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爷爷身份特殊，在世时广结
缘，于附近乡村都名声极好，所以葬礼隆重，需要大办三天，来往的亲戚好友们大多都会留到最后一天，陪同爷爷上山才会离去。
家里请了镇上有名的流水席大厨，他们手艺老道，柴火烧的大锅饭菜，连沈承遇这种在大城市里吃惯了
细
味的，也觉得香。
只有怀姣一直没什么胃。
怀姣其实不太擅长这样需要逢迎社
的场面，来往的乡里亲朋，实际他大多都已经不太记得了，那些却像每一个都认识他一般，见面之后，或夸赞他样貌、或过多地打听他的生活，连带着怀姣身旁的沈承遇都要多问几句。
这样持续到午饭的时候，怀姣累得有点恹恹地躲在客厅后面，沈承遇端着碗饭，到处找他。
碗里油汪汪的
丸和
腿，不知道是从哪个桌子上抢来的，怀姣清楚村里每次席上的状况，肯定是吵吵嚷嚷兵荒马
的，有时候菜还没端上桌，就已经被伸长的筷子夹去一半。
也不知道沈承遇一个有钱有脸的城里富二代，是怎么拉下面子和一群婆婆婶婶们抢菜的。
怀姣躲在后堂，明明一点也不想吃饭，沈承遇却逮着他非要喂他。
塑料勺舀
半勺丸，混着带汤水的米饭，强递到怀姣的嘴边。
“大哥，你都瘦得只有这么小一把了，我单手都能给你拎起来，还挑食呢？”
“好油……”怀姣只能皱着鼻子找借，“我不想吃丸，好多肥的……”
“行，你吃腿，皮给你剥了。”沈承遇低下
，拿着筷子往腿上拨两下，用筷子尖把炖烂的皮划开，声音压低道：“我跟外桌一个小
孩儿抢的，很丢，你赏脸啃一下，少爷，叫你哥了。”
——宝宝你就吃一吧！求你了！叫你哥了都！
——沈狗这么会喂饭你不要命了！强硬一点！腿直接塞我宝嘴里！敢挑食？别怪老
以下犯上！
怀姣：“……”
怀姣只能张开嘴，十分勉强地让沈承遇把一碗全是菜的汤饭喂完。
完了还要出去给他重新夹点青菜来吃，不然他说腻。
沈承遇边往外走，边哼道：“你一点都不像乡下小孩，你才是少爷，你是细皮
的大小姐。”
……
两天重复的流程走完，怀姣全程昏脑涨忙里忙外的，只在沈承遇强拉着他休息的时候，才有时间在后面的房间里闭会儿眼。
好不容易到了葬礼的最后一天，几乎全村的都守在灵堂，陪着老走完这最后一程。
怀姣家乡的丧葬习俗中，大丧夜有重要的绕棺仪式。
大多是为了热闹和排场，所以花大价请道士诵经打绕棺。
绕棺仪式开始后，家中的儿
子孙需围着棺木，环成一个大圈，每绕一圈，需向棺椁前的香火钵中放下赏钱，举香行礼，如此往复，直到道士喊停。
怀姣跟在四叔叔的后面，磕之后，伸手接过老道士手上的香。
他们在小道士领的步伐中，听着耳边抑扬顿挫、带着浓重音的经词，一圈一圈，围绕爷爷的棺椁缓步行走。
绕棺仪式往往持续很长时间，怀姣听四叔叔说，最少都会有一个小时。
仪式开始前的几个叔叔，生怕怀姣不知道般，
流将怀姣拉到一旁仔细代，一个个都直往他手里塞钱：“绕棺的赏钱是给道士的，每圈都要给，你们孙儿只要放点零钱就好，不要傻里傻气地有多少放多少……你同学呢？有没有零钱？”
怀姣来前就知道葬礼上有这个流程，他早就准备了不少十块五块的散钱，先前在镇上就已经换好了的。
当时沈承遇看他换零钱，以为村里用不了线上支付，也跟着在一旁取款机上取了不少现金。
“应该有吧，”怀姣侧看了看沈承遇，不确定道：“他有现金的。”
“那就好，我看你同学像是家里条件不错的，别被小道士宰了，道士看到我们有钱是会多绕很久的……”
怀姣稀里糊涂地点点。
然后仪式开始后，所有就只看到，队伍里，那个个和长相都极为显眼的怀姣同学，手里拿着一大把钞票，举着香，像个傻钱多的凯子一般，每绕一圈，就往碗里放一张红色的纸钞……
几圈下来就去了小一千。
一旁的老道士都看乐了，拂尘直掸，调子都拔高了一些。
怀姣吓得不轻，等换场的时候，忙把沈承遇拉出来，往他手里塞了一把零钱，代让他慢慢丢。
沈承遇不无不可地“哦”了声，看到怀姣那副紧张样子，没忍住小声说：“我给道士多打点，让他好好儿帮你爷爷打点打点，回你爷爷心
好了，才会对你好，懂不懂？”
怀姣愣了下，回过，抿住嘴唇小声说：“我爷爷怎么都会对我好……”
“那再好点儿。”
怀姣不说话了。
等他和沈承遇回到队伍里，沈承遇还是继续没轻没重地往里扔红票子，怀姣没办法阻止，只苦恼想着之后怎么找个机会把钱还给对方。
正走时，手上最后一张五块的纸币放进了满是现金的钵里，队伍前方，看着像没睡醒的小道士，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抬高调子念出一句——“细皮丢毛票……”
所有都听懂了这句，周围的都笑出声，怀姣回过，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侧过，看到对面的沈承遇也吊着眼尾在笑他。
看型好像还在对他说什么：“小气鬼……”
怀姣红着耳朵，恨恨转过。
因为沈承遇的加
，绕棺仪式硬了拖了好久才结束。
结束时时间已经到后半夜，再有两个时辰，就要到正式出殡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