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菁告诉端贤，现在城中坐镇的是赤炎东山王西多科，他手下有三个年轻副将，正在彻夜巡逻。他本
并没有住进皇宫，而是在长街外一个富商家里下榻。听来报，明天他会带洗劫皇宫。但满城的赤炎兵已经忍不住了，烧杀抢夺，
掳掠，恨不得把一切财富都装进腰包。看他们明目张胆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得到西多科默许。
夏夏听得瞠目结舌，冯菁也没工夫和她解释。
端贤从包袱里拿出纸笔，很快写成一封信。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枚带红穗子的鎏金印章，端端正正的印在纸上。
冯菁就着外面的火光，从盘龙纹上猜到是成王印。
端贤把信折好，塞进信封，递给冯菁，“你再跑一趟，务必亲自把这个
给西多科的副将穆雷。”
“千万不要让看见。尤其是西多科本。”
冯菁不敢耽搁，再次踏着尸山血海奔去南城，找到穆雷所在的堂屋。
按照端贤的嘱咐，她称自己是大梁商，有一封信希望面穆雷大。门
亲兵半信半疑的进去通传，没多久，居然叫她进去。
穆雷是典型的赤炎的面相和身量，但不知为什么举手投足间似乎没有那
野蛮之气。
他读罢端贤的信，也不言语，转身即从柜子里摸出两张黄纸，掏出私印咣咣盖了两个章递给冯菁。
“带给你的主子。明
酉时务必从南门出城，不得耽搁。”
冯菁接过这两张出城券，暗暗称。端贤居然和赤炎也有
。难怪他如此从容淡定。
回到
房时，看天光，已经过了丑时。
夏夏父
撑不住已经睡着。端贤色疲惫，却仍撑着在堆旁等她。
冯菁忍不住好。“殿下，您怎么会认识这个穆雷？”
端贤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收好出城券，催促她去休息。
冯菁突然想到还有夏夏父。“他们怎么办？”
端贤沉默片刻道：“他们是乌，即使有出城券也出不去。”
“为什么？”
“冯菁，屠城并不是为了杀。”
冯菁愕然。“那是为什么？”
端贤垂下眼眸，羽毛一样轻声道：“为了征服。”
冯菁心下大骇，眯了一个时辰便不敢再睡，一直坐到天色渐明。出去解手时发现屋旁的沟壑内躲藏了十余。
忽然，远处有尖叫，向房奔跑而来。后面跟着数个持刀的士兵，紧追不舍。
冯菁赶紧回去叫醒他们三，但已经为时已晚。赤炎兵叫来了同伴，逐个角落搜索每个藏匿的。
冯菁把端贤挤到身后，拿身体护住他。
端贤抓住她的肩膀，附耳道：“别急，等少的时候再动手。”
赤炎兵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他们，连同之前搜到的一起赶到一所宅子的门前，让他们从侧门进去。
一个赤炎兵过来把他们中的子挑出来驱赶到一边，指着地上堆了小山一样的锦缎服饰，命令道：“身上的脏衣服脱了，找
净的换上。”
夏夏因为年纪尚小还没有发育，又幸而换了男装，躲过一劫。
那几个中有一个是长街杂货店的老板娘，还有一个怀着身孕,其他都是还没嫁的大姑娘。她们扭扭捏捏不肯当众更衣。
赤炎兵拖出杂货店的老板娘，用刀割断她的喉管，她喊声都没发出来就软绵绵的倒下去，鲜血从伤
涌而出，流了一地。
其他再不敢犹豫，顾不得羞涩，争先恐后的宽衣解带。冯菁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间炼狱，不过如此。
换完衣服，赤炎兵拉过她们开始饮酒作乐，上下其手。随后几个被拖去耳房，里面传来野合的荒声音。
不多时，又有几个赤炎兵推门进来，把他们领到后院。还未站定，赤炎兵突然拔刀起身，开始杀。
冯菁跳出来和他们打斗起来。很快她占了上风，抢过一把赤炎兵赤兵的长刀，挨个结果了这些的
命。
这么大的动静显然惊动了前院的，她趁更多的赤炎兵涌进来之前，顾不上别，拉着端贤就狂奔而去。
他们穿过厨房、跑到后面的天井，抬
一看，天窗被长钉子钉的死死的。
“你等一下。”冯菁一个飞身跳上去双手抓住钉子拼命摇晃,血顺着她的胳膊一直流到手肘。这东西年久失修，钉子已经完全锈住。
冯菁听着远处的叫嚷声愈发心急，猛的一拔，朽烂的窗棂整个掉下来，瞬间失去平衡，幸好抓住了墙边的架子才没摔个狗啃泥。
“小心！”端贤扶起她。
“没事，”冯菁利落的跳下来并揽住他的腰，带上他从天窗一跃而出。
他们一路沿着小河潜行至城脚，逐渐甩开追兵。
稍作安定，端贤从怀里掏出金印，解下包裹的黄绸布，拉过冯菁的手轻轻覆在上面，试图包扎伤。
他动作十分笨拙，一看就是毫无经验。
“没关系，只是看着吓，并没有伤到筋骨。”冯菁从小舞刀弄枪，根本不在乎这点小伤。
端贤却仍旧认真的把她的手歪歪扭扭的缠了两圈，本来不
的伤在他的拉扯下又渗出几滴血。
“殿下，距离酉时差不多还有两个时辰，我们现在怎么办？“冯菁一边从河边的死身上扒衣服，一边问他。刚刚闹出那么大动静，要赶快换身衣服才行。
端贤蹲在河边用五颜六色的河水试图洗手，搞了半天发现是徒劳，混着血水的河水浸泡着腐烂的尸体，未必比他的手净。他终于放弃，起身道：“还是找个地方暂避一下吧，成尔抚认得我，被他的发现会非常麻烦。”
“他怎么会认得您？”
“五年前，他同其他赤炎使臣曾上京城纳贡，见过几面。他原是图丸的侄子，因为不满图丸归顺大梁的做法，一个跑去追随里哈伊。里哈伊倒是和他颇为投缘，两在大凉河西北部吞并了不少小部落，势力越来越大，野心也越来越膨胀。这次攻打乌，恐怕也是他的主张。”
冯菁对这些前因后果并不感兴趣，眼下她只有一个重要问题。“他要是抓住您会怎么样？”
端贤轻描淡写道:“放心，他舍不得直接杀我，绑了我去朝廷那边谈条件够他受用的。”
冯菁愁苦的想：好家伙，你的命是成尔抚敲诈勒索的筹码，我的可就不好说了。咱们还是能跑快跑吧。她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终于找了两个套稍微净点的衣服。
他们不敢在河边多做停留，偷偷摸摸的挤身试图钻
街边一个宅子的后门。可里面居然凡可避处都有藏匿，并且都坚决不允许他们加。连走了几间
宅子都是如此。
居然无处可避。
两面面相觑，只好在一个废旧的宅子大门后面坐下来。这里实在算不上安全，只要有进来，一眼就能看到。
“算了，就这里吧，我们不能离开城门太远。”他撩起烂的衣服下摆优雅的坐下。
两靠在墙上休息。透过砖的缝隙，能看见外面一队赤炎兵像驱赶牲一样带着十几个男老少向北行。
这些可怜的乌脖子上都系着绳索，全身泥土，一个接着一个踉跄的行走。一个
怀里的婴儿不慎掉落在地，却无法停下抱起孩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和马踩在脚下，肝脑涂地。
冯菁为端贤做事这些年也算得上杀不眨眼，但也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临近酉时，街上的赤炎兵变多起来，成群结队的往城北方向走。
他们在换防。
在焦灼中约莫又过去一炷香的时间，街上的赤炎兵开始变得稀疏。
墙外不远处突然传来阵阵惨叫。虽说已经听的麻木，但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冯菁透过墙上裂缝看过去，不得了，居然是夏夏！她被四个赤炎兵绑在一把旧的竹椅上,
着下半身，双腿屈起分开，两个脚踝都结结实实的被麻绳缠在椅子腿上。
一个赤炎兵正在系裤带：“老子今天运气真好，居然还能寻着个大姑娘。妈的，成里净是些酸老太婆，今儿可真高兴。”
旁边另一个赤炎兵呸了一声：“毛都没长齐的丫，
子都没有，真他妈的没意思。”
“你不喜欢就快点，爷等着呢。”
冯菁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居然这样对她，她才十三岁！这群畜牲！她气血上涌，跳起来就要过去救夏夏。
端贤紧紧钳住她的胳膊。“冯菁，你冷静点。”
冯菁急红了眼睛，低声怒吼道：“殿下，这是夏夏呀，她还这么小！“
“我知道。”端贤冷硬的说。
“您放心我不会弄出动静的。”夏夏被那群畜生这般凌辱，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端贤本是理智多过感的，但此时此景他也架不住冯菁的苦苦哀求，渐渐松开手。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赤炎兵寻着声音嘻嘻哈哈的向这些施
的走去。看样子是要加。几个推推搡搡，污言秽语不忍听。言语之间能判断出来有一个是成尔抚帐下的亲兵。几个给他让出地方，他也毫不客气。
端贤面色一凛，重又拦住冯菁。“不行，他们太多了，而且是成尔抚的。”
夏夏起初还尖叫抽泣，后来声音越来越小，歪在一边，眼变得僵直，任凭那些禽兽来来去去。
冯菁奋力挣脱想要去砍了那几个混蛋，但又不敢对端贤动粗，只得使出蛮力去推他。两个像无声缠斗的两只小兽。
挣扎中端贤只好把她按在怀里，低声劝道：“冯菁，你听我说，赤炎现在杀红了眼，未必都认我们手里的出城券。而且夏夏已经死了，我们现在即使冒险露自己，也无济于事。”
冯菁远远的看着夏夏细长的小腿耷拉在椅子上，还是不敢相信活蹦
跳的善良姑娘居然被这么多畜牲强致死。
端贤用手背给她擦脸上的眼泪，柔声道：“听话，我们必须立刻出城。酉时一过，我们也出不去了。”
冯菁呆坐在地上，整个止不住的颤抖。摸到脖子上的符牌，无力感涌上心，匹夫之勇，原来如此无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