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着竹板路写的,不会出错。”
王唯一没听明白,什么照着竹板路写?“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有一段时间,我腿脚不好,师兄弟们曾为我在临江边铺了一条竹板路。当时他们起了玩心,比赛谁铺得多,于是在竹板侧面留了姓名用以区分。”
殷长衍为褚行收敛尸身的时候发现了竹板侧面的姓名。
殷长衍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诸位师兄弟铺竹板路的景象像一幅画清晰地刻在他脑子里。
他重新走了一遍竹板路,指腹轻抚姓名的时候,脑子就出现那位师兄铺竹板路的模样。
因此,即使他不识字,姓名和脸也能一一对应起来。
然后,他回到环线道。
手攥着衣袖擦净每一位师兄弟的脸,为他们收敛
棺,立碑造坟。每挖一个坟,每埋一个
,就说一遍听来的死祭词,为他们超度祈福。
一个月。
整整一个月。
殷长衍亲手埋了所有剑堂师兄弟的尸身,共计一千三百二十六。
王唯一胸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住,压得死死的,整个
闷得不行。
她说他怎么突然认字了,怎么突然变得出成章。
认字的代价,如此之大。
第9章 第 9 章
◎葱油拌面◎
殷长衍在环线道待了一会儿, 转身离开。
王唯一立在一堆坟中拔
拔的正起劲儿,注意到时,他已经走出好远。
直起腰, 边追上去边朝他背影喊,“你要走?去哪儿?”
“回家。”
“临江边屋子早已被毁,败不堪,你哪里还回得去。”
“无量涧。”殷长衍淡淡道, “我家在无量涧。”
王唯一愣怔一瞬。这十八年来他有了另一个家, 而那个家在哪里、长什么模样、里面住了几......她无从知晓。
腿脚突然就有些重, 不怎么能挪得动。
“......慢点儿, 等一等我。”
殷长衍走在前面,也不回。
路好长。
还不怎么好走。
过集市时不能御剑, 太扎眼了。
王唯一跳下剑跟在殷长衍身后,两之间隔着十步距离。
过了一段时间。
抬看天色, 走了有大半天, 还没到无量涧么。
脚掌有点儿疼。这个感觉, 怕不是磨出水泡了吧。
王唯一是李卿之最小的弟子, 李卿之很疼她, 说一句‘含在嘴里怕化了’都不为过。哪里受过走路的苦。
嘶,疼死了。不处理不行啊。
前面的巷子看起来很少。
“殷长衍,先停一下。我脚好像磨了水泡, 前脚掌一着地就疼。”王唯一进了巷子, 身子歪靠在一旁的柳树上, 褪下鞋袜, 脚掌边缘三个绿豆大小的水泡。
先给鞋子里垫一层软布, 不那么硌。等会儿到了集市, 找个医馆再拿针挑, 清洗、上药。
王唯一拿剑快速割下一块衣摆,铺进鞋子里,匆忙穿上。
虽然她叫殷长衍等,但他会等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抬,撞进殷长衍视线里。
两个相隔十步距离,她腰躬得很低、有点儿狼狈,他则立在不远处,眉淡眸散,长身玉立,天
之姿。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她。
王唯一大大方方给他看,“的脚只给丈夫看。你直勾勾地瞧,是要娶我吗?”
不,不是。
他看的是她的鞋。
王唯一肚子八个月的时候,身子水肿越发厉害。平常的鞋子已经不能穿了,一踩上去就硌脚。殷长衍熬夜给她纳更软的鞋底,还问了周围上年纪的,买了轻薄的细棉花垫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