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策沉默了片刻,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害怕吗?”
房间外面传来战马的嘶鸣、士兵们急促奔跑的脚步声、还有呼喝的号令声,隐隐约约,凌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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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檀点了点,抬起脸看了秦玄策一眼,犹豫了一下,又摇了摇
。
“二爷这回是要去做什么?是很危险的事吗?您几时才能回来?”她忍不住,软软怯怯地问道。
就是很啰嗦,唧唧咕咕,问这问那,烦
的很。
但是,她的眼眸似桃花沾了露水,湿漉漉的,似乎她自己也没发觉,那是间四月春色留下的痕迹,依恋而缠绵。
动不动就泪汪汪,真是个矫的婢子,但是,这世界上似乎并没有什么男
能够拒绝她。
秦玄策疼得很,勉强耐下
子说予她听:“前方传来军报,反贼阿史那摩这次打了前锋,而我刚到凉州,他们尚未知晓,我打算趁这个时机,率部赶往百里外的武胜关伏击阿史那摩,以其
之道,还治其
之身,斩杀此獠,挫敌士气。”
阿檀听得小脸煞白煞白的,哆哆嗦嗦的好似快要晕过去的样子:“他们说,突厥来了许多许多,乌压压的一片,能把
压死。我们就守着凉州城不好吗,为何还要出去冒这个风险?”
秦玄策穿着玄铁铠甲,没有袖子或者衣襟让她可以拉,她心里急,用手指勾住了他的剑穗子,抓着不放,苦苦地哀求他:“二爷,您能不去吗?”
秦玄策的剑是他的命,从来不许旁碰触,但今
却意外地多了几分纵容,甚至低低地笑了一下:“怕什么?怕我回不来吗?”
“啊?”阿檀先是怔了一下,旋即像是被踩到尾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气鼓鼓地道,“呸呸呸!胡说!
说!瞎说!”
她生气了,眼眸里的水光愈发浓郁起来,眼角都红了,她抽了抽鼻子,瞪了秦玄策一眼,转身对着门外,双手合十,虚空拜了拜,虔诚地念叨:“菩萨在上,一定要庇佑二爷平安归来,信愿减寿十……”
“闭嘴!”秦玄策倏然伸手在阿檀上敲了一下,把她后面的话硬生生地打断了。
“哎呦。”那一下打得太重了,阿檀眼泪愈发涌而出,带着哭腔道,“二爷您又欺负
。”
秦玄策怒道:“不要无遮挡的,再让我听到你胡
许愿,先打你一顿。”
阿檀可太委屈了,抱着,抽抽搭搭地道:“我担心您,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求菩萨保佑,二爷不领
就算了,还要打我,好没道理。”
“铮”的一声,秦玄策拔出了他的剑,此剑名为“睚眦”,剑上染着终年不褪的血痕,他屈指在剑锋上一弹,“睚眦”倏然发出剑鸣之音,铿锵清越,宛如龙吟。
寒光凛冽,煞气迫。阿檀
不自禁倒退了两步。
秦玄策倨傲地道:“我生平不信佛,只信手中这把剑,我剑下亡魂无数,诸天佛不喜我,黄泉鬼刹亦惧我,未必会这么快来收我,你瞎担心什么?”
阿檀哀怨地道:“您既不信佛,让我许愿几句又何妨,您真是不讲理。”
秦玄策还剑鞘,专横地道:“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许顶嘴。”
大将军还是那么凶的,和平常一般无二。
阿檀的手指绞在一起,搓来搓去,小脚尖蹭来蹭去,显然不安极了,但她不敢多劝说,只能眼
地看着秦玄策,就像要被
抛弃的小雏鸟,
上的毛毛都蔫了。更多小说 LTXSDZ.COM
外面传来属下低声的问询:“大将军,吾等已整装完毕,请大将军示下。”
秦玄策差不多该出发了,但他想起阿檀素来贪玩,三番五次寻着各种借出门,又觉得很不放心,当下板着脸吩咐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老老实实在府里呆着,大门不许出、二门不许迈,哪里都不许去,记住了吗?”
阿檀含着泪,乖乖地点。
秦玄策大步出去了。
严兆恭领着凉州属官候在刺史府的大门外,见了秦玄策出来,恭敬地退后两步,让出道来。
后面是三千玄甲军,身披铁甲,牵着战马,列成黑压压的方阵,长戈如林,尖刃上闪着寒光。
秦玄策上马,睥睨四顾,他的冷漠,风吹过,银枪上的红缨微微拂动,带着一
不经意的飞扬与狂傲。
严兆恭俯身长揖,沉声道:“愿大将军马到成功。”
众属官亦躬身拜下,齐齐道:“愿大将军马到成功。”
伏击阿史那摩一策,是秦玄策自己提出的,众皆知此乃兵行诡招,其实凶险万分,若秦玄策有失,则凉州更是危殆。但如今形势下,也容不得他们多加思量了,这个时候,每个
心
都沉甸甸的。
但此间却有一与众不同,秦玄策骑在马上,看得特别清楚。
阿檀不知道何时跟了出来,她扒门缝的毛病总是改不了,怯生生躲在门后边,露出半张脸,偷偷地望着秦玄策。
她的眼那么柔软,那么缠绵,无声的凝望,恰似一泓春水,令沉沦,但凡不是铁石心肠的
,看见那双眼睛,就会忘记一切。
但秦玄策的心偏偏比铁石还硬,他面无表,朝她勾了勾手指。
阿檀怔了一下,看了看左右,没有其他,确实是在叫她。她扭扭捏捏地从门后出来,“哒哒哒”地跑到秦玄策的马前,抬起
,小小声地唤了一句:“二爷。”
秦玄策居高临下地看着阿檀,严厉地道:“大门不许出、二门不许迈,哪里都不许去,刚刚才说的,你当作耳边风吗?”
阿檀万万想不到他要说的是这个,她吓得眼睛都睁圆了,睫毛上还带着泪珠,抖啊抖的,嗫嚅道:“没有……不是……”
秦玄策轻轻地“哼”了一声,伸手过来。
阿檀以为他又要敲她,下意识地抱住了脑袋,“嘤”了一声。
手掌落下,在她的顶轻轻地摸过。
似乎是炙热而温柔的触感,但阿檀分辨不清楚,因为他只是碰了一下,如同蜻蜓沾水,一触即离,又让她疑心是错觉。
但他的声音却是清晰的,刚硬而坚决:“等我回来。”
他在战马上倨傲地挺直了身体,略一抬手。
一声战鼓响,三千玄甲军齐齐翻身上马,战马仰首发出长长的嘶鸣,锦旗飞扬,轰轰隆隆,风雷卷起,奔涌而去。
阿檀呆呆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半晌,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
不知道为什么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