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前台的
孩子微笑点了个
，径直拉开右手边的一扇磨砂玻璃门走了进去。
这房间布置得有点像个教室，摆了七八张桌子，每张桌子上放了台电脑。已经有几个跟纪小梅差不多年纪的学生坐在里面，都盯着显示器。屋里很安静，只有鼠标咔咔点击声不断响起。
“纪小梅！”一个长发孩看见她进来马上打起招呼，“今天答辩完了？怎么样啊？”这孩看着瘦小，声音却是中气十足，把其他
的眼光都吸引过来了。
“还行，还算顺利。”纪小梅简单回答道，坐到一台电脑前按下电源键，然后从包里取出几本书和一个水杯放到桌上。
“啊？这就完啦？”长发孩有点不尽兴，“欸，这可是毕业答辩呢！你怎么就跟吃了碗面似的。”
纪小梅被逗得勾起嘴角，“这不还有公司的事儿没完嘛，结业课题刚做一半，下个月还有语言小考跟模拟面试。”
“快别提那个结业课题，我都快烦死了。”长发孩夸张地挤了个哭脸，“家一个毕设都焦烂额，咱们学校一个公司一个，还要学鸟语，我高考都没这么拼过。”
“高考那会儿懂啥呀，”前排一个穿紧身衬衣的男生转过来，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现在路就明明白白摆在面前，拼的就能走，不拼的就只能回家吃
。”
长发生拿书打他的，“你吃个鬼的啊，就算通不过总部面试，你安心回老家当你的朱老板就行了，跟我们这些抢什么赛道。”
“欸欸欸，不是跟你说了，不准那么叫我！”衬衣男生无奈道，“我家里说了，养那么多猪就是为了让我以后不养猪。”
“啧啧，全村儿的希望。”长发生给他拍手鼓掌。
男生看了一眼已经全身贯注敲击键盘的纪小梅，“欸，不跟你瞎扯了。给我看看你做的那个模型……”
……
今天纪小梅比平时稍微早一点离开公司。她刚走到楼下出
处，就看见侧前方小花园前一个瘦高的身影。她迅速低转过脸去，但那个不大不小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纪小梅！”
她轻轻叹了气，抬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程总。”
“好久不见？”程远见她过来便把烟按进旁边的露天烟灰缸里，“这半年咱们见几次了？每次你都跟躲鬼一样，老远就跑了。”
纪小梅尴尬地
笑了两声。这个维科就在程远公司隔壁楼，开始培训以来在楼下的吸烟处撞见过他好几回了，不过一直没说上话。
“你在这里实习？”程远好像普通熟一样，跟她拉起了家常。
“嗯，维科。”她答道。
“哦-----”程远似乎有些吃惊，“那不是个j国的外包公司嘛？你要去j国？”
“想去。”
“我怎么记得以前你说你要去读研？”程远紧追不舍地问道。
纪小梅沉默了一会儿回道，“我想出国。”
一时间，两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久，程远才又掏出一根烟点上。
“纪小梅，我说过，你这个很聪明。”
纪小梅站在他对面，静静地听他说。
“所以，你总想走捷径。”
程远看着她，轻轻向她
了一烟。
纪小梅有些狼狈地逃离了这场谈话。大夏天里，她的脸色却白得难看。她疾步走在步道上，越走越快，最后她忍不住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去年年底在杨教授办公室的一幕又在她脑中浮现。
咚咚咚。
她轻轻敲开了办公室门，走了进去。诺大的教研室，此时只有杨教授一个。他从桌后站了起来，面色明显不善。
“杨老师。”
“我听主任说了。”他声音冷峻，走到纪小梅身侧，但并没有看她。“真是太遗憾了。你这么好的成绩，也非常聪明，又能静得下心做东西。对于你，我其实是非常期待的。”
“对不起。”纪小梅的声音里听不出起伏。
“算了，”杨教授转身背朝她，“你既然想出国，家里也同意，那就是你的选择，我们老师是无权涉的。”
她没有出声，静静等着下文。
“不过，”杨教授忽然转回来，紧紧盯住她白皙的脖颈，“出国，并不是捷径。无论国内国外，这个世界都有它的法则，你不遵守法则，就会得不偿失，甚至遭到惩罚。”
他看着纪小梅滚动的喉咙，冷笑一声，“你现在还是学生，老师希望你以后多学习多领会，尽快让自己成熟起来，更好地融
这个社会。”
办公室的空气越来越重，似乎要压断她纤细的脖子。
纪小梅撑起来，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谢谢杨老师教诲。我会记住的。”
纪小梅还在不断地奔跑。
道路两边苍蝇馆子的外墙上淌下几溜油渍，拉着推车的摊主侧身给她让路。这里是高中后门的那条老街。
但这次没有自行车，她焦急地迈着双腿，努力想追上前方一个影影绰绰的高大身形。
“凡……”
她重重摔倒在地上，黑色污臭的泥水溅了一脸。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摔倒了，她吃力地想撑起上身，可身体好像被什么重物压制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纪小梅抬起，看到了熟悉的屋顶和灯饰，是江市那个曾经属于两个的小房子。身下的床单有些
湿，男健硕的身躯压住她，缓慢但有力地撞击着她的下体。带着汗腻的肌肤紧紧相贴，滚烫又炽烈。
“凡烈……”
她的双手抚上了男结实的后背，随着他前后耸动。
“纪小梅！纪小梅！”一个大嗓门由远及近，“是不是你手机？响半天了！”
她睁开眼睛，房间门一个瘦个孩穿着家居裙，正用毛巾擦着滴着水的长发。铃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她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手机？哪里？”
“外面，饮水机旁边。”长发孩转往自己房间走，“哦，对了，刚房东老太太过来了一趟，问咱们是不是八月底就搬走，说有别想租。”
“搬吧，”纪小梅顺手拿过两本商务语言书，盖住桌上一张画了一半的画纸，起身走出房门，“下周就是总部面试，结果能不能过都不会呆这儿。”
“呸！这个点儿了你就不能说点吉祥话。”孩甩甩发，突然伤感起来，“咱们也算患难一场，说不定剩下这几个星期就是我们生最后的相处时间了。”
纪小梅一本正经道，“患难一场本身就是缘分。何况也说不定未来几年咱们都挤在j国同一个
房子里呢，哦，说不定还是上下铺。”
“神特么上下铺！”长发孩气笑了，“算了，反正我这种没名字的角色，陪跑你一段路也满足了。”她对着镜子打开吹风机，风扇的轰鸣声在狭窄的浴室里响起。
纪小梅楞了一下，不知道为何想起了她离开安大时的光景。
她拉着四年前从江市带来的箱子走到宿舍门，忍不住回望了一眼。房间里只剩空空
的六张床铺，窗外绿荫轻轻晃动，好像在提醒她什么。
“这辈子见还是会见的，但我们真的毕业了。”
饮水机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让纪小梅回过神来。她拿起来手指滑了一下，一通未接来电，另外还有一条新消息提醒跳了出来，都是同一个。
静静：班长，听平说凡烈的爸爸去世了，你知道吗？
纪小梅背靠到墙上，让自己站稳一些。
小梅：什么时候？
静静：有两个月了吧。好像是
通事故……听说毕业典礼凡烈都没去。
静静：他没跟我们说，我们也不敢跟他联系，怕搞不好让他状态更糟糕，就平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纪小梅举着手机，窝在墙角一动不动，连长发孩什么时候出的门她都不知道。直到房间里全部暗下来，她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眼泪。
犹豫了很久，她终于再次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听到回铃音响起，纪小梅稍微放心了一些。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她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稳一些。
电话接通了。
对面好像在室外，能听到隐约的声，但没有说话。这场沉默持续了很久，他们只能听到彼此起伏的呼吸。
终于，凡烈低声先开了，“我在想，连你也不给我打电话的话，我就真的完了……”
纪小梅没有回答，但她的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些。忽然，她听到电话对面传来格外耳熟的一个声，“这哪个宿舍的？！赶紧过来取！……”
“你在哪儿？”纪小梅按捺住脑中那个不可能的念，声音都有些发抖。
“……在你宿舍楼下。”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像条垂丧气的小狗，“你们房间是黑的，阿姨说你们宿舍早就走光了。”
“你……”
“别怕，”凡烈声音高了些，“我没想找你，你……你应该都不在北市了吧？我就……就是突然很想你……”他哽住了，缓了几秒才接着说，“看不到你也没关系，能看到你住过的地方，也挺好的……”
纪小梅觉得一
热气从胸冲了上来，敲打着喉管。
“到学校西门等我。”她边说边起身，甩甩已经发麻的腿。“我十五分钟后到。”
不等对面回复她就挂断了电话，跑到门开始换鞋，换到一半她又踢掉鞋子奔回自己房间，从床的塑料柜里翻出一张照片放进包里，这才急匆匆地出了门。
远远的，纪小梅就在梧桐树影下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对方高大依旧，却穿着一身她从没见过的衬衫西裤。她气喘吁吁地奔跑着，梦里的那个离她越来越近。
“小梅！”
凡烈把她抱了个满怀，“你好像又瘦了……”他的话被纪小梅的嘴唇堵住了。
在这个到处是离别和泪水的夏天，他们奇异地重逢了。
分别一年半，两个都褪去了青涩，多了些沉稳，也有了各自的责任，连欲望都变得复杂了许多。但此时此刻，他们把这些统统丢到一边，无视周围的目光紧紧拥抱，唇舌缠，痛痛快快地索取和占有。
两进了最近的一家酒店。
刚把门关上，凡烈就把纪小梅摁在墙上恶狠狠地吻了下去。纪小梅抬反亲回去，双手用力摩挲着他的脸颊和脖子。凡烈解开胸两颗扣子，纪小梅马上把手伸进去，指尖轻轻捻动。
“我
……”凡烈小声骂了出来，单手把皮带也解开，抵着她的小腹重重地撞了几下，然后毫不客气地把她的裙子撩起来，一只手就把她的内裤扯到膝盖上方。
“班长，……你好骚啊。”凡烈的手伸进她的两腿之间，指尖在已经一塌糊涂的
拨动了两下就
其中，直没指根。
“闭嘴。”纪小梅闭上眼睛仰起脖子，打了个哆嗦，她蹬了几下把内裤甩到一边。
凡烈抬起她的一条腿，稍微放低了身体，从正面挤了进去。纪小梅背靠墙大喘着气，单脚踮在地上，另一条腿随着男下体的耸动一晃一晃。
这个姿势不，凡烈低，看见一截色在有些充血的来回进出，上面还沾着明显不属于他的体
。
“……”他加快顶了十几下，迅速抽了出来，全部到了旁边的大腿根上。他发出满意的叹声，捏着还涨鼓鼓的大家伙，恋恋不舍地蹭了几下。
“在我腿上画画呢?”纪小梅自己提着裙子，双脚落了地。
“去洗澡。”凡烈把挂在腿上的长裤蹬掉，“里里外外都给你洗净。”
两个好像回到了从前在江市的小房子的纯粹时光。谁也不愿意先问一句为什么，执着地将这场梦做到底。
水汽氤氲的浴室里，热水淅淅沥沥淋下来，淌下两具赤
的身体。
“欸，”纪小梅拿顶了顶身后的，“拿出来吧，里面该洗好了。”
凡烈没有回答，下
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抱得更紧了，好像进她的身体，是宣誓对她的主权的唯一方式。
“你很重呐……”纪小梅又挣扎了两下。
“我爸爸给我买的书，他走了我才开始看。”凡烈突然说。
纪小梅不动了。
“以前他要带我去厂里，我总跟他闹脾气，现在……没有带我了。”凡烈接着小声说。
热水淋在两个上，顺着纪小梅的肩往下流，她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眼泪。她反手轻轻拍了拍小狗的，转身踮起脚尖，柔软的嘴唇贴上他的眼睛。
“小梅……”
凡烈把她整个抱起来放到床上，压在身下。
他像溺水的抓住了一根木，紧紧抱住怀中柔软的身体。他被温暖包围，舒服得像胎儿在母亲的子宫。这久违的安心感让他留恋不已，欲罢不能。
他贪婪地吮吸。
“小梅，小梅……”
他的小梅没有说话，却夹紧了他。
“小梅！”
凡烈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一线阳光从窗帘缝里泻进来，房间里除了他再无一。他拿过枕嗅了嗅，又在上面找到了几根黑色的长发，这才确定昨晚应该不是做梦。
这时，床小桌上的一张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拿起照片走到窗前，缓缓拉开窗帘，让阳光洒在手中的孩的笑脸上。这张明显是自拍，孩抬起下，嘴唇微微张开，慵懒地看着镜，眼神里透着戏谑，还有引诱。她身处一片绚丽招展的群中，附近有在接吻，身后不远处是一座高高的金色塔柱。。
和纪小梅认识七年了，凡烈从来没见过她露出过这样的表
。他怅然若失，望向窗外，手中缓缓捏紧了照片。
28 分开的轨道
五年后。
湛蓝的天空下，雪山连绵起伏，在阳光下反
出刺眼的光芒。压得平平整整的滑道从各座山顺着坡面展开，一直铺至山脚，时不时有飘逸的身姿飞驰而下。
中间最宽的一条滑道上，一名穿灰色滑雪服的男子手持滑雪杖，正以极快的速度画着弧线下滑。突然，从他前方的侧道穿出来一名红色上装的子。她在汇处猛刹一下脚底，放缓了速度，有些犹豫地转向后张望。就在这一瞬间，她被灰衣男从背面撞飞，在坡上翻滚几圈趴在雪上不动了。
灰衣男迅速爬起身来，把自己脚上长长的雪板踢掉，来到子身边帮她翻过身来。
“你在流鼻血，”他费力地卸下她脚上的雪板，“还有哪里不舒服？”
红衣子的护目镜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孔。她看起来还有意识，自己捏住鼻翼有气无力地说：“浑身疼。“
“别动，不知道骨有没有事儿。”灰衣男拿出手机拨打了滑雪场的紧急电话，不一会儿便听到雪地摩托的巨大轰鸣声从远处传来。
山脚下的管理处小屋里，暖风从炉子出风呼呼地往外吹。简陋的小桌旁，当事各据一方，一位穿着滑雪场制服的中年男在中间的板凳上落了座。
“能讲下当时的况吗？”
“我在主道，她从侧道出来。她减速了，是我从后面撞的她，我全责。”灰衣男子摘下了护目镜，他看起来年近四十，眼神有力。
年轻子已经止住了鼻血，她软软地靠在椅背上看了男一眼，然后点了点。
“游客个的事故不在滑雪场的责任范围内。这是两位的驾照复印件，麻烦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对方，自行调解。”工作员熟练地把两张纸和笔推到二面前，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位。很明显，这是不准备再管了。
年轻子接过对面递过来的纸瞄了一眼，马上抬起看向对方。与此同时，男也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手里捏着她的驾照复印件。
“纪小梅？你是中国？”
子点点。
“和我说话有问题吗？”
“没问题。”她终于开了。
“我叫雅乐川，现在先带你回市区医院检查一下。你开车来的？”
“今天不是，跟同事一起来的。”
“很好，我的车就在旁边的停车场。你现在能走路吗？能走你就把衣服换一下过来，没问题吧？”
“没问题。”
雅乐川把车打着火，电台音乐响起。他单手扶腮，看着手里的复印件，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十几分钟后，复印件上的在他车前招了招手。他放下车窗，示意她上车。
纪小梅哗的一声拉开了后车门，看着杂
堆在一起的雪板和靴子的车厢，她一时愣住了。
“到副驾驶来。”雅乐川没有回。
安静的车厢里，纪小梅靠在椅背上，一直侧对着窗外。这么看上去她安静又温顺，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雅乐川不动声色地看了她好几次。
幸好她的骨没事，只是一些擦伤，雅乐川轻舒了一气。
纪小梅把裤腿放下，又把毛衣袖子卷到胳膊上方，“医生，还有这里。”
雪白的肌肤上，一大片青紫格外触目惊心。雅乐川看了一眼就转过去。
“麻烦您把这些都在诊断书里写清楚了。”纪小梅又叮嘱道，她不像受了伤，倒像是在跟商家谈索赔事宜。
他微微勾起嘴角，这个，有点儿意思。
两从医院出来，天色已经全黑了。
“我饿了。一起吃个饭？”雅乐川按亮了车，停下脚步看向纪小梅。
纪小梅露出明显的惊讶神色，她打量了这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
不出她所料，雅乐川开车带她来的这家店，看起来就是一户普通的家，仔细观察才能发现门上特殊的金属光泽。一位系着黑色围裙发髻高高盘起的侍者带路，引导他们穿过昏暗的走廊，在最里面的隔间里了座，这里再无他。
注意到纪小梅打量周围的眼神，雅乐川笑笑，“别怕，我只是不喜欢多的地方。”
纪小梅回给他一个无所谓的微笑。
“我的名字很少见，”雅乐川拿起侍者送上的热乎乎的手帕擦了擦手，“我猜，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
“还有两个月选举，这个时候您应该忙着拉选票吧？”纪小梅的表并无变化，“议员先生。”
雅乐川笑出声来，“是，今天好不容易抽一天空来透透气，结果……”
“非常抱歉。”纪小梅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道歉的意思。
侍者送上
致的前菜，两细嚼慢咽起来。
雅乐川先打了沉默，“中国很大，你老家在哪儿？”
纪小梅似乎对这种问题已经免疫，她打开地图应用定了位，然后把手机从桌上推到对面。
一只黝黑的大手按住了她的手背。
“你没有戴戒指，”雅乐川轻轻摩挲她纤长的指根，他无名指上的男戒幽幽地反着银光。
纪小梅抬平静地看着他，“没用的。我做不了
。”
这直球打得雅乐川一个措手不及，他惊讶地笑了好几声才接上话，“你这个真是……有意思。什么叫……做不了？这不是的本能吗？”
“字面意思，”纪小梅耸耸肩，“做不下去，做一半就受不了，会逃跑。”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雅乐川反而来了兴趣，“你是
冷淡？一点儿都不会想要吗？”
纪小梅停了一会儿道，“想的。”
“那是欲望中途消失了？”
“我不知道。”
“能告诉我原因吗？”
回答他的是长长的沉默。
雅乐川理解地笑了笑，“也是，如果知道原因也不会这么苦恼了。”
纪小梅突然开了，“可能跟受到过的
力有关。”
雅乐川面色一暗，大手再次覆在她微微颤抖的手上，“对不起，我不知道。……愿意跟我说说吗？”
他等了很久，久到他都快要放弃时，纪小梅终于小声道，“五个，
。”
雅乐川攥紧了她的手，拿到嘴边轻吻她的指尖，“那些畜生！…的身体是神明的礼物，理应得到最小心的珍重。”他温柔地看向纪小梅，“我，会好好珍重你。”
的反应让他觉得有些意外。她的眼神比刚才还要冷，甚至多了些不耐和鄙夷。
他失笑，“看来想珍重你的不止我一个。”
纪小梅不置可否，专心致志地用筷尖夹起面前一颗又一颗晶莹的鱼子放中。
雅乐川意味长地看着她，“改天吧。你先好好养伤。记得把调解书跟银行账号发我邮箱，还有诊断书。”
纪小梅没想到，他们的再次见面居然还是偶遇。
两周后的一个周末，她的车在市中心一个十字路停下时，激洋溢的演讲声透过车窗吸引了她的注意。身上斜背着写有“雅乐川”大字的背带，那正手持话筒高声发表着什么，身后选举车上是一幅巨大的照片，还有两名助手向来往的车辆招着手。
纪小梅把车窗放下，透过墨镜静静地看着他。雅乐川瞟了她一眼，脸上的表丝毫不变，他身体转了个方向，继续卖力地吆喝起来。
纪小梅滑上车窗，驶离了这个吵闹的路。不多一会儿，中控台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
“七点，高速出停车场。”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纪小梅把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熄了车灯。
高速出不远处几栋光怪陆离的楼群上，“hotel” 几个霓虹字十分显眼。它像是搭起来的场景棚，与背后静谧的雪山，周围老朽的民居格格不。
这个岛上的，披着和善的笑容，说着恭敬的话语，遵守如麻的规矩，保持客气的距离，但又毫不掩饰地给欲望划一个圈，说“进来就自由了”，真是让嫌恶又觉得有趣。
纪小梅把暖气开大，放下椅背小憩。昏暗的车内，两年前跟凡烈见面时的景又从她的记忆中跳了出来。
那是一个普通的下午，一条突然的微信好友申请扰了她的心绪。
“班长你好，我是凡烈”
这几年大家都开始用微信，凡烈从别那里打听到她的号一点也不稀奇。纪小梅没怎么多想就点了通过。
很快凡烈的消息就过来了。
烈:班长好久不见。下个月准备去j国玩，方便的话见个面？
最后那次激烈的夜晚已经过去三年多了，他的语气平常得像普通朋友。
纪小梅还在犹豫时，她的手指已经打出了两个字。
小梅:方便。
在首都一家海景酒店的空中餐厅里，她再次见到了凡烈。阔别已久，他似乎又高了一点，身形显得更魁梧了。
两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落了座，像普通老同学一样拉起了家常。可能是被这几年生活打磨过，凡烈说话圆滑了许多。他看似关心地问起纪小梅在j国的生活，又提起家里的厂子，侃侃而谈。纪小梅小抿着咖啡，安静地听他说。
从凡烈的话里，她才得知凡家这几年过得很艰难。他刚接手那会儿，全国的制造业都开始不景气，江市的中小厂子倒了快一半。他说服了几个叔叔辈，卖掉大部分生产机器，又到处融资引进了技术组和新的组装线，彻底换了一次血，近一年才逐渐走上了正轨。
对面的年轻男显得成熟又稳重，脸上甚至带着有一丝沧桑。他也才是个刚毕业没几年的毛小子，纪小梅无法想象凡爸刚去世时他是以怎样的心扛过这个担子的。但此时的老同学再会，他好像已经生翻了篇，生机勃勃地奔跑在另一条轨道上，离她越来越远。
窗外蓝天和海面连成一线，几艘白色的游艇正缓慢地驶向港，纪小梅叉起一小块起司蛋糕送进中。
“班长，男朋友了吗？”凡烈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开问道。
纪小梅摇摇。
“哦，”凡烈的脸上看不出变化，“我准备结婚了。”
纪小梅控制不住表，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这是一个她一直以为非常遥远的话题，她设想过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凡烈结婚”这个选项。忽然她脑中闪过一个念。
“她就在这里？在下面酒店房间里？”纪小梅迅速调整了声音。
凡烈有些诧异地看向她，然后笑着点了点，“班长，你的第六感一直都是这么厉害。”
“你们是一起来旅游的？”
“对，她早就想来j国玩了，”他顿了顿，又挑衅般地盯着纪小梅说道，“你要看看她吗？”
纪小梅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她竭力压制住怒火低声质问道，“你和未婚妻出行，把她丢在酒店房间到楼上跟前友喝咖啡，还企图看两个为了你撕
？”
凡烈肆意地大笑起来，“没有没有……我就是想，你看了觉得她可以的话，我就跟她结婚。”
“幼稚！”纪小梅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凡烈，这是你的婚姻，你要自己负起责任。”
凡烈也变了脸，他双手按在桌面上低吼，“纪小梅！你一脚把我踹得净净，你对我负过责吗？！”
一名穿着黑色西装制服的侍者走上前来，为他们添了冰水。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纪小梅一眼，然后走回柜台，远远地看着他们这边。
纪小梅明白了，刚才的握手言欢都只不过是假象，眼前这个仍然在跟过去纠缠不清，也没有丝毫反省的打算，反而拿未婚妻当成战利品向她示威。
她冷笑一声，“我说不可以，你就不结了吗？”
凡烈似乎在跟她较劲，“是啊！你不同意她，我就不结。”
纪小梅无语了，她低扶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什么？”
凡烈似乎十分满意她的反应，靠在皮沙发上得意地翘起了腿。
“我不用看了，”她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外套，“我的意见是，对于凡总来说，婚姻只是一个名义，结不结都不会影响您的生活方式。”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一次也没有回。
这几年她从同学群里也听了不少关于这姐姐妹妹抢床睡的狗血事儿，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彻底走出来了。
自那以后，凡烈再没有联系过她。而微信也没删，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手机里。
再后来，同学群里传出了凡总结婚的消息，据说办得挺大，新娘子是圈内。
29 玩具假说（中h）
窗外车灯闪过，纪小梅听到不远处有车门开合的声音，紧接着她的车门就被“咔”的一声拉开，雅乐川低钻进来坐在了后排座位上，“附近的酒店知道吧？fiona a302。”
纪小梅一声不吭地发动了车，向着那一片变幻着灯色的建筑驶去。
打开房门，雅乐川熟门熟路地推门脱鞋，直走了进去。暧昧的灯光里，纪小梅看到宽敞的卧室中间是一张大床，床对面是一个雅致的榻榻米隔间，摆着一张矮桌和两个蒲
坐垫。
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声，房门自动锁上了。
雅乐川盘腿在矮桌前坐下，不紧不慢地往桌上透明的壶中注热水，红茶的香味很快弥漫开来。纪小梅在他对面坐下，掂起他推过来的玻璃茶杯尝了一。
“你逃跑过很多次吗？”雅乐川突然发问。
“也没有，”纪小梅放下杯子，“跑过几次也就没什么兴趣再去尝试了。”
“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她沉默了一会儿，“很久以前有过一个。”
“哦？”
“但我没办法跟他维持‘稳定’的关系。”她坦白道。
我太贪心，我太无力。
雅乐川没有再追问，他玩味地看着对面的，“我看过你们国家的成片子，你们那里的男总是太寡淡，不懂得开发身体的快乐。”
纪小梅知道还有后话，没有打断他。
“的身体很美妙，不仅看起来美，她们各种奇妙的身体反应也让沉迷不已。不好好欣赏就忙着
一气个净，啧啧……”他手里把玩着小巧的茶杯，“真是殄天物。”
说完他打量下纪小梅的神色，自嘲般地笑了起来，“你看起来并不同意我的话。”
纪小梅没有问他什么是“奇妙的身体反应”，但也没有逃跑的意思，只一如既往地保持着缄默。
雅乐川起身道，“我去冲一下。”
纪小梅全身赤，躺在大床中间，盯着房顶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雅乐川跪坐在她的两腿之间，缓缓解开了腰间的浴巾。
她吸了一气，一根巨大的色
肠垂在他的胯下，似乎很努力地在抬。
雅乐川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指尖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滑，“梅，你真的很美。”
纪小梅索闭上了眼睛，调整自己的呼吸。
略带粗糙的触手游走到了她的小腹，一路向那个敏感的突起滑去。
“的这个地方，太有趣太可了。”男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会动，会哭，还会叫。”雅乐川的指腹温柔地打着圈。这的手指是魔鬼，位置和力道都准得可怕。纪小梅觉察到他把另一只手的指尖也探了进来，在处浅浅地拨弄。
很快，她挺起腰身轻轻嗯了一声，身体弯成了一张弓。
“舒服吗？”雅乐川轻轻抚摸着她光滑的大腿内侧，伸手取过他带来的一个黑色皮包，从里面掏出一根黑色按摩器，上电源。
“你随身还带着这个？”纪小梅皱起眉看着他。
雅乐川似乎毫不在意，随答道：“就一直放车里。”他推动开关，手中的玩具发出嗡嗡的鸣声。纪小梅咬牙看着按摩器的部压上了了自己的两腿之间。他手腕有节奏地切换着轻重，这又是一个老手。
雅乐川把两根手指贴着她的上壁游了进去，一下又一下维持着稳定的揉压。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纪小梅的表，像一个孩童在拨弄捉来的蚂蚱，歪着琢磨先掰断它哪边的腿。
纪小梅屈起膝盖，用身体表示抗议。
“不要……”她侧过，把脸埋在发里。
雅乐川笑了笑，不以为意。他轻松地掰开的双腿，兴致更加高昂，“忍耐。这是今晚的第二道菜。”
按摩器的鸣声变得尖细，他手指的抽也更快更重。纪小梅被越拽越高，就在她几乎感受不到氧气时，脑中轰然响起了
炸声。
雅乐川似乎比她自己还了解这具身体，他恰到好处地迅速抽出手指。纪小梅大喘着气，好半天才平复了呼吸。
男满意地欣赏她尚在抽搐的花瓣，“梅，你了很多。”
“什么！？”纪小梅坐直了身体。
“你自己摸摸就知道了。”
她的手掌覆上两腿之间的床单，脸色大变，“我……我失禁了？”
雅乐川带着胜利者的微笑，“不是……我说，你是第一次吹吗？”
纪小梅嗅嗅自己的手，并没有什么味道，但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还在发愣，就被雅乐川重新推倒在了床上，他身下可怕的怪物比刚才稍微起来了一些。
“第三道菜，”他坐在纪小梅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里快速地撸动半软的肠，“你知道吗？子宫才是快感最强的地方。”他把手指伸进去搅动了几下，把粘涂满
，单手扶着下身勉强挤了进去，可没动几下又软塌塌地滑了出来。
雅乐川的发散开来，额沁出了汗珠。他恶狠狠地骂了两句，转又从包里取出了一个巨大的假阳具。
“够了！”纪小梅终于到了极限，她翻身想下床，却被男一把拽回来按得死死的。
“不准逃！你他妈不准逃！”雅乐川的眼睛都发红了，“你刚才不是爽得了那么多？相信我，我会让你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纪小梅咬紧嘴唇，脸色煞白。她一手按住胸下方，想要再起身却又被按在了床上。
雅乐川只用一只手就牢牢钳住了她的双腕。男双膝用力分开她的腿，整个上身压上她的胸把假阳具缓缓塞了进去。他的胳膊上肌起，血管分明，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
“放开！”纪小梅的声音尖锐。
男狞笑着按下了开关，纪小梅听到马达的声音从自己身体处传出来，强烈的刺激让她泪眼模糊。
她仰看自己被按得紧紧的双臂，青色的静脉在扭曲动。这熟悉的感觉，有可怕的东西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她剧烈挣扎起来，躯却丝毫动弹不得，只有十指无力地扭动。
给我一把刀，斩断这怪物，祭血欲望。
纪小梅紧闭双眼，那东西终究还是逐渐缠紧了她。周围的声音逐渐远去，她听见自己的胃像心脏一样剧烈收缩又胀大。突然，她眼前炸开一片白色。在一阵痉挛中，血回流进大脑，唇尖像有细小的电流穿过，微微发麻。
雅乐川把满是体的假阳具抽出来满意地欣赏着，而他的下身已经完全软了下去。
纪小梅侧身蜷作一团呕两下，然后摇晃地起身，拿起内裤往腿上套。
“承认自己身体的反应很困难吗？你刚才看起来明明就很爽。”雅乐川把玩具丢到一边，摊摊手道。
纪小梅根本不理会他，胡穿好了衣服，跌撞撞地往门走。
“为什么要逃？”！雅乐川光着身子追了上来，把她压在墙上，“你明明就很舒服，为什么要故意做出这种厌恶的表？是怕别嘲笑你是
的？是吗？！让那些都去死，你不知道刚才你的样子有多美多吸引！”
纪小梅低盯着他身下那一大团软，突然抬轻蔑地笑了一声，“可能互动不够吧，挺没意思的。”
雅乐川脸色一变，手上松了劲。纪小梅走到门拉了两下把手，但丝毫不动。她看看门机器上密密麻麻的按键，掏出一张卡按了退房结账，但一只大手突然从她身后伸出来，把卡夺走扔还给她。
雅乐川冷脸看着她，“收起来，我这辈子还没让付过房钱。站这，等我穿好衣服。”
纪小梅暂时缓了过来，靠墙站着看他慢条斯理地把玩具收进他的包里。
“你想找个硬
猛男把你得爽上天，然后妄想着跟他维持‘稳定’的关系？别做梦了！对于男来说，一个玩具好玩不好玩并不重要，男更在意玩没玩过。等到他对着你硬不起来了，你就会发现，还是雅乐川先生最靠谱……”他拉上裤子的拉链。
突然门传来机器声，他急忙抬，正看到纪小梅把卡收回自己的钱包。她脸色青得不像类，面无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推开门扬长而去。
纪小梅快速坐进车里启动引擎，但开出不远就打开双闪停在了路边。她双手哆嗦着翻出一个塑料袋，然后一扎进去开始大吐特吐。
许久，她才扬起脖子抹了两下嘴，发动了车子。
这些年，那些带着冰凉触感和腥臭体的羞辱记忆，总是随着她的欲望一起被撕扯起来，勒得她喘不过气。平
，她把欲望藏在秘密不可见的角落，一旦有试图拽出来拿它游街，她就发了疯。在无数个寂静的夜晚，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在甲板上凿开一个，让海水缓缓涌出，悄无声息地吞没整个船体。
当夜，纪小梅摊开一张大大的画纸，用胶带固定在地板上，然后跪在上面开始一点一点地描画。她专注地盯着纸面，积攒的绪从笔尖源源不断地流出。
听到身后的电视里报十二点，她直起腰活动了两下肩膀。身下的画纸，才将将填满了一个角。纪小梅看也不看一眼，随手扯过旁边的一块布扔在上面，把画稿盖得严严实实，像是怕有什么东西爬出来一样。
今晚糟糕透了 。
纪小梅在床上翻了个身，眼皮沉重得发疼却始终无法睡。胸似乎堵了一腔酸，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让她越来越烦躁。翻了几次身，她索掀开被子坐起来，摸过手机查了下天气，然后光着脚走到衣柜前拽出了一个大睡袋。
寒冷的漆黑中，纪小梅发动了车子。
凌晨的道路很安静，偶尔有车在对面车道上呼啸而过，她是一名孤独的车手，在黑暗中行驶了很久很久。她穿过一条又一条长长的隧道，弧形的空间里两边的照明不断向身后飞去，让她逐渐产生了一种在乘坐时光机器的幻觉。
“我为什么留下来，你难道不知道吗？”
“小梅，我是不是还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你。”
“一想到以后天天看不到你，我真的…真的快要疯了。”
……
纪小梅的眼前逐渐失去了焦点，脚下一点点踩重油门。
“我是喜欢你才想跟你做啊。”
“小梅， 我以后不会再蠢事了，真的，你相信我……”
……
“我准备结婚了。”
一只无名指上套着戒指的大手掠过她的眼前，隧道已经消失不见，而她的意识似乎快要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突然，车身剧烈地震动起来！一阵低沉的旋律像山怪的吟唱，包围了整个车体，穿过骨骼，直击耳蜗。纪小梅回过神来，猛打了一下方向盘，把车拉回自己的车道。对面一辆大suv与她擦身而过，远远传来几声充满怒气的鸣笛声。
她在盘山道一处较宽的路肩处把车停下，伏在方向盘上大喘着气，背上一身冷汗。等呼吸稍微平缓一些，她才把手机拿起来开始搜“429号公路 振动 音乐”。看着手机屏幕，她的表开始变得轻松，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
“有意思……”她嘟囔着，把手机扔回中控台，发动了车子。
纪小梅是被周围嘈杂的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车外的天光已经有些发白，她顿时坐起身迅速地拉开睡袋钻了出来。
这个不大的公路休息站几乎停满了各地牌照的车，已经有很多占好了最佳地点，支着三脚架，把镜对准了不远处那座白雪皑皑的巨大锥形火山。她等了没一会儿，朝阳逐渐从山顶探出了，光芒四，像镶嵌了一颗金色的钻石。
“太美了……”周围传来低语，快门声咔嚓不断。
纪小梅裹紧防寒服，打开车后盖坐下，抠开一罐热咖啡捧在嘴边小小地嘬。迎着清晨的阳光，她的脸上布满朝霞。
离开之前她在朋友圈上传了一张出的照片。
“走前打卡”
纪小梅背着一个包，随着流走向地铁出站。她好像有一个约会，此时她的心很好，鼻子里还在哼着歌。
她蹦蹦跳跳地登上长长的台阶，四处张望。似曾相似的街景，这里应该是d国。
“小梅！”
不远处凡烈神采飞扬地朝她挥挥手，冲上来抱住她转了一圈，他们在川流的群中接吻。
“小梅，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凡烈捏捏她的脸颊，“那里有好多当地酿造的啤酒，我都没听过的。快走快走！”
“好啊。”纪小梅笑意盈盈。
凡烈嘻嘻一笑，低又啄了一她的嘴角，然后像个孩子一样，拽着她的胳膊做出小跑的急样儿。
纪小梅故意不急不慢地调整着背包，被他拖住往前挪。
凡烈严肃道，“再不快点酒会卖完的！”戏凡原地跺起了脚，“小梅小梅快点儿快点儿……”
“哈哈哈哈哈……”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纪小梅睁开眼睛。
她一个躺在空的房间里，天还没亮。一个箱子张大嘴躺在睡袋旁边，上面随意搭着几件衣服。她又愣了很久，刚才的梦过于自然真实，让她反应的时间比平时更长一些。
纪小梅侧过身按亮了手机，才5点过。脑袋缩在睡袋里，她又翻了一遍今天的换乘路线和航班信息，打了一个呵欠。
这两周她忙完工作上的接，也卖掉了车子，今天退完公寓她又是一个流
的了。
高速列车的候车室里，几乎所有的都仰在看墙上的电视。本届议员选举的结果昨晚就出来了，今天是重播。屏幕里雅乐川手捧一束花，满面春风得意地向四周鞠着躬。
纪小梅面无表地瞥了一眼挂钟里的指针，起身拉起箱子向站台走去。
30 重逢
“从今天起，我们中国分公司专属新项目‘罗卡计划’正式启动！”
大会议室里掌声雷动，一个体态匀称的正装男眼光扫过台下满满的员工。
“想必各位已经听说，这次的项目志在打造为中国用户量身定做的全新产品，不仅要在现有市场上扩大份额，反扑友商，更要引导新市场的成长，成为大中华区实至名归的行业领。总部对罗卡计划极其重视，现在就有请总部专员，也是我们新的项目开发总监——高松先生为我们讲几句话！”
在掌声中他侧身微微弯下腰，一名发已经半白，身材中等，只穿了一件简单白衬衣的男对他点点，“谢谢李总。”
他拿起话筒走到台前，“大家好，我是高松。二十五年前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它还是山脚下的一个小工厂。我看着它逐渐壮大，也参加过十几款重要战略产品的开发。我知道现在市场形势严峻，竞争可以说是白热化，但我相信你们，也请你们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李总带鼓起了掌。
高松对站在会议室门的一个年轻子挥了挥手，她轻盈地走过来接过话筒。
“大家好，”她说的是标准的中文，“我叫纪小梅，担任罗卡计划的产品经理，在此之前一直在总部做技术支持。希望和大家互相学习，互相支持。谢谢！”
“纪小姐，以后承蒙你的关照。”高松对她礼貌一笑，象征地点了个，对方也回以浅浅一鞠。
夜晚的南市，街市如昼。
纪小梅抬确认了下店名，快步走了进去。
“班长！”
隔老远就有个高个子姑娘站起来跟她疯狂摆手。
“真没想到咱们还能在南市见上面！”赵静静用力抱了抱她，桌边几个也站了起来，纪小梅马上从记忆中翻出了那会儿一起背书打闹的时光。她惊喜地一个一个握手，“耗子！你也在南市？还有东东！不是听说你出国了吗？……”
她放下手，仔细打量最边上一个又高又黑，胸膛把衬衣都撑得鼓鼓的男，“不好意思，你是……？”
那并不以为意，主动把手伸了过来，“好久不见，我是隔壁五班的张越。”
纪小梅有些尴尬，看她愣神的样子，赵静静提醒她，“就往你身上丢蚯蚓的那个。”
纪小梅这才笑了起来，毕业都快十年了，这些事儿反而越嚼越有味，成为同学聚会必不可少的谈资。她依稀记得远远是看到一个黑不溜秋的男生，没想到现在个子长这么高。
“你好。”她轻轻回握了一下对方的手，然后了座。
席间聊了会儿往糗事，众就开启了吐槽模式，从飞涨的房价一直骂到变态上司。纪小梅端一杯果汁，静静地听得认真，忽然有道，“好像凡烈也在南市吧？”
她微微顿了一下，继续低咬吸管，余光感到赵静静和张越都在看她。
“鬼知道呐，”赵静静往嘴里丢了颗虾仁，“他家厂子在江市，听说在南市只有个办事处，我就没叫他。”
纪小梅把果汁放下，淡淡一笑，“我跟他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桌上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大家又有说有笑起来。
散席的时候大家互加了微信，张越也很自然地把手机递到纪小梅面前。
“常联系。”他笑容满面。
纪小梅坐在一家j国料理店的包间里，托腮沉思。她抬手看看腕表，有点无奈地用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一位身着长裙的服务生拉起纱帘，恭敬地给她添满了茶。“等客到齐了您再叫我。”她鞠了一个躬，后退着离开了。
纪小梅轻轻皱着眉，似乎还在揣摩凡烈约她见面的意图。
上次高中同学聚会后，不到两周凡烈的微信就来了，语气一如既往的热又客气。
烈：班长！听说你也来南市了啊。欢迎欢迎，我现在也在这边，改天一定让我请你吃顿饭！
出乎她的意料却又毫不惊讶。
以她的经验，这顿饭，凡总不搞点幺蛾子应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班长！”
纱帘哗的一声被拉起来，纪小梅抬，脸上的社微笑表始终如一，“你好。来了啊。”
“让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刚来南市可能不敢相信，路上能堵成什么样儿……”凡烈扶着身边孩儿的腰大大咧咧地在她对面坐下，然后费劲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扔在桌上，用肩膀轻轻推了推身边使了个眼色，孩儿马上乖巧地拿过手机放进自己的小手包里收好。
不愧是凡总。
他转迎上纪小梅的目光，嘿嘿一笑。
“姐姐好，”孩儿看起来还未脱学生气，“我叫江舫。”
“她在南十二小那边当英语老师，”凡烈十分热心地帮她补充，“天天带一堆小孩儿，都没时间关心我。”
“哦。我姓纪。”纪小梅表还是没什么变化。
“点了没有，我来我来。”凡烈拿过桌沿一本厚厚的菜单边翻边按了铃，“刺身船来一个，最大的，烤串拼盘……再点个热的，寿喜锅我记得你吃的吧？”他几乎要把嘴贴到孩儿耳朵上。
纪小梅抬张望，装作研究这店里的装修。
点完菜他总算看向了纪小梅，手里还一直拉着江舫的手掌。“班长，这里虽然比不上你那边正宗，也算是我的一点点心意。不够的你尽管说，随便点。”
“已经点很多了。”纪小梅客气道。
“大部分都是给她点的，”凡烈做出一个苦恼的笑容，拍了拍手里的小手，“她呀，别看这么瘦，可能吃了。”
江舫被他一直拽着似乎有些腼腆，轻轻捶了他一拳，“讨厌……”她笑吟吟地看向纪小梅，“姐姐，他倒说得没错，我是真的吃得多。你别客气，菜少了再加。”
凡烈听得这话扑哧一声，一副“你也知道啊”的表，使劲拉拉她的小手跟她对视一笑。
纪小梅低下，认真地品尝碗里的小菜。
“江市资源太少，还得是南市这种大都市，我们公司主要的客户都在这儿，”凡烈跟她随意地聊着，手里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孩的手指，“班长，你这次回来在南市呆多久？是不是就留这不走了？”
“不确定，为了一个项目来的，完了说不定回总部，也可能继续留在南市的分公司。”纪小梅擦擦嘴。
饭吃得差不多了，江舫起身去了洗手间，包间里一下子冷场下来。
凡烈靠在身后的木格子墙上，抬起下用鼻孔打量着对面。
纪小梅慢慢放下筷子，“怎么？你是觉得我没资格见你正房吗？”
凡烈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笑了两声，“真不愧是你，比他妈狗鼻子都灵。”
“直觉而已。”她淡淡道。
凡烈不知哪来了兴趣，“想见我夫？”
“没兴趣，没必要。”纪小梅擦擦手，准备结束这场闹剧般的饭局。
很快，江舫回了座位后三又尬聊了一会儿，纪小梅起身告辞。凡烈似乎已经过足了瘾，也没有挽留，打铃叫结了账。
他拉着江舫起了身，抢在纪小梅前面往外走去，故意似的拍了一下孩儿的。江舫回嗔他一眼，他只咧嘴一笑，半回瞟了一眼身后。
“啊！……嘶——”纪小梅一撞在凡烈背上，瞬间捂着额退了好几步，“你……嘛突然停下？！”
凡烈也不知道是被撞到哪块了，明明没喝酒，脸却烧了起来，他俯身把被踩掉的皮鞋后跟拉起来，“我哪知道你跟那么紧？”
纪小梅意外地没有回怼他，他偷偷抬眼看去，从她捂着额的手掌下捕捉到了脸上的一丝红晕，心中一动。
江舫回看了两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出了店门。
“班长，有时间下次再聚啊！”凡烈冲她挥挥手，跟江舫一起上了车。纪小梅一动不动地站在店前，着看二驱车离去。
凡烈调高车里音乐的音量，手里打着方向盘，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江舫坐在他身边，扭着脖子沉默地看向窗外。
“走，送你回家。”凡烈似乎心很好，“从前面走高架，一会儿就能到。”
江舫终于转回来，“明天上午没课，去你那不行吗？”
凡烈表一顿，“别了吧，白天太热你还得跑。”
“我在影响你跟家聊天是吧？”江舫又把扭到一边。
“别想，乖。”
“好，那我信你，信你跟今天这位姐姐就是纯同学，信你对家一点点的心思都没有。”江舫提高了声调。
“我今天很累，不纠缠这些有的没的了好不好？”凡烈有些不耐烦了。他侧看了一眼，江舫一双小手把胸的安全带攥得紧紧的，眼泪嗒嗒地啃起了手指。
他有些无奈，但丝毫没有松，“好了，乖，别哭。下次我去接你下班，今天先送你回家。”
车子安静地驶过了两个路，突然江舫开了。
“我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啊？”
“我以为我会不一样……我想着，你都为我离婚了……”
凡烈脚底下一个急刹车，差点追尾前面的车。
“我要纠正一点，”凡烈沉下脸，“不是我为你离婚，而是我准备离婚时刚好碰到你。”
江舫的眼泪彻底决了堤，她扭就推门下了车，“砰”的一声把车门摔上，噔噔噔地离开了。
“你去哪儿！”凡烈开始觉得太阳那块儿一跳一跳，他滑下车窗，“回来！”
前面的车动了，他顺着江舫离开的方向转了个弯也没看到她，突然觉得很无趣，低声骂了一句。在下一个路，凡烈毫不犹豫上了左转车道，直直向自己家驶去。
刚打开家门，凡烈裤兜里的手机振了两下。“哭完了哈……“他嘀咕着掏出手机，打定主意今天绝对不再出门哄。但看到屏幕的一瞬间，他蹬掉皮鞋，一个飞跃纵上了沙发，然后平躺下翘起腿，两只手快速地打字。
小梅：谢谢凡总今天的款待。
烈：谢什么，你这客气样儿，j国呆太久了吧？
发完他把手机搭在胸，仔细回味刚才那一撞，还有纪小梅那个似有似无的害羞神，不由自主地按住下身搓了两把。
胸的振动吓了他一跳，拿起一看，纪小梅居然这么快就回了消息。
小梅：我以前就这样。
凡烈嗅到了一丝丝的暧昧，他被挠得直痒痒。
烈：班长，骗我你就见外了，你我可太了解了。以前不提醒你连瓶可乐都不知道给我买。
小梅：我买了呀，就是拿到教室时可能没那么冰了。
烈：我为班级流汗争光的时候你到哪儿去了？连瓶水都没有。
小梅：篮球赛的时候你缺送水吗？
……
直到纪小梅发过来“我去洗澡了”，凡烈还准备嘲笑她借机澡遁时，他的视线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的时刻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已经十一点过了，他拿着个手机，像一条蛆一样在沙发上又拱又爬了两个多小时，一身板直的西装被他折腾得皱皱。手机屏幕暗了下来，映出凡总一张咧嘴傻笑的色脸。
“哦，那我也去洗澡了。晚安。”他无奈地发出一条消息。
洗完出来他又看了一遍手机，再没有纪小梅的新消息，倒是江舫来过长长的两条，凡烈大致瞟了一眼便按灭了手机。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找个时间跟江舫说清楚。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不能说完全不图他什么吧，但应该是真的挺喜欢自己的，明知道他的子，还想认真跟他处……还是老方法，先晾她一阵子，让她自己想明白了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