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估计自己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便留在第一审讯室旁听,现在问询的是之前罗石川派去宣原县调查的仆
,三十多岁的敦厚汉子,名叫罗二三,得知罗石川死讯后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问了半天也没个进展,审问的不良
越审越火大,
躁扯下花
巾摔到几案上,露出一
咖色的短卷发,“哭什么哭,娘们都没你马尿多!”
不良
叫李尼里,据说有胡
血统,话音带着点卷舌,尤其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异常艰难,也不知道父母是出于什么想法才给他起了一个这么吊诡的读音。
他是朱达常第一批带来的六个不良
里小
目,
得朱达常信任,所以才被派来审问罗二三,根据其他仆
的证词,罗二三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罗石川的仆从。
“俺也不想啊,可是这眼泪就是不听使唤,”罗二三抹了把鼻涕,“家主那么好的主
,咋就死了呢,家主心最善了,还说俺这趟差事办得好,就帮俺脱了贱籍,你说家主都死了,罗家还能帮俺脱贱籍吗?”
李尼里:“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说说昨天什么时候见的罗石川?”
罗二三吸溜鼻子,“暮餐后家主寻我去,问我在宣原县查的事儿是什么结果。”
“查什么事?”
“就是准姑爷——啊不是,是苏公子和林娘子的婚约——”罗二三看了林随安一眼。
林随安:“照实说。”
“要说这苏公子真是不厚道,当着街坊邻里的面送了林娘子定
诗,罗家老
临走的时候,还发誓要照顾林娘子一辈子,这都是有街坊和官媒作证的,那个定
诗还真和送给我家小姐的一模一样。”罗二三又抹了把眼泪,“俺把这些都跟家主说了,家主挺高兴,还请俺喝了杯茶,你说家主这么好的主
,咋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呢。”
“之后呢?”李尼里问。
“之后回去洗洗睡了。”
林随安:“离开的时候大约是什么时辰?”
“走的时候天还亮着。”
“当时院子里有什么?”
“有什么?”罗二三疑惑了一下,又明白过来,“林娘子是问中秋赏月用那些物什吧,每年都是孟管事亲自办的,我们这等贱仆可
不上手。”
林随安皱眉:“也就说孟满才是最后一个见到罗石川的
?”
“最后一位见到家主的是苏城先。”孟满跨进门槛,朝林随安施礼,他的脸白得吓
,眼窝赤红,不知背着
哭了多久,“
夜后我安置好赏月用的物品鲜果,本想去邀蔻儿,家主却遣我去请苏城先。苏城先到了之后,家主便命我离开,说与苏城先有话要谈,还说今夜无需服侍,让我不必再去内院。”说到此处,孟满声线有些发颤,吸了
气,稳住声音道,“当时,我应该留下的……”
难怪上午撞开门后,所有
第一反应都是林随安杀了罗石川,只有孟满不一样,可见他就已经怀疑苏城先。林随安想,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孟满其实就是凶手。
但孟满若是凶手,为何要把她关在密室里?无论是在原主的
记里还是根据林随安这几
的观察,孟满对她都没有恶意,反倒是另一个
,若是他,诬陷林随安更符合行为逻辑。
“苏城先住在哪?”林随安问。
“随我来。”孟满带路。
李尼里和几个不良
对视一眼,也只能跟了上来。苏城先住在罗宅最北侧的阁楼上,楼下就是林随安穿来时的小花园,小桥流水,假山怪石,风景好,光线好,看得出罗家对苏城先礼遇有佳。
林随安抵达的时候,阁楼下乌央乌央聚了一堆
,穆忠、朱达常,不良
还有罗氏族
都在,罗氏族
七八糟嚷嚷着“万万不可”、“不妥不妥”,几个不良
搂着穆忠的腰,朱达常扯着穆忠的袖子,
中哇哇大叫。
穆忠声如洪钟,震得阁楼上瓦片咔咔作响:“苏公子,你若再不开门,我就闯进去了!”
“万万不可啊!”朱达常扯着嗓门尖叫,“穆氏商队不怕苏氏一族,南浦县可惹不起啊!”
罗氏族
:“对对对,不妥不妥!”
孟满脸色沉得吓
,厉喝道:“难道你们要包庇杀害家主的嫌犯吗?!”
罗氏族
倏然一静,齐刷刷看向孟满。
“苏公子是嫌犯?”
“怎么可能?!”
“苏氏马上就要和罗氏联姻,苏公子怎么可能会杀家主?!”
“孟满你莫要胡言,若是传出去,定会招来灭顶之灾!”
“家主已经不在了,罗氏以后何去何从还要仰仗苏氏,孟满你区区一个管事,凭什么在这儿指手画脚?!”
“我们这可是为了罗氏的将来打算!”
“你、你们!”孟满气得嘴唇发青,“荒唐!荒唐!!”
一片混
中,林随安背着手踱着步到了穆忠旁边,朝着阁楼努了努嘴,“什么
况?”
穆忠叹气:“喊了好几遍,楼里这位没动静。”
朱达常:“林娘子,你来的正好,赶紧劝劝穆公别
来啊。”
林随安:“确定
在里面吗?”
穆忠:“仆
说从昨晚到今早没见
出来。”
林随安抬眼观察着眼前的阁楼,门窗紧闭,黑瓦泛光,在一片吵嚷中安静得愈发诡异。
“穆氏商队真当不惧苏氏?”林随安问。
穆忠得意一笑,“他家还不够格。”
林随安点
,走到门前敲了敲门,“苏城先?”推了一下门板,没推动,里面闩上了。
朱达常:“林娘子,你要
嘛——亲娘诶!”
两扇门板骤然脱离门框,哐当一声砸进了屋里,摔得四裂,激起一大团浮灰,林随安有些诧异看了看手掌,这个身体的力气比她想象得还惊
,不过稍微用了点力气,居然把整扇门都拍飞了。
身后一片死寂,仿佛院子的
都消失了,连个喘气的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