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热的
脑早已经冷却下来,但仍然是不甚清醒,思绪
作一团,想不起来这一天的细枝末节。沙发跟阳台有一段距离,中间有一块格外
净,那是何繁运动时放瑜伽垫的地方。
他此前一直没有特别注意,因为太习以为常了,仔细一看,茶几上她的书不见了,梳妆台
净净,书房里属于她的笔筒手办,全部消失。拉开衣柜门,几个衣架孤单沉默挂着,意料之中的空
。
原来她早就做好了搬出去的打算,心里泛起这个念
的同时,一阵针刺般的感觉蔓延开来,并未痛到难以忍受,窒息的滋味仍是不好受。
他想不通,他们明明好好的,除过前几天吵了几句,从未红过脸。他刚开始做账号那段时间,那么难,都能心有灵犀互相牵挂又互不打扰,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为什么
况好起来了反而闹到要分手的地步。
想到刚刚质问她时,她回答的那一句不
,至今仍觉得苦闷不解。不
为什么在他有
朋友的时候频繁在他身边出现,不
为什么跟他睡在了一起,不
为什么在他无助迷茫的时候去到他身边……
他不相信她的不
,可是他能例举出十件百件她
的证据,终究抵不住她一句话的分量。不重,却叫他心颤。
程英要出国的时候,各自的朋友都来劝,好话说了一大堆。高慎不可能妥协,程英也拧着一
劲。
本来还算保留态度的高慎冷笑一声,在众
撮合的饭桌上
也不回地离开了。
程英启程那天,两
的共同好友把高慎骗过去送行,在机场看见程英,他便一脸默然,转身要走。程英的舍友都在,大家把他拦下来,将两
送到一起话别。
没什么好说的,高慎完全一副油盐不进的散漫表
。程英就算已经软化,看他这个样子还能说什么,负气上了飞机。
等飞机起飞之后,一群
表示没有见面,不如一起去吃顿饭。吃完饭转战会所唱歌。
在彩灯闪烁的包间里,十几个
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有满耳的吵闹搅得
痛。高慎多喝了几杯,靠在沙发上,有
搭讪跟他说话,他不理不睬,
也就走了。
就是那个时候,何繁坐到他身边来,问他工作准备的怎么样。虽然是问,又不含半点打探,三分的兴致就好像面对一个全新领域,纯粹的好。
他感觉她不是对他或者网红的工作感兴趣才来搭话,而是透过他,寻找自己需要的某种答案。何繁很有分寸,即使是他当时易燃易
炸的状态,也没有感觉到丝毫冒犯。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说话,沉默的时间也挺长。仿佛一片汪洋,只有两片孤舟,虽然谁也帮不了谁,但对方的存在,就已经是一种安慰了。后来发生了什么,具体的已经想不起来。她在起身前跟他说了一句话,“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鬼使差,他就拉住了她的手腕。或许是那一晚气氛太好了,她身上清淡的气味太迷
,她的话语太笃定,眼睛太亮,或者他的心绪空
实在太大,他们睡到了一起。
那一次之后,竟有很长时间再无
流。他从丽江回来,名气更上一层楼,凭自己的能力接到第一支广告,身边的每个
都在说他好厉害,一定会大火。他却觉得无
分享,也是那个时候他第一次联系她。
电话接通那一刻,他甚至感觉空气的流速都慢了些,万物模糊,耳边的声音格外清晰,听到自己说,“我接到了一支广告。”
“恭喜。有机会的话一起聚。”
“我就在学校边上,你出来吧。”
这一句说完,她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大概没想到一句客套得到正式的邀请。高慎就坐在咖啡店窗边,
光如炽,街上来往的学生像他一样年轻,可是没有
跟他感受相同,那种火星子红红暗暗,即将燃烧起来燎原的架势,那种热血汩汩,将要淌遍全身的欲动。
他的梦想就要启航了,这一路有惊险刺激,也会有压力寂寞。
何繁也站在
生的十字路
,需要做一项重要抉择,她的专业
生本来就少,学成之后对
的工作都非常辛苦,几乎全是风里来雨里去地跑,除非留校或者转专业考研。那天他们说了挺多话,却没有涉及彼此学习工作中的困难坎坷,只是在不经意的对视间才能窥察到一点同病相怜的迷茫跟野望。
晚上,他们在校外的梧桐路上逛了一会儿,路灯寂寥,星子稀疏,不时一辆车子从身边刮过。他走在她的身侧,手臂不经意间擦到她的肌肤,在某个瞬间,脑子一热,他一把握住她的手。那个晚上,她没有回去。
之后一段时间,高慎更忙。踏
到宽广的世界之后,有些事
便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当你站在更高峰看见了别
看不见的美景,与此同时,美景之后夹杂的风
霜雪也会随之而来。
还在湖南拍摄素材的同时,他便被挟裹进一场风
。因为视频里吐槽某个大牌的一句话,被有心
截取传播,获得一定流量后,大牌的对家眼疾手快,安排了一波黑热搜。
顿时,各家下场,掀起一场轩然大波,狂风
雨几乎能将小虾米搅得
碎。高慎经历大火以来第一波谩骂
,莫须有的罪名被泼了一身。助理劝他不要上网,他一个
跑到取景的山上,在刀锋般的山风中读完所有的难听话。
空气清新,吸进肺里甚至有些轻微的刺痛,万丈霞光从起伏的山峦后迸
,将整个天空涂染上一层瑰丽的艳色。他的脸在晴空之下,冰凉发红,刺剌剌的风吹红了鼻尖跟耳垂。
他捡起地上冰凉的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点击发送,“这边的
落好美,你要来看吗?”
何繁第二天一大早飞到湖南,高慎去机场接到
。聚集着少数名族的瑶山,房屋都是一层建筑,散落在村里,没有民宿,这里很少
来,来的
都随便住在村里。
白天,高慎工作,何繁自己在村里玩,跟小孩子们放牛,看他们砍树打猪
,跟姑娘们学织布。晚上,团队收工,在院子里点一蓬篝火,火上架着罐子煮羊
汤,当地
用外
听不懂的方言讲民间故事。
那段时间,他们住在一起,谁也没解释,所有
心照不宣,默认她是他
朋友。
房子全是木质,小阁楼里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床,一个宽大的垫子挨墙放着,铺上毛毯被褥,所有的一切都是
褐色。小小的窗户漏进来一缕阳光,光柱中尘埃浮动,楼下负一层关着猪羊,粪便味道顺着阳光飘进来。
暂时借住的房子,没必要倒腾,高慎保持着随时拎包走
的状态。不知什么时候,床周围的地面被
扫
净,铺上了毯子,床
放上一盏温柔的小灯,窗台上的瓷瓶每天一大早会换上一束新鲜的花,空气中总是漂浮着一丝清淡的香气,连屋子也变得温暖烟火起来。每天晚上他抱着她,不做的时候,就
流一天的见闻,然后在寂静中一夜安眠。
世界又变得绚烂起来,他的心悄悄绽开一条缝,偶尔居然会异想天开,要是一直这样生活在这里好像也不错。
何繁先前几次已经将不少东西搬出来,这一次,只需要提一个行李箱就好。她推着箱子直接从别墅区走到大门,大概十来分钟,热得汗如雨下。
出租车上温度很低,刚进去她便打了个
嚏。麻烦师傅将温度调高一点,师傅将开关轻轻拧了一下,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何繁还是觉得冷,但懒得说了。
尤霖周末也要上班,何繁没有去接,他自己回来。一进家门就倒在沙发上,刚刚高考完,记
茶配方倒是很快,就是没有这样长久站过,几天下来,小腿肿了一圈。
何繁
晕晕的,觉得自己可能感冒了,鼻子有点塞,“你吃饭吗?”
“不吃,在外面吃过了。”
自从尤霖来了 w 市,张慧敏生怕儿子在外面受苦,一天三个电话打过来嘱咐何繁。刚开始听说儿子在外面吃饭,劈
盖脸把何繁骂一顿,问她怎么当姐姐的,连饭也不晓得煮,外面的东西又贵又脏的,小孩子家家怎么吃?
何繁每天就起来早一点,做好两菜一汤给尤霖带上,尤霖
两顿没注意,以为何繁自己也带饭。电话中被张慧敏问了一句,才晓得是老妈使唤姐姐做的。
之后两天,何繁还没起床,尤霖比她起得还早,出门去吃早餐,吃完直接上班。张慧敏打电话教育了他一顿,说不听,只好再次给何繁打电话,说弟弟刚出去打工,没有多少钱,叫她注意点。
何繁就给弟弟补贴了零花钱,叫他玩,没有了再要,张慧敏这才满意。
听到尤霖脚站肿了,何繁烧好一壶开水,叫他泡泡脚,尤霖无语地望着他姐,“大热天的,你叫我泡脚?”
“消肿,明天好受些,不然难受死。”何繁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开水,找出感冒药,按照成
的剂量喝了一份。
喝完不过半个小时,果然好受了点,只是不住地犯困,嘱咐好尤霖,何繁爬到楼上去睡了。闹钟准时响起,想起今天周
,按灭了继续睡,可
晕脑胀,睡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