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给殿下沏茶还是侍膳,知知都不会那么慌张,她要做的只是沏茶或是侍膳本身而已。
可现在,若真的留下来,要与殿下朝夕相处,别说什么勾引殿下、讨殿下喜欢的雄心壮志,知知总觉得,她能平安苟活下来都是不易。但若留不下来……
于是,等见到萧弗的时候,知知脆就躲在连嬷嬷身后了。
连嬷嬷行礼道:“殿下。”
萧弗手未释卷,也不抬眼,仿佛只在阅看的间隙里抽出空闲垂问:“这是?”
连嬷嬷低眉答话:“老夫的意思是,殿下身边到底还缺个知冷知热的
,姑娘家总是心细一点,又见这丫
又还算中用,想让知知到殿下身边侍奉着。”
“不必,”鲁州灾势严峻,萧弗没什么与无等周旋的兴致,“带她回去。”
也就是连嬷嬷是他母亲的娘,看在他母亲的面上,守门的僮仆来禀时,萧弗才会允她们进了书房。
但这并不代表,他容许在无谓的事上费时间。
连嬷嬷迟疑道:“这……毕竟是老夫的心意,殿下……”
她冲知知使了个眼色。
知知这会儿却只觉失去了主张,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想到了刚被分到王府的那天,好像也曾这样等着老夫首肯。只是老夫
到底比殿下亲善许多,也比殿下喜欢她。
没有让“带她回去”。
知知不想回去,不想回到被分进王府之前呆的地方。
与寻常牢狱不同,那里是专门收押罪眷的内狱,知知和她阿娘,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乌泱泱的挤在一间小房子里。这里的
都是本身无罪却要
罪籍的,在此等候发配。
铁栅后的地方小的甚至连身子都躺不平,大家各自蜷坐着,知知她们这些才进来的还好些,有住了几天的,垢面披发不说,身上的气味都是馊的,还爬了虱子。
一了夜,牢里的啜泣哭嚎声比白
还要响,任谁也不能
睡。
知知也有快两天没洗沐,没睡觉,熬着眼数数等天亮。
直到进了王府,才重新有了点样。
她模模糊糊记起,当时换上了婢子制式的裙衫,老夫看着收拾
净的她,露出了满意的表
,对连嬷嬷笑道:“确是个齐整的,我没挑错
。”
再后来,老夫亲自给她安排差事:“你在家中想必学过烹茶?”
知知点,老夫
说的是:“那往后便在这院子的茶水房伺候着罢,也省的做粗活伤了手,就不好看了。”
还有连嬷嬷刚刚的那句:“毕竟是老夫的心意。”
知知从前对老夫只有感激,可就在此刻,她清晰的意识到,朝露姐姐说的,一点儿也不错。老夫
的用意,其实一直是有迹可循的。
之所以挑中她,本就是为了殿下而已。若她办砸了这件事,便是个不堪用的丫了。老夫
会不会就此厌弃她?
这般想着,殿下的那句“带她回去”也变了味,好似根本不是让她回弥秋院,而是切切实实的让她回内狱。
知知一直很努力守规矩不失仪的,但眼下,想到那个不见天的小牢房,胆憷极了,想到阿爹的昭雪成了空望,也顿时委屈翻涌。
抬时脸色一片伶仃的惨白,竟然是万分自制不得,泪蒙蒙地带着一点儿可怜见的哭腔,问道:“嬷嬷,殿下不要我,老夫
……她还会要知知吗?”
娇莺颤颤,惹得萧弗手中的文书,竟看岔了行。
第5章 收用
知知自晓得自己失态了,可是都要被赶出去了,她还顾什么失不失态呢。
原本她打府以来,每件差事都有乖乖去学的,就算是连嬷嬷,也没机会抓她的错处,但如今,殿下不要她,就是她最大的错处了。
这会儿连嬷嬷已恨不能当场啐知知一,当着殿下的面,这丫
怎么就犯起了浑?她是叫她上前给殿下好好看看她的样子,可不是让她怯场发痴的!
连嬷嬷低骂道:“闭嘴!”
她扯着知知一起跪下:“殿下恕罪,老这就带
回去。”
但手劲儿使的太大,以至于知知被拉掣着跪下的时候,咚的一声,嗑了个响亮。
毕竟秋未久,还没换上厚实的袄子裙裤,这一跪的冲击可想而知,知知的膝盖一下子疼的厉害。
她本来还能憋着眼泪,这会子当真是再也忍不得了。
她好没用,老夫将她从内狱捞了出来,又给了她恩典,可殿下不喜欢她,她也救不了阿爹。
知知把磕在地上,和地面贴了个严丝合缝,才能不让这两颗泪珠子,再丢
现眼到殿下和连嬷嬷面前。
她怎么忘了,虽然这大半年来她很少哭了,但从前闺阁之中,她也是个最娇气的小娘子。
而书案前,萧弗眼色一沉。
知知的声音,萧弗其实记得,知知的名字,萧弗也记得。
那天她递茶的时候,可是从容端方的很,今却这般容易就慌怯了,看来当
,也不过装出个样子。
这就是母亲调训了大半年的?
母亲从前就变着法给他塞,后来倒是消停了很久,只不知哪天,管内狱要了个极其美貌的罪
,萧弗频频从下
的
中听他们议论起她的名字,说她是明珠错投,生错了
家。
他自然也猜得到母亲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