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瑾喉
滚动，眸色暗如
涌，手中画笔紧了紧，将波动的
绪敛于眼睑之下，沉着醇厚玉酿般的嗓音缓缓淌开。
“哥哥画技不?佳，上次的出浴图画毁了，还得劳累念兰，让哥哥再重新描摹。”
“那好吧，哥哥可要将我画得好看些。”
……
国子监位于皇城外，路途较远，姜念兰还赖在被窝里的时候，楚南瑾就将她抱了起来，半梦半醒地搁在他腿上伺候洗漱。
楚南瑾一名郎君，如今扎髻描眉的技艺却练得愈发炉火纯青，花样颇多，最后为?她涂好
脂，抱着她上了轿辇。
姜念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全程由?他摆布，迷迷糊糊中，感觉脖子有些痒，她伸手想?去挠，痒意却又转移到了别处，几次来回，她索
不?管了，垂着手继续睡觉。
姜念兰不?近生
，昭成帝便在国子监给她辟了间单独的书舍，和其他监生的学堂间隔几个回廊。
国子监祭酒早就候在了书舍内，也听闻过永乐公主的病症。
他门生众多，教出过不?少?高官大儒，年事已高，却仍
钻研诗文经学。
宫里的宦官找上门时，他第一反应是觉得大材小用，公主大字不?识，白纸一张，难不?成让他教公主从识字开始？荒谬至极！
让他动摇的，是宦官说太子殿下会陪同公主读书。
太子是他至今以来，教过的最得意、印象最
刻的学生。
祭酒乐于将顽石雕刻成璞玉，生在世，难得十全十美?，太子却?是他一眼认定的璞玉。
温良恭俭、进?退有度，他从太子身上几乎挑不出一丝瑕疵，年纪尚轻，却?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和太子讨论一回学识，像在冬
里沐了一次阳光浴，浑身毛孔都舒畅了不?少?。
祭酒抚着须髯，颇为?期待，不知太子又会给他送上哪册孤本?。
当看到素来礼数周到的太子出现?在门，却?亲密地怀抱着一名小娘子，祭酒的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第3章
太子从前在国子监读书时, 便生得仙姿玉貌，京圈贵
争相孺慕，想望其风采, 国子监的门槛频被踏
，一年都得修缮好几回。
他却一门心思都扑在朝政和学术上，从未听闻与哪家贵有过牵扯, 看?似亲和温雅, 实际却像高枝上的寒梅般难以乞近。
祭酒还是第一次见太子怀抱娇娘, 做出与端方不符的举动, 虽抱的是皇妹，却仍生出一
子莫名的新感，眼珠子都?要瞪穿。
楚南瑾身后的内侍现身，提着用红绳捆成一沓的册子, 弓腰递了上去?。
楚南瑾虽衣有褶皱，怀里?还抱着，却仍是风度翩翩, 姿容端雅，噙笑开，“这是谢老先生留下的孤本，有许多?未流传后世?的名言警句, 是谢老先生临终之前亲笔攥写。一份薄礼, 还望老师笑纳。”
祭酒眼睛一亮, 迫不及待地翻了翻册子，眼底流露出狂热, “谢老先生是享誉天下的大儒, 只字片语便能让受益匪浅，多?次助我突瓶颈。这册孤本举世难寻, 太子殿下有心?了，费了不少功夫吧？”
楚南瑾微笑道：“绵薄之力，能得老师喜欢就好。”
这时，缩在楚南瑾怀里睡得酣畅的小娘子“唔”了一声，努力睁开朦胧的双眼，迷糊地问：“天亮了吗？”
楚南瑾柔声道：“可睡醒了？”
“没有，哥哥再抱我睡一会吧。”
娇娇软软，带着困倦的尾音绵绵。祭酒从对孤本的狂热中回过，望了过来，手握成?拳掩面轻咳两声。
姜念兰揉揉眼睛，仍是半梦半醒的模样，楚南瑾知晓是他昨夜太过火，没掌握好分寸，让她凹了许久的姿势，以至于她今晨如此困倦。
收敛绪，朝祭酒歉然一笑，解释道：“念兰缠病在身，时常惊梦，太医开的药方中，有一味安助眠的引子，药太烈了些，以至于她常常犯困，并?非是顽劣，还请老师海涵。”
祭酒叹息道：“老夫听说过公主的身世?，也是世?事无常，公主命运多?舛，惹怜惜。老夫并?非迂腐古板之，秉持孔夫子‘因材施教’的理论，徐徐图之，公主的身体?为?重，不若让她再睡一会吧，屏风之后便有一床软榻。”
他停顿一下，想提议让太子同他去侧屋研讨孤本，他正巧满腹经纶无处诉说，就见姜念兰猛地清醒，身子弹了一下。
姜念兰小心翼翼地揪着楚南瑾的衣襟，问：“哥哥，我们?到书舍了？”
“嗯。”
姜念兰自以为?很小声地说道：“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呀？我好困呀，都?是你，昨夜……”
唇被温热的掌心?封住，姜念兰眨
了下眼睛，就见楚南瑾对她轻摇了下。
姜念兰这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个?呢，想起哥哥
代过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立刻将嘴抿得严严实实。
祭酒瞧见两亲密的互动，耳朵竖了起来，昨夜？
眼变得古怪，在两中间逡巡。
楚南瑾解释道：“念兰调皮，喜欢玩雪，偏生不让宫随侍，我怕她冻着，便一直跟在旁边，见她玩得开心?，一时不忍叫她回宫，结果半夜发热，宫说她一晚未曾安眠，幸好今晨退了烧，否则我难辞其咎，也白耗老师苦等。”
太子是他的学生，品如何，祭酒心?里?再清楚不过，抚须道：“殿下与公主兄妹，皇上见了，定是十分宽心?。”
顿了顿，对刚才生出的古怪念感到愧疚不安，便道：“从前那位假公主跋扈骄纵，在国子监念书时，将这里搞得乌烟瘴气，
犬不宁，陛下中龙凤，兰妃娘娘也是中豪杰，怎会生出如此顽劣，老夫就觉得怪，果不其然是位假凰。”
“真公主瞧着心通透，是个?可造之材，生得又极似兰妃娘娘，若让其他学生见了，怕是无心?温书，幸而?单独辟了间书屋。皇上好不容易寻回公主，定会反复推敲公主的婚事，甜是落不到他们?上，徒增相思罢了。”
楚南瑾微微一笑，“念兰年纪尚小，暂时不会许配家。”
祭酒不赞同?，“公主择亲是大事，皇上即便要留在身边多养两年，也可提前考察选，京城多?风流儿?郎，公主说不定哪就能遇上心仪的郎君，要求主动相看?。”
楚南瑾低温润问道：“念兰可有相看郎君的想法？”
姜念兰半知半解，摇道：“我只要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