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系佛法,自幼清高孤绝,又因家世容貌受尽了追捧。如何会将这个陌生少
的
慕放在心上,毫不在意地移开了目光。
大抵是因缘际会。
彼时,他孤身立于兰亭,吹着江风,思及未来官场上的种种
际,心中烦闷不已。
便横笛在侧,随意吹了首曲子。
一道琴音突然相和而来。
那琴音开阔、舒朗,一扫冷凄茫然,携着一
出云
晓之势。
彼时兰绝以为,是哪位
通音律的才子——
抬眸一望,只见一位面容微醺的少
,于舟尾独坐,乌发柔软地垂散在肩侧。
舟楫顺江而下,而她衣袖飘飘,罗带如烟,指尖在琴弦之上,轻拢慢捻。
烟波渺渺,琴笛悠扬,天地骤然失色,唯有那抹绯红身影在他眼中,美到极致。
大抵这件旧事,她并不记得了。
而他每每思忆起来,也觉像是他少年的一场幻梦,毫无真实之感。当年那首曲子他没能和完,便被族兄因故唤走。
后来多番打听,方知那天江上奏琴之
,乃是卿家的二小姐。
卿柔枝。
兰绝从小没有什么执着之物。
那是他第一次向威严的父亲,坚定而近乎决绝地,提出与兰家结亲的请求。
听闻卿家欣然许婚,少年当晚便上马出城,跑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
疲力尽,大汗淋漓。才散去那几乎胀碎心脏的喜悦。
随着婚期一点一点临近,他时常会想,她穿上嫁衣,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就如那天一般,红衣如血,巧笑嫣然地朝她走来,唤他“夫君”……
宴会相见,不敢多看她一眼。
只怕多看她一眼,就要藏不住眼里的喜欢。
可是谁能想到,溪山一别,竟成永诀。
那天以后,那首曲子一次又一次,在他梦中戛然而止。
宫,一道无可跨越的天堑。
他看着她一路从才
,坐上皇后。
封后大典上,她一袭血红凤袍,走向他所忠诚的君王。
太
池、御花园,数不清的相见,他们维持着该有的寡淡疏离。
只因他知道,哪怕多近一步,都会成为让他不得喘息的,妄念。
手中的伞被他随意丢弃,兰绝低着
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衣袂划
空气,响动不绝。长发被水汽浸湿得浓黑,蜷曲在颈侧,更显得皮肤苍白。
“大
怎么一个
……?”
小厮照行正在套马,看到树林里走出的白衣青年,忍不住往他身后看去,却是空空如也,藏不住的惊讶。
他是兰绝的心腹,怎会不知大
一直以来的密谋。户籍和路引早已伪造好。
,公子怎么没有带出来?
然后照行看见,他家这位仙一样的兰二公子,面上莹莹生光。
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可他眼底
绪浅淡,依旧是照行所熟悉的,那副天之骄子的模样。
“公子擦擦吧。”
照行连忙递去一张
净的手帕,青年握着那张手帕,慢慢垂眼,将脸庞埋进那片柔软的绢帕中。
笔直的脊背略有些佝偻,他手指用力到泛起青白。
照行听见一声喃喃,似乎压抑。
“我如何不懂……”
卿家,兰家,那么多条
命。
她抛不下家族亲
,正如他也放不下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他们骨子里是何等相似,所以注定不能相守。
***
“微臣见过娘娘。”
看到这个弯着猫眼,言笑晏晏的文士,卿柔枝有些没反应过来。
宗弃安?
褚妄,竟让宗弃安来接她回宫?
“宰相大
,请进。”她客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