺面,管着骡子和隶的跟班随叱骂一句,紧跟着就是猛抽

上来的皮鞭。竹筐挡住了肩膀和背,挨打的一直是筐子底下露出的。她看不

到自己的有多红有多肿了,只是觉得一片火辣辣的,水淋淋的。" 你那个狗

红的像发骚一样,你还扭来扭去的,招公狗啊?"

肩背上连筐带豆子四十斤的份量,脚下的镣铐铁链是要靠她用脚腕子拖拽,

她怎么可能不屈膝分腿的张开胯来,她只是一步一顿的,尽量能使动腰腹的力气,

她可没想过要扭起来招摇。可她就是那个要被想着法子糟践折磨的隶,难道

才的还能去跟讲讲走路的道理?上疼的那两下子,咬住嘴唇哼

一声忍过去了,她以为挨过两下皮条子就算,她可真没想到第三下是那握住鞭

杆直挺挺地捅了进来。

从下往上的捅腿胯,还在走动,那一下捅到了什么地方去,挨上的

有多大有多狠毒,上下两边其实都没数。被捅的那个是挨上了才知道,一

子憋闷的疼痛突然一下狠狠的窜进了肚子,那一团炸开了五脏六腑的疼,满满的

顶在嗓子眼里怎么也炸不出去。实在是猝不及防,大叫一声哎呀,全身哆嗦

着蹲下地去。动手的那个反正不在乎,沿途没事多揍她几下是进城前官家说下的

规矩。

他们几条汉子冷冷的站在一边,看着她疼。看着她一对光脚跟子踮起在空中,

左右上下的转。的手是铐在背后的,她往左往右凌的扭腰,拼命的甩开

肩膀,蹲下去疼,站一半也疼,她的身体带着竹筐起起落落,半天都没有找到能

稳住自己的地方。的整条身体千转的折腾过半天,膝盖是跪下地去,她

总算撑住了没让自己躺下趴下。

她那一声叫喊招来了几个闲。两走路的时候停下看看。哦,打才呢。

哎呀这个揍的有点狠哦,尿尿都揍出来了呢。

提起还不知道,有说了才觉得腿边上有点流水的样子,脚掌底下的泥

土也都浸润湿了。带鞭子的工役转到身前来,用鞭杆一顶她的下:「能走了吧?

都等你呢。」

……能……哎呀……能。

她一踮脚,从腕子一直软到腰上。这一下子挨的可是真有点狠。可是她必须

说能。她哪怕就是含糊一下,都不知道还要被揍成什么样子。歪歪斜斜的强

撑起身体来,都抽缩着站不直了,可是她哆哆嗦嗦的迈出去腿脚。能走上一步,

就算是一步吧。抬起脸来看不清前边的路,她的眼睛里全都是疼出来的眼泪,

她根本没有办法擦掉。她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前边有团东西在摇晃,那是跟她锁

在一起的骡子的。刚才被拽停下来等着她挨揍的,现在骡子一动,拴她脖

颈的链子也就又牵扯了出去。

一路上的虐打羞辱,一路紧紧跟随着一骡子的。拴住脖子的铁链让

自己也像是骡子。她还真的希望自己就是一畜生。因为再是无聊的闲,也

不能没事盯着一母牛的看上一路,也不至于去打听一条狗的姓名吧。

光身子,光脚,背上竹筐拖带锁链铿铿锵锵的走路。一步一拧起来的那个重

量,坠的膝盖酸软小腿肚子抽筋。哪怕就是被揍到当街撒尿,这都不算是最坏

的事。她可是挂着铭刻王位的铁牌,走过了整个大周的。什么叫做游街,什

么叫做示众?那是要每到一处敲上铜锣聚集起民来,把这个光身子的,从

前到后仔细看个遍。想要从根子上毁掉一个,能用的也就是那么几个办法。

随便什么时候,随便什么地方,随便那里边有多少的男,一顿毒打以后,

再加上一场排着队的流强。挨打的时候是哭丧一样的厉叫嚎啕,在自己的

血里尿里连滚带爬,一连声的哀求饶命,就是让你学狗爬,学狗叫唤你也得颠颠

的做了,哪还会给你留下一点点做的样子?

谁要以为真能不声不响的捱过打去,那都是没有真的疼过。等到当众被

更是分张起两腿,大敞开门,从到腰身一阵一阵的起起落落,周旋扭拧,

去承接住二十条三十条男。那时候的起承转,迎来送往,脸

上透出的红晕,胯底下流出的浆水,一点一滴都是让每一个男老少看在眼里。

你把一个能做的丑事全都当街做完过一遍,你以后还能再怎么去看你自

己?

当过了半辈子隶的不能看。可是这一条的身子看不看,给谁

看,不是隶自己说了算。天意从来高难问,当的恩威莫测。她的命,就是

前边那个骑马的男心里动的一个念。他只要轻描淡写的招呼一声,领到城门

底下示众三天。那就是三天。他要是说十天呢,那就是十天。他还可以再加上一

句,多找几个男……让大家都来看看。让民都知道他们以前的王长个什么样

。那她可是想当一条没名没姓的野狗都当不成了。

王在那天沿着大路走过去的时候倒是神态平和。王在城门外的马市下马,走

了两步招呼说,领上才一起进来。他在马市里随便看看动物的牙和毛色。从

骡子鞍上解开的娜兰隶,让一个仆役牵着脖子跟在他身边。王随说一声,这

东西你也熟啊,看看这小马多大了?

确实知道马,她也能算骑过几匹好马。这马一岁大。她说,这里边都是

农活的马了……

嗯。说起来……娜兰最后那一年你手下有多少军马了?

兵马这种事都是问过很多很多遍的。她是真能报的出来。王再问,你看看现

在这地方,一年能收起来多少管打仗的牲

王问的轻描淡写。心里禁不住打个寒颤。她只能说才该死,才真的

不知道。话一说完就被喝令抬。王的近侍亲自动手,来狠抽她几个大嘴

她是背着筐的。要抬就要挺身,要挺身就要分腿下腰。往前是顶出膝盖平

衡住重量,往下扎煞开十个脚趾死死撑住。就连挨几个嘴都要那么的吃力气。

那是王身边的,空手能打死牛的,抽几下脸轻松的就像玩一样。揍完以后那

冷冷的说一句,才跟王说话,还能说个不字?

再说,能收多少马?

她只能硬说一个数,说完了再挨上正正反反,劈盖脸的一顿耳光。你家养

那么多马是要造反啊?我就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满脸上溅开从鼻子嘴里打飞出来的血水,跟她流的眼泪在一起,满

脸都糊成大花了吧。她还是没法用手擦抹,只能由着它们慢慢。王进了城门

兴致很不错的样子,一路都是步行,走着路还要聊天,娜兰隶就得背个筐子,

拖带一身铁链紧跟着他。他们那个样子走进米店布店里去就不用说有多奇怪了。

王问一声,你看看这布料,是本地产的还是内地运过来的?她估计着说是内地的,

布店老也说是内地的。王哼哼一声,不错啊,有眼光。我看你那时候也算认真

的管过几年事,当年也跑出来偷偷逛过大街吧?

再问问你,你那时候城里有多少卖布的铺子?

边上一直握着把折扇的那个文官拿扇子挑她的,挑一下,小铁撞钟铛的一

下。布店掌柜躲在柜台后边直勾勾的盯住这场豪客戏的杂剧,那东西一响,

他也禁不住要打个哆嗦。文官不紧不慢的撩拨几下,催促一声,说啊,官问你

话呢。

其实是不管她说什么,那挥开拢的扇子砸在她的上,就像是用小锤

敲着铜锣一样。这一下够狠,让布店掌柜一时瞪眼张嘴呆在了当场。上挨

到那么一下,疼的是直想着要打滚要撞墙的,可是她连用手揉一下都够不着,

她能做的就是呲牙咧嘴的咚咚跺脚,紧冲着布店掌柜一下一下猛挺自己的胸脯,

下挂的小钟蹦跳摇摆响成了一大串。老赶忙低下去假装收拾棉布坯子,

忍不住再抬眼偷偷看看。那两大朵子和铃铛,可是一直在他的脑门前边甩打呢。

" 哼哼,说谎。你什么时候知道你城里开着几家布店了?"

这不是要聊天,这就是要打。王没话的时候是被拴在骡子后边让

,王要聊天了,就是这样没完的打子打脸。光着光着两边的,让

抽了一路,打了一路。当然谁都明白,这就是个专门摆开来拿你当猴耍的勾栏,

把你领到自家门像动物一样的溜上一圈,让你自己多体会体会,身子上一层

过一层的,能有多疼,心里一层过一层的能有多苦,生不如死这种事,谁真正

遭受过了谁心里才知道。就是要让你既死不了,更没法活成一个像的样子。

王爷那天微服逛过一圈集市,到傍晚去拜访朝廷镇守使的官府,看着官

府的高墙大屋觉得陌生。可是这块城中心的地方她不应该陌生。十年以前这里是

王国的都市,娜兰的王宫就是建在城市中心的。自己也是看过一阵,又想了

一阵才弄明白,这地方是平掉一片街巷新盖了楼阁。那么些年里可是从来没

诉过她,她家的老房子落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结局,要是它们还没有给拆平,那应

该就是在这座镇守官邸往后。结果那天她和牲们被领着绕过围墙,要被送去

的地方就是以前的王家大院。

那一年是她自己为大周军队打开了这座城市的大门,城里没有打过仗,城市

还在,旧国的王宫也在。周朝算是一个王国,不是见到什么一定要放一把火的土

匪,他们留下了旧国的故宫,只是把它派上了另外的用场。在那天看到的宫

墙和大门都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它们已经斑驳败,墙上有崩塌的豁子底

下斜铺出来碎裂的夯土。正面还是那座门楼,不过门敞开,能够闭的门扇都

已经无影无踪。她在走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脚边上的马粪和砖石缝里长出来的

娜兰的王这天是被铁链拴在她自己的王城墙边上,度过了到故国的第一

夜,和她一起待在沿墙廊房底下的是一群马和骡子,这里现在是大周驻军的马厩。

背了一路的黄豆倒是有了正经的去处,可以倒进料槽里去飨食王的马。这天

南王用了一个晚上认真地和郡守应酬吃饭,而把他带来的隶和牲送到马房去

过夜自然是理的事。事先就已经认命般地想到,她在今天这个时候,

在这一块地方被男上一整夜大概也是理。以后围到她身边来的都是住

在这里的马夫,他们在房檐下挂起灯笼,摆开带来的酒菜,十多个男使用各种

办法慢慢的她,他们肯定只是在遵命行事。这一场从半夜开始的番媾,一

直延续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算结束。

等到娜兰州府的郡守陪伴着岭南王爷,走进故宫来的时候已经是那一天的下

午。一整天里娜兰隶被安排了活,她一直在从井里打起水来,一匹一匹地

洗刷圈里的骡子和马。前边开路的禁卫一声呼喝,洗马的扔下舀水的木瓢和

长柄刷子就地跪倒,连磕三个响行礼。赤条条地跪在两个有权有势的男

脚底下,其实还是觉得耻辱和害怕的,她不知道他们还能想出多少个折磨

办法。尽力维持住平静的表抬起来,除了南王以外,那是她第一次见到

了大周朝廷派到娜兰州府的郡守。这也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她。南王说,就是这

了。见见吧。我把她从伏虎军里弄到南边来,大家都长长见识。

他对说,起来吧。跟着。

满地平铺的青砖都是碎的,赤脚的底下一步一冷。没说话的时候,她

的脚镣声音真响。周围的院墙和墙边的瓦檐木栏都还是旧物,大院中间高出平地

三尺的砌石房基也是旧物,不过那上面本来应该有一座大房子,而现在只是遗留

下了几根孤单的立柱。

每一座宫廷都要有一间正殿。娜兰虽然是个小国,殿堂的形制也是仿照的中

原王朝。王城分成前后两院,前边石基础上的这座大堂,是她做王的时候施行

典礼召集官员的地方,它是个国家权力的见证。这件事具有了太多的象征意义,

也许房梁和屋檐上还有违禁的龙凤图画,征服者们的确是非得把它拆成废墟才能

甘心。" 我们上去。" 南王说,他脸看看:" 你在这上面召见官的?"

" 十七岁在这上面受传了王位,嗯,那一年娜兰有多少户,多少?二十

岁那一年王国颠覆,那时候娜兰又有多少了?"

才初掌伪国时娜兰户十七万八千三二十,一一十四万三千四八十

二。三年后一五十八万零一五十。当年岁七十三万四千贯钱,谷十四万

两千石。

啧啧啧,王说,记得多顺溜,年轻好啊。他再去看身边的郡守,知道

娜兰现在又有多少姓吗。

" 那个……娜兰蛮夷沿长山一带邑居溪谷,山川阻,语言各异,大周征服

以来多是以羁縻制度设县,户并不户部……"

所谓羁縻,就是委任一个本地的民族领管理他的属民,中央王朝也不收赋

税,只是要他们不捣就行。显见得周朝对于当地的管治,还远不如这个

执掌大政的时候。

王当然早就知道,他只是要说给郡守听。西边城以外的长山山脉看过去一

路青黛,南王和州官站在空的台基上看太阳下山。隶跪在残砖断瓦里看着

她的,她的眼前膝下,就是一片荒废的死地。王是个不拘小节的,他提起

衣服下摆直接坐到了一块宽大的石条上。王说,有故城,有废君,还要有箫和鼓

才好。昨天晚上说起来的……那几个老才呢。

镇守府中蓄有吹打箫和鼓的隶。带鼓来的老男白发垂到肩膀,他的

年纪大概已经超过了花甲。即使年老,鼓也没有免除掉体赤足,手铐脚镣的

刑罚。老隶白发,无须,正是因为全身都没有着衣,再多一眼就能看到他的下

体只留有开,但是阳具和睾丸都已经然无存。

被施过宫刑再加上终的羞辱,不知道这个曾经的男在忍受了十年之

后有没有习惯。鼓五岁的时候以神童事迹闻名娜兰城里,他年轻时代游历过中

原学习,到娜兰后受举荐做官。等到娜兰先王的大儿开始懂事了,他就是那

个被王室挑选,授太师职位,教导长公读书的

既然是到旧国,难免要遇见几个故,或者这都是意料当中的事。老师和

学生虽然是多年之后的第一见面,两边也只是沉默的彼此看过一眼,无论是否

还有一些忆和感慨的绪动,至少他们都保持住了平静的表隶应该是

并不需要将自己保留在类和往的关系络之中了,他们当然也没有权力

去接受,给予,行使或者流感。他们现在置身的这个世界里所存在的全部名

分和伦,只是剩下了仆,役使与服从而已。

全心役使于的王平静服从地注视着下一个手握竹萧走上石台阶的赤

,那是她的小姑姑。先王的妹妹们当然是一些真正的公,这一位上辈

的公比她并没有年长很多,她们一起在这座院子里嬉闹的时候如同姐妹。公

当年下嫁封地竹寨的大将军银月侯,银月候在竹寨陷城以后战死,他的妻妾被胜

利者带了中原。妾室银月妃已经不知下落,将军的公妻子则是一直在周朝都

城的洗衣局中服务,直到有一年娜兰郡守晋京,她才被大周的皇帝恩准了一个

家做才去的赏赐。

娜兰王在覆国前安排王室经由国流亡海外,箫也是仍然留在娜兰的不多

几个直系王裔之一。箫在未嫁之前已经大有王家才的声名,工诗善画,通晓音

律。她在到娜兰以后,自然是能够胜任为郡守吹一支箫曲。娜兰的王

在看到的姑姑痴呆畏缩,神和行动都已经如同一个年老的。老细瘦的

足腕承担上粗铁重镣以后,几乎是一步一停,每走一步都要经过一阵惶惶的迟疑

和战栗。箫注目的所在似乎就只是自己上铐的手中握持的竹箫,而她一丝

不挂的身体上虽然皮肤粗黑,骨枯瘦,但是却仍然能够使一望之下,产生出

强烈的惊怖感受。那是因为年老赤的箫胸前只有一片狞厉的起伏瘢痕,却并

没有山峰形状翘突出来的房。她的双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齐根割掉

了。

太阳落山以前,蛰伏在院内各处空闲楼阁里的蝙蝠群飞觅食,它们在圮倾的

和角楼上边旋盘绕。两个一眼之下几乎不能分辨男的赤长跪在王

殿的废基上。一箫一鼓,声音婉转零落。

南王起身说,来,王,为舞。

站在一支没有倾倒的木柱前边,她脖颈上系带的铁链现在被牵扯到身后,

围绕过桩柱上锁。隶的舞也应该是链寄在柱下的。在做一个国王的时候当

然没有学过舞,但是她在以后的敌国北方,为军队做隶的时候,经常需要为成

群的士兵们赤身起舞。或者男只是要看一个没有布片遮掩的踢腿和挥手,

还有扭动躯体就可以。没有教,她也没有学过,但是一个沦落的或者天生

就能够做到表演自己。双手戴铐虽然不能分展,但是可以上举,她把她们高举过

顶,依照鼓声朝向一边挥舞。在那时抬起这一边的赤脚来,尽力地翘曲上

面的全部五个脚趾。她在双手挥舞到最高的时候往地面顿下赤的脚跟。

那个咚的一下是上鼓点的,而且能使胯骨突兀地挺出到身体的另一个方向。

舞需要韵律和节奏,她为观众做到了这两个方面,而且她下悬挂的铁铃晃动了

起来,加到箫鼓的奏中去。当过王的以自己的赤身舞之,足蹈之,使

们获得娱乐,或者是,韵律和节奏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对于围观的胜利者

们,她的赤和驯顺已经是一个赏心悦目的象征,可以使观众得到许多掌握权力

的快乐和羞辱敌的自豪感。

岭南王负手站在正前审视地看她,她在男的凝视下赤驯顺地挥手跺

脚。王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笑容,略略的颔首,好像他也在踏足和上拍子。这个

掌握着折磨,羞辱,能要她生能要她死的权力,不知道还要这样赤条条

的扭动多久才能让这个男满意,而她身上的铁很重,她已经开始喘息踉跄。男

心平气和地说,还应该要鞭子吧。他转脸去找郡守:" 叫两个娜兰兵来?"

王朝的州县已经建立多年,军队也在征召当地居民役,州官的随从中确实

有娜兰族裔,只是他们应该都已经算是大周皇帝的臣民。那两个带着鞭子的娜兰

士兵以后一直守候在粗大的立柱旁边。他们站的并不靠近,不过皮鞭够长,鞭稍

疾速飞掠过空中的时候,几乎是一道没有形状的影子,但是它有令战栗的呼啸

声音。它的力量使疼痛到心碎。皮条的锐利打击使的神经和肌紧张而且

敏感,恐惧也使她从身到心都迸发出了更大的力量。执刑者谨守着顺序,总是保

持一左一右的规律,在她抬脚不够快,不够高的时候施加以严厉督促。挨上鞭子

的地方大多是她的两条腿,也有时他们是在故意抽打她的胸脯,房上挨到的重

重一击会让她不由自地发出尖锐的喊叫。

她疼的站立不住,更不用说抬腿蹦跳了。她已经没有力气甩开满脸披散的

发,她只是觉得在自己蹲下的有一个瞬间里,似乎是透过发丝的缝隙看到了一些

天上的星星,那就是说她已经舞动了很久,天都已经转黑了。汗流浃背的

紧抱住自己的胸脯跪到地面上去,她往地下碰撞自己的额,像尺蠖一样扭曲身

体,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办法排解开处凝聚的巨大痛楚。她同时绝望地想

到,立刻就要落下来更多的皮鞭了,她腰背上的肌已经本能地抽缩成硬结,准

备着承受新的打击。

不过她实际上挨到了横扫的一鞭,那一下撕裂了上的皮肤。皮鞭的节

奏清晰顿挫,它们像音乐一样动,而后会留出间隙。在停止的间隙中终于

能够挣扎着支撑起来身体,她需要继续舞动下去。虽然南王已经不在看她,王在

石台的另一边和郡守低语谈。他等了一阵,才在一声一声沉重的鞭挞中踱步

来。

鼓和箫都在继续。鼓点和鞭声似乎一直在互相探和容纳,它们最终融成

了心照不宣的平衡。瘦高的老鼓朝天,半闭住眼睛,身为一个乐奏隶,

他所要关心的只能是韵律。而竹箫发出的曲调像一团被扯散的丝线那样缠绕牵连,

它的曲折但是无限延伸的叙述感,使觉得压抑和疯癫只是同一件事所具有的

两个方面。而思想只是梦魇。

岭南王说停。他说停下吧,过来跪下。王在吩咐隶的那一刻甚至显得有些

和颜悦色。快步趋前,第三步却被铁链重重地扯紧了脖子,那一下使她接连

几个踉跄,往后一坐到地下去。她一时紧张,忘记了自己是和身后的立柱连

锁在一起的,而且她的确是筋疲力尽了。

这样失态的隶可能会被抽上一整夜。在地下挣扎打滚,急切地要让两

边的膝盖赶紧挨到地。跪者,两膝隐地而体危,但她是趴伏着爬近到了的脚

边。其实是在哭,她被吓坏了。她喘息抽泣着仰起来,一整张脸面上的汗

水和涕泪纵横淋漓。

满把的鼻涕眼泪底下,有一张中年粗疏斑驳的老脸。那么多年里有过那

么多的鞭打烙烫,鞭子抽的狠了,长好以后也会留疤,要是用烙铁往脸上按过

一下,那个印子就永远陷进了皮。眼梢嘴角被这样的凸痕凹坑牵连进去,横看

不平竖看不直,再加上昨天刚挨过了那一连串左右开弓,沿路抽过去的大耳刮子,

她的眼圈青紫充血,两边脸颊红肿发亮。王还在上面看着,强压下去哽咽,

抬手抹过两把脸,一边把散发顺到耳后边去。

后悔吗。

怔了一下。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王接下去说,你当初怎么不抹了自己

脖子呢?

要知道,那么多年里,有很多问过我。你怎么会蠢到要去救民?民是

最没有记,最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老师怎么教你的?

王看看站在两边的两个带鞭子的男。我是让她跪下听我说话,谁又叫你们

停手了?

是,才疏忽。两边都吓的各自机灵一下。他们赶忙拉开身架,挥扬起手臂

来重新开始。王既然是站在身前,重新开始的鞭子走的方向是她后背。鼓点

已经不算快了,鞭子也不是太重,做跟班的当然知道子的意思不是要把她揍到

说不成话。只不过都聚拢到了一起,那一下一下皮条平拍在上的爽快

声音,就是在的眼睛底下炸响开来,听着可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在王的

眼睛底下强撑住身体,每挨上一鞭,再怎么撑也要有个抖嗦,胸里的气息冲

出来憋不下去,难免还要哎呀一声。

说,婢……哎呀……

婢只能那样做吧。世间有那么多事……哎呦……

最后总是要挑一件去做的。

我听说固有一死。王说。我可以不怕死。可是我确实会怕疼。你这样的活

过来了十年,或者还要再活下去二十年,不知道如何穷尽的婢生活会很难过吧。

都是要趋利避害。一死之下,道义文章对我们都是空无。你单骑敌营

中就是奔驰十里而已,换一生的疼痛羞辱。英雄和侠这种事,对我们有理可讲

吗?

隶跪立无言。箫曲已经低微惨淡到几乎难以延续,恐怕是箫已经筋疲

力尽。或者那是沉默中的错觉,但是听到周围上下,旋动的,像是只有

打击在她自己肩背上的皮鞭声。疼痛一条一条的织成片,而且它们正像炙烫的

流水一样浸透她的身体。紧咬住嘴唇忍受,她在张嘴之前惨笑了一下。

英雄并不是一个道理。轻轻的说。英雄是我们一定会遇到的事。因为没

有英雄的族群并没有能活到今天。

都只计算自己得失,绝不为群体献身的民族,一定曾经有过,但是我们

既然没有遇到他们,他们恐怕是都已经死了。王爷南征北讨,文韬武略的成就之

外,阅历见识胜于贱犹如云泥。王当然知道,为族群,献自己,这样的事总是

会有。少,但是一定有。如果那是愚蠢的事,又怎么能够历经千万年而不绝呢。

闭嘴伏身下去,承受住另一下鞭打。但是气息和水泡从她的鼻中吹鼓出

来,她抬手再抹一次脸。

当初婢臣服而自献,娜兰城中或者还是多活下来一些。每遇存亡关

若有勇士甘愿牺牲,族祚或者尚可以延续,否则……血脉断绝而已。能有所疑,

是能生者幸。覆巢底下,婢恐怕并不会剩下论者去检讨应当不应当,值得不值

得的是非了。

那天晚上岭南王没有再对他的隶提出问题,他也没有理睬那个。王只

是对郡守说,我明天出城去到处走走,大概要有个三天五天,这我就不带着了,

留她在州里给大家看个消遣。

每天把她枷到你府门外边去,让实实在在的多打几下,让她记得她是

才。

在以后更多的几年里,每一次被带到娜兰城去的时候,出之于州府门外的

形枷号由此就被当成了照例执行的规矩。覆国的隶除开镣链铃铛之外,

每有闲时还要给脖颈腿脚增添重枷,委派兵士驱赶着沿州治官府前的大路往返行

走示众。每到下午挑拣行络绎过往的场,再按到地下公开施刑,往上狠

打一顿子。

南王每次视察守地中的各处州府,一般大概三到五天,遇到兴之所至,王不

耻下问和隶检讨论辩一些治国守土的正误得失,清谈漫议完毕,就是让她肩扛

踝负两具木大,一丝不挂的去街上巡游。和腿挨过一天两天笞杖之

后,一般总是红肿溃烂,不能够继续站立和跨步了,等到后边几天她多半只是跪

伏在地下,沿途抖抖地依靠着搬动膝盖勉力前进。

官方一直没有公布这个赤身的身份和罪责,只是听任坊间民众私下去

流关于她的各种传说。总之她必定是一个对于大周王朝非常狂妄悖逆的恶徒贼子,

才会遭致这样酷虐的严厉刑罚。关于这一点,每一个见到她面如土灰,神色凄怆,

趔趄踉跄地在重枷之下辗转挣扎的路,都会得到非常清晰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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