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道章被
架着双臂从牢狱里提出来时，李鹤鸣还站在狱门下没动。
顶春光似透着寒意，冷森森地照
在他脚下。门顶上雕刻的狴犴
吐獠牙，目露凶光，在这几十年里
复一地凝视着一个个落狱又从狱中拉出去问斩的罪
。
如今，罗道章也将成为这刀下一员。
往县丞的风光不再，此刻的罗道章蓬垢面满身血污，脑袋无力地歪倒在肩侧，站都站不稳当，仿佛一滩斩断骨的形湿泥被左右的锦衣卫拖着往前走。
他双膝几乎触地，被血浸湿的鞋尖在身后拖出两道弯曲断续的长长血路，脚腕上的镣铐磕碰在坑洼的石板地上，发出一长串丁零当啷的响。
身为县丞，他断过大小无数案子，惊堂木一拍，定死罪之没有上百也有十，他很清楚这午后将从牢狱中拖出来是要做什么。
或是得知大限将至，他竟比昨清醒几分，昏蒙目光透过额前结成缕的脏发，在看见狱门下站着的李鹤鸣后，他几不可见地微微动了动脑袋。
裂的嘴唇费力地张开，气若游丝道：“饶……饶了我妻……我妻
吧……李……李大……饶了……我妻吧……大……”
含糊沙哑的声音一遍遍响起在这森冷的牢狱前，听得心惊。然而李鹤鸣却只是无动于衷地翻看着手中供词。
架着罗道章的锦衣卫也对此充耳不闻，显然对犯受审前的求饶习以为常，握着他的手臂，沉默提着他行过李鹤鸣身侧。
求饶声渐远，待李鹤鸣一字一句看完所有供词，罗道章的也已落地。断颈涌血的尸体和鲜血淋漓的颅被从西角门抬进来，抬过狱门，扔到了牢狱正对的土地祠前。
遵太祖立下的惩治贪官的酷刑，几名衙役正颤着手脱下罗道章被血浸泡得湿胀的囚衣，在锦衣卫的指挥下剥下他血淋淋的皮往里塞
枯的稻
。
皮稻在祠中一立，来汲县接任的官员在恐惧震慑之下，此地至少能得十年安稳。
李鹤鸣斩杀过的贪官不知多少，见惯了这残忍血腥的画面，眉都没皱一下。
他面不改色地望了一眼那血淋淋皱
的皮稻，领着上百锦衣卫踩过地上属于罗道章的、湿热未的鲜血浩浩
走出了这昔辉煌的县衙，带着或将惊动朝野的供词，踏向了回都城的路。
