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乌兰漂亮的脸被花灯一照，更显艳丽，可眼中却唯余失望。
燕迟盯着他额
上那处被自己
怒之下砸出来的疤，低声道：“你的伤可好些了？”
乌兰避而不答。
二
站在拱桥上，周围来往，热闹非凡，唯独他二格格不
。乌兰不想让自己的话给别听到，便以汉话道：“那年你刚从大齐回到铁凌邑，无一至
好友，不跟我们说话，也不跟我们玩。我们都说你就如那马般，被齐驯化了。我当时心里还有些看不起你。”
“我至今记得殿下第一次同我说话。殿下可还记得？”
燕迟沉默一瞬，他当然记得。
乌兰自小便是男胎
相，不少以此欺辱他，经常要他脱了裤子看他下面长没长东西。有次给燕迟看见了，便下摆往腰带里一扎，豁出去同打了一架。
彼时他身份未被承认，又是齐养大的孩子，其他揍他时毫不留
，只将燕迟打得如条死狗般奄奄一息，乌兰被吓得在他身旁手足无措地大哭。
“殿下你说，若以后那些再来欺负我，就让我来找你。但是说完这话后不久，你就跟你娘一起，又回大齐了。”
乌兰又等又盼，七年过去，既盼回了儿时玩伴，也盼回了一个丰俊朗的少年。
“你一从大齐回来，就说你已有了心悦之。我虽心中难过，却也盼着你好，只是我实在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竟叫你念念不忘。”乌兰倔强一擦眼泪，不甘道：“若好也就罢了，可今
一见，陆拾遗不过如此，也只是一个朝秦暮楚的负心罢了。你叫我又如何甘心？”
燕迟有苦难言，无法辩驳，不敢对乌兰透出季怀真与陆拾遗互换身份一事。
他不是不知乌兰对自己的谊，只因心中有一朝思暮想之，因此在对着乌兰时便格外小心翼翼，格外不留面，从不给对方一丝幻想的机会。
他喉结一滚，沉声道：“乌兰，从前这话我就告诉过你，今就再说一次。我那救你，是因为你阿父是我大哥的恩师，后来对你好，是因为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可若说旁的，哪怕多一分都没了，哪怕没有季……陆拾遗这个，也不会改变什么。”
乌兰突然道：“哪怕那陆大背信弃义，利用你，陷害你？”
燕迟眉一皱：“你什么意思。”
“我看见了，那我看见了，祭之的晚上，他趁着所有都睡着，偷偷去往獒云的帐中。二白里还你死我活，你说他晚上过去做什么？殿下，他是齐，心不会向着你。”乌兰一急，将燕迟拉住，
不择言道：“殿下，眼见大战在即，那个齐难保不利用你为自己牟利，你……”
燕迟打断乌兰，他不悦皱眉，四下一看，见无注意这里，才小声道：“这事不要对旁说，记住了？”
见燕迟一副了然色，乌兰登时明白了什么。
他眼泪落下，凄惨一笑，不可置信道：“即便如此，即便你早就知道，也心甘愿留着他的命？殿下，恕我多嘴再问你一句，在你心中，究竟是将自己当成齐，还是夷戎？”
燕迟没有吭声，眼底显露一丝茫然。
“你若将自己看做齐，齐可会接纳你？他们若接纳你，在上京时为何对你百般羞辱冷落，你若将自己当成我们夷戎的一份子，又为何眼睁睁看着陆拾遗这个齐做出可能会伤害你族的事？”
被这样掷地有声地一问，燕迟再说不出话，不得不承认乌兰所说一事，已在心中困扰他许久。
再说季怀真，被那群带着面具的男男一挤，再回过时，也早已看不见燕迟，被满花灯将眼睛一晃，反倒生出一
倦懒之意。当即下桥，坐在河畔旁，对着满眼的漂浮着的河灯发呆，想他的阿姐，想他的外甥，想燕迟，可唯独不想他自己。
有大胆走来，向他搭讪，还未开，一看他胸前带着的狼牙，立刻笑嘻嘻地走了。
身后一靠近。
“季大。”
会这样的喊自己的，除了瀛禾，敕勒川再找不出第二个。
季怀真回一看，见瀛禾身披长袍，未戴面具，胸衣服随意一堆，一靛蓝狼隐隐可见。他盯着瀛禾身上的纹身，冷声道：“你这纹身好看是好看，痛不痛？”
瀛禾一笑，随道：“怎会不痛，但比起在战场上被敌砍上一刀来说，倒也能忍。你若当着燕迟面夸一句好看，信不信第二他定要纹个比我还大的。”
季怀真没吭声，任由瀛禾在他身边坐下。
“怎么不见你和老七在一起。”
“走散了。”
有河灯从二面前飘过，这夷戎大殿下竟如市井流氓般，展臂一捞，毫无顾忌地翻看起里祈愿的纸条来。
季怀真冷淡斜睨他一眼，出其不意道：“你和陆拾遗是怎么认识的，从前在上京，我竟从没留意过。”
瀛禾不吭声，又轻轻将纸条塞回河灯内，拿手一托，又将那河灯送回水中，示意季怀真换个地方说话。
“季大，你现在是阶下囚，我劝你还是不要
打听的好。明天是你和燕迟成亲的子，可还高兴？可还紧张？”他玩味地看着季怀真。
“有什么好高兴紧张的，在汾州，早就成过一次亲，一回生二回熟，你这样严密地监控着汾州与汶阳发生的一切，不会这也不知道吧？”
“在汾州成亲，又怎可与明相提并论，那时你二可有投意合？”
季怀真面色冷下来。
“谁说我与他投意合？”他冲瀛禾冷冷一笑，“便是合过，现在也没了。我二立场注定相悖，少不了有拔剑相向的一天。”
他恶劣地看着瀛禾，故意道：“要说合，你弟弟也应该同陆拾遗合才是。”
瀛禾回，冲他漫不经心道：“季大，话可不要说的太早。”
他错身一让，只见一箭之地外，燕迟长身而立，而他面前站着的，正是一脸泪痕的乌兰。
他哭着问燕迟：“殿下，他如此对你，你竟还愿意
他？”
燕迟低着没说话，目光落在自己的拇指上，瀛禾不知他在看什么，季怀真却知道。
瀛禾与季怀真对视一眼，在这一刻突然有了不该有的默契，同时往后一站，躲进暗处，满灯笼花灯成了再好不过的遮挡。
乌兰伤心不已，傲气全无，不解地看着燕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