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秋谷实在忍不住了,把桌子猛然一拍,哈哈大笑道:“金汉兄,你还认着金小宝和你真心要好,敢是在那里做梦么?你上了他一趟轿子,他就敲你四十块钱的竹杠,还说了你无数刁尖刻薄的话儿。这也还罢了,今天你好好的叫他的局,竟自谢了不来,上海地方可有这般规矩?你是小宝的恩客,尚且这般相待;那不是恩客的
,又当怎样?岂不更要受他的糟蹋么?他吃了堂子饭,要是这样的得罪客
,也不必什么生意了。金汉良兄,我倒有一言相劝,你既然不懂,不必满
胡吹,还是少说些儿为妙。这是我的金玉良言,你却不须动气。”
这几句话儿,把一个惯吹牛
的金汉良说得顿
无言,羞得面红耳赤,那
上的汗就如荷叶上的露水一般往下
滴。众
见了金汉良这般局促的
形,又听了章秋谷这样发松的说话,一齐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金汉良愈加着急,拿出手巾来揩了
上的汗珠,又不住的用扇子
扇,看他那个样儿,好生难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忽然又
得面皮紫胀,
内发起喘来,一刻之间,就露出许多怪象,最苦的是白白的被章秋谷这般打趣,不敢认真。众
笑了一回,毕竟方子衡是个主
,见金汉良急到这般模样,有些过意不去,朝着众
连连摇手,止住笑声。
金汉良过了老大一回,方才渐渐的回过两色,暗暗的切齿痛恨秋谷,却又无可如何,只得搭讪着向方子衡笑道:“既然小宝不来,我却没有别
可叫,台面上未免寂寞了些,只好借重方子翁和我代叫一个的了。”方子衡道:“也不必另外再叫别
,你看台面上的局已到齐,你自己拣个中意的倌
,转一个局过去不好么?”
金汉良听了,便四围看了一遍,见倌
、大姐、娘姨等挤得密密层层,却仔细看来,没有什么好的。只有章秋谷背后坐着一个倌
,约有十八九岁光景,柳眉贴翠,檀
含朱,妙丽无双,容华绝代,正在那里遮着扇子和秋谷密谈。金汉良暗想:这一定就是什么陈文仙了。却为方才被秋谷无故骂了一顿,不好意思转他的局。对面方子衡看了,已知其意,便唤秋谷道:“章秋翁,有
要转一个文仙的局,不知可肯割
么?”秋谷失笑道:“了!倌
挂着牌子,无论何
都好叫他的局,怎么问起我来?难道我有什么不肯么?”回
对陈文仙道:“你只管坐过去就是了。”方子衡和金汉良大喜。不料陈文仙听秋谷叫他转局,登时沉下脸来,把身子一扭道:“倪一帮里向客
勿做两个格,耐末无啥稀,倪倒呒拨格号规矩。”秋谷一笑,金汉良又碰了一个钉子,连方子衡都不好意思起来。金汉良气得呆呆的,半晌不言。
还是方子衡怕他下不来台,叫兰芬去转个本堂局,坐在金汉良肩下。兰芬勉勉强强的去坐了一坐,仍旧回来。
方子衡见台面甚是冷落,便鼓起兴来,要摆三十杯的庄。陆兰芬不许,瞅了方子衡一眼道:“勿要实梗嗫,晏歇吃醉仔,倪搭是无拨啥
来
替耐吃酒。”方子衡道:“我就一
独吃,不用你们替代何如?”兰芬也笑道:“倪勿要嗄。”就把方子衡手内的酒壶夺去。方子衡再三央告,陆兰芬只是不许。合席的
都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