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喜欢他,而他对她却只是有那么一点好感罢了。
这一切像是个美梦,可美梦成真落地,本身就是代价。
她把这份悬浮的感
看得那么重,落在她怀中的时候,便成了沉沉负累。
沈如晚垂眸,似笑非笑,“看来都是拿来哄师妹开心的话罢了——也不知道长孙师兄究竟对多少个师妹说过这样的甜言蜜语。”
曲不询被她问得噎住,气结。
哪还有什么别的师妹了?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沈如晚轻轻哼了一声。
“忘了和你说——”她说,“先前掳走章清昱、被我杀了的那个邪修,和白飞昙是同门师兄弟,白飞昙的异火就是从这里来的。如果你当时是为了调查这件事,如今也算是水落石出了。”
迟来十多年的真相,以谁也没预料的方式到来。
很迟了,可也没那么晚。
“起码你真的得到了真相。”沈如晚定定地说。
曲不询默然。
沈如晚抿了抿唇。
她轻轻推了曲不询一下,“好了,你还不走?”
曲不询本还在想着邪修和异火的事,闻言,一挑眉。
——他之前是为了问她那个师兄是不是他吧?怎么被她问了又问,竟就想把这事囫囵过去?
他不置可否地看了沈如晚一眼。
可他只是牵动唇角,言辞还没出
,忽然顿了一下,眉
骤然蹙起,一点隐忍般的涩意从眉眼间逸散,像是忽而没能站稳一般,骤然向前倾了一倾,一手撑在她身侧,离她近在咫尺。
在他身上轻淡的皂角气息里,沈如晚不经意闻见了一点血腥气。
“你受伤了?”她微怔。
曲不询不过是一瞬失态,转眼便又直起身,若无其事,“没什么,不过是先前灵
峰崩塌时受了点伤,已快好了。”
沈如晚怎么会信他这胡编
造的话?
她若只是寻常安稳修行的修士也就罢了,可偏偏她也曾刀
舔血,受伤如家常便饭,最懂治伤疗伤。
她抬手,按在他肩
,语气强硬,“别动。”
曲不询僵了一下。
沈如晚不等他拒绝,顺着那血腥气的来源,探过他衣领,向后抚了一抚,到伤
处,不由怔在那里。
“你怎么不拔除灵气就上灵药了?”她错愕。
第9章 浮生暂寄梦中梦(八)
曲不询身上本就有许多旧伤, 受伤时并未拔除伤
中的气息便直接上了灵药,留下狰狞伤疤。因为时岁消磨,伤
中的气息也都被化解了, 不会再成为折磨, 更不会忽然发作, 让他这样的丹成修士也难耐。
如今在曲不询背上犹有血气的伤
,明显是最近才留下的。
曲不询微微顿了一下。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他语气平平, 仿佛在说什么寻常的事, “拔除灵气要花费的心思太多,不必。”
沈如晚的眉
蹙了起来。
当时她扶灵
峰于将倾已是耗尽全力, 昏昏睡去,醒来时,陈献已帮曲不询上完了灵药, 她根本没看见伤
, 以为包扎如此快,那曲不询受的伤应当很轻, 便也没问,在那之后更是忙于寻找陈缘
, 无暇多问。
没想到, 曲不询的伤
处理得快并不是因为伤势轻,而是因为这个
根本不把自己的伤当一回事!
“我昏睡了这么久,你又不赶时间,为什么不拔除?”她黛眉紧蹙,“纵是再费心思,也不过七八
的事, 总是来得及的。”
当初她去归墟下找他, 重伤后被邵元康救下, 重新挑开伤
,也不过花了十来
拔除灵气,可若把伤
长长久久的留着呢?那就是三年五年,
夜夜的疼。
曲不询微微偏
望她,色莫测。
他像是想笑一下,可又沉沉的只剩喟叹,眼复杂难辨,波澜不惊地说,“你觉得,如今我还能面不改色地把后背留给旁
吗?”
沈如晚一怔。
拔除伤
中的灵气是个
细活,若伤
在后背上,修士是绝难自己完成的,非得由旁
帮忙不可,一般修士都会选择到医馆寻了医修代劳。
可曲不询不同,他经过太多背叛,已没法再
付这般沉重的信任了。
“我还以为……”她自知有失,垂眸说,“我还以为至少你会信邵元康的。”
既然曲不询已经把自己的身份向邵元康坦白了,她还以为他信任邵元康,他们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朋友。
曲不询很淡地笑了。
“这么多年没见,彼此各有
生,就不必再考验
了。”他语气和缓,不紧不慢的,很平静,“短暂相逢、长久分别,都是过客。”
沈如晚怔怔地望着他。
她根本想不到,有朝一
,她会听见长孙寒用这样平淡的语气叙述曾经最好的朋友,没有一点怅惘,又或许是都藏起来了,所以听起来才隐约淡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