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落子，总要分出胜负才肯罢局，局中之
谁都逃不脱。”
“少爷若不肯做执棋之，难不成甘心做局中棋子，由得旁伸手摆布？”
他说着，从榻上坐起身，作势欲下。
原本搁在榻边的软履被猫叼着玩儿，丢去了一旁，谢执伸足在榻下划拉好几下，也没够着，不免蹙起眉来，很轻地啧了一声。
周潋看他自己在那儿折腾一会儿，实在觉得伤眼，扶了扶额，抵着肩
将按在了榻边。
“坐好。”
说罢，松开手，俯身去一旁将两只丝履捡了回来，替他搁去了身前的脚踏上。
这本可将身份一瞒到底，事毕后直接回转京城
差便是，却偏偏拣了今
亲自在自己面前拆穿。
分明是要帮，又不肯明讲，自己反倒先闹了一场别扭，话里话外，比起伸援手，倒像是拿着话来威胁就范的。
哪有一片好心都不肯叫瞧出来的？
亏他先前还觉得这像只小狐狸，现下看来，只怕比他养的那只猫聪明不到哪儿去。
谢执拿手撑在榻沿，足尖垂下去，挨着一点儿丝履的边，漫不经心地踢了踢。
“够不着。”
他抬起，看向周潋，色无辜。
周潋：“……”
他不答话，谢执索
将足尖收了回去，抵在榻沿，一双腿微微屈起，抱膝坐着，抬着下
看。
“棋子的命可由不得自己。”
“少爷若是这般为，也不必等谢执来提，大约早已顺了令尊的主意，何至于苦苦支撑到今。”
他原本就身量单薄，这样的姿势，从周潋的角度看起来只有小小一团，
中说着唬的话，也没几分力道。
“少爷素里又不是读老庄读
了魔，总不至于无欲无求，半点要争的心思也无。”
周潋叹了气，叫这
得彻底没了法子，“谢公子
察心之能，周潋甘拜下风。”
“只是，我如今身无长物，连筹码都无，不知叫谢公子看中了什么可用之处？”
谢执眨了眨眼，从上到下将打量一遍，停了片刻，方缓缓道，“靖王在朝中行事多年，树大根
，又有太皇太后在身后相护，轻易撼动不得。”
“谋逆之罪兹事体大，若单扣顶帽子下去，没什么证据，罪名难定不说，恐怕也要引来朝堂非议。”
“若真一击不中，反叫靖王生了警惕之心，以小皇帝今之力，只怕后面再难有能敌之机。”
“所以，”周潋同他对视，“你要我替你们找证据？”
猫不知何时上了榻，盘在谢执腿边，跃跃欲试地要往后者膝上蹦。
“靖王私宅戒备森严，且有暗卫巡逻，寻常近身不得。别无他法，只能从令尊和周家身上下手。”
谢执伸手按住扑腾的猫，眉尖微挑，“少爷方才才答允过，要同谢执联手。”
“现下也该换一换说辞，不是‘你们’，该是‘我们’了。”
周潋有些不大自在地垂下眼，心中初初升起的那一点微妙的不平好似经了安抚一般，不像开始那般刺挠，叫难受。
“不是都说，圣上金玉言么？他出言定罪，也不顶用？还硬要你多来跑一趟？”
肯叫皇帝这般放心付，谢执绝不会是寻常臣子。他同皇帝之间，怕是比君臣之谊还要再近一步。
谢执拿手撑在身后，眼皮一掀，淡淡道，“这天下诸事，若只是叫动一动嘴皮子，反倒是不妙。”
“君舟民水，即便是皇帝，也要谨言慎行，不能叫天下捉着把柄。”
周潋明知不该，可总要忍不住问，“那……事成之后呢？”
谢执看了他一眼，只当他忧心自身，便解释道，“少爷涉事不，又有动作在先。事成之后，即便周家倾覆，也能免几分连坐之祸。”
“谢执旁的不敢作保，只有一条，事成之后，叶家同少爷，定能安然无恙。”
“少爷安心便是。”
他在周潋身边数月，这心中最挂念什么，总能看出一二。
小皇帝雷霆手段，周家牵涉在里，
势复杂。可叶夫到底早逝，稍加运作，多放一个叶家出来，总不成问题。
“我不是问这个，”周潋打断他，“我是问你。”
“事成之后，你又待如何？”
“我吗？”谢执微怔，似乎并未料到他会这般问，待反应过来后，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猫的耳尖，“天大地大，总有一处可供我容身。”
“少爷作什么又惦记我？”
他垂着眼，茸密的眼睫映着影，“少爷方才不是还唤谢公子吗？”
“既算不得熟稔，也不劳少爷多费心。”
又别扭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