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面
冷冷一笑，厉声说：“难道我不敢杀你？”话声未落，软剑疾吐，右腕一振，剑尖幻起一
光影，直击倩
修罗的前胸。
倩修罗
如狂，身形宛如一朵红云，继续扑向疤面的怀里。疤面心
大惊，顿时慌了，右手持剑本能地向上一挑。哧，一声惊叫，红影
退两丈。倩修罗的前胸衣襟，立被挑开一道尺许长的裂
，一片凝脂如玉的前胸，两座浑圆颤动的玉
，应声
露出来。
疤面傻了，薄剑仍原势没动，笔直地挺立手中。四周一片寂静，近百高手，静得竟无一吭声。倩修罗一定，一声尖叫，
面绯红，手中宽大红绫闪电掩住酥胸，眼含泪光，浑身颤抖，狠声说：“卫振清，你这狠心，十六年前，你尽地羞辱我，十六年后的今天，你又当众用剑挑开我前胸。”
说着一顿，突然怨毒地厉声说：“狠心，我今生不杀你誓不为。”说罢，转身直向前面松林间飞去，身形几闪，已消失在黑暗中。
疤面，呆呆地立在场中，两眼一直望着倩修罗红影消失的方向发愣。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魔，为什么会在宝剑刺到的一刹那，不闪也不动？一个男用剑尖挑开的前胸，这该是多么无耻，轻薄的行为。他在心里狂喊着，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不杀了她呢？尤其，她是
壁上所绘的恶。想想她对常小青的
劲媚态，出手击毙黄衣老道的狠毒，无论如何不该放走了她。紊
、悔恨、狂怒，他简直要疯狂了，他的疤脸上，充满了杀机。
蓦地，一声喝，发白天罡杖之：“卫大侠小心……”疤面一收心，顿时大吃一惊，一阵飒然风声，已到脑后。心念一动，立踏迷踪，回一看，竟是玄清真，于是，身形微微一闪，右手薄剑反腕疾抽三剑。
唰唰唰，一声厉嗥，鲜血四溅，银虹过处，专施偷袭的玄清真，身体立被劈为数片。一声喝：“疤面，还我师父命来。”喝声中，仅余的一个黄袍老道，飞舞手中长剑，幻起滚滚寒光，向着疤面疯狂扑来。
这时，疤面志模糊，杀机冲心，仰天一声狂笑，凄厉刺耳，慑心。继而，骤然一敛狂笑，进步欺身，手中软剑翻腕一立。喳，一声惊嚎，寒光尽敛，黄衣老道手中的长剑，立被削为两段。紧接着，疤面双目冷电一闪，厉喝一声，手中软剑，力贯剑身，光芒涨，闪电前吐。就在这时，蓦闻金刀镇三湘，高声疾呼：“卫大侠不可……”
疤面心一震，志立清，不禁全身打了个冷战。于是，右腕闪电下沉，滑步不闪身，左袖疾挥，身形横飘两丈。黄衣老道，立顿前冲身势，只吓得面色如土，冷汗直流。疤面手持薄剑，卓立场中，一指黄衣老道，朗声说：“念你心切师难，今夜饶你一死，望你革面洗心，消除嗔念，不要效法你师父玄清，心机诡诈，恃技凌。”
说着，双目如电，一扫全场，继续朗声说：“上清观与三义庄，比邻咫尺，正该患难与共，守望相助，纵然门弟子，生有微嫌，亦应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希望你们双方，今后再不要发生今夜之事。”疤面侃侃而言，义正词严，只听得双方高手，起一阵彩声。
黄衣老道嘿嘿一阵冷笑，忽然说：“疤面，你现在不要气，总有一天，我要为师报仇，割下你项上的首级。”
疤面纵声哈哈一笑，说：“你有为师报仇之心，其志可嘉，只要你有本事，我肩上的这颗，你随时可取。”
黄衣老道怨毒地望了疤面一眼，又狠声说：“三五年内，我了悟不杀你疤面，必举掌自毙，以谢恩师。”
疤面傲然一笑，连声说：“好，好，希望你励志学成绝技，完成你的心愿……”疤面的话音未落，影闪处，金刀镇三湘和天罡杖，已至面前。
两位老英雄双双抱拳当胸说：“卫大侠久绝江湖，令倍增思慕，今夜在此龙乍现，老朽能亲睹大侠丰采，誉为毕生荣幸，现在四更将近，敢请卫大侠
庄稍息片刻，让老朽等，也好略尽地主之谊。”说罢，色诚然，静待回答。
疤面立即含笑还礼，和声说：“两位老英雄如此盛，在下万分感激，只是在下待办之事甚多，就此告辞，后会有期。”说着，微一施礼，转身就要驰去。
蓦闻天罡杖疾声说：“卫大侠稍待。”
疤面立停身形，转首一看，天罡杖手中正托着那颗九孔赤珊珠。天罡杖满面堆笑，含意颇
地说：“卫大侠，这颗赤珊珠，伴你半生，怎可弃之不顾？”说着，伸手递给疤面。
疤面接过赤珊珠，看看天色，四更将近，心中焦急万分，谢也不谢，不禁脱急问：“老英雄，由此至安化城，需要几个时辰？”
金刀镇三湘手执银髯，略一沉思，说：“以卫大侠的脚程，天亮可出山区，
落前，可达安化。”
疤面听了，愈显焦急，立即说：“两位老英雄保重，在下告辞了。”说罢，抱拳转身，身形微动，宛如一缕乌云，挟着扑扑风声，直向峰下驰去。
疤面转身飞驰之际，上清观数十道，正如
水般隐进树林里。一阵疾驰，片刻飞下绝峰，峰下谷中，响着潺潺水声。疤面立顿身形，游目一看，不远处有一小池，数道细泉，分由不同方向，流小池。于是，心中一动，立即取下面具，脱下宽大黑衣，放进水里。
之后，解下腰间白绫绸包，换上公子衫，折扇
上颈后，蹲身池边，立即洗涤黑衣面具上的血渍。瞬息洗好扭
，挂在一株矮树上。夜风徐徐，吹着初起的晨雾，弥漫全谷，缭绕于松竹之间。仰观夜空，清澈如潭，罗布繁星，烁烁闪闪。
蓦地，一阵极轻微的子哭声，就在不远处的石后飘来。细听这种哭声，正是悲痛欲绝，伤心欲死，而又强抑不敢哭出声音的窒息抽噎。天麟心一愕，听了这凄楚的哭声，也不禁有些鼻酸。于是凝气屏息，缓缓向前移去。
绕过一座大石，举目一看，全身骤然一颤，不禁呆了。前面缭绕的薄雾中，一个全身白绢的少，正侧身倚俯在一座岩石上，双肩不断剧烈地抽动。披肩的长长秀发，又将她的美丽面庞遮住了，但那柄碧绿晶莹的剑柄，和那柔软如丝的碧绿剑穗，一天麟双目，便知那白衣少是谁。
走至白衣少身前，白衣少兀自不知。天麟心沉重，愧悔
集，忍不住轻声向：“蓉姊姊，你怎会在这里？”忍饥挨饿，提心吊胆，暗暗跟踪了天麟几天的林丽蓉，娇躯颤动，哭得更烈了。
天麟将两手抚在丽蓉的香肩上，轻轻摇撼着，低声说：“蓉姊姊，原谅我，我无意让你伤心。”
丽蓉缓缓伸直腰身，玉手抚面，泪水，泉涌般由她的纤纤指缝间流下来。天麟的心，极了，他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清丽绝尘，武功高绝的蓉姊姊。蓦地，丽蓉伸手抱住天麟，哇的一声，放声哭了，看来悲痛已极。
天麟吓得手足无措，也伸臂将蓉姊姊揽在怀里，不禁慌急地说：“蓉姊姊，不要哭，我以后不再惹你生气了。”
丽蓉停止哭泣，缓缓将面仰起来。天麟全身一个冷战，星目中热泪倏然流下来。这才几天，一位清丽绝尘的林丽蓉，竟然变得色憔悴，面苍白，一双凤目红肿，清澈剪水的眸子，布满了血丝。天麟一阵愧疚，心激动异常，他忍不住将蓉姊姊抱起来。
丽蓉偎在天麟怀里，泪下如雨，颤声说：“弟弟，你如此任
，逢诛戮，掌剑之下，向无幸免一死，你一味制造杀孽，终会触犯众怒，那时你将如何在武林立身……”说着，偎在天麟怀中，已经泣不成声了。
天麟骤然一惊，急问：“姊姊你都看到了？”
丽蓉点悲声说：“自那天夜里起，我一直跟踪着你。”
天麟轻轻抚摸着丽蓉肩上长长的秀发，两眼茫然望着天际，似自语又似对丽蓉说：“我曾对天发誓，我要杀尽迫害蒙老前辈的恶，如果我不能实践誓言，天定不会容我的。”
丽蓉又复抬起来，轻声问：“你杀的，个个都是残害你那位老前辈的恶吗？”天麟沉默了，他似乎在想，这三天来，究竟杀了些什么？
冰雪聪明的林丽蓉，似乎已看透了天麟的心，她两眼望着天麟色凝重的俊面，缓缓地说：“西岳双星、驼背鬼钩、狂蜂陀、四勇士、悟色、悟凡，今夜的玄清真，几乎剑透前胸的黄袍老道……”
林丽蓉轻轻搂着天麟，说得极柔和，极平静，似乎生怕触怒了天麟。她看到天麟面色逐渐苍白，额角已渗出了汗水，她感到天麟的身躯微微发抖，逐渐激烈。她心里非常欣尉，觉得天麟终于被感动了，于是继续柔声说：“弟弟，两天三夜来，死在你手下的高手，竟有二十之多，这些中，除了面魔，有哪几个是残害你那位老前辈的？”
天麟剑眉一竖，冷哼一声，忿然说：“我杀的这些，无一不是得而诛之的徒。”
丽蓉微微一愕，低声问：“弟弟，这些中，你自信没有杀错一？”
“哼，我想没有。”
“黄袍老道了悟，如非金刀老英雄喝阻呢？”卫天麟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没话说了。
林丽蓉轻轻一叹，说：“弟弟，嫉恶如仇，除恶务尽，是偏激的做法……”
天麟未待丽蓉说完，立即问：“姊姊，像静安寺的悟色、悟凡、以及乘之危，恩将仇报的狂蜂陀和鬼钩，这些又该如何？”
丽蓉毫不犹豫地说：“巨恶元凶，十恶不赦之徒，当然应该铲除。”
“但……姊姊，你可知杀有时是迫不得已？”
“唉，弟弟，姊姊只希望你竭力避免狂怒，加强镇定功夫，姊姊就放心了。”
丽蓉说着一顿，又问：“弟弟，娟妹妹呢？”
“她和师母可能回终南山去了。”
丽蓉哀怨地一叹，说：“弟弟，我不怨你，我知道你们相识比我早，我只怨自己命苦……”
卫天麟未待丽蓉说完，立即毅然说：“姊姊放心，我不会辜负你。”林丽蓉脸上掠过一丝苦笑，显示着内心无比凄凉。卫天麟看了心中很难过，立即肃容朗声说：“姊姊，我卫天麟如对姊姊负心……”
林丽蓉倏伸玉手，疾将天麟的掩住，凤目含泪，微摇螓首，颤声说：“弟弟，不要发誓，那会害了你。”说着一顿，又轻轻一叹，说：“弟弟，我必须尽快赶回衡山紫盖蜂，这些天没回去，师父不知该是如何地焦急。我现在不能陪你西去，希望你一路保重，我禀明师父后，会立即西上找你。”说着，轻轻推开天麟，泪，再度簌簌地滚下来。
天麟轻握丽蓉的玉手，色黯然地问：“姊姊，你现在就走吗？”
丽蓉微点螓首，一脸幽怨关切地说：“弟弟，凡事小心，你先走，姊姊会尽快赶上你。”说着，撤出玉手，转身向前走去。
天麟颤声轻呼：“姊姊保重，我会记住你的话。”
丽蓉又回依依地望了天麟一眼，然后，翠袖微拂，衣袂飘飘，身形如流水般，向着远处一片竹林飘去。天麟呆呆地望着丽蓉的背影，他的眼模糊了。他举袖拭去眼中的泪水，丽蓉纤纤的背影，已消失在蒙蒙的薄雾中。
天麟转身失走到矮树前，伸手一摸那件黑衣和面具，已被夜风吹了。拿出绫包匆匆束好，仰首一看夜空，灰白如银，疏星数点，天快亮了。于是，认准方向，尽展轻功，身形如烟，径向山区以外驰去。
太阳刚刚升起，天麟已达山麓。官道上，冷冷清清，尚无行，但天麟为免惊世骇俗，争取时间，仍远离官道，在原野上飞驰。朝阳艳丽，给大地洒上一片金红，照着天麟隐隐发亮的身影，宛如一道拂晓流星，在葱郁碧绿的茂林田野间划过。
天麟仅在中途一个小镇上略进酒食，继续越野前进。落西山，晚霞似火。一座雄伟的大城，已遥遥在望。天麟心中一阵欣喜，立即绕上官道，大步疾进，直奔安化城门。进城内，已是暮色四合，万家灯火了。街道宽大，商店林立，华灯罗布，行接踵，好不热闹。
天麟无心观看街景，挤在熙熙攘攘的群中，左顾右盼。他信步走进一家酒楼，声嘈杂，座无虚席。天麟定睛一看，全身不禁一战，面色倏然骤变。全楼近百酒客，俱都眼露惶恐，面显紧张，比手划脚，沫横飞，题材谈的俱是武林恐怖物——疤面。
天麟凝细听，全楼几个较高的声音说：“啊，好厉害，他的腾龙剑，较之十六年前，大为凌厉，一挥之下，飞臂断，鲜血四溅……”
“……腾龙剑客这次重现江湖，必给武林带来一场莫大浩劫……”
“……疤面不现身则已，现身必然杀……”
叭，拍桌子的声音。天麟侧目一看，是一个满面通红，已有八分醉意的大汉，右手仍抚在桌面上。只见大汉红眼一瞪，一晃脑袋，对同桌一个秃汉子，高声说：“秃子，真想不到，三天杀了十几名高手的恐怖物疤面，竟是昔年威震武林的腾龙剑客卫振清。”
秃子豆眼一扫左右，低声说：“霸王庄今天戒备森严，劲装配刀，个个色紧张，老庄主愁眉苦脸，整不出书房。”
秃子说着，显得特别谨慎，竟将嘴附在大汉的耳上，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大汉翻着一双红眼，色凝重，连连点。天麟看得心中一动，心说，这霸王庄的老庄主，莫非与父亲有什么过节？心念间，蓦闻临街一桌上，发出一声嘻笑，说：“腾龙剑客天生种，他怎忍心让锋利无比的腾龙剑，刺进那魔的酥胸，哈哈……”接着，是一片哈哈大笑。
天麟俊面一红，也不抬，转身急步走下酒楼，他心里悔恨集，心中不停地狂喊，为什么不杀了她，当时为什么不杀了她。他忿忿地一连走了几家酒楼茶肆，俱是声鼎沸，高谈阔论着腾龙剑客重现江湖，武林恐怖物疤面即是腾龙剑客的事。整个安化城，大街小巷，议论纷纷，显得风雨飘摇，一片混。
天麟心中焦躁不安，怒火渐升，想不到他下山仅短短的三天，便震撼了整个武林，带来了一场狂风雨似的震惊。最后，走进一家较大酒楼，酒客更盛，除了大谈疤面，竟无一猜拳行令。天麟在楼的一角，找了一张小桌，随意要了一些酒菜，闷声独酌。
他心里越想越气，他确没想到在一般无聊酒客的中，疤面被形容成一个手起剑落飞的残酷物，并给们带来无限的秘恐怖。卫天麟不禁握拳轻击桌面，忿然冷哼一声，轻轻自语说：“哼，疤面还有更惊，更恐怖的事给你们看，你们等着吧。”
就在他自语刚落的时候，急步走过来一个酒保，色慌张，满面堆笑，向着天麟一躬身，笑着说：“爷，您老别生气，非常抱歉，让您老委屈在这个角里。”
天麟一定，顿觉自己失态露形，于是，微微一笑，说：“没什么，没什么，此处很好。”说着，游目一看，见无别注意，又轻声问：“小二哥，去霸王庄如何走法？”
酒保一听，立即连连躬身，说：“出西关大约六里，在一片广大茂林中，便是霸王庄。”说着，转首一看全楼，并说：“他们庄上，每天有在此喝酒。”
天麟慌了，立用手中折扇，一碰酒保，急声说；“不要招呼他们。”
酒保转身，歉然一笑，说：“爷，不巧得很，今天全楼竟无霸王庄上的。”
天麟微微一笑，说：“明天我自会前去。”说着一顿，轻摇手中折扇，又问：“小二哥，老庄主也常来此楼饮酒吗？”
酒保不解地问：“您老问得是回风掌老爷子？”天麟极自然地点点。
酒保满气地说：“他老家是我们这里的常客。”这时，远处已在高声呼唤酒保，酒保一躬身走了。天麟酒罢，付资下楼，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倒身床上心绪万端，思起伏。他想得太多了，愈想愈。最后，他决定今夜前往一探霸王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